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第一百四十七章 巧合 文 / 淺藍
第一百四十七章巧合
門德福算不上是個勤勤懇懇在工作崗位上不求私利的清官，他經手的案子不多，但凡他經手的案子基本上都會與票子扯上關係，這一身算不得太過發福***的身體，也是每週甩到健身俱樂部勉強換回來的。
這次的案件無疑是他經手最大也最為震驚的一次，幫會之間的大型拚殺，這種場合，若是還是在戰鬥中，估摸著他會敬而遠之，收拾殘局也不見得這麼積極，被局子裡的手下從被子裡揪出來本來就滿腹牢騷，還是再三詢問是不是已經結束戰鬥之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準備前去現場掃尾。
沒成想卻遇到蘇圖和夜狼這麼兩個有著不尋常身份的人物，在領著兩人去辦公室的這幾十步之間，心裡面就在暗自盤算著該如何討好巴結，不過由於自己還不知道兩人出現的目的，也擔心會不會因為自己的油嘴滑舌而惹來什麼不好的結果，所以內心極度糾結。
把兩人請進辦公室，門德福關上房門，沒有如往常一般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面，忙活著沏了兩杯茶，安安分分的坐到兩人對面的沙發上，屁股搭了一半，忐忑著問道：「蘇，呃，蘇少尉，不知道兩位……」
蘇圖微微一笑，臉上嚴肅表情一下子變得平和下來，伸手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檔案袋往前遞了過去，悠悠說道：「門局長，我就不繞彎了了，都是明白人，明人不說暗話，三環械鬥的事情你不用再調查了，另外，媒體方面請你也做一下工作，你看怎麼樣？」
門德福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來這起事情與眼前這這個有著不尋常身份的傢伙有關聯，只是沒有想到蘇圖就是這件事情的策劃者，甚至就是天地盟的龍頭老大，不管是礙於蘇圖的身份，還是看在面前那一袋子鈔票的面子上，門德福都不會公然拒絕蘇圖的要求，甚至都會照做，但是私底下還是好奇。
「蘇少尉，這件事……」
「門局長，東北幫你恐怕也很熟悉了，能把靖江一帶的本地勢力掃平，還能不傳出半點風聲，門局長能力匪淺啊。」蘇圖微笑著端起面前的茶杯淺飲一口。
門德福渾身一顫，這廝自然很清楚東北幫，當初東北幫在靖江一帶活動的時候也沒少給自己兜裡面送鈔票，媒體各方面的報道也被壓了下來，這會子聽蘇圖這麼開門見山的一說，哪能不做賊心虛，看了看桌上的檔案袋，他是死活都不敢伸手了，要知道面前這個有著少尉頭銜的傢伙給自己扣上一個能讓自己下半輩子吃窩窩頭的罪名那可是易如反掌啊。
「蘇少尉，您說的是，東北幫太囂張了，這次清剿行動很成功……」門德福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低頭數著腳趾頭。
蘇圖臉上笑容綻放，站起身，笑道：「門局長是個明事理的人，前途無量啊，以後這『治安』方面就交給你了。」
看見蘇圖站起身，門德福連忙也站了起來，諂媚賠笑道：「哪裡，這是份內的事情……」
蘇圖彎腰將桌上的檔案袋往前推了推，說道：「這個你還是收下吧，就算是管理費了，有錢大家賺，我這人很厚道。」
厚道……門德福聽見這詞兒覺著那麼不貼切，連忙擺手說道：「蘇少尉，這個我不能收，你看……」
「誒……門局長這個面子都不給我？那以後咱們哪還有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的機會嘛？」
「這個……」門德福嚥了口吐沫，緩緩伸手拿起桌上的檔案袋，他很清楚，這是明著賄賂自己，暗地裡卻還是在警告自己，收與不收結局都是個杯具。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好，我就不打攪你休息了，以後，門局長多多照顧，放心，有我一口飯吃，也不會少了局長你的一份。」
