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第六百零一章銹跡的刀 文 / 淺藍
第六百零一章銹跡的刀
天地盟的五路人馬已經將竹聯幫逼到了絕境，而在這絕境的逼迫下小蚊也不會想著逃跑了，他的身體裡好歹也有一點點尊嚴的，如果說被逼到絕境還要想著膽小逃跑的話那可就是真的丟他自己以及他父親蚊哥許海清的人了。
想當年的蚊哥許海清，竹聯幫在他的帶領下可是稱霸台灣一時，後來就算是洪爺領著洪興社來襲台灣的時候蚊哥也沒有妥協過，最後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但是蚊哥那骨氣倒是令所有人的敬佩，所以後來洪爺還是厚葬了蚊哥。
現在的小蚊雖然在能力上來說肯定是不如自己的父親，但是他多多少少也是遺傳了一些骨氣的，哪怕並不是那麼強烈，他認為自己在這個時候不能再考慮逃跑的問題了，應該跟對方戰鬥下去，不然到了地底下之後他的爸爸是不會饒恕他的。
「我要跟他們拼了！」小蚊惡狠狠地對身邊的人說出了這句話，他希望這些小弟們都可以跟他一樣想著跟天地盟的人拼了，不過就連他自己也知道這是一件非常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他們肯拚命的話剛才還會說出逃跑的事情嗎。
從辦公室的窗戶上放眼望去，樓下的屍體已經堆積成山，看樣子竹聯幫的小弟們也只剩下幾百人了，應該逃跑的人也有不少了吧，而天地盟的兄弟則是越戰越勇，而且看起來他們的折損好像連五百人都沒有超過，真不知道雙方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距。
「小蚊哥，一定要拼了嗎？我就算是不投降也可以逃跑的，大不了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算了，以後過隱居的生活。」這個小弟覺得對方畢竟是自己的老大，能勸一勸的話還是勸一勸的好，再說了，他所說的方法也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當初元昊和阮小志都能跑到海上，他們不往海上跑，隨便找個地方隱居起來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小蚊慘笑了一聲，然後搖了搖頭，心想自己究竟是找了一群什麼樣的小弟呢，如果是別的幫派的小弟說出這種話的時候那老大一定會認為這個人是一個忠心護主的人，而小蚊則是知道，自己的小弟們都是害怕惹是生非的人們，他們唯一害怕的就是自己拖累了他們。
「要逃你們逃吧，我沒有可以逃離的地方，而且我也不認識別的老大，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收留我的，所以就算是跑出去也是屈辱地潦倒地過一生，我受不了那種狀態，既然我們竹聯幫其他的據點都已經守不住了，所以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這裡，不能給我父親丟人。」小蚊眼含著淚珠，略顯激動地說出了這些話。其實他心裡清楚，這一天早早晚晚都會到來，只不過他並沒有想到這一天的到來竟然是這麼快，此刻他已經做好了求死的準備。
說起來小蚊的年齡跟蘇圖也差不多大，不過他並不像蘇圖一樣走南闖北任何地方都去過，他這一輩子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台灣，從出生到現在他都是在竹聯幫的環境當中長起來的，所以他對台灣對竹聯幫是比較有感情的，這種感情絕對不以其他人的意志為轉移。
「小蚊哥，您還是再考慮考慮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難道我們不能隱忍一下嗎？你看看元昊和阮小志，他們當初不就是因為隱忍逃跑而導致現在的回來復仇的後果了嗎，為什麼老大您不能學著他們一下呢，我們說不定也可以遇到貴人來幫助自己復仇的！」這個小弟越說越激動了，很顯然他對元昊和阮小志的事情相當瞭解，不過他並不知道當初不是元昊非要逃走，如果當時他但凡有一點點清醒的意識的話他都不會選擇逃走而是要跟竹聯幫拚個魚死網破的。
小蚊依舊是慘笑，他知道這些小弟沒有人理解自己，不過現在的他也已經不屑於別人來理解自己了，他深知自己所做的這個決定是相當自負的，可是他認為自己真的是沒有另一個選擇的餘地了。
「多餘的話我也不想再多說了，這個地方我是不會離開的，要走你們走吧，但願以後你們可以遇到一個不錯的老大，但願你們以後不要再加入竹聯幫這種爛泥扶不上牆的幫派了。」小蚊就連說話也開始越來越自負了，本來竹聯幫並不是一個爛幫派，可是在經過他的帶領之下這個幫派還真的是有夠爛了，如果說孫望的資金不撤出的話今天他們或許還有獲勝的希望，可是一個連打架時都要靠錢來籠絡人心的幫派又怎麼能稱得上是好幫派呢。
