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潛龍出淵入明語 第二十七章 往昔，葉依遙的童年(上) 文 / 冷崖望月
哲煜握在手中，捏了捏，感覺到吊囊裡的確還是兩個師級內丹，然後掏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給了少年，說道：「給你！你手指不錯，很靈活，可以找一份正當的工作去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以後還是不要再做了。」
說完，哲煜就邁開步伐離開了。
「我叫易方寒，告訴我你的名字，以後我會報答你的。」少年朝著哲煜的背影大聲喊道。
哲煜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然後就加快腳步，將少年的身影拋在了漸濃的夜色之中。
回到客棧時，哲煜沒有聽到葉依遙房裡的動靜，想來她應該休息了，於是輕手輕腳的進了自己的房間，好不容易在一個安寧舒適的地方休息一宿，哲煜沒有絲毫浪費時間，而是盤腿坐在床上，開始了靈力的修煉……
第二天清晨，天氣陰霾，烏雲在天邊翻滾著，不久後，飄下了緻密的雨絲，打在哲煜房間的木窗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而就在這細雨臨城之際，葉依遙的廂房裡傳來了裊裊琴音。
柔美的曲調將哲煜從修煉的狀態中喚醒，他睜開了眼，透過昨夜未關的窗戶，看到了外面的綿綿細雨。
「想不到這春末夏初時節，還能見到這樣的春雨。」哲煜走到窗前，目光穿過窗外的漫漫水霧看到街道下面一個個撐著雨傘的行人，猶如江河中一葉葉道。
黑沉沉的蒼穹中時不時傳來幾聲轟鳴的春雷，讓哲煜想道：「這場春雨又不知下到幾時才能間歇，今日回天鴻的打算怕是實現不了了。」
「當當……」叩門聲這時響起。
「進來！」哲煜站在窗前未動，說道。
「小煜，今日怕是回不去了。」葉依遙蓮步輕移，走進了哲煜的廂房，說道。
「是啊，不過也有難得的閒暇可以陪著依遙姐逛逛春雨中的平洛城啊。」哲煜轉過頭，衝著葉依遙微笑道：「而且昨晚賣了那些內丹，也讓我的荷包再一次鼓了起來，這次出去可以大肆採購一番了。」
「不用了，我不想出去。」葉依遙望著外面的水霧，愣了許久，才搖了搖頭拒絕道。
葉依遙這一次沒有順著他的意思，而是很乾脆的拒絕了，讓哲煜好奇的問道：「為什麼啊？」
「最近，身體有些累了，小煜，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不要來打擾我了。」葉依遙說著，轉身欲走。
「依遙姐，到底怎麼了？昨天我就發現了自從你到了平洛城來之後，你就神情恍惚的，先開始還以為你是因為身體疲倦了，現在看來，你是有心事，對吧。」哲煜拉著葉依遙的手，然後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沒……」葉依遙剛剛說了一個字，就受不了哲煜灼熱的目光，下意識的偏過頭去，甚至連接下來的話都沒有說完。
「依遙姐，從八歲到現在，我的好多心事都和你說過，現在為什麼你有心事卻不和我說呢？」哲煜繼續質問道。
「不是，只是……」葉依遙吞吞吐吐的說了半句話，突然眼角泛起了淚花。
「怎麼哭了呢？依遙姐，我不問了，行了吧，你別哭啊。」和葉依遙也算是青梅竹馬的哲煜，在落幽谷的六年間還真是從未見過她如此柔弱的一面，這時，猛的看見葉依遙淚珠滑落的淒楚模樣，一時間手足無措，只能語無倫次的安慰著。
葉依遙聽了哲煜的話，淚水沒有停止的趨勢，反而撲到了哲煜的懷裡，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從葉依遙臉頰上滑落的淚珠滴在了哲煜的長袍上，竟然將肩膀那一塊完全的滲濕了。
「別哭了，別哭了……」哲煜一手放在葉依遙盈盈一握的柳腰上，另一隻手輕拍著葉依遙顫動的後背，嘴上溫柔的安慰道。
