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雲湧 第291章 林家召回 文 / 李寒羽
第291章林家召回
深夜，京城一處規格豪華的別墅區，這裡，遠離市區的喧囂，這裡，風景宜人，這裡，守衛森嚴。足足二十棟別墅零零散散的分佈在半山坡上，隔山觀湖。每一棟之間都隔著百米距離，別墅群東邊有一個人工湖泊，面積不大，水清澈無比。湖邊兩座規模磅礡大氣的別墅相對而建，緊鄰湖泊。這裡地處京津交接地帶，原本是一處無人地帶，二十年前，勢不可擋的京城龐然大物家族林家買下了這塊地。秘密建造，耗資數百億，方才建成。二十年後，這裡成為林家在華夏唯一的落腳處，也可稱為林家唯一的總部。居住在這裡的都是林家核心成員，外人或外戚進入，需要穿過層層守衛，有的人，甚至連大門都無法進入。二十年的時間，讓林家轉明為暗，積累了無數財富，更是將不少家族子弟安***了北方的經濟大省之中。蓄勢待發一飛沖天？徹底沉寂以求安穩？無疑，林家選擇的是前者，他們有著金錢，有著資源，有著權力，他們要拿回二十年前的一切，乃至更多。隱忍了二十年，他們終於等到了機會，即便他們不出現，華夏北方仍會風起雲湧暗流湧動。他們只是在一個合適的機會，站出來，以實力證明，林家，仍然是二十年前的林家，氣吞萬里如虎。
湖邊，林家主宅旁邊的古樸別墅內，偌大的客廳，只有一風燭殘年的老人和一身板略顯佝僂的中年男人。老人，是林家的精神領袖，見證了林家的興衰的林喬，秀氣的名氣，卻無法改變老人年輕時征戰沙場的戎馬一生。他是華夏建國以來的儒將之一，雖已將近百歲高齡，且影響力卻絲毫不容小覷。年輕時，第一批黃埔軍校最年輕的學員之一，後留洋德***校，侵華戰爭爆發，回國抗擊外敵。曾在***任職，後改投華夏軍，他的一生，拋頭顱灑熱血，隨時儒將，卻有著虎將之威勢。當年，憑借一隻不足千人的軍隊，阻擊外敵兩個連半個炮兵連三天三夜，最終援軍到達，將其擊退。他的功勳，不會因為林家的落敗而失去光輝。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一個老人，林家二十年前才沒有在京城除名，否則，華夏最高首長也不會親自出面調解。林家的落敗，沒有打擊到老人一蹶不振，相反，讓老人看到了希望。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不是一件好事，二十年前林家太過鋒芒畢露，才會遭此劫難。老人沒有怨過誰，恨過誰，他只希望，經此一劫，林家能夠上下一心，真正的團結起來。只要團結，以他還有現在的身體狀況，再撐個三五年不成問題。有他坐鎮的這三五年，他不信上下一心的林家不能重新殺回京城，拿回曾經的一切。老人用了二十年佈局，準備等待完美收宮的時候，一個讓他做夢都想不到的男人歸來了，打亂了他的計劃。
唐重，一個讓這位儒將都為之動容的放在古代『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的男人，他永遠不會忘記，就是這個男人，以他近乎鬼魅的武力，大智若妖的頭腦，加上身邊的一甘死忠的支持，在三年間摧毀了林家的一切，如果不是最高首長的出面調停，恐怕林家真的會被他徹底毀滅，從此一蹶不振，甚至徹底消失。然而這個男人的再次出現，為的是什麼？就連林家老爺子這般人老成精的人物都揣摩不透，但有一點肯定，這個男人的出現，是他林家再次崛起的最大阻礙。
二十年間累彎了腰，苦心經營著林家一切的林家現任家主林國鋒佝僂著上身，二十年的生活，讓這位曾經的京城風度翩翩的一線大少被摧殘成了現在這般摸樣，四十來歲的年紀，已經兩鬢斑白，身上帶著與他年齡不符的滄桑感，比起他身邊的老父，不逞多讓。
林家老爺子老來得子，五十歲的時候才有了林國鋒，他本著讓林家開枝散葉的念頭，從小就對林國鋒比較放羊，除非真遇到令他都為難的大事，否則林國鋒就算是把天捅破，他都要插手護犢子，不過林國鋒卻讓他大大的失望了，二十多年了，一直守著妻子，不曾走錯一步，小心且謹慎，男人不愛女色？誰信？只是林國鋒天生的妻管嚴，就連林家老爺子都有些看不過去，生在他那個年代，有權有勢的男人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就算在，也不一樣嗎？
