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十章 鬥爭 文 / 淡白墨
登上福聚樓的三樓，由於已是午膳時間的緣故，樓中已經客滿為患，剩下兩個空桌也已被標識有客人預訂了。這次李元吉並沒有帶素素出來，大戰在即，他除了暗中準備外，更重要的是在城中晃蕩，裝作被楊文幹此前的一番動作吸引了注意的模樣。
發佈在這非常時刻，自然不能將素素帶出來冒險了。
發佈舉目四望，李元吉想要看看樓中有沒有相熟的人，能夠讓他搭桌吃飯，福聚樓乃城中名樓，來來往往的權貴豪富數不勝數，即使以他目前身份，事前沒有預定桌子也不好讓店家破例通融。
發佈幸好他目前在長安中身份顯赫，城中權貴認識他的人不少，故看他沒有地方坐馬上就有幾桌客人主動對他打招呼。
發佈李元吉回應了這些人一會，而後越過眾人，逕直的走到三樓中靠邊的一張桌子前，對一名獨身的客人笑道：「李將軍，可否讓我坐下？」
發佈那人抬起頭來，見是李元吉，也爽朗的笑道：「原來是齊國公，請坐吧，這時間沒有預訂，等上半天也未必有位子。」原來卻是李元吉老爹目前最信任的其中一名大將李靖。
發佈在李靖對面位置的椅上坐下，李元吉看了看李靖面前擺著的幾盤已經去了大半的菜餚，聳聳肩，招來跑堂隨意點了幾樣菜，和素素來了這福聚樓數趟，現在的他好歹也能夠說出幾樣菜名了。
發佈望著眼前這相貌粗豪挺偉，卻奇異的給予人一種穩重多智之感的李靖，李元吉心中微微激動，這可是「前世」被傳唱千年的絕世名將啊！只不過如今的李靖一戰未歷，雖然以兵法謀略得到了他老爹的賞識，此刻卻還是名聲未顯。除了李元吉外，此刻怕是根本沒有人曉得李靖的軍事才能厲害到何等程度，這可是唐初第一兵法大家啊！也是李元吉記憶中，歷史上少數攻必克，戰必勝，從無敗績的統帥，更重要的是，還曾多次以少勝多，打得草原上諸胡騎兵毫無脾氣，正是他最需要的人才類型。
發佈拿起桌上剛剛擺上的酒碗，李元吉自己斟了杯酒，輕笑道：「自初次見李將軍，就讓人覺得終究非池中物，惜我最近事忙，李將軍抵長安這麼長時間，竟未曾登門拜訪，我先乾了這杯以示歉意！」說完，一飲而盡。
發佈火辣辣的熱氣從口中直燒入肚，李元吉心中叫苦，奶奶的，只顧著擺酷了，竟然沒注意是什麼酒，想不到李靖喝的酒竟然這麼勁！正宗廣昌隆出產的高濃度茅台，還完全不滲水的喝，即使是那些號稱千杯不醉的人也受不了多少碗。
發佈看李元吉怪怪的樣子，李靖略帶歉意的道：「齊公見諒，這酒的勁確是烈了點，且讓我喚人來換上另種美酒。」頓了頓，又道：「至於齊公剛剛所言，末將愧不敢當，我職微身卑，若要說拜訪，也當是我登門拜訪齊公才是！」
發佈「不必麻煩了。」李元吉擺了擺手，忍下那腹中熾熱的不適感覺，道：「這酒雖是辣了點，不過慢慢喝也就是了，何必那麼麻煩換上一種？」略一停頓，又換上一副笑臉，道：「若李將軍有暇，隨時歡迎你到我府中作客，互相探討一下兵策謀略。」
發佈李靖顯然不願提及這話題，低下頭來默默喝酒。
發佈見了李靖的樣子，李元吉心中微微有氣，他幾次見到李靖，多番都以不同的方式暗示想要招納的意願，但李靖每次都是這樣不鹹不淡的敷衍他，實在讓人氣忿。其實李靖心中在想什麼李元吉心裡也很清楚，不外乎是他們三兄弟爭權，不想這麼快介入這種鬥爭而已，長安中有這種想法的，又何止李靖一個？無論是他還是他兩個哥哥，對其他官員或勢力伸出橄欖枝時，也多有這種情況發生。
發佈目前他們兄弟三人各有各的優勢，雖說他先入長安在很多方面都取得先機，但在爭位上這優勢卻不甚明顯，有點腦袋志向的人都立了察風觀勢的念頭，使長安中目前出現一副人人忠於他老爹李淵的假象。
發佈當然，如果情勢有變，這種假象是有可能轉變為真正的忠誠。
發佈不過對李靖，李元吉可不想再繼續維持這種僵勢，沉吟一會，李元吉語氣沉凝的緩緩開口道：「李將軍，目前你身在禁中，無論日後官至何職，這軍陣之事怕是與你無緣了吧？」一句話刺中李靖死穴，如果要京都的禁軍上陣殺敵，這即使不是快要亡國最少也是局勢極為不利了。
發佈而有他李元吉和二哥李世民在，跟著老爹李淵，想要有出外打仗的機會恐怕是極為渺茫。
發佈見李靖非是無動於衷，李元吉繼續乘勝追擊，輕歎了口氣，裝作感慨的模樣道：「我所轄東北雖是富裕，但被塞外諸族窺探，這與外族的大戰看來是難以避免啊！」他很清楚，李靖是個有心出人頭地，且對民族相當有感情的人，目前能夠滿足李靖征戰願望的，也就他和二哥李世民兩人，無論如何，他也要搶在二哥之前得到李靖。
