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間幕；【旅行人】 文 / 落葉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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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哈哈、哈哈哈哈。」

    黑暗中，間桐雁夜因往年的仇恨雙眼充血，走漏了笑聲。

    翹首以盼的時刻終於到來了。在地獄裡的一年間，做夢都夢見這個時刻，所以才能堅持了下來。

    「遠阪時臣……」

    既是葵的丈夫也是櫻的父親。踐踏母女二人幸福的人。

    他得到了間桐雁夜渴望的一切，又蔑視間桐雁夜渴望的一切。這令間桐雁夜如何憎恨和詛咒都無法消解自己的怨氣。

    「我做到了。終於讓那個高傲的魔術師，讓那個經常看不起像我雁夜這樣常人的魔術師同仁，丟了醜。」雁夜的心中不住地嘲笑時臣和髒硯，「我不是喪家之犬。我不會再讓別人叫我螻蟻之輩等等。我可以跟你們戰鬥，讓你們害怕、恐懼。」

    痛苦，便是間桐雁夜現在唯一的感覺。

    並不是純正魔術師的他，所承受的痛苦甚至比【烏鴉】還要激烈。那是因為，為了獲得這個力量、這個魔力。間桐雁夜這個男人破壞了自身的器官，種下了無數刻印蟲。以本身生命的潛能為賭注，進行的戰鬥。

    然而，這一切都是值得的。現在的他，能夠真心的感到，如同甘甜的泉水般清澈的平靜。

    是的。現在的間桐雁夜並不是那個懦弱的、只會退後的傻瓜。而是鼓起了勇氣，將憤怒與仇恨融入到靈魂當中的惡鬼。就算身體被改造、就算心靈也被污染。這「能夠做到什麼」的心情也絕不會動搖。給予男人最大的依靠。

    就算是真的、真的很想就這樣運用狂戰士直接擊破遠阪時臣的黃金射手。但對方已經撤退，再加上身體差不多已經到了極限，今晚就這樣結束也是不錯的選擇。對於這個結果，間桐雁夜已經滿足。

    不過——

    「唔嗚嗚嗚……」

    男人清楚的感到了，身體中的【異物】正在蠕動，並侵食他的，傾軋他的骨頭。

    這就是代價。

    以短時間內，獲得堪比遠阪時臣這位優秀魔術師同等力量的必要代價。

    間桐雁夜強制自己忘記痛苦，穩定著身體站立起來。雖然就才能而言與那個他所仇恨的相去甚遠，不過要比意志力的話，間桐雁夜自認為現在的他一定遠在遠阪時臣之上。首發靠這毅力、靠這將一切拋棄的決心。男人睜開眼睛，邁動腳步走向前方。

    將仇恨當做食量，將痛苦當做日常。

    這就是，獲得了力量的男人所要忍受的代價。也是現在，這個男人唯一的存貨方式。

    間桐雁夜從沒有像現在一般暢快的活著。就算是當時背叛家族的時候，心情也沒有像現在這麼好過。

    「接下來，只要那個傢伙再次出現，就是決戰的時刻了吧。」

    拖著痛苦的身軀，男人裂開了嘴巴。

    「其他的從者怎麼樣都好，只要、只要將archer打敗，從根本上狠狠的踐踏那傢伙的尊嚴。然後，就用這雙手——這雙已經沾滿了醜陋與惡毒的手，親手殺死他，便是最終目的。」

    間桐雁夜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想像著怎樣處理遠阪時臣。這既是提醒自己變成這樣的原因、也是能夠走到現在的意志支撐點。

    只不過，現在的他已經無力想像失敗之後的樣子。也無法想像成功的樣子了。

    現在的他，只不過仇恨的傀儡、被扭曲所支配的玩偶罷了。

    「唉——」

    突然一聲哀歎打斷了男人的思考，將間桐雁夜嚇了一跳。

    「誰！」

    全身如同琴弦一般緊繃，男人緊張的環繞四周。就算是想要以最快速度離開原地，然而已經被啃食的亂七八糟的身體卻並不允許間桐雁夜這麼做。比起用這幅殘碎的軀殼去對抗未知的危險，男人選擇了更加明智的選項。

    虛幻的黑煙憑空冒出，從中出現了一位全身黑凱的騎士。

    看到了狂戰士回應了召喚，間桐雁夜鬆了一口氣。然而，接下來，卻從身體中傳來一陣陣痛楚，一下子讓男人難受的幾乎要慘叫起來。那是身體中的【異物】為了製造魔力而開始啃食身體的痛苦。

    間桐雁夜忍住了痛苦，大聲呼喊：

    「裝模作樣的傢伙，給我出來！」

    「……」

    不給於回應也是理所當然，原本就是藏頭露尾之輩就這樣大大方方的站出來才是奇怪的事情吧？間桐雁夜並沒有期望他的怒吼能夠得到結果，只不過借助大喊與自身所持有的狂戰士讓那個人明智的撤退罷了。

