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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百零一章 華麗的落幕 文 / 水葉子

    有隨侍武則天達十六年之久,堪稱其影子的上官婉兒出面喊話,有武則天貼身男寵張昌宗當眾自承弒君之事,萬騎禁衛軍心搖動之下再難對高舉勤王大旗的府軍做出有效抵禦。

    一陣混亂過後,潮水般的府軍便已湧入天子寢宮所在的這一片院落,而後經過一番調整部署,勤王兵馬將這一整片宮城最為核心的地域裡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洩不通。

    一時之間,無數宮燈與火把集中高舉,明紅的燈火耀亮了整片天際。至此,順利完成合圍的數千勤王將士漸次安靜下來,最終竟至落針可聞,幾千雙眼睛從前方莊嚴大氣而又幽深滄桑的殿閣中收回目光,最終著落到緩緩走到隊伍最前方的三人身上。

    三人中靠右站著的那人身形矮壯,一身甲冑色如暗血,其人左手按刀,滿是橫肉的臉上虯鬚如針,其全身透出的森冷殺意十步之外已清晰可感。

    中間那人是個身量高挑貴氣逼人的女子,其人肌膚細膩、艷勝桃李,一雙承繼自其母的鳳目因激動和內心的念頭太多而顯得璀璨奪目,飄忽深邃。內廷自凝池上吹來的夜風刮起她背上那襲大紅風氅,衣袂烈烈作響的同時,亦露出了風氅下長刀的一角。

    便是這驚鴻一現的長刀一角,透露了女子心中早已沸騰咆哮的野望,以及平息這灼人野望所需的淋漓鮮血。

    三人中唯有站在左側的那個年輕男子神色最為複雜,目睹重兵合圍成功後,他如釋重負的輕歎一聲後,目光便再不曾著落在眼前據說是武三思與狄仁傑等重臣所在之地,而是透過點點成片的宮燈與火把,落向了稍遠處的那一座院落。

    那裡正是聖天子的寢息之地。身量頎長、縱然刺骨的夜風也壓不住其勃勃英氣的年輕男子就這樣久久的遙望著天子寢宮,適才在與禁軍搏殺的陣前也不曾稍有猶豫退讓的眼神此刻卻是充滿了無盡的哀傷。

    這如陳年老酒般的哀傷表現的並不激烈,卻是深遠綿長,帶著濃濃的歷史風雲,飲一口便足以醉一生。

    「唐松」

    太平的聲音很低。因為心太火熱,竟使其聲音裡帶上了濃濃的顫音。

    唐松從遠處的天子寢宮收回目光,將那無盡的哀傷沉進心底最深處作為此生最可珍貴的收藏。而後目光銳利的迎向了太平。

    太平雖在與唐松說話。但眼睛卻沒看他。只是死死盯住面前的這幾處殿閣。「現在殺進去當怎麼殺?裡面的人……」

    言至此處,太平驀然提手,向下狠狠的比劃了一個下切的動作,「雞犬不留」

    她此言方出。其左側那滿臉橫肉,須如鋼針的甲冑將軍應聲拔刀,「鏗」的腰刀離鞘長鳴之聲如厲鬼尖嘯,攝人心魄,在這血腥的宮廷靜夜傳出極遠極遠。

    隨著這一柄將刀斜舉向天。數千府軍同時出刀,五千柄制式鋼刀的血刃在宮燈火把的映照下寒芒暴起,剎那間無邊殺意如天際風雷,噴薄而出。

    這是出兵之初太平就一再問及的問題,到現在重兵合圍之勢已成後再也拖延不下去了。

    此時的太平已被胸中野望灼燒的痛苦不堪,逆沖的氣血甚至染紅了她那本該是艷媚的雙眼。

    看著已經化身為母狼的太平,唐松深知對於他而言,此刻人生中最大的危險已經不是武三思。而是身邊的太平了。長長的一聲歎息後低語道:「你所謀太大。但惜乎在朝和地方的根基卻太過淺薄,以有限淺薄之根基欲擎天下九鼎之重,何其難也?這一場殺戮下去,屠盡政敵的同時亦是自造絕路,最終能否登上至尊之位還在兩可之間,即便能順利登基。亦將面臨數年,數十年。甚至是窮你一生也無法平息的連綿叛亂,這樣的皇帝真是你想要的?」

