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十六章 比試(一) 文 / 淡白墨
此言一出，李元吉就知道他二哥今趟慘了，天策府注定要出個大醜。
本來李世民讓龐玉出言挑戰，是個不錯的主意，一來隨他赴宴的眾將中，龐玉的武功明顯比其他人高出，和底細不明的可達志交手自然把握大上一點，二來龐玉武功雖高，但卻非帶兵打仗的將領，目前名聲也還不算響亮，即使輸了也對天策府影響不大。
這天策府眾人的想法李元吉也能猜測到一二，不外乎是想可達志和龐玉同是這代年輕一輩中，新晉的好手，即使有差距也應該所差無幾，兩人在這種廷試上拼上幾十招，最後輸了也不算什麼，即使真的不敵，如果時機掌握得好，李世民還可以適時的中止比試，體面的下台。
不過他們卻沒有想到可達志這人喜歡隱藏實力，其真實武功比名聲強上甚多，甚至面對和他齊名的跋鋒寒時也有餘力放水。照李元吉的估計，龐玉能夠在可達志手下走上十招八招，就已經是老天保佑、祖墳燒香了。
這次可達志到長安來，擺明了就是奉了突厥高層指示，要削他隆武府和李世民天策府的臉面，幫助大哥李建成樹立威望聲勢的，可不會像過去那般放水隱藏了。
聽了龐玉之言，可達志也不多話，只是點了點頭，而後一動不動似是對外界一切事物再無所覺。
面對狂傲的可達志，龐玉顯然也動了肝火，臉色稍微不善的走到可達志身邊，一言不發。
早在龐玉出言挑戰時，就已有宮內之人奉命出殿去取兩人武器，過了許久，兩名公公捧來一刀一劍，分別交給可達志和龐玉。
兩人接過武器後，先向座上的李淵拱了拱手，李淵開口道：『兩位比武，點到即止，無論勝敗，本王都有賞賜。『兩人點點頭，轉身走至殿內空曠處。
一聲清越之聲響起，龐玉直面可達志，道：『請賜教。『手中寶劍出鞘，龍吟似的劍鳴嗡嗡之聲久久不絕，還未動手已經盡顯一派高手風範，頓時惹來了殿內一片喝彩之聲。
不料可達志也不轉身，就這樣將身側暴露在龐玉面前，一雙厚大的手掌平舉刀鞘，忽地猛的一分，『狂沙刀『出鞘，出鞘時一聲巨大至超出所有人想像的鳴響，當即將剛剛龐玉營造出的氣勢徹底擊潰。
可達志一手舉刀，一手握鞘，兩足不丁不八的隨便站著，全身似緊非松的擺出了個奇怪的姿勢，雙眼下望於地，似是對全神戒備的龐玉毫不在乎，卻當場生出了淵停嶽峙般的不動如山氣勢。
名震塞外的『狂沙刀『在映照得殿內通明的燭火照射下，竟然反射出一種奇異的寒芒，且緩緩的流轉閃爍，予人一種不真實的奇異感覺，似是正面對著某種神話中傳說的物事。
只見可達志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龐玉臉色嚴峻，手中長劍緩緩擺動，連續換上了數種姿勢，卻是久久不動手，兩人竟然就這樣對峙了起來。
在這時代，即使是文人、百姓，也多有習練武功的，殿內這些顯貴更是大都習過武藝，此刻見兩人對峙良久，那緊張的氣氛散溢四周，卻是無人鼓噪，只是一個個屏住了呼吸，全神灌注的等待著接下來那勢若雷霆的交鋒。
不過殿內中人雖多，但武功達到高超境界者卻寥寥無幾，其中能夠完全看通場中情勢的，除了李建成和那些突厥高手等深知可達志底細的人外，怕只有李元吉一人而已。當對峙開始時，李元吉已經憑著神奧的神識探測，清晰的掌握住了兩人之間的一切細微變化，也明白到可達志和龐玉雖是一招未出，但其實已經在氣勢上交上了手，而在這場無聲的交鋒中，龐玉明顯處於絕對下風。
可達志的氣勢在抽刀出鞘的瞬間，業已鋪天蓋地、無孔不入的襲往龐玉，且龐玉在這方面的修為明顯毫無抵禦之力，瞬息間就已經被籠罩而至的氣勢徹底覆蓋壓制，只能不斷的以姿勢變換來緩解這種沉重的壓力；最讓李元吉訝異的是，可達志的氣勢壓力竟然並非一般高手般的殺氣或者氣牆氣罩什麼的，而是一種呈滾滾黃沙般『一粒粒『襲往敵人，融合了氣勁和氣勢特質的東西，這種玩意自然比一般無形的氣勢要集中得多，且又兼保存了無孔不入的特性，確實是一種別出玄機的絕世奇功。
這種奇怪的功法，即使以李元吉的『見多識廣『，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任憑李元吉想破腦袋，也完全想不出可達志這傢伙到底是怎麼能練出這種奇怪的功法的。
思慮間，場中情勢已經生出變化，龐玉明顯受不了可達志那仿如源源不絕的氣勢壓力，在所有人都估料不到的時刻，發出了一聲與其英俊風姿絕不相稱的斷喝，腳下搶前三步，瞬間橫跨了兩三丈的距離，手中長劍有如靈蛇急電，率先隔空朝可達志連續刺擊，從前欺到出劍，整個人和招式看來都瀟灑漂亮得很。劍未至，已經發出了無數道劍氣籠罩著可達志週身大穴。
眾人俱都發出連聲驚歎，但李元吉卻很清楚，龐玉這是受不了可達志的氣勢，卻又不甘暫時後退化解，強行搶攻，這劍勢雖然看似強盛驚人，其實卻是被動而為的外強中乾之作，根本就不可能威脅到可達志，稍有不慎，更會被可達志的反擊無情打擊。
這就好像逆水行舟，即使操舟者很強壯，舟速很快很急，但面對流水那無可抗拒的物性，這操舟也會成為一件事半功倍的苦差，如果操舟者還要勉強支撐不知緩緩而行，力盡之時就將有舟覆人亡的危險。
果不其然，可達志只是將手中狂沙刀輕舉橫削，龐玉那看似氣勢驚人的攻勢就仿如春雪遇陽般消融得無影無蹤，連帶的，龐玉的身形也被帶得滯了一滯。
勁氣狂飆，就連遠處的燭火也被吹得閃爍收放，搖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