發佈李靖為難的道：「齊公的賞識，末將十分感激，不過……可否讓我仔細思慮一段時間？」
發佈李元吉淡淡一笑，道：「當然可以，不過我希望能夠在我父王登基時得到李將軍的答覆。」在這種時刻如果還不下點猛藥，他未來的統帥大將就要飛走了。
發佈李靖狀極愕然，完全想不到李元吉會說出這句話。
發佈見李靖的模樣，李元吉忍俊不住差點就要笑出聲來，不過終究還是忍住了，表面裝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一道極輕且怪異的聲音直鑽入李靖的耳中：「此事，李將軍且莫外洩，我軍中密探傳來消息，江都宇文化及即將反隋，昏君楊廣剩下的時日怕是過不了三月了。」宇文化及對楊廣有反心天下皆知，不過能夠提早這麼多時日探出這造反的時間，他這「軍中探子」夠神通廣大吧？嘿嘿，這下子李靖不動心才怪。
發佈談話間，菜餚上桌，李元吉見收將有望，心中大暢，拿其碗筷就是一頓大吃，已吃了一桌子菜的李靖肚量也確是驚人，竟再次開動吃了起來，一時間，兩人默然不語，直至吃光酒菜後才告辭各自離開福聚樓。
發佈下得樓來，李元吉見天時還早，也就不想回家中，於是讓跟來的四名隨身護衛的玄羽騎戰士中的兩人先回去，自己帶上了兩個在永安渠旁的商街上閒晃。
發佈這永安渠乃長安水運的渠道，而在臨近福聚樓的永安渠盡頭，則是這水運的重要碼頭，因此附近的幾條商業街都顯得熱鬧非凡，不但各種叫賣的商家和小販極為熱絡，還不時能夠看到在碼頭工作的搬運工人和到此點貨買貨的商人，街上或貧或貴的各色人等走動，三教九流混雜，讓此地顯出與城中其餘商業熱點極為不同的繁榮面貌。
發佈李元吉在這街上閒晃，卻也是極有講究的一個策略，皆因在這街道上，分佈了眾多在此討生活的人自發組成的各式社團，而在這一區域的這些社團，大致來說都是依附於長安幫的。
發佈目前長安城中的幫派勢力，他的廣昌隆加上京兆聯、長安幫、隴西派和關中劍派等「兩幫兩派」，加起來的勢力幾乎相等於大半個長安民間的力量，但論起真正實力，單憑這五家又怎麼可能統匯諾大一個長安城的勢力？關鍵是在長安城中，無論各行各業，只要是討生活的，幾乎都會自發組成各種社團以為自助，而這些什麼商社，工社，苦力社什麼的，大部分都依附於這兩幫兩派和廣昌隆這新晉力量的羽翼之下，否則則難以繼續生存下去。
發佈這些依附的勢力，在某程度上也可看作兩幫兩派的一部分，在小事上，也能使喚一下這些人，不過真發生了什麼事情時，則完全不能指望這些人；如果兩幫兩派明日煙消雲散，這些人也不會有什麼傷感，總之當前誰人得勢，就依附誰。
發佈而京兆聯和長安幫目前的鬥爭火並，大部分規模都止於互相對依附其的社團下手，或者明裡脅逼，或者暗地下陰手，阻擾這些人討生活或是逼其改投自身一方，而他只要在這些「黑區」多走動，就會給予楊文干他已上當，被其吸引了注意力的印象。
發佈不過他可不會讓手中的力量介入這些破事中，畢竟之前那麼久他都不出手，忽然出手只會讓楊文幹警惕或是改變計劃。
發佈不過老天顯然有意幫忙，好讓他這場戲演得更加逼真，李元吉心中感歎，他那比常人靈敏百倍的耳朵，已經清晰的聽到前方遠處傳來的騷動聲了。
發佈小張是碼頭上的一名搬運工，操持著長安這座帝王之都裡最為低下的工作之一，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依靠出賣自身的勞力換取那微薄的報酬，累得半死也只能勉強保證餓不死。而之前還打了幾仗，讓膽小的小張嚇了個半死。
發佈不過幸好自從那個什麼李家軍入城，大興也改名作長安後，大家的生活都好了許多，在之前那什麼當兵有金拿，軍隊又進又出的，好像還有個將軍射了一箭好出名，不過小張對這些是不懂的，他唯一關心的是，每日領到的銅錢開始多了起來，慢慢的，他也存了一點點錢，有時候，他會很奢望的想，再這麼幹上幾年，存夠了錢，能不能娶個媳婦完成他老爹臨死前叫他開枝散——悠醒來，剛一清醒，右手傳來的劇痛讓他忍不住慘嚎起來，這比半年之前他搬貨時使錯力脫臼還要痛上許多，即使小張再蠢笨，也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右手被折斷了。
發佈叫聲剛出口，馬上就被一個手摀住了嘴巴，小張一看，原來是一起做工的一個大漢，只聽他急道：「噓，別出聲，看看那裡。」
發佈順著大漢手指的地方，只見在十多丈遠的地方，兩幫人正在對峙，其中一方帶頭的正是他們這些苦力的老大鐘大哥。