門德福現在完全聽不進去這些場面話，他只是在心裡祈禱這兩個傢伙快點離開，這會子的壓力太大，快要透不過氣來。
門德福連連點頭，張口應道：「那是，那是，我一定好好『配合』蘇少尉的工作。」
「那我們告辭了，改天有時間咱們找個地方好好坐下來吃頓飯喝過痛快，哦，門局長這辦公室的空調不怎麼管用嘛，財政部門的支出看來還是很拮据嘛，早該換了……」
蘇圖很是大方，明裡暗裡對門德福示好，這讓門德福忐忑之餘，也覺得甜頭不小，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搞清楚這尊大佛的來龍去脈，但是光是憑身上那本如假包換的證件就足以讓他覺著自己搭上了一條大魚，至少，在今後的日子裡，這關係還是可以更進一步的。
「好好，我送你們出去。」門德福擠出滿臉笑容。
「不用了，門局長有事情要忙吧，我們自己出去就好。」蘇圖衝門德福使了個眼色，這廝是在暗示這傢伙想辦法先把自己手下的嘴封住。
門德福心神領會，連連點頭稱是，目送蘇圖兩人關門離去，這才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看了看自己抱在懷中的檔案袋，掂了掂，大概有二十萬的樣子，事實上這點錢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大數目從東北幫到靖江之後，馬博送來的錢就有一百五十萬之多。
話說趙山南，得知一眾趕來會合的兄弟遭到埋伏之後，便再無等下去的耐心，立即催促隊伍撤離車床廠，直奔高速而去，坐在車上，趙山南盤算著該如何回去交代，淮安的勢力和靖江的勢力在兩天之內清繳一空，回去難免會遭到一頓劈頭蓋臉的口水，馬博坐在副駕駛，心裡面要遠比趙山南平靜，他打心裡對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傢伙看不順眼，正好除了這檔子事，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什麼損失，保不齊自己就能借此跨上一步，前提是趙山南被冷處理，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機會，心裡面盤算著回去之後該如何出謀劃策。
「馬博，你聯繫一下淮安的兄弟，看看那邊情況怎麼樣？」趙山南有氣無力的說了一聲。
馬博恭敬應是，掏出手機撥通了淮安一帶頭目宏生的電話。
「洪哥，現在淮安情況如何？」接通電話，馬博佯裝擔憂的問道。
此時的宏生是躲藏在淮安遠郊的一處住宅之中，隨行的兄弟有三十來人，據他的統計，這次損失的兄弟近八成，剩下兩成都散到了遠郊，在自己所住的宅子周圍這片搬遷區域已經人滿為患，正準備撤離，還在等待韓長林的命令。
「完了，都打散了，龍家人這幫龜孫子連頭都沒有露出來，跑得人影都沒有了，對了，靖江怎麼樣了？」宏生也收到了靖江遇襲的消息，借此也問道。
「馬博扭頭看了眼閉目養神的趙山南，歎了口氣，說道：「剩下的兄弟不到一千五，現在在高速，準備返回總部。」
「什麼……」宏生驚訝的喊了一聲，問道：「韓哥下令撤退了？」
「沒有，不過，不撤，還能做什麼？等著讓人把這最後的兄弟都吞掉？」馬博淡淡說道。
一直閉目養神的趙山南睜開雙眼，一把將馬博手上的手機奪了過來，說道：「宏生，你們現在的位置在哪裡？要不然，咱們匯合？」
「南哥，你不是想要殺回去吧？」宏生擔憂的問道，就算加上自己剩下的這點人手，要想殺回去，那也是以卵擊石啊。
「聽老大說黑手黨這次派出了一百多人，現在應該已經早到上海了，咱們……」
「南哥，這個恐怕不妥吧？黑手黨不會聽我們的，合作的攻擊除外，要想讓他們點頭，沒有他們老大的命令。他們肯定不敢妄動的。」