「你知道我當初遇見師傅的時候，是在哪裡嗎？」葉依遙幽幽的聲音在哲煜的耳邊響起。
哲煜聽到這裡，恍然大悟，雖然他沒有問過靳欣然這個問題，但見到葉依遙現在這般模樣，自然猜到了就是這裡——平洛城。
「就是平洛城。」葉依遙接著說道：「從出生到我五歲，我一直都在這裡，我娘原本住在平洛城外的葉家村，後來因為生了一雙巧手，被城裡的一家衣莊看中了，然後給了她一份編織的工作，於是我娘就到了這平洛城。那時的我娘不過豆蔻年華，雖然只是一襲布衣，但是卻還是難掩她一副清秀的面容。在衣莊裡工作了不到一年，就被一個富家公子看上了。」
「那就是你爹？」哲煜見葉依遙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抽泣聲又漸漸大了起來，便問道。
「是的！」葉依遙的冷厲聲音中帶著濃濃怨恨的語氣，這份冷厲一如當年初見時，靳欣然提起哲煜身份時的一樣。
「富家公子自然會一些花言巧語，結果不到半年就騙到了我娘的芳心，甚至將身子獻給了他，可後來因為他正妻的不同意，連給我娘一個名分的機會都沒有，被他無情的拋棄了。但在娘離開時，已經懷上了我，即使被拋棄了，但是癡情的娘還是念念不忘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辭掉了衣莊的工作，回到了葉家村，在一片唾罵聲中將我生了下來。」葉依遙的話說到這裡，已經完全被一片抽咽聲給淹沒了。
「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哲煜聽到這裡，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葉依遙那麼恨自己的父親了，不過兩者相比，自己父親還沒有葉依遙父親那麼混蛋。
「出生後，就連娘給我取的名字都是『念瑜』，要知道那個男人的名字就叫『洛瑾瑜』，名字中所含的思念之情不言而喻。小時候，娘還經常帶著我來到那個紅牆碧瓦的高門宅院周圍的角落裡，指著那個院子，小聲的告訴我：『瑜兒，那裡就是你爹的家，你爹是一個學識淵博，風度翩翩的少爺。』三歲那年，最後一次過去時，我還清晰的記得當時面容慘白的娘的臉上還掛著絲絲微笑。後來，回家不久，娘就病重去世了，在臨終前還念著『瑾瑜，瑾瑜！』」葉依遙的聲音忽然變得高亢起來，聲嘶力竭的大叫著：「為什麼，為什麼，娘那麼傻？那個男人為什麼那麼絕情？」
每說一個字，葉依遙的音量就高亢一分，說到最後聲音都變得沙啞起來。
「過去了，過去了……」哲煜翻來覆去也找不到第二句安慰的話語，平時伶俐的口齒面對這樣傷痛的葉依遙都變得笨拙了起來。
「娘去世後，我就一直跟著外公過日子，可是一年之後，他也撒手人寰了，這些故事就是他臨終前告訴我的，最後還說了一句『自始至終，你娘和你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之間始終有一條名為門戶之見的溝壑，這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他們之間的距離永遠遙遠……瑜兒，從今天起，你的名字就改為『依遙』吧。』」葉依遙說道這裡頓了頓，然後說道：「依舊遙遠，這是對於娘一生癡情的無奈，也是對那個男人無情的憤慨吧。」
「哭吧，痛快的哭吧……」哲煜心痛著，放在葉依遙腰間的手下意識的加力，期望能夠用自己環抱裡為葉依遙陰霾的童年提供溫暖。
「洛家，洛瑾瑜，你會付出代價的！」哲煜見葉依遙哭聲間歇，紅腫的雙眼閉合著，口鼻間傳來熟睡中的平穩呼吸。心裡暗暗發誓道，他可以不理會那個男人如何無情對待葉依遙的母親，但是他惹得葉依遙如此傷心，讓她的童年充滿了灰色，這是哲煜所無法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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