發佈鍾鎮塔有著出賣力氣的勞動者慣常有的健壯身板，那粗壯的手臂，和一般人的大腿也差不了多少，不過此時的他穿著一身臨時找來的長袍，看上去顯得不倫不類了點。
發佈對面的，是數十個一看起來就不是善良之輩的打手惡奴，而為首的，則是一名衣飾極為華麗的公子哥兒。
發佈對那公子哥兒拱了拱手，鍾鎮塔開口道：「這位公子，鄙姓鍾，被各位兄弟抬舉，這兩條街上所有干苦力搬運的兄弟都歸我管，不知我們「同心社」的張兄弟哪裡得罪了您，竟讓你們對他下此毒手？」話剛說完，身後上百名苦力也紛紛鼓噪起來。
發佈那公子也不介紹介紹自己或打個招呼，只是一味冷笑道：「這狗養的賤人，走路不長眼睛裝了我，還勾破了本公子的衣服，斷他一手，還不足以抵償損失！」
發佈鍾鎮塔見此刻己方人多勢眾，但對方竟然毫不畏懼還出此惡言，顯然有持無恐，背後必然有極大的勢力支持，立時就生出了退心。當下勉強堆出了個笑臉，道：「既然如此，公子就當賣個面子給我們同心社，這件事情就此揭過如何？」
發佈「呸！」那公子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兇惡的道：「本公子身上這件衣服，是特意找江南名家所制，要揭過？可以，賠百兩金子再說。」
發佈這下任誰都知道這些人今日是特意找喳的了，同心社這些苦力，干死幹活幹上一個月，所有人的收入也不可能有百金之數。鍾鎮塔皺眉道：「難道沒有其他善了的辦法？」
發佈那公子陰笑道：「也不是沒有，只要你們同心社肯歸順我們京兆聯，那不但什麼事也沒有，以後的好處還陸續有來。」
發佈鍾鎮塔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京兆聯的走狗，我們同心社一直以來受仇老大關照，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發佈「哼！」那公子冷哼一聲，道：「不知好歹，上！」說完，身邊的打手們紛紛朝苦力們衝去。
發佈而苦力們也不甘示弱，有的隨手拿起身邊的木棍扁擔等作為武器，真找不到武器的，掄起雙拳就上，和打手們搏鬥起來。
發佈在這亂世中，出來討生活的多少都會練上兩手武藝，況且這些苦力人人都是力大之人，雖然練的都是些普通架式，但運足力氣打起來等閒三兩人也近不了身。
發佈可惜他們面對的對手太強了，這些打手們竟然個個都有著不錯的武功，雖然是一個對上二到四個苦力，但很快的，就將對手一一放倒，被打倒的苦力們全都倒在地上呻吟，一時之間站不起身來。
發佈「怎麼樣？」華服公子半撙下身子，一手抓著鍾鎮塔的下巴，冷笑道：「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否則，你和你的兄弟們今天人人都要被廢掉一條膀子！」
發佈話雖如此，鍾鎮塔卻恐懼的發現他被抓著的下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絕望的看著眼前之人越來越冰冷的目光……
發佈「住手！」一聲斷喝，自那公子身後傳來。
發佈李元吉帶著兩個護衛，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同時心中暗歎，雖說他李家入長安後，銳意改革，但畢竟時日過短，很多事情還是兼顧不來啊！就像眼前此事，雖然依據新法，城中嚴禁私鬥，不過這騷動到如今，城中巡邏的城衛軍還未到來，可見長安的治安還有繼續強化的必要。
發佈當然，也可能是他大哥李建成為了配合楊文干的行動，特意吩咐阻礙了城防軍的動作速度。
發佈「光天化日之下私自械鬥，還想殘人肢體，你們這些惡徒眼中還有王法麼？」李元吉的聲音冷若冰霜。
發佈見李元吉只有三人，被嚇了一跳的華服公子立時囂張起來，哼道：「一個黃毛小子，竟敢管我們的事情？快快走開免得討打！」
發佈要知道如今的權貴，出入全都極講排場，像李元吉這樣，出外僅帶兩個護衛的，一般都是些普通豪富之家的公子之流，更何況為了不讓人認出，李元吉和這兩個隨身護衛都身穿便服，更讓這些人小看。尤其最關鍵的是，隨著李元吉修為的日漸提高，身上練氣者的特徵慢慢消失，就算正在打鬥時，只要不出全力也能控制得不顯山不露水；至於兩個玄羽騎護衛雖然彪悍，但在這些亡命之徒的心中，大家一擁而上還怕解決不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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