一直閉目養神的林老太爺睜開雙眼，渾濁的眸子突然閃過一抹精光，稍縱即逝，蒼老的聲音底氣渾厚「國峰，那兩個孩子，還好嗎？」
聽到林老爺子的話，林國鋒微微點頭「過得挺好。」過得挺好，這四個字，從林國鋒口中說出來，林老爺子怒哼一聲「過得挺好？別以為我老了就什麼都不知道。」
林國鋒從來不敢以為林老爺子什麼都不知道，苦笑道「爸，不就是兩個孩子嘛，他們的死活，跟我們沒關係。」
能把話說到這份上，作為父親，林國鋒的確是個狼心狗肺滅絕人性的畜生，他對不起父親二字。
林老爺子臉上陰晴不定，冷笑著臉說了三聲好「林國鋒，你真是我的好兒子。我不管他們是誰生出來的，他們身體裡流著林家的血，不止是你林國鋒的兒子閨女，還是我林喬的孫子孫女，當年林家受創，為了怕報復，我同意了你講那兩個孩子和那個女人送走，為的是讓我們林家能夠多留一條血脈，不至於斷了香火，度過了那場危機，我想把孩子們接回來，可卻偏偏出了那麼一出車禍，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場車禍是誰幕後主使的，好在天祐我林家，死的只是那個女人，不是我林喬的孫子孫女，這件事，我一直藏在心裡，沒有點破，可你們呢？周鳳嬌不說，她為了保住她兒子的繼承人身份，隱瞞了事實，可作為一個父親，你呢？你做了什麼？男子漢大丈夫，胯下長鳥，就不能怕婆，感情再好，不過是個女人，能懂個屁？要不是因為她在商業上有些頭腦，我又怎麼會讓差點殺死我老林家子孫的女人活到現在？」
聽完林老爺子一番話，林國鋒身心劇震，冷汗嘖嘖，平時，無論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老爺子都不會直呼自己的名字，由此可見，那件事對於老爺子來說，是多麼的憤怒，憤怒到竟連親生兒子都不肯定原諒，甚至動了殺死兒媳婦的念頭，林國鋒理虧，不敢出言反駁，只能順著老爺子的話說「爸，您消消氣，我這就去把他們接來。」
林老爺子根本不是他那茬，能把自己親生骨肉的生死視如草芥的人，說出來的話，又怎麼能讓林老爺子相信？即便他是自己的兒子，也不能無故傷害他林喬的孫子，要不是自己這些年一直暗中派人保護，恐怕那兩個倔強且可憐的孩子就活不到今天了，這些東西，他都不想林國鋒知道，他只要他知道，那兩個孩子，林龍和林寶兒在他心目中，比林國鋒這個兒子更重要，誰也別想動他們的念頭，不然將承受的將是林老爺子的滔天怒火。
「讓你去接？林國鋒，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這兩個孩子不能平平安安的到我面前，我立即撤了你的職和你媳婦一起給我滾出林家，去體驗一下那兩個孩子每天凌晨撿垃圾過日子的生活。」林老爺子動了真怒，語氣不容任何人拒絕，霸道且冰冷到了極點，一句話，基本上定下了他們夫妻二人將來的生活。
撿垃圾麼？林國鋒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從小衣食無憂的他，真的想不出撿垃圾是個什麼樣的生活，有可能會比死更難受吧？林國鋒不敢再在老爺子這裡多待，保證了一番之後，便離開了林老爺子的別墅。
他前腳剛走，一道黑影，鬼魅般的出現在了林老爺子身邊，同樣是個白髮老人，精氣神卻是比青年還不逞多讓。
林家的王牌，牛霸天。
林老爺子慢慢從搖椅上坐起來，然後站起身，與剛剛的脆弱截然不同的氣勢出現在他身上。
雙目綻放精光，這一刻，他不是古稀老人，宛如年輕小伙子。
「霸天，你說，把林家交給國峰，我真的錯了嗎？」林老爺子語氣低落，透著濃濃憂愁。
牛霸天十二歲起便跟在林喬身邊，如兄如父般一直守護者林喬，聞聽此言，輕聲道「你沒有錯，錯的是國峰。」
