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吸血鬼殺手；小劇場 文 / 落葉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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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灰如同螢火蟲一般飄蕩著。

    伊迪的動作太快了，快到御阪都無法反應過來。

    或許就算反應過來也是沒有用的吧。伊迪是命運的支配者，發揮全力的話就算是愛蕾諾亞也別想戰勝。如果他真的一心想死任何人都是無法阻止的。

    但是就心情而言御阪還是無法接受。

    為什麼？

    明明兩個人是好朋友，明明就是能夠一起走下去的他們，為什麼結果卻是這個？

    伊迪是命運的支配者，毫無疑問的巔峰人物。恐怕就算是正面面對名副其實的天使長都不會那麼容易落敗。

    這樣的他應該是無所畏懼的吧？

    「為什麼……」

    御阪不禁問了出來。

    「為什麼明明是那麼強大的人，明明是那麼遵守著騎士道的人，明明就是可以為了對方而背負一切的人。為什麼明明是這樣一個好人，卻一定要分開？卻一定要『自殺』？這不是太沒道理麼？這不是……太，沒有，道理了麼……」

    愛蕾諾亞沉默不語。

    與御阪美琴不同，從一開始就面無表情的她，就算是伊迪突然咬住了姬神秋沙的脖頸，她的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這是因為她早已預料到，還是她完美的三無偽裝？御阪無法判斷。

    「所以我才討厭思考……」

    愛蕾諾亞輕聲說道。

    御阪咬著嘴唇，讓自己不會哭出來。

    伊迪他騙了所有人，騙了統括理事長，騙了愛蕾諾亞，騙了垣根帝督，騙了御阪美琴。說不定在最後一刻，他連姬神秋沙都欺騙了。

    所有人都相信這次是一次正義的救援行動。就算是直覺超群的愛蕾諾亞也是這樣認為的。

    一隻邪惡的吸血鬼抓住了公主，城主為了將公主救出來，於是派出了勇者、強者、騎士三個人。被寄予重任的三人打倒了吸血鬼的手下，其中一人甚至犧牲自己拖住了吸血鬼本人。勇者與騎士終於趕到了吸血鬼的城堡。

    經歷了無數陷阱危機的洗禮，終於打開了囚.禁公主的大門，將公主救了出來。

    這才是正常的故事吧？這才是完美的落幕吧？

    「但是不對的。這是屬於吸血鬼與吸血鬼殺手之間的故事。我們扮演的也並不是拯救者，而是邪惡的破壞者……」

    這才是現實。御阪再次在心中確認了。

    因為他們的到來，吸血鬼死了。

    吸血鬼殺手與吸血鬼之間的故事結束了。剩下的就只有深淵一般的生活了。

    吸血鬼殺手繼續每時每刻的等待著吸血鬼過來送死。

    吸血鬼族群繼續詛咒著吸血鬼殺手，一直到吸血鬼滅絕或者是吸血鬼殺手死亡。

    伊迪騙了所有人，騙了統括理事長，騙了愛蕾諾亞，騙了垣根帝督，騙了御阪美琴。到了最後，說不定連姬神秋沙都被騙了。

    但是他，唯獨沒有欺騙自己的心靈。

    他一直在做著一位合格的朋友。

    可以和吸血鬼殺手分享快樂的吸血鬼，可以坐下來靜靜的聽著吸血鬼殺手抱怨的吸血鬼，可以為了吸血鬼殺手與整個學園都市為敵的吸血鬼。恐怕就算在整個世界中，他這只吸血鬼都是屬於毫無疑問的叛逆吧？

    這就如同一隻明明可以殺死雄鷹的兔子，卻偏偏為了雄鷹可以犧牲一切一般的可笑。

    但是御阪笑不出來。

    因為實例就發生在御阪的面前。如果不是御阪的闖入，說不定鷹與兔子還會一直、一直的生活下去。直到一方的死去。

    「……走了。」

    愛蕾諾亞轉過頭來，繼續向門外走去。

    御阪咬著顫抖著的嘴唇，bi著自己跟上了愛蕾諾亞的腳步。

    她最後回頭望了一眼。

    飄散的白灰就如同保護姬神秋沙一般蓋在姬神的身上。

    身穿巫女服的少女，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倒在灰色的大地之上。

    陰冷的風吹拂著她的衣角，冰冷的大地透過衣物撫摸著她的皮膚，就算是天空，似乎都在悲鳴著。

    造成這一切悲劇的不是別人，正是御阪美琴。如果不是御阪美琴突然闖入的話，恐怕一切都不是這樣的。吸血鬼會製造出足以抗衡吸血鬼殺手aim擴散力場的術式，吸血鬼殺手也會在那個時候真心的笑了起來，與這只吸血鬼玩鬧。

