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謊言與真實 第9章 烽煙處處胡塵揚9 文 / 希帕蒂亞
孫瑜跳上屋頂的時候正好看見楊虛彥一飛沖天,絕塵而去。他遠遠看見寇仲已經背著徐子陵逃走了,沈落雁的人有好幾個被楊虛彥傷了。沈落雁一臉寒霜,看見走進來的宋玉致和孫瑜,勉強露出了微笑說道,「真是讓客人見笑了,滎陽居然出了小賊。」
「可不是小賊吧!」宋玉致神色凝重,「玉致看其中一人的身手背影,覺得頗像影子劍客楊虛彥,不知道他潛伏在姐姐的院子中所為何事?莫不是要刺殺姐姐?」
沈落雁愣了一下,說道,「我是無名小輩,怎麼會想這刺殺我?」雖然這樣說,她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已經在思索什麼了。
宋玉致接著說道,「姐姐乃是魏公的左右手,怎麼會是無名小輩?」
沈落雁掩著嘴,笑了笑,但是還是難掩憂色,「我會將此事盡快告知魏公,也提醒他小心提放刺客。」
宋玉致見她還是有些憂慮,便問道,「可曾丟了什麼東西。」
沈落雁沉吟了一下,「丟了一本重要的賬簿,不過沒什麼,偷東西的小賊我知道是誰。」
宋玉致於是不說話了。
孫瑜抹了抹嘴唇,心想是不是這個時候走比較好。
卻不料沈落雁看見了孫瑜們居然主動說起來護送他離開的話題來了,按照沈落雁的說法是瓦崗寨忙於軍務,一時之間沒有招待雲中子道長的閒暇了。
胡說八道,估計是你現在急著和宋閥勾勾搭搭,又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急著把我送走!孫瑜這樣想,或者是相反,想藉著我把瓦崗寨和宋家結盟的消息放出去也不一定。不過他還是表示,他本身就想向魏公和沈軍師辭行的。
宋玉致倒是對孫瑜頗為感興趣,在詢問了孫瑜一些他的情況之後,居然感歎說,「想不到道長有這樣的慈悲心腸,玉致都想和道長一起四處逛逛看看了。」
做夢去吧,你對於你的家族來說,也是一枚棋子,注定要為自己家族的命運奉獻自己的全部力量的。孫瑜對於宋玉致的恭維只能夠表示表面上的感謝了,實際卻不能放在心上。反正這丫頭最終不是會被寇仲的傢伙騙麼?
孫瑜自己出了滎陽城,猜想接下來的劇情大概是寇仲想辦法從沈落雁的手上換回來素素,然後想辦法和徐子陵一起從滎陽城中逃出來。至於中間寇仲怎麼闖入沈落雁的宅中,結識了宋玉致,那只能說是一個美麗的誤會了。孫瑜自己只能夠在滎陽城外,耐心地等待著他們的重新出現。好在他準備齊全,各種野外生存物資樣樣不缺。
這一日晚上,他在佔了一處廢棄的莊園燒了火烤燒烤,將魎皇鬼放出來給它吃蘿蔔,自己烤野兔子肉吃,魎皇鬼靈氣十足,同時賣相依然很萌,孫瑜正在想是不是將這隻兔子帶在身邊,增加自己的親和力。別的了不起的道士,有騎驢的,有騎虎的,騎豹子的,自己帶隻兔子,這是在隱射自己是隻兔子嗎?孫瑜感到不寒而慄,立即把魎皇鬼收了起來。
正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這裡有一處莊園,不如今晚在這裡休息一下,令姐似乎有些受不住了呢!」
接著便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劉大哥,我沒事的。」
然後是寇仲和徐子陵的聲音,腳步聲進了,寇仲猛然叫道,「有人!」
一開始被叫做劉大哥的人說道,「此處既然路邊,想必也有行人在此休息,」他高聲叫道,「朋友,我們是路過的行人,今晚也要在此休息一晚,你先到,打擾了。」
孫瑜微微一笑,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時候幾個人已經走了進來,看到大廳裡面坐著孫瑜正在烤肉,寇仲和徐子陵都愣了一下,有些吃驚地叫道,「居然是你?」
被素素叫做劉大哥的乃是竇建德麾下大將劉黑闥,這時候一臉疑惑地看了看孫瑜,又看了看寇仲和徐子陵,「你們認識這位道長嗎?」
寇仲和徐子陵相視苦笑,「這件事情說起來很長誒。」
孫瑜聳了聳肩膀,揚了揚自己手上的兔子肉,說道,「兩位真是有緣啊!」又看了看劉黑闥說道,「這位就是夏王竇建德麾下大將劉黑闥嗎?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劉黑闥很是吃驚,「道長認識我?」
孫瑜很想回應他一句我認識你妹!但是還是笑了笑,說道,「天氣這麼冷,不如大家圍著火坐下來聊一聊吧!」
寇仲和徐子陵對視了一眼,帶著素素小心地在孫瑜身邊坐了下來,劉黑闥、諸葛德威和崔冬也坐了下來。
孫瑜看了一眼寇仲和徐子陵,又瞥了一眼素素,「你們從沈落雁的手上逃出來了?倒是厲害啊!」
寇仲嘿嘿一笑,說道,「道長你去滎陽幹什麼?」
「去見見李密,順便問一問他打算怎麼治理天下。」孫瑜淡然地回答道。
劉黑闥一拍大腿,叫道,「原來你就是宣揚仁政的那位雲中子道長!」
孫瑜瞟了一眼這位相信自己被寧道奇忽悠活不到四十歲的傢伙,回答道,「是我。」