    只不過，出乎預料的是，哀歎者真的作出了回應。

    並沒有站出來，就好像回音一般，從四面八方傳來了輕柔的女聲：

    「你那身體，充滿了魔性的異物。以這個為代價獲得的力量，不說副作用。光是這改造技術，已經不下於我了呢。只不過，用這等魔性之異物所改造的身體，終究是用來短時間充當傀儡罷了。這樣下去，別說是以後了，就算是現在，你也並不好過吧？為了復仇，真的值得嗎？」

    「你懂什麼！你這傢伙到底懂什麼！！！」

    男人大聲打斷了輕柔的女聲，用激烈的言辭回應。

    「那個傢伙、遠阪時臣。就算是到了地獄，我也一定要拉上他作為墊背！這就是最終的願望，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去否決！」

    「……已經被痛苦遮掩了雙眼嗎，你最終的願望，不是應該將遠板櫻救出來，然後一起去海邊幸福的旅遊嗎？」

    面對間桐雁夜的歇斯底里，輕柔女聲以淡然處之。

    但她的話，卻依然讓間桐雁夜嚇了一大跳。稍微冷靜下來的男人，皺著眉頭環顧四周，怒喝道：

    「你是誰！為什麼會……」

    「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事情是嗎？」

    女聲輕笑了一下，繼續以聽不清聲源的方式說道：「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吧。身為從者的同盟者，第一件事就是將其他master的情報整理好。間桐家的逆子，突然這麼大大方方的回家。這件事就算想要不引人注意都難吧。接下來就是順籐摸瓜般理所應當了，這個情報出乎預料的簡單呢。」

    間桐雁夜的眼神變了。對於這位屢次刺痛他傷處的聲音，男人決心用最暴力的方式將其湮滅。

    只不過，正準備下令讓狂戰士毀滅周圍一切逼出哀歎者的間桐雁夜，卻突然停止的行動。

    不是因為體內刻印蟲啃食的痛苦。

    而是，那人乾脆利索說出的話。

    「我能夠實現你的願望。將你內體的刻印蟲消除還原你的身體，同時將遠阪櫻救出來，甚至還能夠幫你順手毀滅間桐家。這對於我來說可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旅行人】茉莉就是我，如果聽說過我的話，就明白我所說話中的真實性吧？」

    間桐雁夜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但接下來就是狂喜。

    「【旅行人】，真的是【旅行人】本人嗎！你、你、你真的……」

    「我倒是不知道有人敢冒充我的名諱呢。呵呵……當然，如果真的有這種人的話，我倒是想要見識一下呢。那麼，你的回答呢？面對這近在眼前的願望，間桐雁夜……你的回答是？」

    男人的表情柔和了下來。

    但，他的手卻緊緊的握著。已經徹底冷靜下來的間桐雁夜，沉重的吐出一句話。

    「那麼，遠阪時臣呢。」

    「……能夠治好你的身體與遠阪櫻的身體這已經是最優惠的買賣了，毀滅間桐家也算是售後服務吧。請不要再要求太高可以嗎，那個黃金射手，就算是我也是不可力敵的呢。做到這地步已經是極限了。」

    「……」

    間桐雁夜的拳頭握的更緊了。

    就好像看出了男人的猶豫，【旅行人】再次輕笑了一下，以誘惑的口吻繼續說道：

    「間桐家的老爺子，沒有人比你更加清楚他的為人了吧。就算你真的將聖盃送給了他，你認為他真的會乖乖履行約定嗎？最重要的是，你認為那位老爺子，真的有那個能力將遠阪櫻回歸原來嗎？」

    「你的願望，到底是為了殺死某個人……還是為了救贖某個人呢……？」

    間桐雁夜無法回答。

    動搖一瞬間充斥了他的心靈。就好像信仰崩塌般，男人的身體搖晃了起來。就好像代表了他的心情一般，那只緊握的手一張一鬆，表現出男人脆弱的心靈。

    仇恨、或者是拯救？

    一般來說，當然是選擇拯救吧。但是，那個男人——遠阪時臣。那個將間桐雁夜狠狠踐踏，並毫不在意將幸福葬送的男人。如果不能夠真正的手刃，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棄。不過，

    如果這樣自私的話，小櫻怎麼辦？間桐雁夜臉色陰晴不定，最終下定了決心。

    下定了決心，反而露出了一副輕鬆的樣子。現在的他，意志更加堅定，眼睛充斥著對未來的渴望。面對著，這唯一可能將他與小櫻救出深淵獲得新生的女聲，回答道：

    「我明白了……那麼，我這個破碎的身體，想要什麼，就拿去吧……」

    「呵呵……明智的選擇。」

    從陰影處，走出了一位少女。

    她十分開心的笑著，就如同最純潔的孩童般無邪。

    「如你所願，【旅行人】茉莉，願意為你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