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浩劫 第五章 蝗蟲(下) 文 / 龍夫

    顧不得繼續召開首腦會議，「拉皮拉斯人」領袖馬上命令所有飛船升空，向入侵者發起攻擊，盡可能地在未被合攏之前保留一個缺口，這樣至少「拉皮拉斯種族」還有一絲逃生之機。

    不過這一幻想很快就被無情的現實摧毀了，剛剛升到太空的飛船根本就來不及發起任何有意義的攻擊便被摧毀。更加讓「拉皮拉斯人」無法忍受的是，侵略者居然連被摧毀飛船的殘骸都不肯放過，居然有很多小飛船出來搶奪飛船殘骸。

    一次、兩次，僅僅兩次，「拉皮拉斯人」所有的戰力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消耗一空。這讓本來打算助「拉皮拉斯人」一臂之力的「斯卡諾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方面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盲目出擊；另一方面又在擔憂按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恐怕都得玩完。

    果不其然，在包攏結束後，整個「玉姬」行星上已經幾乎看不到多少陽光，在惶惶不可終日的擔憂之中，時間就這樣度過了整整一天。

    讓「玉姬」行星上的居民開心的是，這種密集的包攏也僅僅持續了一天而已，隨著第二天的到來，朝向兩個太陽一側的天空首先開始恢復正常。密密麻麻的包攏飛船開始漸漸地從中間向四周分散，如果這個時候「拉皮拉斯人」能夠從外太空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這些分散出去的飛船並沒有無序地飛開，而是飛向背陽一面的侵略者聚集處，構造成一個奇異的陣形。

    隨著越來越多的飛船分散再匯聚，這些飛船構成的陣形變得越來越清晰起來，那是一個明顯的碗形。顯然，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形狀，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這樣？難道之前對「拉皮拉斯人」做的那一切都是在開玩笑？難道他們不是侵略者？感慨於不瞭解為什麼這些飛船在包攏之後居然會再度分散，所有的「玉姬」行星居民都為此迷惑不已。

    不過答案馬上就要揭曉。隨著「玉姬」行星近日點的到來，最後一批分散在向陽面的侵略者飛船也離開了天空，轉投入那個即將構造完成碗狀陣形之中。

    而這一刻，也成為了讓整個「玉姬」行星最後的時刻；而這一刻，也成了「玉姬」行星上每個智慧生命心中永遠的痛；而這一刻，告示了「拉皮拉斯人」的輝煌到此終結；而這一刻，讓宇宙中就此又消失了幾個璀璨的種族。

    隨著碗狀陣形合攏的完成，再加上與近日點恰好吻合，如果可以清除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在「玉姬」行星的背陰面上開始萌現出淡淡的黑霧，開始的時候，這種黑霧是如此的暗淡，除了地質人員的儀器出現明顯異常外，其他人誰都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黑霧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濃重，以至於本來處於睡眠之中的人民都被這種異常感覺驚醒。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好像處於一種十分怪異的旋流之中，這種旋流既像河流一樣有序，又要比河流的力量霸道得多。而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這種流動的方向是朝上的——也就是說是朝著天空的！

    天哪！那不正是侵略者飛船聚集的地方嗎？感受到這些的居民變得陡然驚恐起來，他們想呼叫、想吶喊，卻發現自己幾乎沒有多少力氣這麼做，以至於每個人的聲音都變得非常的細小，連自己都聽不到自己在叫喊著什麼。

    而這個時候，更多的居民發現不止是週遭，就連自己的體內似乎都在作怪一樣，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湧現在頭腦之中，那是身體內的東西被活生生地抽離般的感受，只不過這種抽離不是那種用針管抽取的方式，而是好像被一個笊籬擋住身體，只讓部分東西被篩走一樣。

    而隨著這一過程的推移，大腦開始變得昏沉起來，漸漸地每個人就這樣失去了意識。

    相比之下，處於向陽面的居民要好一些，而幸運的是，「拉皮拉斯人」的主要居住地當時正處於向陽一面。在地質研究人員發現明顯的地質異常——地殼和地幔內重元素、尤其是重金屬含量突然大比例下降，而這些元素的去向居然是地心。恐慌不已的研究人員只好把這一情況匯報給領袖，希望能夠盡快決定方案，這可是關係整個「玉姬」行星生命存在的大事！

