正文 第七十九章 永盛錢莊(2) 文 / 我是奸商
我將袖子中剛剛從永盛錢莊兌換出的莊票,遞給了古應春,古應春看了看手上莊票,數了數,看著我說道:
「你明知道永盛錢莊只有十多萬兩銀子的本錢,你還敢將這二十萬兩放在永盛,到時候即使是你能早早的將錢提出。可是永盛錢莊即使是把所有的錢給你,也不夠你這二十萬啊!我真是有點弄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了。」
我看了看古應春說道:
「這件事情是你托付與我的,我怎麼著也要將這件事情辦得漂亮點,至於你說的事情。你不必為了我擔心,只要你將這些莊票買成糧食,其他的都好說。」
古應春用一種看怪物的眼光看著我,嘴中說道:
「二十萬兩銀子的糧食,你知道那要多少擔嗎,你就是做什麼也用不了那麼多啊。」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這件事情,你最好還是交給李大人辦,我想應天府尹弄個幾十萬石的糧食,應該不是問題。」
古應春聽完我的話,後思索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看著我,眼中是抑制不住的驚訝,
「仇老闆,雖然說你這條計策很好,可是你不覺得有傷天和嗎?」
聽古應春如此一說,我就知道他已經知道我為什麼堅持要讓李敬經手這件事情。無論永盛錢莊如何,要是到時候,永盛錢莊無法將那些莊票兌現,那麼頭一個饒不了張祖蔭的就是這個應天府尹。我就不信,李敬會不從中撈上一筆。
「天和?商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還有什麼天和可講。」
接下來,我和古應春將細節又仔細商談了一遍,覺得已經是無懈可擊了,我才離開古府返回客棧。
古應春望著遠去的轎子,他心中有點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這次師門的決定是否正確。
仇銘心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古應春在心中問自己,為什麼他會給自己一種難以捉摸的感覺呢,有時候他似乎就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傢伙,只是靠著幾分運氣,才能在京師掀起那般的波瀾。
可是看今天如此縝密的計劃,如此毒辣的手段,這讓自己對他不能不刮目相看。到底在他的身上還有多少秘密呢。可是要是自己將這永盛錢莊的莊票交給了李敬,要是以後萬一兌換不了的話,自己就會將李敬得罪……
過了好一會兒,古應春才回過神來,他喊了一聲
「來人啊。」
不一會兒的時間,就聽見外面傳來了管家古明全的聲音,
「老爺,有什麼吩咐嗎?」
古應春的管家古明全是一個看起來頗為精明能幹的中年人,年約四十多歲,本是古應春一個遠房親戚。原本也是讀書人,在屢次名落孫山後,灰心的他來到了古家,當上了古家的管家,這一待就是十多年,他和古應春感情深厚,是古應春的左膀右臂。
「明全,備轎!我要去李大人府上一趟。」
「是,老爺。」
說完後古明全就消失在了古應春的面前,不一會兒的時間,古明全進來說轎子已經準備好了,古應春從古明全手中接過他準備好的禮物,出門上轎前往了應天府衙。
到了應天府的衙門口,門外面的兩個衙役一看是古應春,連忙招呼,也沒有通報,而是直接就引著古應春前往了後堂,這個時候,李敬正在後堂的書房中看書。
跟著那名衙役七拐八折的到了書房的外面,那衙役停了下來,回頭對古應春說道:
「古老爺,您先在這裡稍等一下,我進去通報。」
古應春也滿臉堆笑的說道:
「謝謝小哥幫忙,這點錢給哥幾個兒喝茶。」邊說邊遞上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接過古應春遞過來的銀票,那衙役的臉上就像是展開了一朵花,滿臉燦爛。
「謝謝古老爺你,那小的就不客氣了。」
將那張銀票揣入了懷中,那名衙役敲了敲書房的門,
「老爺,古老闆來了。」