    言至此處。唐松伸手扳過太平的肩膀,強使她那充血的雙眸迎住自己的眼睛,厲聲低語道:「此刻後退一步,你可穩獲匡扶社稷的勤王首功;但一步向前,便是萬丈不測之深淵。一朝事敗身死,你可準備好了?一朝兵連禍結,你可準備好了?一朝這如畫江山狼煙處處,復歸隋末亂世淒涼,你可準備好了?一朝背負萬世罵名永受唾棄輕賤,你可準備好了?」

    太平陷入了要使其狂暴的艱難抉擇,粉嫩如春日嬌花般的唇生生被咬出血來,「母皇當年……」

    唐松根本不給她半點僥倖的餘地,搖著太平的肩膀,聲音雖低,卻愈厲愈疾,「你母皇一代人傑,登基之前實際已操柄大政垂三十年,歷經三十年準備,依然難免李貞豫州起兵、李沖博州起兵、徐敬業揚州起兵反叛之事,何況汝乎?李令月,還不速醒!」

    就在太平陷入天人交戰的迷亂,就在又一場血腥殺戮或許馬上就將上演,就在唐松面臨著穿越以來最大危機的瞬間,「吱呀」一聲響動傳來,前面配殿的門戶從內向外緩緩開啟。

    這扇開啟的門吸引了所有府軍的目光,從裡面走出來的卻不是眾人以為的武三思,而是方今政事首輔狄仁傑。

    狄仁傑完全無視那五千柄森寒長刀組成的刀叢,在府軍前方面對著太平公主三人站定後,打開手中的明黃詔書高聲誦讀起來,詔書裡面的文字雖然有些駢四驪六使得許多普通軍士無法全部聽懂,但其基本意思卻是誰都明白。

    聖天子臨終前傳位於廬陵王李顯了,也即是說方今天下又有了新的皇帝。

    這個消息太過於震撼,但對於這些最普通的府軍而言,既然是狄仁傑捧出的明黃大詔,既然這份詔書的內容是從他口中誦出,那麼就不可能是假的。

    就如同當日在宮城城門處孤身一人面對禁軍刀鋒也無法阻擋的貢生洪流一樣,狄仁傑憑借數十年「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積累起的名望使一件本來很複雜的事情變得異常簡單。

    大象無形,大音希聲,有些人不說話則已,一旦開口說了,別人——至少是這些民間百姓出身的府軍便會堅信不疑。

    舉世滔滔,天下官員十數萬。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僅只狄仁傑與陸元方兩人而已。

    眼見府軍們開始口口相傳這個消息,唐松心頭一塊巨石放下,狄仁傑出現的太是時候了。

    隨著狄仁傑的出現與詔書的宣讀。府軍已是軍心搖動,剛才沒衝進去殺戮,現在再下令已是晚了。就不說別人,你讓這些府軍去殺他們心中奉為神明一般的狄仁傑。此令剛發,大軍馬上就會嘩變。

    這在客觀上就等於是狄仁傑幫著太平做了一個決定,退一步權且隱忍的決定,而這個決定也直接關聯著唐松的生死。

    他今晚與太平一起行動,兩人的關係太近了。太平真要屠刀下去,其後果唐松也必須跟著承當,而這實在是承擔不起啊!

    然則,唐松心頭的鬆快只維持了短短幾秒,驀然想到一事時,心陡然又沉了下去。

    狄仁傑宣讀的這份詔書怎麼來的?

