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出茅廬 第四十二章 何進之死 文 / 草牛
第四十二章何進之死
此時此刻,周瑜一行人已經出了洛陽的城門。
周瑜在馬背上回首望去,雄偉巍峨的洛陽城已在視野中越來越小,漸漸地消失不見。
「瑜兒,是不是有些不捨離去?」一個蒼勁的聲音自車廂中傳來,正是周忠在說話。
周瑜轉頭回道:「是啊,伯父。此一回江南,不知何日能再到洛陽呢。崤函帝宅,河洛王國。洛陽自古就是天下之中,昔日周公輔政,遷九鼎於洛邑,後平王東遷,高祖都洛,光武中興。這洛陽城成長為一個繁華的大都市,也見證了多少驚心動魄的故事。」
周瑜歎口氣,說道:「一旦董卓進京,這麼繁華的城市,這麼善良的洛陽百姓都將深受其害。而我……卻沒有能力改變……」
周忠安慰道:「瑜兒,你已經盡力了。有些事非人力所能改變。根據早上得到的消息,這董卓雖未收到何進的進京詔書,卻自己上表請除君側,這招端的是高明,他的身邊有高人啊。他佔了道義的先機,此刻恐怕已然帶著西涼鐵騎直奔洛陽而來了。」
周瑜說道:「不是恐怕,是一定。董卓野心勃勃,對洛陽早就虎視眈眈,一聞見血腥味,他還不立刻撲上來?」
「是啊,」周忠也長歎一聲,說道:「我與董卓相識已久,素知董卓為人,面善心狠,他一入禁庭,必生禍患。」
周瑜忽然心有一計,面靠近周忠的馬車低聲和周忠說話,周忠聽罷沉默半響,沉聲說道:「瑜兒此去定要小心,我們會按原定路線回江南,你完事後速速趕上我們。」
周瑜答應一聲,向王越揚一揚手,二人二騎迎著夕陽,向西北疾馳而去,捲走了兩片陽光。
日已西斜,何進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地走在長街上。
袁紹向何進秉道:「大將軍,今天午時前收到了并州牧董卓的上表,要求清君側,誅張讓等常侍。」
何進瞇起眼睛,說道:「哦……這個董卓倒是識趣,主動上表,請除閹黨,只是現在我們已經不需要他了,你給他批復嘉獎,讓他穩定地方治安,不可調動軍隊。」
曹操在一旁說道:「只怕董卓此刻已經在趕赴洛陽的路上了。」
何進一驚,忙道:「無詔進京,他董卓想造反啊。」
曹操說道:「他如今打的是清君側的旗號,這樣他就師出有名了,此事……恐董卓早有算計。」
何進怒道:「區區一個并州牧,還能翻了天不成?本初、孟德,你們兩位明天領西園兩萬精兵前往攔截,務必將他趕回并州去!」
袁紹、曹操雙手抱拳齊聲道:「遵命!」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明白,董卓勇猛又精於謀略,他手下的西涼鐵騎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洛陽皇宮南宮南門前。
袁紹示意兵士們在宮門外守候,何進、袁紹、曹操下馬,欲進宮門。
守衛宮門的侍衛忙攔住說道:「大將軍,太后有令,只允你一人入宮。」
「這……」何進轉頭看看袁紹、曹操二人,袁紹說道:「大將軍,既然太后有令,我們也不好違背,我與孟德就在宮門之外等候。」
曹操亦道:「大將軍如發現情況有變,可速速出宮,我們在這裡接應你。若你一個時辰不出宮,我們就攻進宮去!」
何進點頭,心裡卻不以為然,心想這南宮我已進出不知多少次,能有什麼事情?不過對於袁紹和曹操的忠義,他還是很感動。
何進當下走入南門,厚重的大門在他進入後隨即關閉,發出吱呀呀的聲音。
皇宮森嚴,以往這宮門都是隨時關閉的,何進也不以為意。
入南門後,立即趕來一位小黃門,為何進引路:「太后在嘉德殿,等候大將軍。」
進南門不遠一拐就是嘉德殿,另一個小黃門站在殿前,見何進走來,施禮說道:「太后在殿內相候,請大將軍解下佩劍方可入內。」
何進有些遲疑,環顧四周,不見有什麼異常現象,那小黃門再次說道:「宮內規定,不可佩劍見駕,請大將軍解下佩劍。」何進見小黃門面色如常,方放下心來,將腰間佩劍解下遞給他。
嘉德殿,一向是皇帝議事的地方,如今何太后在這裡與何進商量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何進跨步入嘉德殿,卻見殿內坐了十幾個宦官,正是十常侍們,北面張讓當中首座,趙忠、段珪分別跪坐在張讓左右。
何進心中一緊:「這些閹黨怎麼還沒回家?」當下勉強一笑,左右望一眼,問道:「太后何在?」
何進話未落音,身後嘉德殿大門,吱呀呀被幾個小黃門合上。
何進心中猛的一沉,暗道不好,面色有點陰沉。
張讓眼皮下拉,沉聲問道:「大將軍,自太后誕生龍子之後,我曹諸輩,待你如何?」
何進乾聲呵呵笑了笑,壓住心中緊張:「幸得諸常侍照料,何進方有今日。」
張讓點點頭,又道:「自大將軍登位之後,凡大將軍所簽兵糧調遣,我曹可曾短缺過分毫?」
「諸位常侍,皆是國之忠良,豈會短我糧草!」何進聲音依舊是有點乾巴巴的!
