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第一百九十四章生與死(上) 文 / 淺藍
第一百九十四章生與死（上）
金三角方面的生意已經拖了很長時間了，雖然卡勒那邊沒有催促，但是作為生意夥伴，蘇圖也不好意思這樣一直拖下去，做任何事情都會有風險，洪興社對己方的虎視眈眈，造成前去邊境接貨的困難，這會子東北幫要與洪興社打突擊戰，是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呢？蘇圖不太敢下這個決定，這個決定牽扯的不僅僅是一輛車貨物幾乎上億元的資金，還有自己的手下，這些，都不是他希望失去的東西，所以，他只好等待，等待洪興社與東北幫之間的戰鬥升級。
東北幫調動到瀋陽的人手總共有五百人之多，這些人裡面大多都是黑手黨的精銳，東北幫的一眾手下只是作為眼線而已，在黑手黨的眼中，現在的東北幫，已經完全沒有當年的價值，與東北幫合作也只是出於利益考慮，畢竟國內的勢力日新月異，在壓力極大的情況下，在國內的生意也同樣慢慢變得一日不日一日，增長自己的觸手，將勢力擴展到海外，這才是黑手黨的最終目標，東北幫，只是一個臨時據點，以後？誰也不知道情況會發生什麼變化，當然，在黑手黨的高層會議中，東北幫也只算是炮灰罷了。
「哼，黑手黨現在扯高氣揚了，在我眼中，也只能算是炮灰罷了。」東北幫的二把手，韓長林也在心裡面這樣想著。
到瀋陽的第五天，保羅才放棄了不離手的酒瓶子，讓自己好好的睡了個大覺養足精神，根據東北幫眼線傳回來的消息，已經大致摸清了元昊近來的生活習慣。
如果是在以前，元昊幾乎很少離開據點，在馨兒來到瀋陽之後，元昊就變成了一個大忙人，每天都會陪著馨兒到公園晨練，完事之後吃早餐，逛街等等。馨兒的生活一向都是這樣單調的，在台灣也是如此，晨練，上課，逛街。
不過，元昊在陪同馨兒逛街的時候，都不會離開據點多遠的距離，一路上暗中跟隨的人手很多，至少在兩百人以上，混在人群之中，很難分辨出來到底誰才是暗中窺視的眼睛。這樣一來，在蒙蔽東北幫眼線視線的情況之下，還能很好的保證自身的安全。
前三天是這樣的，可是，隨後兩天就不再這麼有規律可循，在元昊的勸說之下，馨兒出行的時間減少了，至少不會每天都會上街，閒來無事的時候就在據點裡面陪著元昊嬉鬧。
清晨，陽光明媚，難得見到這樣清澈的天空，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元昊幾天來都在刻意讓馨兒減少出行的時間，在心裡面也有點覺得對她有所虧欠，今天很難得的在晨練之後對馨兒說道：「早飯後我陪你去商場買兩身衣服？」
馨兒臉上笑容燦爛，這是她來到瀋陽之後第一次聽到元昊主動提出要上街，而且，每次上街，身邊都陪著一個吊兒郎當的青年，讓她很是困惑，在她的潛意識中，元昊是個金融行業的精英，怎麼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街頭混混？而且，自己也從來都沒有到元昊的公司參觀過，每一次自己提出要去參觀公司，都被元昊以各種理由推脫，讓她越發覺得這裡面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芥蒂，往往就是這這樣那樣的誤會和善意的謊言之中悄然蔓延開來的，像是定時炸彈，只需要時間，就能夠引爆。
吃過早餐，如往常一般，三輛車直奔商場而去，元昊的車在中間，駕車的人是個經驗老道的中年男子，不到四十歲，身手和反應能力都很出類拔萃，副駕駛是阮小志，一如既往的搖頭晃腦聽著自己的p，手上的傷已經痊癒，這個身手恐怖的傢伙，連傷勢恢復的速度也相當驚人。
表面上看起來，這三輛車只有不到二十人，但是，早早就混跡在商場周圍的洪興社人手幾乎控制了整個商場區域兩條街的範圍，各種安全工作相當到位，這種待遇比之國家高層也不相上下。
大白天，心裡面都較為放鬆，連元昊都不認為黑手黨或是東北幫的人膽敢在白天展開槍戰，但是他似乎忽略了一點，黑手黨的殺手都是一幫亡命之徒，有的甚至是通緝犯，在大白天犯案，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東北幫採取行動的事情，馬博也暗中通知過元昊，洪興社的防備加大了不少，怪異的是，洪興社的手下和眼線一直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沒有發現東北幫的眼線，也沒有發現黑手黨的殺手。
其實事情也沒有元昊想得這麼複雜，沒有看見黑手黨的殺手，是因為黑手黨的人完全沒有接近洪興社的控制範圍，，也並不集中的緣故，而東北幫這次調用的眼線也不像以往那般在洪興社的周圍亂轉，他們也不曾靠近洪興社據點範圍，而是在外圍監視。
商廈對面有一棟十六層的新建築，還沒有完工，半成品的房子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修建一半就已經停工，有傳言說房子的質量不達標，老闆卷錢跑路，也有人說這棟房子的股東內槓，反正是眾說紛紜，一直停工了接近兩個月。房子外圍的保護網已經有好多破裂的地方，建築物沒有任何裝飾，空蕩蕩的窗戶和冰冷的牆壁，擋不住寒風侵襲，十四樓的一間房間的角落坐著兩個人，一人在小心翼翼的擦拭著拆卸開來的槍械，從槍身到子彈，都慢慢的擦拭著，像是在愛撫自己的情人。