不一會兒的工夫就聽見裡面傳出了李敬的聲音,接著房門「吱」的一聲打開了,身著便衣的李敬出現在了古應春的面前。
「這裡沒有什麼事情了,你下去吧。」
李敬揮揮手將那個衙役揮退,接著轉身面對古應春打著官腔的說道:
「不知道今天是什麼風,將你古大老闆吹來我這裡了啊?」
「哈哈,李大人你真是會開玩笑,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哦?」李敬故作愕然的說道,「難道還有什麼事情能難住你古大老闆嗎?」
一邊說,一邊將古應春讓進了書房,兩人落座後,李敬家中的婢女就送上了茶水。
噎了一口茶,古應春說道:「大人,今天在下過來,確實是有件要緊的事情想要大人你幫忙。」
聽古應春如此一說,李敬臉上這次是真的有了一絲的驚訝,沒想到在這應天還真有事情能讓這個財大氣粗的古應春為難的,心下疑惑,問道:
「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能讓你古老闆如此的為難啊?」
古應春看李敬終於說話了,就湊上前去,低聲說道:「今天,上次的那個仇先生去找我了。」
聽古應春如此一說,李敬的臉上也不禁動容,問道:
「他找你有什麼事情嗎?」
「大人你上次不是說,要是這個仇先生有什麼事情的話,一定要幫忙的嗎,可是這次這個仇先生開的口太大了,小人真是有心無力啊?」
一時間李敬有點莫名其妙,據自己所知,那個仇銘心本也是一個商人,可是因為他和朝中幾個大人物撤上了關係,所以身價才一路飆升,這次他來到應天多半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可是要是生意上的事情,難道還有古應春辦不到的嗎?於是他懷疑的問道:
「有什麼事情,竟然讓你古老闆說出這樣的喪氣話來?」
古應春看李敬已經被自己吊起了好奇心,於是說道:「上次我去拜訪仇先生,聽聞他要在這應天做些買賣,大人你要小人幫著仇先生,所以小人就一口應承,可是誰知道這個仇先生今天他找到我府上,說是要買糧食。」
聽完古應春如此一說,李敬還不待他說完,就有點不快打斷了古應春的話,說道:「買糧食還不好說,別的不好說,糧食在咱這應天的地面上還不好找,我還以為是什麼難事呢。」
古應春卻接著說道:「大人,仇先生要的可多。」
「能有多多,說說!」看見古應春還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李敬的心中更加的不快。
「仇先生說要買二十萬兩的糧食。」
「不就是二十萬……,多少?」李敬先是不以為然的說道,可是緊接著卻驚訝的問道。
古應春終於看到了李敬驚訝的表情,心中一時間有點像要笑的感覺,可是在表面上他還是畢恭畢敬的,說道:
「回大人話,先生要二十萬兩白銀的糧食,小人粗略的算了一下,折合成糧食要二十萬石,這就是將應天所有的糧號中的存糧都買了也不湊不足這個數。」
對於物價尤其敏感的的古應春當然知道這二十萬兩要是真的都買成糧食的話,將會是多大的份量。
要知道明朝和現在的度量衡不一樣,如果轉成公制的話,一石白米為94.4公斤,一石稻穀為70.8公斤。這足夠一個五口之家幾個月的口糧。
對於這件事情,李敬的心中也在盤算著,京師順天的一應糧食物什,多半都是從這應天運送過去的,也就是說這應天實際上就是順天的後勤基地,江南蘇杭的米通過這裡源源不斷的運送到了應天。所以在應天有一處地方是歷代皇帝都不敢輕視的,那就是應天府的二十多座大倉,這裡面有著數十萬甚至是上百萬石的糧食。
可是現在李敬卻將主意動到了這個上面,不是李敬自己就是多麼的貪財,儘管他並非什麼清廉的主兒。徐爵這次來到應天還帶來了一個讓南京的官員很驚訝的消息,那就是京師中的官員全部用胡椒蘇木頂替月俸銀,這讓應天上上下下幾百號官員都心神不寧,本來被安放在應天都是心有不甘,要是那個新上任的首輔張居正那天腦門子一熱,把應天上下官員的月俸銀也都用實物來抵,肯定會怨聲載道。
而且現在已經是四月,再過兩個多月,蘇杭今年的新米就要下來了,到時候還要將大倉中的白米和稻穀減價賣出,好收購蘇杭運來的新米,與其到時候處理,還不如現在賣了。
