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第一百八十九章遭遇 文 / 淺藍
第一百八十九章遭遇
臥房的窗戶玻璃並不是防彈的，呼啦一聲，窗戶破裂，細碎的玻璃渣子紛雨般往樓下下墜，阮小志的身形墜落在前院拱門旁邊，地面上聚集的諸多天地盟手下一陣騷動，為了躲避墜落下來的玻璃，眾人紛紛閃躲，至此，讓阮小志有了可乘之機。
下落之後就地翻滾一圈卸去下墜的重力，起身便直奔拱門紮了進去，往後院飛速奔跑。
四樓，夜狼頭一個竄進蘇圖的房間，從窗戶探出頭還特意看了一下窗戶兩邊，以免在發生之前的情況，但見樓下眾人蜂擁著直奔後院跑去，才知道這個傢伙已經竄進了後院。
後院聚集的人也不少，在阮小志穿過拱門的時候，便迎來數十號天地門兄弟的圍堵，只聽阮小志一聲如是野獸般令人心悸的吼叫，身體猛的發力，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直奔來人衝了上去。
兩把彎刀，在身前舞出一片耀眼銀光，所過之處慘叫聲不絕於耳，只是片刻功夫，便將數十人的陣型殺出一條血路，身體極限爆發，直奔圍牆飛奔而去。
太快了，雖然這廝身上的傷算得上比較嚴重，但也只是左手比較厲害，到現在為止，左手手臂上的匕首都還插在上面，完全沒有來得及拔下來，事實上阮小志也並不打算現在拔出來，在不明白是否傷及動脈的情況之下，貿然拔出匕首，絕對是個最壞的主意。
乾淨利索的跳過近四米高的圍牆，竄進滿是垃圾的街巷之中，轉眼間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裡面，一眾追趕的天地盟兄弟，在跳過圍牆追到街上的時候，早已經不見了阮小志的身影。
等到夜狼一眾高層趕到街上的時候，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了，只有寒風拂過街道上的垃圾，一片安靜。
「擴大眼線的監視範圍，一定要把這個殺手找出來。」夜狼急了，他深知阮小志的厲害，現在讓他跑了，不管任何時候，只要任何人落單，肯定就會被這個身手恐怖的傢伙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廝絕對是夜狼生平僅見的高手，在他想來，應該也達到蘇半仙的級別了，縱使在他看來，蘇笑天的身手深不見底，但是，也總不會要比這個傢伙強上太多了。
蘇圖並沒有追出來，之前受的傷還沒有處理好，在阮小志逃脫之後，便被方如煙帶到了總部的醫療室，方如煙自己也算得上半個專業的醫生了，自己本來就是殺手出身，對醫療這方面的知識也很精通，至少外傷是難不倒他的。
就連李思銀都沒有追出來，當他看見阮小志從窗戶跳出去，就已經知道了結果，這傢伙無論是速度還是身手都是頂尖的，有一點時間就能讓他突破包圍圈，試想，一個能在槍林彈雨中穿梭的怪物，還有什麼包圍圈能夠難倒他，除非是被一眾高手圍殺，要不然基本上沒有什麼活捉到他的可能。
安排眼線擴大搜素圈的任務就交給了夜狼，帶著傷佈置好之後也返回了總部，夜狼身上也是多處刀傷，雖然不是致命傷，但也夠受，一時間，幾個受傷的高層都聚在醫療室裡面包扎，方如煙和寒月充當了醫生的角色。
李思銀站在醫療室的窗戶邊上發呆，若有所思，緊皺眉頭，不知道心裡面在琢磨什麼，包紮處理好傷口的蘇圖緩緩走到李思銀身後，掏出一支煙點上，深深吸了兩口，把心裡面那股子還在躁動中的沸騰血液壓了下來，開口道：「對這個人有沒有什麼印象？有沒有什麼關於他的資料？」
在蘇圖想來，，李思銀這個看似俗人，實則神秘兮兮的傢伙總會有一些讓人驚訝的消息，所以才會在這上面對李思銀有一點點的依賴感，縱使自己很討厭這樣的感覺，但還是不經意間表露出來。
