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顯崢嶸，五閣競武 第五十九章 鸞悠然(上) 文 / 冷崖望月
山谷深處，一棵通體赤紅的參天大樹矗立在大地上，它的主幹粗壯無比，怕是需要百個成人才能合抱，其上的枝椏無數，甚至還有些垂落到地面上，猶如垂天之幕。即使現在時值冬季，可是枝椏上還是遍佈著一簇簇火紅色的樹葉，遠遠望去，就像是樹上燃燒著朵朵火苗。
巨樹之下，一間火紅木築成的小屋倚樹而建著，此時，一道倩影優雅的立在木屋的門前。
「雖然微弱，但的確是鳳凰的氣息！」女子深邃的黑眸遙望著天際，古井無波的絕美容顏上浮現出一抹訝異，低聲呢喃道。
說著，她的纖纖玉手從衣袖中探出，修長的指尖閃爍出盈盈青光，朝著虛空輕輕一握。
「凝！」女子秀美微蹙，嬌喝道。
百里之外的蒼穹中，漫漫赤紅霧氣裡隱約可見一道週身纏繞著蒼白光芒的人影在振翅高飛著，正是施展出涅槃變的哲煜。
低空中的紅霧濃郁程度遠高於地面，因此對於身體的粘滯力也大大增強，置身其中的哲煜猶如陷入泥沼中一般，哪怕他身後的雙翼振動不歇，可進入山谷的百丈之遙，飛行了許久依然尚未穿越山谷，足見其速度之慢。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席捲開來的浩然威壓已經完全消失了，這意味著深山裡生存著的龐然大物並沒有心思來取他這個意外闖入者的性命。
一念及此，哲煜一直緊繃的神色微微緩和了些許。
可惜，好景不長，就在此時，一聲嬌喝在他耳邊乍響。
「凝！」
哲煜正驚駭來人藏在何處之時，週遭的紅霧凝成猶如實質的匹練已然洶湧著向著他聚攏而來。面對著這些毫不遜色靈力匹練的凝實霧氣，哲煜沒有一點大意，流螢收起，指間銀光一閃，赤霄焱鳳穩穩的攥在手中。
「給我破！」感受到四周的壓力因為紅霧匹練的聚攏而陡然增加時，哲煜面色一沉，焱鳳劍高高舉起，大喝道。
憑借焱鳳聚火的神效硬生生將精純的火靈氣紅霧吸納過來一些，纏繞在劍刃之上，濛濛紅光籠罩的劍鋒隨著哲煜的揮臂，直斬而下。
噗——
焱鳳的劍刃輕易的在迎面而來的匹練上劈出了一道空缺，可就在哲煜面露喜色之時，裂開的缺口處，一縷縷紅霧前赴後繼的湧了過來，先前的空缺完全被填補起來，卻是讓哲煜的一斬無功而返。
眼見這一幕，哲煜臉色沉重起來，紅霧匹練又近幾分，現在的他舉手投足間都感受到一股濃重的粘滯力。危機之中，他奮力的將雙劍漫天揮舞起來，一時間，重重劍影淹沒了他的身影。
從四面八方撲面而來的紅霧匹練觸及到劍影時，再次被鋒銳的劍影割裂，但頃刻間又恢復原樣。
割裂，恢復，割裂，恢復——
雖然只不過數息之間，但這樣的場景卻不知道週而復始了多少個回合，而劍影中的哲煜額頭上已經佈滿了汗珠，臉頰上略顯蒼白，時不時喘著粗氣。每一次割裂都要消耗他的一分氣力，幾息間大量氣力的耗損，即使是他體質異於常人，也是有些吃不消。
氣力耗損的哲煜，舞劍的速度難免有些滯後，而劍影的稀疏，更是助長了紅霧匹練前推的勢頭。
勢不可擋的紅霧匹練聚湧到哲煜身週一丈處時，忽然停下了前推的步伐。不明所以的哲煜驟然停止了舞劍，謹慎的環視著四周，可惜入目的只有一片片赤紅。
「收！」這時，之前的嬌喝聲再次出現。
身處紅霧牢籠中的哲煜朝著四周大聲質問道：「你是誰？」
可惜沒有人回答他的質問，反倒是紅霧牢籠猛的移動起來，舉步維艱的哲煜身在其中，只能在紅霧的推移下，朝著未知的方向飛速行進著。
這種完全被動的挪移整整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哲煜才感覺到紅霧牢籠的速度緩了下來，而且開始漸漸的下墜。