    聽到這一匯報，「拉皮拉斯人」領袖急忙一邊召開緊急會議，這是從來沒有想到的情況，面對這一情況，「拉皮拉斯人」能有什麼辦法？另一方面，其馬上聯絡另外兩個智慧種族，希望能夠共同協商，找出好的解決辦法來。

    不過讓「拉皮拉斯人」領袖失望的是，另外兩個智慧種族的領袖根本就聯絡不上，因為他們都處於「玉姬」行星的另一面。事實上，「斯卡諾人」和「丟斯塔亞人」的領袖早已經失去了知覺，在不知不覺之中生命之神業已經無力眷顧他們。

    雖然沒有另外兩組的參與，但緊急會議還是要召開的。這次會議的進程異乎尋常的快，不到5「覺達」的時間，所有與會代表就已經得出了一致意見：「玉姬」行星已經再也沒有希望了！至於另外兩個智慧種族，估計早已經被摧毀了。而「拉皮拉斯人」現在能做的，就是利用僅剩的三艘太空飛船盡可能多地裝載些「拉皮拉斯人」的種子，如果他們幸運的話，或許真的能夠逃脫這一劫難。這樣做至少「拉皮拉斯人」還有得以延續的可能。

    聽到如此悲觀的分析結果，「拉皮拉斯人」領袖和在場的所有人一起留下了眼淚。他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在漫漫的宇宙之中，居然有如此可怕的種族存在，難道這個來侵略的種族天性就是為了掠奪嗎？難道他們就像地球物種中的「蝗蟲」一樣，所過之處，片草不留嗎？

    當然，「拉皮拉斯人」不知道地球上的「蝗蟲」是什麼，這是「甘婁」在學習了地球知識後自己套用的名詞。

    由於飛船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準備妥當，如果不是「蝗蟲」的戰艦始終巡弋在太空，恐怕這些飛船早就升空了。而在今天白天由於不明白為什麼「蝗蟲」會把戰艦突然撤離，擔心是在引蛇出洞的「拉皮拉斯人」沒敢貿然讓飛船升空。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那麼任何猶豫都可能讓這最後一絲希望消失。不敢猶豫的「拉皮拉斯人」領袖命令早已選拔出來的年齡在30歲以下的「拉皮拉斯人」分三組，每組1000人，分別進入三艘飛船向不同的三個方向逃生。

    為了能夠多裝些人，這些飛船上已經盡可能地去除了不必要的武器系統，改造為生命維持系統。雖然這樣做的風險很高，但明知道自己的武器系統無法和「蝗蟲」相比，索性就不再考慮這一點了。成功與否，就在此一搏了！

    果不其然，飛船升空的過程沒有受到「蝗蟲」的任何干擾，但這一過程卻並不順利。不知道是因為飛船內包含有很多重元素，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似乎有一張大網牢牢地兜著三艘飛船，讓他們根本就升不上去。

    在這種僵持的過程中，一艘飛船在升空後僅僅達到了1000米左右的高空後便墜落下來，整艘飛船在淚眼朦朧的「拉皮拉斯人」的注目之下就這樣化成了一團火光。不過讓「拉皮拉斯人」慶幸的是，至少還有兩艘飛船有可能突圍出去。

    就在飛在前面的那艘飛船就要突破「玉姬」行星濃密的大氣層時，不知道是引擎除了故障，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這艘最有希望突圍的飛船就這樣在空中解體爆炸了。

    悲痛再一次打擊著絕望之中的「拉皮拉斯人」，沒有任何人提醒，所有的「拉皮拉斯人」自發地匍匐在地，默默祈禱著最後一艘飛船能夠順利脫離險境，讓「拉皮拉斯人」的種子有所保留吧！包括「拉皮拉斯人」領袖在內，所有人都在那裡虔誠地禱告著。

