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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對世界負責的男人 第15章 老成謀國還是老臣謀國 文 / 希帕蒂亞

    「你最近看報紙了嗎?你寫的文章已經發在了……」陳安平走進了孫瑜所住的房子,一下子停住了自己的話頭,因為他看見孫瑜正埋首在報紙後面。

    「這可能是我有生以來最認真地看《人民日報》了!」孫瑜從報紙後面探出頭來,將報紙丟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東西居然是我寫的,雖然我小時候很想當一名作家,但是沒有想到居然能夠在《人民日報》上發表作品。」

    「你寫的是初稿,這東西是新成立的國務院政策研究室的秀才們修訂後的版本,」陳安平走過來拿起了報紙,「和你的初版相比較,嚴謹嚴肅得多。」

    「是的,我看出來了。」孫瑜聳了聳肩膀,「但是畢竟思路是我的,他們不一定敢這樣想。」

    陳安平哼了一聲,「這是五號同志徵求了主席的意見放出來的風,」陳安平笑了笑,「他們宣傳部門真的是針插不進,水潑不入,你有沒有看冷西同志的這個前言和按語?他們還想著壓低這個東西的影響。」

    「隨便吧,」孫瑜撇了撇嘴,「這個東西能夠登出來,就已經足夠震撼了,哪怕他再怎麼強調說是學術的討論都不可能了,黨史和意識形態路線是能夠學術討論的嗎?」

    陳安平搖了搖頭,「你沒有看出來真正的險惡的用心就是宣揚說這是一次新的百家爭鳴和百花齊放,宣稱說社會主義制度下也有真正的民主和自由,這明顯是想要誤導人朝著反右方向去思考,以為這又是一次新的引蛇出洞。」

    「呀……」孫瑜咂了咂嘴,「這麼說相當於我頂替了小姚的位置?」

    陳安平聳了聳肩膀。

    「你說到政策研究室,話說這個部門的領導人是誰啊?」孫瑜好奇地問道。

    「目前還不算是正式的部門,」陳安平解釋道,「五號同志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經過主席的同意,現在暫時由鼎新同志和志逖同志負責,充實了一些理論工作者。」說到這裡他輕哼了兩聲,「當然,胡服同志也塞了幾個人進來,譬如說原本今年會自殺的那位。」

    「哦……」孫瑜從鼻子裡面發出了一聲哼聲。

    「這樣,整件事情如果由五同志來控制也算是大家能夠放心了,」陳安平說道,「透過這樣的歷史高度,對於最後要打成什麼樣子的效果和做到什麼程度都有一個預計,加上五號同志的掌控力,顯然不會再陷入失控的境地。」

    「前提是在常委重要達成共識,」孫瑜撇了撇嘴,「目前在常委中達成了共識了嗎?」

    陳安平有些失神地坐了下來,「你這樣說,倒是……」

    「我覺得你實在是太樂觀了,」孫瑜說道,「我是肯定會走的人,所以可以置身事外,無論怎麼樣,到最後他們總不會衝擊我,就算是衝擊我,我難道不會跑嗎?但是你,陳安平同志,你如果還抱著過於天真的想法,最後像你的兄長一樣住在秦城裡面都算是好待遇了。」

    「我居然被你教訓了。」陳安平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

    「另外,我不得不提醒你,」孫瑜說道,「在你認清楚了自己的對手的時候,最好也留意一下自己的隊友,要知道有時候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孫瑜拿起了自己手上的報紙抖了抖,「那些在1957年吃了虧的人也許會對這個東西採取觀望的態度,我們暫且不管他們,畢竟這個東西實際上根本不是為他們寫的,黨內的投機勢力藉著這個機會跳出來是必然的,更何況某人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把水攪混然後渾水摸魚,1957年,1958年他不都是這樣幹的嗎?你要小心的是自己的隊友犯了錯誤,跳出來干蠢事,撞到了槍口上去。」孫瑜撇了撇嘴,又仔細看了看自己所寫的東西,「所謂的站在歷史的高度,對於以前的錯誤和經驗做兩方面的總結,這可是一把雙刃劍,事情的發展會不會按照你所設想的方向發展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你原本以為會走向開明**,結果走向了民主自由也不一定。最後如果真的又像是1957年搞成不得不對極端右派進行反擊就完蛋了。」

    「我們不是有四項基本原則嗎?」陳安平有些不以為然,「擺開車馬,光明正大,誰力量強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反動群眾起來,群眾擁護誰,也是不言而喻的。」