當哲煜腳底觸碰到地面上之時，紅霧匹練外再次傳來一聲嬌喝：「散！」
話音剛落，哲煜身周凝實的紅霧變得稀薄起來，令人窒息的粘稠感也緩緩消失。朦朧中，他看清前方不遠處站著一個窈窕身影。
哲煜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中赤霄劍前指，一個滑步就直奔那道人影刺去。
近了，他終於看清了窈窕身影的模樣，此女子留著一頭如瀑般的青碧髮絲，一身碧綠的羅衫難掩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欺霜賽雪的臉頰上，一雙惹人注目的青碧眼眸，眉宇間自有一股高貴優雅的氣質，面對自己的迎面一劍，她依舊是一臉從容淡定的神色。
叮——
在劍尖即將觸及到她的身體時，她才不慌不忙的探出右手，泛著晶瑩青光的指尖在赤霄的劍刃上輕巧一彈。
可就是這看似毫不在意的一彈，卻是讓赤霄劍刃顫動不止，嗡鳴之聲不絕於耳。劍鳴聲中，一股難以匹敵的巨力從赤霄中傳來，將哲煜握劍的虎口直接震裂開來，失去了他的執拿，赤霄被高高彈飛，在空中翻騰數周後，直指進哲煜身後不遠處的地面，劍柄上還殘留著他虎口滲出的殷紅血絲，而他本身在巨力中，雙腳在地面上犁出了兩道深痕，可惜還是止不住後退的趨勢。
「不單氣息微弱，連修為也很弱！」女子的臉頰上劃過一抹失望，冷聲說道。同時，右手一揮，紅霧再次凝成一道匹練纏上哲煜的腰，這才止住了他後退不止的身形。
將腳踝從深陷的地中拔起，哲煜望著女子的眼神充斥了濃濃的驚駭之色。
「深不可測！」
這是他唯一能夠想到形容女子修為的詞語。
已經知曉兩者修為的天差地別，哲煜自然不會做無謂的反抗，他將焱鳳劍倒插進大地裡，連忙躬身施了一禮，恭敬的說道：「小子莽撞，無意打攪前輩清修，還請您海涵見諒。」
「前輩……」女子沒有回應哲煜的話，而是沉吟著這兩個字，忽然，淡然的面容上露出了春風解凍的笑容。
不明所以的哲煜只好沉默著垂手而立，繼續等待著女子的回話。
「悠悠千載，還是第一次聽到人這麼稱呼我！」女子好暇以整的打量著哲煜，緩緩道：「不過，我不喜歡這個稱呼，我的名字叫鸞悠然，隨便你怎麼稱呼，但我喜歡別人把我喊老了。」
「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哲煜心中大駭的想道，但是面上還是毫無異樣，心念急轉間，開口喊道：「鸞姐。」
鸞悠然美眸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道：「小子蠻機靈的。」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擁有鳳凰的氣息！」她問道。
鸞悠然審視的目光聚焦在哲煜的雙眼上，只一剎那的對視，可是他卻感覺到那赤紅的眼眸迸發出凌厲的神采，讓他的靈魂不由得一顫，這樣的狀況下，哲煜哪裡還敢搪塞，老實的回道：「我叫哲煜，鳳凰的氣息是因為我生來具有鳳凰血脈，這才擁有的。」
鸞悠然聽完，瞥了哲煜一眼，哂笑道：「只不過是心臟中多了一些鳳凰的精血，就敢妄稱身具鳳凰血脈，人類還是那麼的愚昧自大！」
對於鸞悠然前面那段嘲諷自己的話語，哲煜並沒有過多的在意，反而是最後一句話的人類兩字，讓哲煜看著鸞悠然的目光變得怪異起來，因為她的語氣清楚的表明她並不是人類，可是此時鸞悠然的模樣卻是與常人無異，著實古怪。
「不用懷疑，我的確不是人類，本體乃是遠古異獸青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