張讓站起身,走至何進身前五六步遠,方才停住腳步,長歎一聲:「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之間雖然發生過不愉快,但自少帝即位後,我們把太后伺候得舒舒服服,對大將軍也是心存景仰,處處逢迎,可大將軍卻毫不領情。我張讓猜不透,大將軍為何偏偏捨近求遠,交好袁氏,卻欲誅殺我曹?若是我等死盡,大將軍亦能善終乎?」
張讓接著說道:「今日我等上你府負荊請罪,大將軍本已同意我等回鄉養老,為何在我們走後又發文給各郡縣命抓捕我們呢?」
何進失聲叫道:「敕令諸州郡抓捕你們的,是袁紹而非我何進!張常侍,莫要誤會!莫要誤會!」
張讓擺擺手,緩聲道:「如今,你以大將軍之位,參錄尚書事,可謂總管朝政內外。我們也老了,不想跟你爭權奪利了,我們離宮還鄉,只不過想要條活路而已……你說袁紹假借你文書……這怕是你何進反悔而使的陰謀詭計!」
「人漸老邁,不知不覺,又說如此多廢話。其實似你我之輩,這其中權謀,只需看到一點,便能猜出大概,何必浪費口舌,百般解釋?」張讓盯著何進,就像獵人看著一隻落入陷阱的兔子,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
「張常侍!」何進聽出張讓話語中絲絲冷意,趨步上前,試圖改變張讓決策。
何進一動,嘉德殿裡的那些宦官,一個個長身而起,擋在張讓、何進之間,攔住何進步伐!
「張讓,遲則生變,勿要再與他多言!」趙忠起身,大喝道。
隨著趙忠這一句話,嘉德殿內的氣氛開始凝結。
「張常侍、趙常侍。請聽我一言……」趙忠言語所含重重殺意,何進豈能聽不出。故面對生死危機的何進,試圖緩和氣氛,尋求和解,能平安走出嘉德殿。
「大將軍,事已至此,何必再說其他廢話。段珪何在?」張讓卻不肯給何進自辯機會。
身材肥胖的段珪穿著一身鎧甲,頭帶羽盔,手持長劍,滿面猙獰地走過來。
何進暗暗叫苦,他本是屠戶,身高力大,對付幾個閹人不在話下,但這次進殿沒有帶武器,赤手空拳,如何能對付得了這麼多的宦官?
段珪走進何進,厲聲大喝:「何進你這屠夫!反覆小人!我忍你很久了!你說你已大權在握,在朝廷內呼風喚雨,為何還對我們苦苦相逼?你欺人太甚!」
說罷,段珪舉起長劍向何進刺來,何進早有防備,側身躲過這一劍,高聲喊道:「宮門外就有我的大軍,你們如殺了我,大軍攻進宮來,生靈塗炭,你們也難以全身!」
趙忠哈哈大笑,說道:「何進屠夫,你休想以此來脅迫我等!放你出去……放你出去我們還有活路麼?大不了是個死,也要先殺了你!」說完,趙忠亦從身後拔出一把劍,逼向何進。
何進再次躲過段珪一劍,忙說道:「我說話算數,你們如放我出去,我還讓你們繼續做中常侍,繼續掌管內廷事務。」
「我呸!」段珪向何進吐了一口濃痰,恨恨地道:「休來誆騙我等!在你家中你不是答應放我們的麼?後來反悔的又是你!你不給我們活路,我先不讓你活!」
段珪猛撲過去,勢若瘋虎,出劍毫無章法,卻劍劍奪命,何進躲閃不及,只聽「噗」的一聲,段珪的劍已刺入何進的左腿。何進左腿跪地,忍痛伸出手去牢牢抓住了段珪的雙手,段珪情急之下掙扎不開,何進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猛然咬向段珪的手臂,段珪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呼,踉蹌著鬆手後退,何進的嘴裡已然多了一塊血淋淋的肉,嘴角血水淋漓,怒目圓睜,狀甚恐怖。
張讓見何進困獸猶鬥,還傷了段珪,當即大喝道:「何進凶頑,大家一起上,宰了他!」
於是眾宦官紛紛撲到何進身上,有的拿著短劍朝何進的軀幹猛捅,沒有武器的就死死抱住何進,用拳頭、用牙齒、用頭做武器。一時間,大殿裡亂成一團。
可憐何進被死死纏住,動彈不得。這些宦官均已報了必死之心,個個都是血紅了雙眼,不顧一切地壓他、咬他、撞他、抓他、捅他、刺他……
片刻之後,眾宦官發覺何進已經沒有了動靜,方起身一看,何進已是身中數十劍、遍體鱗傷、頭腫如斗,氣絕身亡。血水汩汩從何進身上流出,滿地均是,眾人的身上也都沾了很多血跡。
段珪走上前去,用力將何進腿上的劍拔出,照著何進的脖子一劍砍下去,血光飛濺,何進那方大的頭顱咕嚕嚕滾到一邊,雙目仍是圓睜著。
經歷了先前的瘋狂,見何進已死,眾宦官個個如釋重負,紛紛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