劉黑闥眼角動了動說道,「道長,你何時去河北?夏王很想見你。」
「我短時間內北上不了。」孫瑜回答道,「我要先轉去洛陽。」
「哦?去幹什麼?」徐子陵好奇地問道。
孫瑜笑了笑,「據說道門第一人將在洛陽將和氏璧交給慈航靜齋的傳人,我要去攪攪局,以便讓天下人知道即使是道門第一人也不代表天下所有的道門。」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寇仲一拍大腿,「道長說的不錯。」
劉黑闥聽了孫瑜的話,也暗暗驚心,覺得這個人大概也代表著某個宗教勢力。不過眼下大家隨隨便便地聊著天,說當前世上發生的幾件大事——一是李閥謀反,抱著突厥的大腿;二是吐谷渾復興,王子伏騫更是不世的武功奇才;第三是李密使祖君彥傳檄天下數楊廣的十大罪狀。裡面果然出現了,「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的句子,祖君彥將因罄竹難書這個成語留名千古就是了。
劉黑闥在言語中表現出了對於其他勢力的極度鄙視,要麼鄙視對方的實力,要麼鄙視對方的人品。從這個角度上講,他也很有打嘴炮的潛力,反正每個人都有破綻就是了。李家盡起精銳試圖入關佔領長安,劉黑闥邊說劉武周窺視李家老家太原,而同時又說宋老生和屈突通乃是隋朝名將,李家入關面臨著如何險峻的形勢。
實際上李家既然造反,絕不能夠龜縮於太原,這樣就等於偏安一隅。而入關就等於掌握了天下大勢,握住了隋朝最精華的部分,所以即使是隋朝最了不起的將領鎮守長安,也要拼此一搏。打仗如果一點風險都沒有的話,那還叫做打仗嗎?嘴炮人人會放,戰略誰都會規劃,可關鍵是戰略能夠實現,具有可操作性,這就要看人的因素了。劉黑闥可以嘲笑李家的血統,但是不能夠無視李家的軍事能力,有時候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誰會想到日後李世民入關中勢如破竹呢?
所以聽到了劉黑闥很解氣地指點江山的氣勢,孫瑜就不禁搖了搖頭,嘴炮是一種惡習啊!
這時候大家又說起江湖上成名的年輕人,講到了楊虛彥、侯希白、跋鋒寒,寇仲和徐子陵與之齊名,大家嘈嘈鬧鬧正說話間,寇仲突然豎起了耳朵,「有人來了。」
諸葛德威和崔冬急忙想要滅火卻被孫瑜阻止了,「有人來了有什麼擔心的,讓他們進來好了。」
「是騎兵,人還不少!」口中補充道。
諸葛德威臉色一黯,「來不及了,他們應該已經發現了。」
孫瑜道,「這有什麼可怕的,難不成他們還能夠找我們的麻煩不成。」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人聲,「本人拓跋玉,奉家師畢玄之命,特來向寇公子、徐公子兩位請安問好。」
大家的目光落在了寇仲和徐子陵的臉上,寇仲為了拖延時間大聲應道:「我兩兄弟仍是生龍活虎,拓兄!不!該是拓跋兄,多謝你關心了。這麼夜還把我們圍著,惟恐我們會逃走,究竟有何貴幹呢?」
劉黑闥已經對其他人點了點頭,將兵器分發,準備出來應戰。
外面的拓跋玉哈哈笑道:「貴國有句話叫無事不登三寶殿,小弟今趟千里而來,是奉有師命,想向兩位藉道家瑰寶《長生訣》一看,路途辛苦,兩位兄台諒不會教小弟失望吧!」
孫瑜咦了一聲,說道,「居然敢覬覦廣成子師兄的道統,真是可惡,你們不要害怕,讓我出去找他們的麻煩。」
那拓跋玉頓了頓又笑道:「未知另外三位仁兄是何方好漢,好讓小弟一併認識。」
屋子裡的人都吃了一驚,只從這人耳朵之靈,便知對方乃一等的高手。只不過他沒有說到孫瑜,寇仲和徐子陵知道孫瑜是高手,但是劉黑闥他們很是奇怪,從孫瑜身上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高手的氣息,不過如果只用眼睛去看的話,倒是覺得孫瑜氣度不凡,用氣息去感受卻覺得對方是普通人,想必是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
孫瑜大踏步想這屋子外面走去,正在這時候,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人,舉步跨入門來,就像來探朋友的悠然自若,左手還提著個燈籠。此人年在二十五、六間,頭紮英雄髻,身穿武服,外加一件皮背心,樣貌俊俏,肩頭掛著一對飛撾,頗有點公子哥兒的味兒,乍看又似弱不禁風。他肩上掛著的飛撾,兩撾形如鷹爪,中間系以丈許長的細索,一看便知極難操控。
他迎面看見了孫瑜,不禁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站在原地仔細打量了一番孫瑜,又嗯了一聲,這才拱手道,「不知道道長是何人?」
「正要和你這畢玄的徒弟說明,」孫瑜笑得露出了牙齒來,「長生訣乃是我道統傳承,豈能胡亂與外人借看。」
拓跋玉面色一沉,「你是何人?」
「這是廣成子道長的師弟,雲中子道長是也。」寇仲在後面急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