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五一章 神仙老頭 文 / 不銹
林放搖搖晃晃的站在沒有玻璃的落地窗口，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口，抬頭看看楚歡和陳宮，忽然微笑了一下，這時夕陽光正從他背後照映過來，把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團金芒中，又將面目模糊，就像是在一片金黃大幕上的剪影，顯得異常俊美，有如天神。
「如果我死了……」林放開口說。
嗯？
楚歡停下腳步，想著難道林放要投降？
但林放接下來說的話，卻讓楚歡哭笑不得，因為林放又指著陳宮說：「誰來指證其實是你殺了皇甫中天！」
「混蛋！」陳宮怒罵一聲，扯開太極大步就往林放衝過去，這一路上所有地板都被他踩得稀巴爛，還連帶著吼聲連連，足見陳宮已經被林放氣到幾近失去理智的程度。
林放再度揚手朝天，又是錚一聲響，可那通神無雙之刃，在響聲過後，沒有出現在他的掌端，像是已經無法凝結勁力一樣，隨即散做風聲銳氣化散開去。
而陳宮可不會手下留情，林放無法反抗，正合他的心意，一邊沖一邊雙手互掄做出太極圓形氣旋，打不死林放也要逼著他跳樓，而此刻的林放，顯然是沒有抵抗能力的……
見著這一幕，楚歡忽然生出些許感觸來，林放不該就這樣敗得徹底吧，他應該還有殺？
但情勢發展完全不如楚歡所想像，在陳宮的拳頭就差一步之遙，砸上林放胸口的那個剎那，林放還是沒做任何反應，似乎無法祭出通神之刃，林放就不會打架了一樣。
眼看著林放就要受陳宮的致命一擊，楚歡忽然有喝止的衝動，心裡似乎有個聲音，不願意林放就這樣死掉……
也就在這時，轟隆一聲碎響，樓頂上忽然墜下一個人影來，直直插入陳宮與林放之間。
咦？
楚歡嚇了一跳，卻只見眼前煙塵四起，而林放頭頂上那位置，赫然被開了一個天窗，從那裡能看到天空。
這裡可是泰山館十八層，再往上已經沒有建築，以泰山館這種建築，頂層的樓板該是非常非常厚的，竟然會被人踩塌？
心中掠過這個念頭，楚歡立即又把注意力轉移到陳宮與林放之間，那人落下的位置，顯然就是兩人之間，楚歡一邊仔細去看，一邊在手中準備出氣刃來，並且腳步湊前，準備如果那是林放的幫手，就與陳宮聯手對敵。
但是，陳宮在見到那人後，卻立即訝然聲叫著：「大長老！」
長老這個詞，聽在楚歡耳中，立即讓楚歡聯想起皇甫某曾經說過的，有關醫家現在當家作主的那個類似董事會的組織，難道眼前這位，就是其中一個？
如此想著，楚歡不禁停下腳步，開始打量起那人的長像來。
那是個看起來就很仙風道骨的老頭，兩條眉毛已經長到垂下來的地步，雪白雪白的，臉蛋卻如同嬰兒一般紅潤，這兩種顏色組合在一起，任何一個人見了，都會大喝一聲：神仙！
而那模樣看似神仙的老頭，明明該是陳宮和楚歡這邊的，卻在陳宮將要對林放下殺手時，忽然插入，阻止了陳宮？
難道……
楚歡有了個猜測。
而這時，被陳宮喚作大長老的神仙老頭，正攔在陳宮和林放之間，先看看陳宮，再瞅瞅林放。
「你就是林放？」神仙老頭說。
「老神仙你好，小子正是。」林放無比恭敬的說，這副模樣立即讓楚歡大跌眼鏡。
「你剛才說，你可以指證，是陳宮殺了皇甫中天？」神仙老頭又說。
「這個……」林放似乎有點害怕的，瞄了陳宮一眼，那意思是，如果我說了，會不會被滅口？
陳宮瞬間就呆了，繼爾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心道叉叉的你幾天前才拿著通神無雙刃砍得我們幾個神勁高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現在竟然敢裝出一副無辜小羔羊的模樣，你虧不虧心啊！
「林放你再敢胡說我要你死無全屍！」陳宮怒喝。
「嗯？」神仙老頭斜著瞥了陳宮一眼，雪白鬍子無風自飄，有點惱怒的模樣。
陳宮大概也是十分忌憚這個被他稱為大長老的老頭，就說：「大長老，林放根本是在胡說，十幾年前醫谷中殺害皇甫中天大人的，是他無疑，我身後的楚歡可以作證，楚歡和林放同是圓命傳人……」
被點了名字，楚歡更覺得茫然，什麼時候他能作證是林放殺了皇甫家上代家主了？