李敬在心中思索了好一段時間,而古應春看著李敬一臉深思的模樣,也就沒有打攪,只是在旁邊擺弄這手中的茶杯,不時的還喝上那麼兩口,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
約摸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李敬終於下了決定,於是抬頭看著正在望著自己的古應春,說道:「這件事情你放心,我去和孫公公商議一下,要是實在不行的話,看能不能將大倉中的陳糧拿出來,只是不知道仇先生是否願意要那些糧食。」
「既然大人答應幫忙,我這就回去告訴仇先生。這是先生交給我的莊票總共是五萬兩,先生說算是定金。」
「那好吧,送客!」李敬和古應春道別後,讓下人將古應春送了出去。
「去將劉師爺請過來。」李敬吩咐道。
這個劉師爺真名叫作劉明善,和多數的師爺一樣,他也是屢次落第後才當上了師爺這個行當,可是這劉明善卻是一個頗為能幹的人物。來到李敬的手下後,將這應天衙門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一應事務全打理的妥妥帖帖,所以也是很受李敬的重用,這次將大倉中的存糧賣出,關係重大,所以李敬像要找劉明善商議一下。
不一會兒一個中年模樣,面容白皙清瘦,在下巴上還有不短的鬍鬚,一雙眼睛中不時的掠過聰慧的神光,讓人看到後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個人很精明,就像是一把劍,鋒芒畢露。
李敬一看原來是劉明善到了,示意劉明善坐在自己的身邊。劉明善坐在了方才古應春所在的那個位子上,聽古應春將事情說完後,劉明善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大人,小人覺得這中間一定不簡單,先不說別的,二十萬兩銀子的糧食也就是二十多萬石的糧食,要是都換成是白米的話,足足夠京師百姓小半年的口糧,那個仇銘心要這麼多的糧食做什麼?」
劉明善看了看李敬交給自己的銀號莊票,這是古應春走的時候留下的,莊票是永盛錢莊開出來的,鈔花,印章都全,絕對是真的。可是劉明善的臉上卻難看起來。
「不知道大人你可知道這永盛錢莊?」
「嗯,以前倒也聽說過,聽說信譽還算不錯。」
聽完李敬的話,劉明善接著說道: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這永盛錢莊已經被原來店中一個姓張的檔頭給鳩佔鵲巢了,聽說自從永盛錢莊的老闆死後,這個姓張的檔頭憑借自己的手段,將那家的寡婦迷得神魂顛倒,將錢莊的事情都交給了他。所以說現在永盛錢莊實際上已經變了掌櫃的了。」
「可是那和這件事情有什麼干係嗎?」見劉明善說起了永盛錢莊的事情,李敬好奇的問道。
「以前的掌櫃在世的時候,錢莊還算的上以誠為本,可是誰這個姓張的現在,人財兩得還不滿意,竟然壞了行規,往外發了太多的銀票。可是據小人所知,永盛錢莊只有十多萬的本錢,可是這次卻還敢開出二十萬兩的莊票……」劉明善並沒有再說下去,到這個地步,他說的已經很明白了。
聽劉明善如此一說,李敬的臉上陰沉下來,
「照你如此一說,這些莊票如同是虛設了?」
「不能那麼說,因為如果咱們搶先將這些莊票兌現的話,還是一樣的用。」
忽然間李敬問了一句:「那這件事情古應春應該也是知道的了?」
劉明善一驚,可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回答道:「古老闆身為應天一代銀號的行會的會長,應該知道。可是錢莊的事情,還是要看錢莊的老闆,說起來永盛錢莊只有十多萬的本錢,可是那是在明面上的,到底人家銀號內有多少錢,除了銀號的老闆誰又能知道呢。」
劉明善說的很委婉,間接的替古應春辯解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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