李思銀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在我所知的高手裡面絕對不存在，能有他這樣身手的人，不是已經入土，就已經是年近花甲的老人了，這個人的來歷還真是沒有半點頭緒。」
「咦…好像有一點點印象。」李思銀又補充了一句，隨即低頭沉思，讓腦子裡面快速閃過的記憶碎片慢慢組合起來，最終得出的記憶，是一張泛黃的報紙。
蘇圖略顯得有點緊張，隨著李思銀的一驚一乍而變得有點神經質，自己還沒有從剛才那種酣暢淋漓而又危機重重的戰鬥之中完全走出來的緣故。
「通緝犯？」李思銀從牙縫中擠出這麼幾個字來。
蘇圖睜大雙眼，又猛地皺眉，臉上表情豐富，喃喃的說道：「通緝犯？怎麼回事？」
李思銀轉過頭，長喘了口氣，緩緩說道：「這個人你肯定不知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叫做阮小志，曾經屠殺兩個江西煤礦的土豪，都是全家一個不留，很張狂，後來遭到警方通緝，在逃逸的時候曾經殺掉兩個警察，截了一輛警車，反正後來一直沒有這個人的音訊，至於他的來路，我也完全不知道，這個傢伙興許是個殺手，受雇於某個勢力，但是，依我看，這種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張揚一個性格極其張狂的人，並不是做殺手的料子啊。」
「夜狼，你去當地警方查一下這個人的資料，看看有沒有什麼消息。」蘇圖轉身對已經包紮完畢的夜狼說道。
當天凌晨五點，夜狼就從警局得到了確切消息，殺手的確是叫做阮小志，然而，他的過往資料要比一張白紙還要乾淨，在屠殺兩名土豪之前，他就像是一個黑戶，完全沒有任何關於他的資料，就連這個傢伙具體出生地和戶籍資料都查不到。
阮小志在逃出天地盟的據點之後並沒有匆忙的跑遠，身上受傷不輕，在竄進街道之後，便轉頭扎進就進的漆黑街巷之中，天地盟的眼線活動他也看到了，躲在街巷中直到一眾廣撒網的眼線遠離，大概在半小時之後才離開了這條街巷，專門找錯綜複雜的街巷裡面鑽，最後才算完全脫離了天地盟的主要勢力範圍。
手上還插著匕首，但是已經止血，鮮血凝固在手上，看起來極為恐怖，一邊沿著街巷穿行，一邊左顧右盼，終於在一處街巷的地方發現了一個高掛著門診燈箱的小門診醫院。
說是門診醫院，還不如說是藥店來的貼切，藥店的門臉是厚重的落地玻璃牆，和玻璃門，並沒有捲簾門，裡面有兩個攝像頭，門上貼著一張紙條，那是店主留下的緊急電話，提供給需要急診的病者。
阮小志湊近紙條看了看，掏出手機撥通了店主的電話，還好，電話並沒有關機，只是接通的時間慢了點。
「你是誰？有什麼事？」電話裡面傳來一個中年男子厚重的男中音，裡面還夾雜著一個女人的低聲詢問。
「你好，我正在你的門診門外，感冒發燒太嚴重，麻煩你給我配點藥。」阮小志特意裝出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很艱難的說晚了一段話，電話裡面的男子猶豫了一小會，這才開口道：「你稍等，我這就開門。」
出於職業操守的緣故，男子並不想拒絕一個病者的求診要求，儘管他也知道最近城裡面出了一個變態殺人狂。
掛斷電話時間不長，藥店裡面的燈就亮了起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披著一件大衣從藥店裡端的房間走了出來，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仔細的看了看門外，看見一個青年蜷縮在玻璃門外的台階上，由於光線和阮小志的姿勢的緣故，男子並沒有看見阮小志身上的刀傷。