並且，驟然由兇殺打鬥片，變成了法律劇麼？開始傳召證人指認兇手了？
這個變化讓楚歡覺得很荒謬，難道說關於皇甫中天是被誰所殺，醫家內部根本就沒有統一的結論麼？
還有，這貌似神仙的老頭究竟是來幹嘛的？
「你可以做證？」神仙老頭把目光投向楚歡，楚歡驟然感覺到莫大的壓力，那壓力是發自於本能的，就像是有座高山立於眼前，仰望那直抵青天的峰尖，你立即就會知道，自己不如它高。
現在楚歡就是那種感覺，雖然他已經達到神勁巔峰，但這一剎那，被神仙老頭注視的那個剎那，他立即明白，自己不是這老頭的對手。
通神麼……
楚歡腦子裡掠過這兩個字。
而見到神仙老頭詢問楚歡，林放立即說：「老神仙，這太荒謬了，這小子今年才二十歲，十六年前他剛剛四歲，一個四歲的小孩子，會知道什麼？」
嗯，言之有理。
神仙老頭點點頭，似乎在心裡給林放加了一分。
「反對！」陳宮大叫，「這是在狡辯！大長老，那天在醫谷裡限制了所有人行動的，就是圓命術中的祀方風水陣，這是楚歡親口告訴我的，當時在醫谷與圓命師許憂天有關的人，只有林放一個，如果不是他殺了皇甫中天大人，還會有誰！」
似乎，也有道理。
神仙老頭又點頭：「那天我不在醫谷，所以中天才會被殺，聽後來你們的描述，那天晚上醫谷的詭異環境，的確該和圓命師有關，你又是圓命術的傳人……，是你殺了中天？」
林放攤開了手：「不好意思，我根本不是圓命傳人。」
嗯？
嗯嗯？
林放說出這話後，連陳宮帶楚歡，都愕然望向他，難以置信的表情似乎在敘說一個信息：太無恥了吧！連這種事實都敢不承認？
林放曾經親口承認，他是許憂天的徒弟，楚歡也不止一次，見到過被林放用八陣圖控制的人，這種種件件的加在一起，如果林放此刻敢否認自己是圓命師傳人，那麼如果老天有眼，肯定會一道炸雷劈下來，炸死這個無恥的說慌者！
見到楚歡和陳宮的眼神，林放笑了下：「我覺得你們似乎搞錯了一個事實，我的確師承許憂天，也跟他學過武術和一點術數，但我還稱不上圓命傳人，因為你們知道，圓命師每代只傳一人，而這一代的圓命師傳人，不是我，而是他。」
林放的手指，點向楚歡。
楚歡不禁愕然，看林放真的不像在說謊的樣子，也就是說，自始至終，林放都不是圓命傳人，或者說，許憂天根本沒把他當做圓命師傳人看待？
那麼，許憂天收林放做徒弟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那老頭為什麼收你做徒弟？」楚歡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個問題，我一直想問。」林放深有同感的表情，繼爾發了一小會兒呆，才在眾人不耐煩的眼光中說：「直到最近我才知道答案。」
「那是什麼？」楚歡又問。
「呵呵，就是因為你呀。」林放看向楚歡的目光很有趣，就像是在端詳一件物品。
「嗯？你究竟在說什麼！」楚歡皺起眉頭。
「還記得麼？老派武俠小說裡，主角每次掉落山崖，都會有個武林高手在等著他，等著把什麼神兵利器和武林秘籍傳給主角，然後自己再死掉，這就是他們一生存在的意義……」林放說起了莫名其妙的話。
「……你瘋了！」楚歡搖搖頭，以這句話做結尾。
「呵呵。」林放笑著，不再多說。
而這時那位老神仙已經不耐煩，對著他說：「如果你不能證明，不是你殺了中天，那你就要跟我回醫谷走一趟。」
「那是……不可能的。」林放搖頭，「好吧，我承認，確實是我殺了皇甫中天，剛才都是騙你玩的，我只是想瞧瞧，皇甫家埋伏的後手，究竟是誰。」
「你說什麼！」神仙老頭登時就怒了，驟然伸出手去往林放一抓。
這一抓，攜風帶雲，繼爾那雲氣又席捲而出，化做一隻猙獰大手，直往林放罩過去。
楚歡見狀嚇了一跳，將勁氣凝成手形，隨心所欲，真的是通神！
而這時林放猛得舉手天撐，一片銳利無雙的通神之刃驟然彈出，猛得劈向那只巨手。
砰！
一向無堅不催的無雙之刃竟然被磕了回去。
而林放卻像是早有預料一樣，藉著那大手被阻攔的間隔，猛得仰身一跳，從沒了玻璃的落地窗處，躍下了泰山館。
「我們來玩最大的一局吧！以整個香港七百萬條性命做賭注！」
在林放墜落的身影消逝之前，楚歡聽到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