    御阪再次確認了這個事實。她情不自禁的留下了眼淚。

    真真正正的結束了。剩下的事情已經不屬於御阪美琴或者是愛蕾諾亞了。學園都市自然會派出暗部的成員來處理後事。三澤塾的機關會被拆除、吸血鬼存在的痕跡會被抹除、說不定連吸血鬼殺手被接走的時候，都會抹殺掉她與伊迪所經歷的一切。

    這就是所謂的魔法世界、這就是所謂的真實世界。

    這就是御阪的第一次魔法旅途。一次並不完整、卻印象深刻的旅途。

    或許是因為伊迪的死亡吧，出了men之後，所有的機關都消失了。愛蕾諾亞沉默的走在前面，御阪美琴也一聲不吭的跟著。

    御阪美琴用手捂著眼角，用盡全力忍住眼淚。但是晶瑩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滴下來。

    淚水落地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中尤為清晰，但是前面的愛蕾諾亞卻一直沒有回過頭來。

    本來黑衣少女就不是那種會安慰人的人，如果這個時候讓她說話的話恐怕會更加糟糕吧。所以她也只不過這樣盡量放緩腳步走著，既是讓御阪獲得足夠的發洩，也是給予自己一個思考的空間。

    這就是屬於愛蕾諾亞安慰人的方式。或許並不溫馨，但是卻足夠溫柔。御阪美琴看著這樣的溫柔背景，心靈深處似乎都被治癒了。

    比起御阪美琴這位捲入者。其實愛蕾諾亞才是真正應該放聲大哭的人吧。

    畢竟接手這個任務的人就是愛蕾諾亞。

    畢竟用心解釋指導御阪踏上最後戰場的就是愛蕾諾亞。

    畢竟第一個發現真相的就是愛蕾諾亞。

    雖然面無表情、雖然強大到令人恐懼、雖然閱歷豐富。但是說到底，愛蕾諾亞的本質還是那位普通的少女罷了。

    會生氣、會鬧彆扭、會撒嬌、會任性的普通少女罷了。

    三無的偽裝讓任何人都猜不透她的心思，就算是現在，御阪也無法肯定的感受到愛蕾諾亞心中的想法。

    但是現在的她，一定是很難受的吧。

    造就了一切的她，一定是最難過的那位吧？

    就算如此，她還是沒有露出一絲表情，她還是懂的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御阪美琴，她還是連腳步都沒有變幻一下的愛蕾諾亞。

    和愛蕾諾亞相比，御阪美琴實在太不成熟了。不論從哪個方面來比，都只不過是一個生活在溫室的花朵罷了。

    就算御阪美琴是學園都市的第三位，就算全力的御阪美琴擁有隨時可以造成整個學園都市癱瘓的能力。

    但是，她還是太不成熟了。

    御阪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恢復過來，但是越是這麼想，越是用盡全力止住淚水。眼淚還是無法停下。

    「這種結局……怎麼會讓人笑出來啊……」

    御阪想到了，愛蕾諾亞掛在嘴邊的話。

    ——所以我才討厭思考。

    是啊，如果一切都不去瞭解真相的話，御阪還是那位拯救了被吸血鬼所抓住的無辜公主的騎士，愛蕾諾亞還是那位指導著騎士勇闖吸血鬼城堡的勇者。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就不會那麼悲傷了吧。說不定還會為了慶祝，而好好的聚餐呢。

    但是這樣的話，御阪絕不承認。

    就算明知道是這樣悲傷的事情，愛蕾諾亞還是將真相推理了出來。就算明知道自己是錯誤的，愛蕾諾亞還是認真的去瞭解了它。就算明知道最後受到傷害的是自己，愛蕾諾亞還是毫不猶豫的將一切真相說了出來。

    這樣口口聲聲說自己討厭瞭解真相的愛蕾諾亞，卻依然背負著真相。這正是愛蕾諾亞的做法啊。

    所以御阪不會去否定這個真相，不會去為了遷怒而質問愛蕾諾亞。

    （已經夠了呢。）

    就彷彿是心臟被無形的手抓住一般，難受到無法呼吸。

    （愛蕾諾亞沒有錯，因為她只不過是接受了指令，而去救一位無辜少女罷了。伊迪沒有錯，因為他只不過竭盡所能的保護姬神而已。統括理事長也沒有錯，他只是推斷出最大可能性的結果，而下達了指令罷了。）