艱辛地做出了這個決定，小蚊的心裡壓力也都釋放了出來，此時他已經將整個竹聯幫都放棄掉了，而那些小弟們的死活他也不會再管了，連自己的總部都沒能守得下來，那其他四個堂口的據點就更不用說了，只能說明天地盟這一次所下的血本是相當之大，已經超出了他小蚊可以承受的能力範圍了。
「小蚊哥，不是兄弟們不幫你，實在是兄弟們家裡還有老婆和孩子，既然勸不動您那我也就不勸了，您一路保重！」這個小弟心想反正也不能將小蚊勸得回心轉意了，反正這個人也不想著要逃跑了，那麼他倒是真的不如不管這些個爛事了，畢竟在他的眼裡還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雖然說這有點不仗義吧，但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家人們他必須要這個樣子了。
小蚊露出了輕蔑地一笑，他早就能想到這個小弟在這個時候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不過他倒是也不覺得奇怪，反正是死是活都是自己的命，他蔑視一下這種人也就可以了，沒有必要非常將其上綱上線地來批鬥一番，他還沒有神經到這種地步呢。
偷偷地跑一兩個人自然是不成問題，所以小弟們要逃跑也不算是什麼事，但是小蚊可就不一樣了，他就算是化成灰元昊和阮小志也認得他，而蘇圖和齋籐直人也算是見過小蚊的模樣了，更不可能將其放走了，這是除了傻子以外大家都做得到的事情。
小蚊身邊那些小弟們都已經離開了他，此時只有他自己還在孤零零地留在了辦公室裡。落寞地小蚊打開了辦公桌上的抽屜，這裡面放著一把用報紙包好的砍刀，這把砍刀已經不知道放在這裡多少年了，打開報紙來看，上面已經銹跡斑斑，在這些鐵銹之下，隱約還可以看到一些猩紅色的血跡，看來在它退休之前也是一把經常砍人的利器了。
「爸爸，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跟您死在同一把刀下。」小蚊此時已經熱淚盈眶，因為這把刀就是當年洪爺殺死蚊哥許海清所用的刀，小蚊一直都把它當做寶貝一樣來珍藏，為的就是等到未來的某一天自己要死的話也可以用這把刀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當初的輝煌或是沉寂都已經隨風而逝，或許接下來等待小蚊的將是最最殘酷無情的戰鬥，不過他已經不是特別在乎了，因為就連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肯定不是阮小志的對手，何況對方還有一千多號的兄弟們在，想要活命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就在小蚊回望著竹聯幫點點滴滴的時候，該來的人總算是來了。此時外面的竹聯幫小弟們已經都沒了蹤影，而留下蹤影的人也都成為了一具屍體，元昊並沒有從這些屍體當中找到小蚊，擔心對方會逃走，不過現在看來似乎這個擔心是有點多餘的了，因為小蚊在他的眼前出現了。
來到了小蚊的辦公室，元昊看到了那個曾經心狠手辣不可一世的青年，同時也是他最大的仇敵，如今落魄到這個地步，任誰都是難以想像的。儘管這個景象非常苦楚，可元昊依然沒有忘記，這個人是自己的仇人，就是他導致曾經的洪興社被滅絕，所以不殺掉小蚊的話他這輩子心裡都會非常難受的。
昨天的竹聯幫還是夜夜笙歌，今天的大家已經作鳥獸散，如果蚊哥許海清在天有靈的話不知道會發出什麼樣的感想，不過看起來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好感想的。
「都殺完了？」小蚊擦了擦眼淚，面帶微笑地問道。
「殺了一半，跑了一半吧。」元昊面無表情地回答，對於竹聯幫小弟們到最後都跑的一乾二淨他是感到非常無奈的，如果這些人是他們洪興社的小弟的話，說不定他會被直接氣死的。
「我就知道他們得跑，不過也算是正常了，謝謝昊哥放了兄弟們一條生路。」小蚊口是心非地說道，他怎麼可能會替那些逃跑的小弟們做出感謝呢，如今這番話更多的只是自嘲而已吧。
「別感謝我，你感謝我我也會殺了你的！」元昊惡狠狠地說道，他以為小蚊準備對自己展開感情攻勢，諸如看在以前合作過份上、諸如我爹就是死在你們手上的。但是元昊誤解小蚊了，因為他小蚊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他已經準備好了自己人生當中的最後一戰，不管是身敗名裂還是身首異處，他都可以接受的，走上了這條路，就不能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