打開門，男子俯身拉了一把阮小志，開口道：「小伙子，進來我給你看看。」
阮小志慢慢的站了起來，看樣子還真像是發燒渾身無力的症狀，只是，在他站直身體的時候，一柄彎刀已經悄無聲息的架在了店主的脖子上。
店主睜大了雙眼，正要驚叫出聲，猛的的阮小志將嘴巴摀住，一把推進了藥店裡面，關上大門，將男子一直推到藥店裡面的小隔間，才開口說道：「不要叫，要不然你會死的很慘，我不會要你的命，但前提是你要配合。」
活了四十多年，安分守己的男子哪裡經歷過這種場面，襠下早已經被尿濕，一股腥臊的味道很是難聞，男子忙不迭的點頭，雙眼盯著阮小志那只插著一柄匕首的手臂，額頭上豆大的汗水簌簌滑落。
阮小志慢慢的鬆開手，開口問道：「給我找一些消毒水和包紮傷口的必需品，不要麻醉劑，消炎藥物來一點。」
男子艱難的嚥了口口水，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形，撩開小隔間的簾子，在藥架子上面手忙腳亂的翻找起來，以往自己閉著眼睛都能夠找到的藥物，現在似乎在刻意與自己搗亂，倒騰了老半天才湊齊了阮小志所說的東西，又隨著阮小志走進了隔間裡面。
阮小志熟練的將消毒水打開，用一大把藥棉先將傷口附近已經凝結的血液清洗乾淨，自己在處理的時候慶幸的發現，並沒有傷到大動脈，清理完之後，在中年男子驚恐的目光下，咬著牙硬是硬生生的將匕首拔了出來。
沒有想像中的鮮血狂用，血液很少，在拔出匕首之後只是流了不多的血，但是傷口處已經變成紫色，一旁眼睜睜看著這個傢伙的店主差點沒一頭暈過去，堪堪用雙手扶住了牆壁，已經別過頭，不敢再看這樣驚恐的畫面。
再一次清理傷口，消毒之後用了一點外用的藥物，纏上繃帶，這一切都是這般純熟，異常乾淨利索，要遠比醫院裡面的一些個外科大夫還要更具專業素質。
完成這一連串的動作僅僅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包紮完之後，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阮小志不是神，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雖然他能忍受這樣的痛楚，並不代表他不疼，額頭上也佈滿了細密汗珠，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將拔下來的匕首翻來覆去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很普通的銀質匕首，很薄，很鋒利，適合用於投擲。
兩名天地盟的小組眼線好湊巧的從這條街巷經過，兩人在走過門診的時候，其中一人突然停下身形，將自己的同伴拉了一把，自己走到門診台階上，伸手在地上點去。
「血…」男子輕聲的說道，扭頭將自己的手指伸到同伴的身前。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亮著燈的門診裡面，發現地面上也有一條稀稀落落的血跡一直延伸到藥架子的後方，消失在視線之中。兩人頓時抽出隨身武器，可是，其中一人發現藥店的門從裡面反鎖著，立即伸手制止了同伴要推門的動作，伏在他的耳朵邊上耳語了幾句。
兩人退到黑暗處，其中一人掏出手機給熊子打去電話，這兩個人都是暗刺的兄弟，跟著熊子來到昆明的，用的都是清一色的開山刀，並沒有槍械。
正在據點與眾人一起開會的熊子收到眼線打來的電話，立即接通，開口就說到：「怎麼？有消息？」
「熊哥，我想我們是發現了殺手的蹤跡了……」