    「你還是太天真,」孫瑜搖了搖頭,「最早的紅色組織是誰建立起來的?血統論是誰提出來的,是誰把局勢搞亂的?」

    面對這些質問,陳安平只是笑了笑,「現在就怕他們不跳出來。」

    「嗯?」孫瑜對於陳安平的自信心感到非常驚訝。

    「呀,你畢竟對於這個世界瞭解的太少,」陳安平有些得意,「雖然我在這個世界這麼多年,對於政治格局沒有發揮出足夠的作用,但是我並不是毫無功績的。」他說道,「我在工業上的成就就是極大的普及了無線電,並且將電視機……」

    「電視機?」

    「電視機!」陳安平點了點頭。

    「那有什麼用?」孫瑜攤開了手,「如果你把互聯網建立起來,把微博也架設起來,我才覺得物質條件足夠了。」

    「這個,」陳安平摸了摸下巴,「實際上也不是沒有技術。」

    孫瑜嚇了一大跳,「你居然這樣處心積慮?」

    「不是,」陳安平解釋道,「這是抗美援朝戰爭之後,軍隊內部有一個信息化建設的試點工程,維持司令部、前線指揮部和一線戰鬥部隊的即時通信,語音所受干擾太大,因此使用文字編碼,相當於短信。」

    「你真是厲害,」孫瑜搖了搖頭,「現在我發覺我自己對於這個世界完全缺乏瞭解。」

    陳安平笑了笑,「當然,」他說道,「不過你還是對的,這是一場艱難困苦的鬥爭,」他說道,「我們必須保持警惕,所以我在西單砌了一堵牆。」

    「你真是太有才了!」孫瑜笑起來。

    「雖然放縱的自由化有時候會帶來一些垃圾,不過在能夠控制局面的情況下,讓那些小丑出來跳一跳,反而有利於我們教育群眾。」陳安平自矜地說道,「雖然我不敢說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但是我想我會做得很好。」

    「希望如此。」孫瑜聳了聳肩膀。

    陳安平又看了看孫瑜,「這段時間相關的報紙之類的東西都會送過來,你看了之後要盡快些東西,我們在宣傳上要形成合力,最後才好採取行動。」

    ……

    陳安平很快就不得不將他自信滿滿的話吞回去了,因為很快對方的反擊就來了,在《青年報》上登出了回應《人民日報》社論的文章,它響應《人民日報》的號召,站在歷史的高度去看黨史,開始高聲地為前幾年因為說了真話遭受批判的副總指揮鳴不平了,藉著總結經驗的口號,要求平反冤假錯案了。

    這篇文章顯然不是一塊石頭,從它的文法語氣來看,明顯後面還有一大串的石頭跟著,tg建立以來四十多年的歷史,有多少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可以說了,而且牽扯到這些事情中的人目前絕大多數還活著,這基本上就是要挑動活著的人不得安生。就著副總指揮這個最大最猛的料,逼迫所有人都站出來反對所謂的總結經驗和教訓這件事情本身。因為這最終必然導致派系的鬥爭和人與人之間的鬥爭。

    這招渾水摸魚的手法是如此的熟悉,以至於孫瑜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

    「宣佈副總指揮不能平反?」陳安平皺了皺眉頭。

    「你這不是給別人送槍子嗎?」

    「那麼他的問題是什麼問題呢?是軍事俱樂部的問題?」

    「大家都知道那是假的。」孫瑜撇了撇嘴,「如果這樣做的話,別人就徹底放心了。」

    「那應該怎麼辦?」陳安平攤開了手,「難道真的把他放出來?那在黨內就真的是天翻地覆了。」

    孫瑜咂了咂嘴,「這個時候就不得不強調黨的紀律了,」他撇了撇嘴,「現在來看看,就只能夠試試說服主席同志,按照正常的方式來了,先開會吧!」他又看了看這張報紙,「主動犧牲的傢伙還真是多啊!」

    陳安平也是很無奈。

    「不過也別太擔心,」孫瑜說道,「批評和自我批評是我們黨的工作方式之一,你與其想著怎麼把這個東西壓下去,不如想一想怎麼好好利用一下這件事情。」

    「嗯?」陳安平眼睛亮了一下。

    「很多事情,大家坐在一起說開了就好嘛!」孫瑜說道,「很多話普通人都可以說開,政治家不能夠說開,這不是太累了嗎?我的意思是大家要充分發揚民主嘛!要集體領導,如果主席和五號同志都自我批評了,有的人不做自我批評大家不是都看著嗎?」

    「你的思路,」陳安平搖了搖頭,「果然你不是幹這行的,別出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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