「他錯，和我錯又有什麼不同？霸天，你怎麼看那兩個孩子？」林老爺子苦澀地笑了笑。
牛霸天沉默半響，吐出四個字「人中龍鳳。」
林老爺子歎了口氣「人中龍鳳又如何？我倒希望他們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樣，至少不會被人天天惦記著殺死。」
牛霸天走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冷峭「誰若傷他，我必殺之。」
林喬的孫子孫女，就是他牛霸天的孫子孫女。如此的一雙兒女，比起周鳳嬌生出來的那個只知道扯虎皮拉關係的紈褲子弟林南強的太多，根本沒有可比性。林家，唯一能讓牛霸天看上眼的不是林國鋒，不是林南，也不是林喬的二兒子林卜和林卜的女兒林舒。而是林家棄兒，林龍、林寶兒。
沒有體驗過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生活的人，永遠不知道林龍林寶兒兄妹二人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即便是他牛霸天，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仍不能相信，風華正茂的兄妹二人，竟能夠默默堅持到今天。林國鋒，你有眼無珠，既然你已放棄，那麼，這對兄妹，就由我和喬弟來雕琢。總有一天，他們會以俯視的身姿，讓你們後悔當初的決定。林老爺子何曾不知道牛霸天對這對兄妹看重的程度。
十年前，如果不是牛霸天看中了林龍和林寶兒。也不會隻身一人滅掉盤踞京城十數載的黑道幫會將兄妹二人解救出來。就連他林喬都不敢斷言一定能讓除了保護自己時毫不猶豫出手的牛霸天出手去救兩個娃娃。而那次，他真的見到了，然而那次回來後，牛霸天便說了一句話「喬弟，如果周鳳嬌再有動作，我會殺了她。」林喬自然明白牛霸天的話向來是說到做到，而且在京城也好，甚至整個華夏，能與他有一戰之力的，一隻手便數過來。但能讓他放出此話以生命守護的，除了他之外，便是林龍、林寶兒兄妹了。
「霸天，我有一個請求。」林老爺子沉默片刻，方才說道。
「不用說，我知道，我會把我的一切傾囊相授。」牛霸天和林喬相處數十載，他一開口，他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林喬這才放下心來，有了牛霸天的傾囊相授，便是他們的師父。
在林家，沒有任何人敢去惹牛霸天，因為惹了他之後，便要做好死的覺悟。
刀皇之名，焉能任人欺辱？
林龍和林寶兒兄妹二人的早餐很簡單，麵湯加鹹菜和兩個煮雞蛋。
兄妹二人自從處處碰壁尋不到工作之後，以撿垃圾為生開始，他們就決定不再去觸碰那令他們絕望的世界。
他們從來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如果真說做錯了，只能說他們出生在了一個本不該出生的家庭。
出身是不能選擇的，如果能選擇，他們寧願出生在普通家庭。
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穩，誰又願顛沛流離。
他們身不由己，京城，對於他們來說，有著不可分割的感情，也有著讓他們痛苦的根源。
早上十點鐘，門鈴聲響起，林龍的第一反應便是抄起永遠不離手邊的水果刀。
他沒有超人的能力，沒有武者的功夫，更沒有槍支彈藥，唯一有的便是自己的一條命和那把水果刀。
他要用自己的生命與手中的水果刀來保護自己唯一的親人，他的妹妹，林寶兒。
林寶兒正在收拾房間，她是個很愛乾淨的女孩子，聽到門鈴聲久久不斷，朝外面大喊一聲「哥，誰啊？」
「可能是收煤氣費的。」林龍回了一聲，為的是讓妹妹安心。
走到大門口，貼著貓眼，往外看去，林龍全身緊繃，隔著門問道「你找誰？」
門外站著的年約七旬的老人，聽到裡面傳出的聲音，聲音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小少爺，是我啊，林伯。」