    武則天根本無意讓李顯繼位,再結合此前內宮的情況,這份偽詔就只能是出自武三思之手。而其如此作為自然是見大勢已去後的保命之舉。

    一念至此。唐松對武三思更多了幾分凜惕,分明看他已是山窮水盡,轉眼卻讓他弄出了這樣柳暗花明的局面,這廝機變的太快,把握機會的能力也太強,萬萬留不得。

    唐松自然不知武三思這最後的一手保命絕招其實是出自宗楚客的神來之筆。這個前高宗朝的進士有著古之謀士遇事時慣常「未慮勝,先慮敗」的好習慣。所以他在被武三思召進宮之初。就明確提出要將廬陵王李顯也矯詔傳進宮來,而後為武三思擬寫偽詔時。一併多準備了一張。

    恰恰就是這個當時看似多餘的後手準備,給了武三思翻雲覆雨最後一次變化的機會。

    知道不知道這其中的曲折對於唐松而言都不重要了,此刻他的心中就只想著一件事,一件必須在今晚要做的事情。

    這時,身邊的太平長出了一口氣,裡面有不甘,更多的是糾結過後的如釋重負。

    唐松也沒理會她,只是緊盯著配殿的殿門。

    繼狄仁傑之後,廬陵王李顯夫婦走了出來,再後面跟著神情呆滯的建安王武攸宜。

    等武攸宜身後那人也磨磨蹭蹭的走出昏暗的配殿時,唐松的眼神猛然一縮。

    武三思終於出現了。

    武三思一出現,有認得他的當即便高叫出聲,這一叫破之後立時群情嘩然。臉色惶然的武三思將身子緊緊往李顯夫婦身後縮去。

    目睹此狀,唐松先向狄仁傑看了過去,這位首輔相公當初就是以審案時的明斷無私而名動天下的,此刻有他當面,就是可茲借用來殺武三思最好的一把快刀。

    念完詔書之後,狄仁傑就立在配殿前一言不發,眼皮也不知何時耷拉了下來,似是遇到什麼不願見不忍見之事而閉上了眼睛一般。與此同時,他臉上與脖頸間的皮膚都褶皺鬆弛的厲害。

    簡而言之,此刻的狄仁傑有著說不盡的蒼老疲憊之態,在唐松的眼中,甚至就連他那標誌性的挺拔腰板似乎也彎了不少。

    雖然此刻的狄仁傑實是可資用來殺武三思的一把利刀,但當唐松細睹了他的形容之後,不知為何被莫名生出的悲涼給泡軟了心,竟是再不忍出言逼這個此時注定是痛苦無比的老人了。

    收回目光後,唐松轉身從府軍人群中拉出了被捆的如粽子般的張昌宗。他的這個舉動使得配殿前的喧嘩漸次安靜下來。

    拖著張昌宗走到狄仁傑與李顯等人面前後,唐松一腳將之踹翻在地,而後冷冷聲道:「說」

    張昌宗神情呆滯的將此前在內宮禁衛面前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從武三思交代他動手時的威脅利誘到後來行動的細節,竟是無一遺漏。

    隨著他的訴說,週遭愈發安靜的落針可聞,狄仁傑眼睛閉的更緊,武三思往李顯夫婦身後藏的更深,廬陵王妃韋氏的眼角也跳動不已,不知在盤算著什麼主意。

    不等張昌宗說完,旁邊已有府軍軍士高聲喊殺,一呼百應。殺聲震天。

    對此,已經經歷過一遭的張昌宗只若未聞,等喊殺聲結束之後。復又接著把該說的悉數說盡。

    這時喊殺聲又起,且是指名道姓要殺張昌宗與武三思。

    待這一波喊殺聲小下去之後,唐松向廬陵王李顯拱手一禮,「武三思以子侄弒姑母。以人臣弒君王,忠孝大義盡喪其手,如此喪心病狂之輩,不死待何?俯請我王鈞令,誅此不忠不孝之逆賊以安軍心。以正民心」

    李顯口中喏諾不能言,眼睛自然而然的看向了身側的廬陵王妃韋氏。

    以一女子之身被這麼多人注視,韋氏卻沒有半點不適之態,「若果真做出這等事來,不拘是誰,皆天厭之,天誅之!張昌宗,你既稱宗室重臣梁王指使你弒君。可將出證物來。若是多的沒有,便是片紙寸言亦可」

    張昌宗茫然抬頭。韋氏卻是愈發的和顏悅色,「或者此物機密,你不曾隨身攜帶?無妨,只要你說出一個地處,我便請勤王義師派人去取。證據一至,即刻斬梁王於眾軍當面」

    「我沒有證據。這等事他又怎會留下證據?」

    「沒有證據」韋氏蹙起了好看的遠山眉,愁聲道:「如此倒是棘手了。梁王國之重臣,若擅殺之將置國法朝綱於何地?再則,聖人生前對梁王之寵愛可謂天下皆知,這等情形下,梁王豈能生出弒君之心?若無明證而先殺之,恐難讓世人服膺哪」