    現實沒那麼簡單。

    如果說任何一方都沒有錯的話，那麼為什麼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相互的不理解，相互的不交流，相互的不信任。

    或許還有，環境的所bi。

    大環境如此，還能怎麼辦呢？學園都市容不下吸血鬼，因為那是名副其實的【人類天敵】。吸血鬼殺手也無法離開學園都市，因為外界的吸血鬼會蜂擁而至。伊迪也無法逃跑，因為他是作為姬神秋沙的守護者而戰鬥到最後的。

    說到底，遠離塵世的理想鄉，那也只不過是一個幻想而已。

    相互理解、相互開懷、相互信任。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伊迪無法信任學園都市，那是因為學園都市畢竟是科學的都市，對伊迪這位吸血鬼採取的行動只能是【殺死】。

    學園都市也無法信任伊迪，那是因為伊迪再怎麼說都是【人類天敵】。面對這樣一個威脅，如果不處理，那就如同一顆隨時會爆炸的核彈在床邊一般的不安。

    （到頭來，我們到底……做了什麼啊……）

    「啊啊啊啊，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抹著眼淚的御阪美琴，抬起頭來。

    就在三澤塾的大廳門口，渾身上下破破爛爛的垣根帝督站在那裡。

    金色的頭髮染上了灰塵，西裝如同被火燒了一般有很多孔洞。裡面的mao衣也被燒掉了一些。現在的垣根帝督與平常那個囂張的身影一點也聯繫不起來。

    但是御阪卻不敢xiao瞧他。

    能夠在命運支配者的手中活下來已經是一件極為了不起的事情。而且他還擋住了伊迪至少20分鐘，並馬不停蹄的過來。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怎樣的戰鬥，但是看到這個樣子也能夠理解了。

    御阪美琴用盡全力，也只不過支持了不到5分鐘。還是靠xiao聰明才戰勝一次，卻馬上被控制。如果不是愛蕾諾亞的及時救援，那麼御阪美琴這個人早都已經死了。

    但是垣根帝督這位學園都市的第二位，卻堅持了至少20分鐘。這個成績不禁令御阪真心佩服。

    「被橫掃進大樓中，被雷電劈、被火燒、甚至無數的重物都被壓在身上。還有那該死動不動超能力就會迴旋著過來攻擊我這個主人。忍受著無數不能理解的超能力，好不容易稍稍找到一點竅men，卻突然被隕石砸中。等到我好不容易出來之後，那只吸血鬼早都跑了。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過來，卻連一群看men的石頭都打不動。這群動不動就復活的混蛋！就算是粉碎成粒子都能夠復活，太沒有道理了吧？這到底是什麼超能力啊？！」

    垣根帝督一看見連衣服都沒有破碎的愛蕾諾亞，嘴中就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話。

    這是炫耀戰績，又或者是單純的感到心中不安想要解釋？御阪美琴不知道。

    但是看到明明強勢無比的垣根帝督卻在愛蕾諾亞面前乖的如同家養的xiao貓，御阪就感覺心情好多了。

    大家都是經歷了千辛萬苦才聚集了的呢。

    雖然魔法的旅途結束了，但是這些努力卻不會消失。

    伊迪沒有錯、理事長沒有錯、愛蕾諾亞沒有錯、垣根帝督也沒有錯。說到底，所有人都是沒有錯誤的。所作的，也只不過是朝著自己認定的正確方向前進。

    不管這過程是如何艱難，不管這結果是多麼令人心碎。但是這努力與經驗總是會伴隨著一生的。

    「……呼，那麼，那個生物呢？吸血鬼殺手呢？」

    「吸血鬼殺手在樓上，吸血鬼跑掉了。」

    「呃……？跑掉了？」

    「跑掉了。」

    愛蕾諾亞重複了一次。

    御阪美琴突然感覺心臟突然一陣跳動。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愛蕾諾亞已經沒必要說謊了。但是現在的愛蕾諾亞卻——

    「等等……愛蕾諾亞，你是說？」

    「伊迪·阿什莫爾跑掉了。」

    愛蕾諾亞頗為不耐煩的再次重複了一次。用冰冷的語氣說道：

    「我的直覺沒有恢復，在我們出來的時候魔法要塞也沒有崩潰。所以伊迪·阿什莫爾沒有死。跑掉了。」

    「……」

    御阪感覺，她流了半天的眼淚白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