呼抱著一拼打算的趙山南被點醒，歎了口氣，點頭道：「是啊，算了，回去吧，現在沒有辦法了。」
掛斷電話，趙山南也不管宏生那方面生死，這個時候泥菩薩過河，哪還顧及得到這些，宏生這邊肯定也是免不了撤回去，他現在只想著該如何面對回去之後的種種質問和應對，靖江的失利，與他完全脫不開干係，竟然連這麼大動作的行動他都沒能查到半點風聲，這個消息若是讓總不知道，自己這位置不保是小事，幫規之下，恐怕也會皮開肉綻。
暫不提東北幫被迫退回總部，幾個領頭頭目會有什麼後果，且說靖江，天地盟幫眾將戰鬥現場清理之後並沒有休息片刻，立馬轉戰靖江城區各處場子。
在雙方開戰之時，靖江東北幫各處場子也收到一些消息，只是由於沒有確認，這些負責看守場子的東北幫幫眾沒能及時撤退，在凌晨四點半左右，所有場子便同時遭受襲擊，這個時間段，除了幾個較大的不夜城娛樂場所還有客人之外，其他的場子已經是打烊狀態了，這會子正是打烊之後收拾和盤點的時候，幾十人看守的場子哪能受得了這般瘋狂的襲擊，基本上沒有遇上什麼反抗，摧枯拉朽的將所有場子掃平，天地盟光明正大的入住。
一夜之間，東北幫名下打理的場子換了主人，這些個娛樂場所的幕後老闆對這種事情也是司空見慣了，不管打理自己場子的幫會是哪一方，只要能讓場子安生的經營下去，一般請款下他們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其中，東北幫名下的場子也有不少，在清理完之後立即分派人手接管，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
毫不例外，娛樂場所發生械鬥也引來警察，門德福總要做做樣子，帶著一班手下走了走過場，抓了幾個替罪羔羊便草草收工。
忙完這些事，已經是早上六點半，走出靖江最大的sd夜總會，迎著清晨寒風，蘇圖伸了個懶腰，滿臉笑容，對一旁的黑子和胡洛笑道：「看來，咱們的地盤要往靖江以北一帶發展了。」
胡洛笑道：「這是老爺子一直以來都想做的。」
黑子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和看法，他只要是能夠跟在蘇圖身邊鞍前馬後就已經很滿足，從清河屯走出來，這輩子就只有兩個心願了，一個就是娶媳婦生孩子給老家的房子推倒，蓋一棟最氣派的房子，在一個就是跟在蘇圖身邊打天下，只是，第一個心願可能不會實現了，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回老家的可能性太小了。
「走，叫上兄弟們好好吃一頓。」蘇圖滿臉微笑，他從來不是個吝嗇的人，在清河屯的時候，在黑山溝打到的獵物從來都是分給鄰里享用。
聚會就選在這個sd夜總會之中，經過一場火拚，夜總會已經收拾完好，臨時擺上二十幾桌，一眾兄弟有坐有站，現場氣氛很好，一個個眉開眼笑。
預定的飯菜很是豐盛，連續戰鬥了一整個晚上的兄弟們大多都腹中空空，這些人裡面也有少許東北幫的歸降者，這些僥倖沒有成為炮灰的傢伙還真是沒有在自己以前的幫會之中享受過這種待遇，要知道，在東北幫乃至任何幫會之中，普通幫眾基本上不會有與幫會老大共同進餐的機會。
「我敬兄弟們一杯。」
異常熱鬧的大廳之中，蘇圖高舉就被震聲喊道：「天地盟能有更好的發展，全靠兄弟盟一路拚殺，以後還有更遠更艱難的路要走，我希望大家可能一直陪在我身邊，我們的目標不是東北幫，而是整個天下，只要有我的一碗飯，就少不了兄弟們一雙筷子，你們是不是已經準備好陪我走下去？」
「是……」
全場爆出震天價的喊聲，一眾兄弟紛紛高舉酒杯，蘇圖掃視全場，臉上帶著微笑，他是個挺能煽動氣氛的人，知道用什麼樣的話才能夠激起大家的熱情。
「干……為了我們未來更好的發展，為了天地盟的明天。」
「干，我們敬老大……」全場異口同聲，全場氣氛達到高潮，一個個熱血沸騰。