聽完手下的話，掛斷電話後，熊子頓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開口對一眾目瞪口呆的人說道：「找到殺手的蹤跡了…」
在床上坐了一小會，阮小志聽見內間傳來腳步聲，頓時如是彈簧般從床上跳起來，抖手間，彎刀握在手中，一大步跨出小隔間，身體靠在內間門外的牆壁上，直到這時候，那名已經幾乎昏厥的男子才從震驚中醒轉過來，他立即意識到這是自己的老婆起來查看，頓時，男子像是著魔一般衝出小隔間，將自己的身體死死的擋在門口，一臉哀求的神情，開口說道：「這是我的媳婦…」
阮小志眼中的精芒一閃即逝，那雙血色未消的眸子死死的盯著男子，略微思索，終於平靜下來，將彎刀收回。
房門打開，裡面出來一個三十四左右風韻猶存的女子，面容嬌好，穿著一身粉色的睡衣，一頭長髮肆意的披灑在身後，剛剛冒出頭，就被男子一把推住，男子略顯驚慌的說道：「進去吧，完事了，外面太冷，別感冒了…」
男子較為異常的舉動，讓這個素來知道自己老公脾性的女人很是詫異，很感興趣的從屋裡面探出頭，看了眼阮小志，開口對男子說道：「拿藥這麼久啊…？」
男子苦笑著沒有說話，將女人推進房中，順手將房門關上，這個舉動，讓阮小志心中暗歎不已，這樣的舉動，不是明擺著這裡面肯定有貓膩麼？一時間壓下去的嗜殺情緒又被激了起來，長歎了口氣，還是將情緒壓制住，沒有動手，轉身便朝藥店的大門走去。
這個時候，街巷盡頭已經人頭湧動，一眾從天地盟據點趕過來的兄弟加上蘇圖一眾高層將車輛停在街巷外面，迅速的朝藥店的位置跑了過來。
打開藥店大門，一股子撲面而來的寒風，讓阮小志打了個寒顫，自己身上已經破裂多處的衣服似乎並不能抵禦寒風的肆虐，他皺了皺眉，將衣領子提了提，拉上拉鏈，閃身走出了診所。
剛剛走出大門，阮小志便揮手在自己的身後揮出一刀。
當嘟嘟，金戈交鳴，閃出一串火星，暗刺兄弟的突然襲擊被阮小志看似隨意的一招逼得連連後退，轉過身，阮小志這才看見街巷一端跑來的人群，又一刀將另一名暗刺兄弟勢大力沉的一招逼退之後，再無戀戰打算，趕緊拔腿就往另一端的街巷深處跑去。
追逐，阮小志的移動速度更像是黑夜中隨風起舞的精靈，快而飄忽，這樣的速度和步伐，能夠保證自己在遭遇狙擊手的情況之下從容閃躲。
街巷另一端突然亮了起來，急促的剎車聲在街巷外面響了起來，隨即便是一串關車門的悶響聲。
診所之中，眼看著門口發生那一幕的老闆再度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從門口跑過去，頓時兩腿一軟，攤在了地上，他這時候反而在想著，難道剛才那名小伙子並不是什麼大惡人，是被一群惡人追殺？
他很想打電話報警，可是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這年頭，不怕清淨的過日子，就怕無緣無故惹上什麼麻煩，前面那一幕還歷歷在目，他可不想在發生什麼更為可怖的事情了。迅速爬起來光上門，光上燈，匆忙的跑進了臥室，半分鐘之後，只聽臥室裡面傳來女人的笑罵聲：「老馬，你怎麼了？這麼大了還能尿褲子…？」
這條街巷並沒有什麼岔路，筆直狹長，兩邊都是一些小賣部之類的門臉，眼見著另一端也被堵死，阮小志眼中逐漸暗淡下去的紅芒又燃燒起來，心一橫，單手握刀，加快了移動速度，直奔迎面而來的人群竄了過去。
所幸的是，並沒有人開槍，兩端都是天地盟的人開槍難免會傷及己方的兄弟，所以衝上來的兄弟們都是清一色的開山刀，熊子衝在最前面，在人群中身高和身板都不佔據什麼優勢的他，一馬當先，要比身後眾人快了好幾步…
一二百米的距離，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