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十六章 無題 文 / 落葉的影

.    ps:bgm——騎士王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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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鬥已經結束了。

    周圍的森林被攪的亂七八糟，成堆成堆的碎石與樹屑將這裡變為石林。光是看這廢墟一般的場景就可以將這裡所進行的激烈戰鬥所具現——這裡的傷痕，就是給人這種恐懼感。

    真的難以想像，這些只不過是白刃戰的餘波。【烏鴉】再次感歎一番。

    然後，他臉色沉重的站了起來。愛蕾諾亞過去想要扶一下男人，但卻被男人倔強的拒絕了。

    從雲間射下的陽光照射在戰場上。

    在這其中，【烏鴉】看著這個戰場。

    他心中的苦悶又有多少人能夠理解？這個男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妹妹所賜予的，從本質上來說，男人本身就是屬於他妹妹的私有品。而現在，男人所要做的卻是與他的妹妹相對持。

    連這個都稱不上吧？茉莉的目的，到現在也是想不通的。

    現在的她到底想要做什麼？【烏鴉】無論如何都無法推測出來。可是，就算是推測出來了，又要如何去阻止呢？說到底，因為背叛的憤怒將冷靜的頭腦一口氣吹飛而做下的事情，實在是太不理智了。

    只不過，【烏鴉】卻絕不後悔。

    無論怎樣都好。現在的【烏鴉】只想再次見到那個他所認識的妹妹。

    那個可以像男人般豪爽大笑的少女、那個喜歡到處旅行的【旅行人】。

    沒有寒冰般的眼神，也沒有不擇手段的陰謀。那個可以因為一個不爽拒絕絕大利益、可以因為一個善念拯救一個靈魂的女神。表面上大大咧咧、心思卻比任何人都細膩。無論做出什麼行動，到了最後結果一定是最好的。

    或許，光是憑借【烏鴉】是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做到的吧？說不定連稍微接近一些都不行。

    那是因為茉莉就是這樣的強大，強大到讓人升起對抗的念頭都不允許。【烏鴉】的實力在魔術界已經屬於天才這一等級。然而面對名副其實的「最強人類」，他又能怎麼辦呢？

    冰冷的風吹了過來，【烏鴉】抬頭看向天空的白雲。

    那白雲之上，宛如茉莉可愛的面孔。

    可是，現在的她卻咧著嘴，露出了無比邪惡的微笑。就像是嘲笑一般看著遠在地面的【烏鴉】。

    多麼諷刺卻又真實的一幕。

    名副其實的雲泥之別。這就是【烏鴉】與茉莉之間的差距。

    就好像是要安慰【烏鴉】一般，愛蕾諾亞走到了男人的身邊。

    嘴笨的她什麼也沒有說。連看都沒有看【烏鴉】一眼。只不過盯著地面，就好像最乖巧的從者等待著主人的命令一般。這景象差點讓男人笑起來。

    為什麼要笑？有什麼好笑的？甚至連男人自己都不清楚。

    但是，男人就是想笑。

    被自己最親近的人背叛，就好像小說中的世界一般要與之對抗。更加嚴重的事情是他與她之間的不對等。根本就是沒辦法展開的劇情，恐怕連最末流的作者都不會這樣去寫吧？而現在，【烏鴉】所面對的情況就是如此不堪。不堪到如果不是愛蕾諾亞忙裡偷閒的幫忙，【烏鴉】這個男人就已經死了。

    過於絕望的事實讓【烏鴉】笑了出來。

    真奇怪。男人在心裡想到。

    明明就是如此絕望的局面，明明就是遭遇到了人間最為難以接受的事情。

    明明就如同毛蟲進入蟻穴一般渾身痛苦，明明身體就好像快要散架一般連站立都做不到。

    「……我呢，父母是誰、兄弟姐妹到底有沒有。這些都不知道。像我這樣的孤兒恐怕還有很多吧。」

    一邊笑著，男人一邊說著。

    「他們大多數都死了，也有一些出人頭地了。靠著自己的毅力與才能，就算是這樣的孤兒也能獲得成功吧？決不放棄生命，冷靜的選擇對自己有利的局面。這就是我在孤兒時期所學到的重要經驗。」

    然後，男人明白了。他為什麼要笑的原因。

    「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捨棄一切。尊嚴也好、骨氣也罷。這些都是生命的附屬品罷了。我一直是這樣理解的，也是一直這樣活下來的。可是，就算是這樣的我，也是存在著一些小孩子本身的妄想的。想像有一天能夠有一個人接我回家，想像有一天能夠找到親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吃飯。」

    【烏鴉】沒有低頭，一直看著天邊的雲朵。

    就如同卑微的螻蟻倔強的看著飛翔的雄鷹一般。眼裡透出的懷念與毅力讓人心生敬佩。

    原來的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生活的？

    是吃著流浪狗都不要的垃圾，還是喝著連鳥看著都噁心的黑水？

    愛蕾諾亞抬頭看著這個男人。

    老實說，少女無法想像那樣的世界。雖然她也經歷過很多東西，然而最起碼的尊嚴從來沒有丟掉過。她的實力與後台保證了她的生活質量。就算是再差，隨手打點野味也是輕而易舉的。