另一人在窗戶的位置探出頭，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商場門口的人流量，時不時皺眉，兩人良久都沒有說一句話。
卡嚓卡嚓，巴雷特狙擊槍安裝完畢，保羅掏出一支煙點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迷戀上了香煙的刺鼻味道，騰雲駕霧之中，能夠讓自己的神經麻醉，短時間內腦袋裡面沒有一絲雜念，這是從卡西被阮小志幹掉之後才變得如此，那個惡魔在他腦子裡面留下的陰影，要遠比當年在戰場上刻下的回憶還要讓他覺得難以消除。
步話機是開著的，沒有一點聲音傳出來，保羅查看了一下，確定步話機不是劣質的冒牌貨，沒有損壞，這才長出了口氣，喃喃的說道：「難道今天不出來了？」
「注意，注意，獵物已經出門，預計二十分鐘以後到達購物商廈。」
剛剛說完話，步話機就傳來聲音，保羅拿起步話機，答應了一句，站起身形，走到沈雲飛的身後，問道：「商廈的情況怎麼樣？」
「至少有兩百人是獵物，確切的人數還不是很清楚。」沈雲飛扭過頭長出了口氣，伸手指向商廈門口的方向，又說道：「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就至少有五十個，視線有點影響，對方很專業，對於部署都很到位，如果沒有意外，我們很難下手，只要不是一槍命中，後果將會很嚴重。」
保羅接過沈雲飛手中的望遠鏡看了看，眉頭也皺了起來，他歎了口氣說道：「改變一下計劃。」
距離停工樓房三百米之外的一處寫字樓樓梯間之內，兩個其貌不揚的青年各自提著一個黑色的袋子步行往頂層走去。
寫字樓有十四層，打開天台的小門，一股刺骨寒風撲面而來，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拉起衣服的領子走了出去，兩人繞到天台後方，各自打開袋子，從裡面取出狙擊槍和望遠鏡，組裝，查看，一系列的動作行雲流水，異常熟稔。
十分鐘前，吉林，東北幫總部會議室，黑手黨的二把手收到瀋陽己方兄弟打來的電話，聲稱元昊已經出門，狙擊手已經準備好，是否可以展開任務？
黑手黨在經過幾次的不利之後，每次任務都要向總部核實，總部下達命令才能展開，這也是一種類似預防針的方法，雖然遠在吉林，但是，也能夠清楚的瞭解到任務信息，讓自己瞭然於胸。
五分鐘後，元昊在車內接到馬博打來的電話，掛斷電話之後，元昊的嘴角勾出一個弧度，這個舉動讓身旁的馨兒皺起了眉頭，疑惑的問道：「元昊，你怎麼了？我怎麼發現我好像越來越不瞭解你了？」
元昊尷尬一笑，在馨兒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笑道：「哪有？我還是我，沒有任何改變，你多想了，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才會事事緊張，上次在上海就讓我嚇壞了。」
聽到這般回答，馨兒總算高興了許多，將身體依偎在元昊的懷中偷笑，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回到了國中，兩人在後山相依偎的時刻。
三分鐘後，三處槍手分別收到電話通知，立馬轉移地點，將狩獵的位置轉到另外的幾個方向。
二十分鐘以後，保羅任然沒有發現車輛的蹤跡，心裡面開始隱隱覺得不安起來，那股子讓自己覺得黑背生寒的感覺再一次襲來，他長歎了口氣，再度點著一支煙，搭在槍托上的手放了回來，深深的吸著煙，看了眼旁邊全神貫注的沈雲飛，無意識的開口問道：「沈雲飛，你怕死不怕死？」
沈雲飛很是詫異，扭過頭看著一臉灰白的保羅，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回事，開口道：「怕，沒有人不怕死，誰都想好好的活著，但是，幹這行的，誰都沒有能力讓自己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面，不是麼？」
保羅吐出一串不規則的煙圈，伸了伸大拇指，笑道：「你們中國有句老話，叫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在想，我們是在為誰？」
詫異，在沈雲飛的印象之中，保羅絕對是個悶葫蘆，從來不會開口找一些話題或是聊天打屁，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討論生死，難道這個傢伙被上次的事情刺激得幾近瘋狂了？