林伯？林龍聽到這個名字，腦袋裡封閉的記憶，不願想起的記憶瞬間崩裂，如滔滔長江般傾瀉而出。
他們還是找來了，林伯，是他那個根本沒見過面爺爺的老管家，他小時候見過幾次。
那時候，林伯給他和妹妹糖吃，給他和妹妹買新衣服，像個慈祥的老爺爺般疼愛他們。
只是那好日子在不久後便一去不復返，林伯最後一次走的時候說了一句他當時不明白，此時卻明白的不能再明白的話。
「小少爺，好好活下去，你是哥哥，要保護寶兒小姐。」
這句話，一直深深印在林龍的腦海中，一刻不曾忘卻。
二十年，一晃二十年了，當初那個林伯，已經變成了古稀老人。
林龍回憶起當初的一切，淚如雨下，哽咽著沒有出聲，仍是警惕道「林伯，您來幹什麼？」
禮義廉恥，他母親從***如此教育著他，對待長輩要尊敬。
但，如果是那個人，自己還要尊敬嗎？林龍心中有著肯定的答案，不，絕不。
門外的林伯沒想到時隔二十年，還能見到這對讓他幾次違背林國鋒這個家住命令，不忍傷害的孩子，激動的老淚縱橫，無可抑制，一直沒有娶妻生子的林伯，有著那麼一段可以說是今生唯一的幸福時光，陪著那兩個孩子，讓他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天倫之樂。因激動而發顫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少爺，我是來接你和寶兒小姐回去的。」
林龍可以絕情，卻不能斷情，他確定外面只有林伯一個人之後，便打開了防盜門讓林伯進來。
一來他從心底裡認為林伯是好人，即便他是壞人，自己一個大小伙子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老頭？
林伯進入屋中，看著屋內的環境，心，無比沉重，他實在想不出，小少爺和寶兒小姐這二十年來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心痛，無法抑制的心痛。
讓這個將一生付出給林家的老人，再這一刻，生出了恨意。
他恨林國峰的絕情，更恨周鳳嬌那個林家女主人，是什麼樣的蛇蠍心腸，能夠對這樣的兩個孩子痛下殺手。
林寶兒在屋裡早已聽的真真切切，當她從臥室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林伯時，淚如雨下。
彷彿迷路的孩子，見到了自己的親人。
她沒有林龍的警惕之心，善良單純的她，撲到林伯懷裡，嚶嚶哭泣。
林伯老淚縱橫，輕撫著林寶兒的脊背「寶兒小姐不哭，不哭，乖，不哭。」
這句話，林伯二十年前就是如此哄著因為糖掉了而哭泣的林寶兒，此時，依舊不變。
一切都沒有變，只是他們長大了，而林伯自己卻老了。
如果他再年輕二十歲，如果他當年便知道了那殘忍骯髒的真相，他會毫不猶豫的帶著他們遠走他鄉。
到一個沒有任何人找得到的山村生活。
但現在，為時已晚，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
看著妹妹如此哭泣，林龍強忍著心頭悲傷，問道「林伯，是林國鋒派您來的？」
聽到林國鋒三個字，林寶兒如遭雷擊，宛如一隻受驚的小兔子，離開林伯的懷抱，遠遠退去，眸子中滿是恐懼。
這三個字，在林寶兒的心中，不是代表父親，而是代表曾剝奪她生命的惡魔的名字。
他賦予了自己生命，卻幾次三番的想要殺死自己。
如果真的要說起來，她和他，已經和林國鋒，和林家沒有了任何關係。
如今聽到林龍的話，林寶兒忘記了哭泣，呆呆的望著林伯問道「林伯，是這樣嗎？」
林伯用衣袖擦了擦眼淚，擠出個笑容說「小少爺，寶兒小姐，不是家主派我來的，是老爺派我來的。」
老爺？林龍和林寶兒一怔，那個從未見過面的爺爺嗎？
爺爺，這個詞彙，在他們的記憶中，是那麼的陌生啊。
林寶兒怔怔出神的時候，林龍的嘴角卻是露出一抹無人察覺的詭笑，報仇的機會，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