    然而，【烏鴉】是不一樣的吧？在沒有獲得力量前，甚至連一隻瘦弱的野狗都打不過。這樣的他又能怎麼活下去呢？

    【烏鴉】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那是宛如太陽般明亮的笑容。

    這笑容是那樣的熟悉，也是那樣的令人懷念。

    「我是幸運的。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不管孤兒時期的我多麼的痛苦、不管那個時候的我多麼憎恨這個世界。可是，我都是幸運的。」

    男人笑著說道：「並不是我遇到了她，而是她找到了我——找到了渾身泥土、衣不遮體的我。那時候她高興的揚起笑容的表情，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在這之後也經歷了很多東西，我無時無刻的不充滿著幸福。那個時候的我，雖然弱小，但卻是如此的充實。充實到我幾乎都忘記了孤兒時期到底是怎樣活著的。」

    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的我，才算是『人類吧』【烏鴉】這樣說著。

    找到了人類的尊嚴、也找到了人類的骨氣。更加找到了人類與野獸不同的原因。找到了值得一輩子守護的人、也知道了自己生存的意義。沒有經歷過宛如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是無法理解【烏鴉】所承受的希望到底是多麼巨大，也無法想像【烏鴉】到底有多麼幸福。

    【烏鴉】低下頭，對上了愛蕾諾亞的眼睛。

    這個時候愛蕾諾亞才發現，這個從來都是自信滿滿、就算是憂愁也能夠開著玩笑的樂觀男人。

    已經流下了眼淚。

    並不是痛哭流涕，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也沒有影響。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因為感冒而擠出來的淚水一般星星點點。然而，就是這樣星星點點的眼淚，在【烏鴉】的心中又是佔有多大的重量？以至於，讓這個男人想起了絕不願意想起的過去，提起那宛如行屍走肉的經歷？

    愛蕾諾亞一動不動的看著【烏鴉】。

    【烏鴉】的精神沒有動搖。

    就算是遇到了如此絕望的事情、就算是受到了至親的背叛。這個男人的精神還是沒有動搖。他堅定著意志就像是鋼鐵般堅硬。

    「我很高興愛蕾諾亞，真的很高興。就算是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現在的我會如此的愉悅。就算心中宛如刀割般痛苦，但是還是那樣的開心著。——因為我終於、終於可以稍微的做到一位哥哥需要做的事情了吶。這個從來都是讓人挑不出毛病的妹妹，作為哥哥而言壓力還是很大的啊。」

    就算在這種情況，【烏鴉】還是說了一句俏皮話。

    但是，這句俏皮話中所包含的又是怎樣濃烈的感情？從來都是以哥哥自居的【烏鴉】，在旅行的期間卻只能做拖後腿的人。望著明明應該是妹妹的少女，在男人面前衝鋒陷陣，心中的苦悶又有多少人能夠理解呢。想要報答的知遇之恩，是無法實現的吧。

    哪怕、只是稍微的報答一下。【烏鴉】的心中也會獲得巨大的滿足吧。

    所以，他才將【烏鴉】作為真名，而丟棄了另一個真實的名字。

    「就算是我也知道，現在的我做不了那樣出色的事情。但不服輸的我，就是想要如此努力一下吶。想要耍帥一般的一個人將茉莉拉回來，但光靠我一個人果然是不行的吧。我無法理解茉莉想要獲得力量的心情、也無法理解為何茉莉會突然變成這樣。這其中的道理我無論如何都想不清楚。所以，我要去問她，用這張嘴，一個字一個字的問她，讓她告訴我理由。」

    【烏鴉】閉上了眼睛。就像是回憶一般說出一段話。

    「在過去，我是被茉莉找到的。然後，是她告訴我一個人到底應該怎麼活下去。教會了我尊嚴、讓我得到了現在的榮耀與力量。而現在，我想要將她所教會給我的東西、一個字一個字的再次告訴她。經過了這次的戰鬥，我已經清楚的明白了我一個人是不行的——」

    【烏鴉】睜開了眼睛。看著愛蕾諾亞。

    他收起了笑容。用著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極為認真的說道：

    「所以，能夠幫助我嗎——愛蕾諾亞。並不是因為聖盃戰爭、也並不是為了獲得這次戰爭的勝利。而是我私人的請求，完全是毫無利益的幫助。這並不是交易、也不是要求、更不是命令。」

    「而是——看到妹妹走入歧途無論如何都想要拉她回來的哥哥，所作出的請求。」

    【烏鴉】深深的低下了頭。

    這個時候的愛蕾諾亞又能怎麼做呢？

    面前的這位是如此深愛著他的妹妹，這件事毫無疑問的。然而，就算是這樣的愛戴，遭遇了如此令人憤慨的事情，所作出的決定也不是報復、而是像真正的哥哥一般將妹妹從深淵中拉上來。

    男人擁有的意志力比之愛蕾諾亞絲毫不差。而他所作的決定卻比愛蕾諾亞更加乾脆。

    同時是面對至親之人的背叛，卻做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選擇。

    對於愛蕾諾亞來說，這根本就沒有什麼好選擇的。

    所以她乾脆的說道：

    「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