一頓飯吃下來，已經是兩個半小時以後，蘇圖這次是真正的叮嚀大醉，沒有什麼負擔，完全不省人事，連自己怎麼回到住處都不知道，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昏昏沉沉的醒轉過來，看了看手機，發現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其中一個是夏商雨打來的，另外一個是沈雲飛，還有一個陌生號碼。
***了***快要炸開的腦袋，爬起來用涼水洗了把臉，略微清醒之後，首先撥通了夏商雨的電話。
接電話的不是夏商雨，而是方如煙：「聽說了靖江的事情，如果現在有時間，你最好來上海一趟，昨天晚上，小雨肚子疼……」
「什麼……」蘇圖急得跳了起來，夏商雨身孕在身，這一句肚子疼可讓他急出了一身冷汗。
「如煙，到底怎麼回事？」蘇圖忙問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小傢伙淘氣而已，只是，你也好久沒有看見小雨了吧，你就忍心？」
蘇圖長長出了口氣，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想到自己的確有一段時間沒有給自己老婆打電話了，心中很是愧疚，只是這段時間的確很忙。
「好的，靖江這邊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我抽時間回去一趟。」蘇圖認真的說道。
「還有，你老丈母娘也住院了，檢查是惡性腫瘤……」
老天啊，怎麼什麼事都趕到一起，蘇圖直覺得腦袋都要炸開了，自己雖然只是與丈母娘相處了沒超過三天，但是自己打心裡把這個丈母娘當自己的親娘看待。
「我知道了，馬上就趕回去。」
蘇圖當即掛斷了電話，匆匆換了身衣服，打電話把熊子，黑子和胡洛叫道自己房間，把情況說了一遍，最後決定把黑子和熊子暫時留在靖江，他帶著胡洛馬上趕去上海。
蘇圖連一個兄弟都沒有帶著，就只是和胡洛一起悄然離開靖江，開著那輛悍馬往上海風馳電掣的趕了過去。
在蘇圖離開自己住處的時候，一輛黑色雪佛蘭悄然跟在了後面……
雪佛蘭上面只有三個人，三個男人，穿著很隨意，休閒裝，羽絨服，三人在車內沒有說過一句話，一路上跟著蘇圖親自駕駛的悍馬，距離保持在兩百米左右。
蘇圖沒有走高速，連日大雪，高速已經封閉，道路上的積雪成冰，車上堵車相當嚴重，光是出城就用了不到一小時的時間，一直到三環外，路上還是排成長龍的車隊，喇叭震天，道路上的大型工程車配合交警賣力的鏟雪，這樣的路況，完全提不起速度，駕車的蘇圖急得滿頭是汗，就算是在拚殺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這般緊張過。
一隊超過五十輛車的車隊終於開始加速，道路上的積雪清理得七七八八，來不及清理的地方也撒上了鹽，靖江這個地方本就不是太大，對這些工作的力度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熬到郊外，路上的車輛才逐漸少了下來，車速也相對提高了不少，縱使這樣，也沒有超過60公里的速度，路上太滑，稍有不慎就會發生交通事故，這還是蘇圖駕駛技術過硬，才會開得這麼快，一般的車輛都是保持在40—50之間，很多路段都明顯的設立了減速標誌。
胡洛能理解蘇圖的心情，一路上也沒有說話煩蘇圖，他有個習慣，只要是自己視力所及，他都會去查看其他車輛的車牌，這也算是一個嗜好了，無論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都是如此。
透過後視鏡，跟在後面的車輛很是稀少，由於蘇圖開得較快的緣故，遠遠的，就只有一輛車跟著，走了大概三十公里，胡洛驚奇的發現，後視鏡裡面那輛車竟然還是保持著相同的速度跟在後面，雖然中間夾著一輛速度不慢的廂式貨車，胡洛還是撲捉到了這一點。
巧合吧，胡洛心裡面這般暗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