    不知道是祈禱發生了作用，還是因為「蝗蟲」對「玉姬」行星採取的「重元素透析」行為干擾了半人馬座γ星系的萬有引力平衡，並進一步引發了星系引力場異常，圍繞著「玉姬」行星運行的「女媧2號」衛星此時慢慢地以一種非常詭異的軌道衝入到碗狀透析結構、「玉姬」行星與兩顆太陽形成連線之間。

    帶著巨大的顫慄，看來「重元素偷襲」不只對「玉姬」行星有著巨大影響，對於同樣是星球的「女媧2號」也有著巨大的影響，以至於從「玉姬」行星的地表上憑肉眼看去，都可以明顯地看到「女媧2號」衛星的巨大震動。

    這一插入有那麼一段時間緩解了「玉姬」行星本身的壓力，不過其代價卻是「女媧2號」衛星滯留在那裡承受著同樣的「重元素透析」給星球帶來的破壞力。

    顯然，這一分擔讓「拉皮拉斯人」的幸運降臨了，本來已經被緊緊地抓在空中的飛船由於衛星突然插入到了這一體系之中，造成了整個體系對其束縛力的陡然下降。只見巨大的紅光從飛船底部噴出，整艘飛船一下子就衝出了「玉姬」行星的大氣層，直直地向「女媧2號」衝去，眼看著就要重重地撞在上面。

    不過好在飛船的船體結構非常的結實，船長的駕駛技術也非常的高超，在離「女媧2號」行星不遠的太空中，遠遠望去，整艘飛船好像是貼著「女媧2號」衛星的表面擦了過去，這讓所有揪心不已的「拉皮拉斯人」終於放下心來，看來「拉皮拉斯人」的種子有可能延續。

    不過顯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巨大的「重元素透析」又豈是能夠這麼輕易地就被躲過的。在飛船到了「女媧2號」的另一面後，巨大的透析力再度把飛船緊緊地抓住，讓它根本無法逃離整個透析系統構成的引力場。

    迫於無奈之下，船長只好下令讓飛船在「女媧2號」衛星上緊急迫降。這已經是最後一個保住「拉皮拉斯人」種子的機會了，畢竟「女媧2號」衛星和「玉姬」行星不同，後者才是「蝗蟲」們的主要目的所在，只要能夠熬過這一關，「拉皮拉斯人」的種子就有可能保留下來，顯然到時候「拉皮拉斯人」的未來還是有希望的。

    不知道是由於「重元素透析」造成了飛船整體結構失衡，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如局域力場的失衡等等，顯然飛船的迫降非常地不順利。雖然「拉皮拉斯人」曾經多次在「女媧2號」上著陸，並且在上面修建有多處發射平台，但這次他們的著陸卻失敗了。

    帶著巨大的衝擊力，飛船重重地撞入了「女媧2號」衛星的深處。這一撞擊讓絕大多數強悍的「拉皮拉斯人」都昏迷了過去，這一昏迷持續了幾個「玉姬」日，也讓他們「幸運地」沒有看到整個「玉姬」行星毀滅的情形。

    從遙遠的外太空看去，隨著「重元素透析」的進行，整個「玉姬」行星的表面似乎被濃霧所籠罩，位於向陽面的「拉皮拉斯人」此時已經沒有力量再度站起，對於絕大多數「拉皮拉斯人」來說，骨骼內的很多重元素已經巨大的牽引力析出，要麼就是改變了原有的佈局，並導致生理結構發生破壞，最終的後果也只有用「死亡」二字來概括了。

    隨著時間的延續，在整整一個「玉姬」日的時間裡，整個「玉姬」行星上的絕大多數重元素就這樣被生生地析出，並經過空中走廊傳遞入「蝗蟲」結成的碗形結構中。

    應該說是因禍得福吧，昏迷在「女媧2號」衛星上的「拉皮拉斯人」雖然沒有看到自己母星的毀滅，但他們也同樣因此躲過了行星崩潰引發的巨大引力震盪牽扯。

    由於「女媧2號」誤打誤撞地闖入到了「重元素透析」的範圍之內，「蝗蟲」們自然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相當多的位於「女媧2號」重元素礦藏就這樣枯竭了，這也是為什麼在趙一飛等人登錄「女媧2號」後發現該星球質量很小的一個主要原因所在。