    韋氏這番話娓娓道來,緊扣綱紀國法,世情人心,竟是毫無破綻可尋。眼見著她就要順勢領武三思脫此大劫,而將弒君之罪全然著落到張昌宗身上時,唐松上前一步,「某有武三思弒其兄武承嗣之罪證,來呀,帶于氏」

    今晚對那五千普通的府軍而言,抓住張昌宗並最終殺掉他,這趟進宮勤王之舉也就算能交代過去了,韋氏也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如此。但對唐松來說,今趟進宮未能阻止武則天被弒已是大失敗,若武三思再逃過去,那就是徹頭徹尾的一敗塗地了。

    所以,普通的府軍士兵可以讓,他卻決不能讓。

    于氏便是武承嗣最寵愛的小妾,亦是毒殺他的直接執行人。因此番入宮目標直指武三思,是以唐松與太平動手時便將她一併帶了過來。

    對此,臉色剛剛平緩下來的武三思沒有半點緊張,甚至還帶著無限的恨意譏誚的瞥了唐松一眼。

    唐松時刻注意著他,自然看到了這一瞥,也自然明白他這一瞥的意思,縱然武承嗣的寵妾被拉出來又如何?只要韋氏肯庇護他,依舊可以用剛才那一套無明證便不能擅殺國之大臣的說辭作為推脫。

    恰如張昌宗所言,像陰謀毒殺武承嗣這樣的事情,他武三思怎麼可能留下明證?

    只是他能明白的關節唐松自然也能想到。

    就在府軍從人群深處帶于氏上前時,唐松又緩緩上前了一小步,拉近與韋氏的距離後低聲疾道:「武三思用心狠毒,野心更大,此等人豈是真正甘於久居人下之輩?值此武氏宗族與朝中武黨實力絲毫未損之時將之放虎歸山,王妃就不怕他異日反噬?」

    韋氏眉頭一挑,她身後的武三思卻是面色急變。

    唐松趁熱打鐵,步步進逼,「而今有五千勤王兵馬通聞狄公宣讀詔書,廬陵王登基稱制已成定局,武三思留之還有何益?若是王妃為此後的穩定朝計,建安王豈非是更佳人選?」

    韋氏眉頭再動,武三思卻是驚惶之色溢於言表,蓋因唐松此言實實擊中了他的軟肋,廬陵王登基已成定局,復有建安王武攸宜可以替代他來做武氏宗親與朝中武黨的安撫工作,他能為李顯與韋氏做的事情已經做盡,再沒了利用價值卻只剩威脅的人留之何益?

    這時,旁邊一直不曾開言的李顯忽然低聲插了一句,「梁王乃親家公,若坐實了他的罪名,其嫡子武崇訓必難免罪,如此,安樂豈非未婚先寡,聲名盡喪?」

    李顯其人與弟弟李旦一樣,做皇帝雖然差勁的很,但卻極重親情。他們性格中的這種特質也是李顯為帝時。韋後與安樂公主能夠為所欲為,以及李旦為帝時太平能夠為所欲為的重要原因。

    安樂郡主乃李顯與韋妃之幼女,生於兩人流放房州途中。其時條件異常艱苦,以至於李顯只能脫下自己的衣服來包裹嬰兒,安樂因此有了小名李裹兒。也源自於此,李顯夫婦都對這個女兒心存愧疚。加之十餘年的囚禁生涯中,這個女兒給李顯帶來了許多歡樂,是以愈發寵愛。有這麼個背景在,他此刻插言說出這番話來還真是合其性格。

    但他這一插言卻讓唐松不知該說什麼了。對韋妃能動之以利害,對他呢?