汽車整整晚了一個小時才遲遲趕到商廈，在一個小時之間，元昊的車出了點問題，開到附近的維修廠維修了四十分鐘，在這四十分鐘的時間之內，也只有他才知道現在的局勢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三處樓房，都是位於商廈的周圍，視線很開闊，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商場周圍的建築，兩隻狙擊槍已經鎖定兩個槍手的腦袋，只需要扣下扳機，就可以讓這兩個洋毛子一命嗚呼。
槍手並不著急，通過藍牙耳機，他們都清楚的瞭解到元昊的行程和一舉一動，而另外的兩個槍手在寫字樓的陽台之上轉了兩圈，愣是沒有偷過停工樓房的窗戶尋找到自己要尋找的目標。
元昊的手機再次接通，汽車停在了商廈的地下停車場內，電話裡面的聲音輕聲的說道：「有一組目標的位置不確定，現在還沒有找到。」
「哦，慢慢來，不著急。」元昊佯裝一臉淡定，事實上心裡面也是異常著急，通過馬博得知會有三組殺手在窺視自己，找到了兩組，就說明已經排除了兩個致命威脅，而漏掉了一個，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誰都不知道會從哪裡飛出一顆子彈打在自己的腦袋上。
由於有馨兒在自己的身邊，元昊才沒有明確的說什麼，只能佯裝出老闆和員工在工作上討論的口氣在商談事情，旁邊的馨兒對此絲毫不加懷疑。
兩個槍手也急了，現在，元昊都已經進入了停車場，如果再不把另一組殺手找出來，元昊將會陷入危險之中，元昊本來完全可以不這樣冒險出來，只是，他也希望能夠通過馬博這個內線，讓黑手黨再一次慘遭圍剿，讓這些個洋毛子知道洪興社並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打主意的，所以才會冒這個險。
從地下停車場進入商廈必須要經過大門，地下停車場並沒有設計電梯直達商廈的裡面，所以，在下車之前，元昊做了個小動作，讓自己故意不小心在地上摔了一跤，佯裝痛苦的她，被司機和馨兒一同扶進了車裡面，馨兒一臉擔心的樣子在頻頻詢問著他有沒有傷到。
元昊回答：「有點疼，但是沒有大礙，休息一下就好了。」
在阮小志靠近自己的時候，元昊悄悄的交代了幾句，阮小志離開了停車場，在停車場的門口通過手機與找不到目標的槍手聯繫，之後，便混在人群之中，直奔商廈對面的樓房摸了過去。
「怎麼還不出來？」保羅有點不耐煩的開口說道。從預料的時間到現在，已經延遲了近一個小時，這讓保羅越發覺得事情蹊蹺，什麼時候都沒有出現過這麼多的狀況，偏偏在今天頻頻出現，讓他很是擔憂。
「可能在停車場裡面出了什麼小狀況吧？」沈雲飛自然地回了一句，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正他已經打好了主意，勢頭不對，自己就直接回天地盟的總部，永遠離開黑手黨，再也不想在這樣的環境中做一個連自己生死都不能掌控的臥底了。
十分鐘之後，商場門口的人流變得亂了起來，原本中規中矩的人流開始變得更加擁擠，連地下停車場的門口都擠滿了人，保羅頓時打起了精神，開口說道：「要出來了。」
兩分鐘之後，元昊和馨兒從停車場內走了出來，剛到停車場門口，就被紛亂的人群包圍了起來，二十餘名人高馬大的壯漢圍成一個圈子，幾乎將身形比較瘦小的元昊和馨兒的外圍視線完全遮擋，直到元昊被一眾紛亂的人流簇擁著進入商場裡面，場外的人流才稍稍恢復下來。
「很狡猾，看來是提前準備好了？難道洪興社知道今天會有人暗殺元昊？」沈雲飛皺眉說道。
一旁的保羅也離開了瞄準鏡，歎了口氣，說道：「做了半輩子殺手，第一次覺得今天有點不對勁，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發生什麼事情？」
保羅也在沈雲飛的熏陶下慢慢的學會了些許中文，說話的時候也時不時的蹦出幾句中文，讓沈雲飛哭笑不得。
聽到保羅這樣說話，沈雲飛才知道之前為什麼看見保羅那樣的表情，他也覺得不安起來，伴隨著上次的陰影，沈雲飛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拿起步話機：「你們的視線怎麼樣？有沒有下手的機會。」
「沒有，目標在視線死角以內，很難下手，要想有機會，除非在門口製造一場騷亂。」
說話的是另一組殺手的狙擊手，黑手黨裡面專業的狙擊手都是經歷過槍林彈雨的軍人，雖然也有大多狙擊手是黑手黨內部自己訓練出來的，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並不老道的狙擊手肯定不會被指派來執行這個任務。
「製造騷亂。」保羅喃喃的說了一句，突然站起身形，在房間裡面來回的走了兩圈，眼中精光一閃，掏出手機撥通了己方頭目的電話。
有任何其他打算或是計劃，都必須與總部取得聯繫確認核實，才能執行，這是黑手黨的規定，誰也不能避免。
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總部考慮了幾分鐘，似乎在協商，最後給出的答案是允許執行，保羅立即掏出手機，撥通了東北幫一名手下小頭目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