    不過由於星系中的位置不同，「重元素透析」對它發生的作用也不同，幸運的是，對它的透析沒有對「玉姬」行星那麼透徹，否則在「女媧2號」行星上根本不可能讓那些從「玉姬」行星帶來的各種物種得以繁衍，自然也就更不會有什麼風蟲和「狐人」等生命了。

    而在「重元素透析」的後期，承受不住如此強牽扯的「玉姬」行星帶著轟然巨響四分五裂。其中較大的幾塊就形成了後來的「女媧1號」行星等行星，更多的則是變成了彗星、小行星和隕石，帶著無盡地不捨與不滿，帶著「拉皮拉斯人」、「斯卡諾人」和「丟斯塔亞人」的怨恨和委屈，慢慢地消散於宇宙之中。

    隨著「玉姬」行星的碎裂，「女媧2號」的軌道也發生了變化，從原來的「玉姬」行星的衛星開始慢慢變成星系的行星。而「蝗蟲」們在完成「重元素透析」之後也毫無留戀地離開了半人馬座γ星系，向著它們的下一站進發。

    在慢慢的宇宙之中，有著太多的星球可供它們消耗，也正是因為如此，對重元素有著狂熱偏好的「蝗蟲」們才會得以在宇宙中生存下去，並進行著它們的毀滅之旅。

    聽到這裡，所有在場的眾人都從內心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怖，就連偷偷從房間裡溜出來聽故事的趙一飛的兩個孩子都被再次嚇壞了，他們緊緊地縮在岳琪的懷裡，一邊用他們幼小的心靈想像著如此殘忍而恐怖的現實；一邊緊緊地握著岳琪的手，用他們那童稚的聲音問道：

    「難道就沒有人能夠打得過他們嗎？如果他們來到太陽系該怎麼辦？到時候我們人類豈不是也要面臨同樣的結果？」

    這每一個字都像一個重錘，狠狠地砸在每一個在場人的心裡。不只是地球人，就連在場的那些「博比」星人都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雖然「博比」星人已經擁有了可以宇宙航行的能力，但從「甘婁」的描述中，即使面對那個時候的「蝗蟲」種族，「博比」星人唯一的結果也只有滅亡，到時候能夠有很少的種子逃離就算不錯了。

    這樣的種族在宇宙中存在的後果必然是造成大量的智慧種族滅亡。不知道這場幾百萬年前發生的災難現在是否還沒發生？但願這個種族已經自然消失，否則一旦讓他們再次出現在銀河之中，那麼等待所有銀河種族的結果恐怕惟有滅亡而已。

    帶著遐思，岳琪的思緒飄向了遙遠的100光年以外的「尤嘉星系」，不知道發達的突隆人能否有能力抵禦這樣的破壞，現在自己的阿飛應該已經到達那裡了吧，不知道他們與「星際聯盟」之間的大會怎麼樣了？在會議上會討論些什麼呢？會不會與這些「蝗蟲」有關呢？在去的路上和回來的路上會不會有危險呢？萬一碰到這些「蝗蟲」該怎麼辦呢？

    想到這裡，岳琪不由得激泠泠打了個冷顫。千萬不要想這些，這也太不吉利了！阿飛不會出事的，他們是一定不會出事的！

    不過不管她怎麼安慰自己，在她的內心深處總有一個冰冷的聲音在那裡迴盪著，「拉皮拉斯人」的滅亡不是偶然，既然人類已經和滅亡的「拉皮拉斯人」搭上了手，那麼同樣的厄運就會像瘟疫一樣感染給人類。到時候等待人類的命令恐怕和「拉皮拉斯人」差不多，等待趙一飛的命運也未必有那麼好，否則人類為什麼會發生突然的大規模生育能力增長呢？

    這一念頭像毒蛇一樣纏繞在岳琪的心頭，讓她怎麼都安不下心來，雖然已經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可兩個孩子卻依然不肯離開她的懷抱，他們似乎感受到了岳琪心中的不安。而他們的這一舉動無形中更是增加了岳琪的不安感覺，難道阿飛的此行真的坎坷不平嗎？難道人類的命運真的是災難等在前頭嗎？

    冷汗不斷地浮現在岳琪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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