    李顯說完。韋妃卻不曾答他,雖然她也沒對唐松說什麼,但卻深深的瞥了一眼。

    之前是因為武三思尚有利用價值,韋妃才會保他,而後情勢發展太快,武三思的價值消逝的也太快,只是韋妃一時沒有意識到罷了,所以有唐松這兩句點撥就足夠了。

    同樣。韋妃此刻雖然沒說話。但對於唐松而言,有此心有靈犀的一眼也儘夠了。

    回了一道明瞭的眼神後,唐松轉身向太平身側退去。

    過了這許久,太平狂亂的心終於慢慢開始平復,見唐松靠近,一聲冷哼後低語道:「你與那賤人說了什麼?哼。眉來眼去好不愜意?」

    唐松懶得理她,只是將手垂放在了太平的腰間。

    其時于氏已被押至李顯等人面前跪下。如張昌宗般開始訴說受武三思指使毒害武承嗣的經過。

    此時的武三思渾如熱鍋上的螞蟻,唐松此前在韋妃面前的誅心之言讓他惶惶難安。但隨後李顯的那番話卻又給了他些許安慰。

    至此,武三思在今晚又一次走到了生死的邊緣,只是他卻再也沒有辦法,也沒有黨羽能替他扭轉局面了。

    未久,于氏已將前因後果悉數道出,這一回,眾府軍都將目光投注到了韋妃臉上,看她要如何說話。

    但出乎府軍們意料之外的是,這一遭韋妃一言未發,緊閉著雙唇的臉上有著無盡的悲憫。

    就是這時,就在這時,唐松猛然拔出太平腰間的長刀直向武三思衝去,「殺兄弒君,似爾這等豬狗不如之輩,不如胡為?」

    距離稍遠,武三思又一直緊張於生死之事,反應倒是快,唐松前兩刀居然都被他躲了過去。

    但到第三刀時,武三思的好運氣終於用盡,這一刀雖然不足以致命,卻結結實實砍在了他的左臂上,入肉極深,刀一拔出,血即刻就飆射出來。

    武三思一邊閃躲,一邊口中哀嚎不已;李顯早已舉袖掩面,口中荷荷卻說不出囫圇話來;至於狄仁傑,幾度欲言,但最終那話卻說不出口。

    反倒是那些府軍們的情緒陡然熱烈起來,喊殺之聲此起彼伏,而這足以震動宮城的喊殺之聲亦將武三思那許多絕不該被人聽到的嘶喊徹底淹沒。

    就在五千府軍與當今天下最有權勢之人的集體注目下,唐松一刀一刀追殺著武三思。

    一刀兩刀,武三思中刀越來越多,漸漸的所有人都已看出,唐松是在用絕不熟稔的刀法努力避開武三思的要害,他根本就沒想一刀殺人!

    他竟是要在這宮城之內,眾目睽睽之下虐殺武三思!

    武三思在本能的驅策下奔逃,身中近十刀之後又在唐松的有意驅趕下往府軍一處而去。

    其時,武三思早已眼神渙散,血流如注,若非他求生之心太烈,或者說若非他不是太過於怕死,此刻早已堅持不住了。

    就在武三思被驅逐到那處府軍之前時,唐松收刀一聲高喊,「大哥,給五哥報仇」

    府軍中「唰」的應聲竄出一條雙眼充血的漢子,正是上官謹,他手中長刀在握,直奔武三思而去。

    此後就是一場令人作嘔的虐殺秀,上官謹將滿腔的恨意都融入了手中的長刀,亦將一個邊塞捉生將的刀法展示的淋漓盡致,一刀快似一刀,每一刀下去都會生生帶走武三思身上一片鮮活的血肉,給其帶來最大最深的痛苦的同時又不至於奪其性命。

    暗夜,宮城,在無數宮燈與火把的照耀下,在數千人的矚目下,上官謹將虐殺的瘋狂展示到了極致,原本聲震宮城的喊殺聲已然停止,武三思的聲帶已經破裂,慘到呼疼都已無聲。

    終於,狄仁傑再也忍不住了,醬紫著臉色沉聲喝道:「夠了!」

    唐松應聲上前,重重一刀斬下了武三思的頭顱,而後輕輕拍了拍上官謹的肩膀,「大哥,夠了!」

    當日上官明死時都不曾流過一滴淚的上官謹看著武三思被砍掉的頭顱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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