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浩劫 第四章 妥協(下) 文 / 龍夫
而此時在齊瓦的內心之中，已經把地球人類歸結為一個非常怪異的物種。這個有著如此發達科技的種族，為什麼如此的孤僻？為什麼在以前不肯大力發展太空探索？難道他們與自己的兄弟種族「吉斯維亞」人和「六榕」人一樣？在很久以前都是持有海洋文明的心態，不肯向浩瀚的太空發展？而「博比」人的一行才讓他們決定衝出海洋，回歸太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地球人顯然不能夠按照原來的估計讓他打頭陣，而應該換別的新人這麼做，而地球人完全可以根據他們的科技發展狀況作為最後的殺手鑭，讓高傲自大的「基維」人領袖崇永光到時候張口結舌，完全潰敗。
想到這裡，齊瓦決定試探試探趙一飛等人的看法，以便於保證自己的計劃可以順利實施。不過不巧的是，這個時候「淘淘號」宇航器已經抵達了第十八行星的近軌軌道，齊瓦只好把自己的念頭暫時壓在肚子裡，等待合適的時機再進行。
在近軌軌道上停靠著早已經等待多時的突隆人接待人員，他們在和「淘淘號」進行了對接之後，很快一行眾人就向第十八行星的地面飛去。
從這次對接中，趙一飛也明顯地發現了兩個種族之間的差距，本來按照地球的科技發展水平來看，兩個不同智慧種族的宇航器如果想要對接時非常困難的，畢竟科技發展和文化取向等等的差異會讓雙方的艙門設計相差極大，而在太空中生物是無法呼吸的，也不可能裸露在那裡，這也就決定了雙方之間要麼採取穿著宇航服對接，要麼就是一方向另一方讓步，改造自己的對接系統來適應另外一方。
不過突隆人顯然沒有笨，他們採取的方式居然使用一種不知名的柔性材料以自適應調整的方式來彌合雙方對接口之間的縫隙，然後兩艘飛船之間就對接成功了。從「淘淘號」到接待的「奇諾」號之間居然根本不需要穿著宇航服以防不測。
而同樣讓趙一飛暗自心驚的是，「奇諾」號內的空氣和濕度等等居然和「淘淘號」內一樣，以至於本來擔心「水土不服」的地球眾人一點沒有不適的感覺就到了「奇諾」號的艙內。
一邊介紹著，齊瓦旁邊的一名陪同人員一邊笑著解釋道：「各位朋友，歡迎你們來到『奇諾』號，這艘飛船是領袖齊瓦的私人飛船。正是為了表示對你們的重視，齊瓦領袖特意命令使用自己的私人飛船來迎接你們。而為了讓眾位感覺更加舒適，飛船內的空氣比例等等都已經按照地球人類的需要改變過了。希望各位盡情享受。」
和齊瓦不同，這名陪同人員的形象就不那麼像地球人了。至少給趙一飛和周寧遠等所有人一種非常彆扭的感覺。當初以為作為陪同人員的他只是某個種族的工作人員，是為了「星際聯盟」大會服務的，所以當初眾人也沒有在意。
不過現在看起來，突隆人的形象也太怪異了些，似乎他們都有一定的「變身」能力，只不過這種變身能力，或者說是像變色龍那樣的對環境的某種模仿能力，並不是統一的，而是根據個人的情況不同而不同的。顯然，齊瓦的這種「變身」能力要遠遠地優於他。
似乎是發現了趙一飛等人的疑問，齊瓦略微地一笑，稍微解釋了一些這種情況。在齊瓦看來，既然對地球人的定位發生了改變，那麼讓他多瞭解突隆人和自己的想法就是必須的了，否則到時候別萬一搞個弄巧成拙豈不是更加的不合算。
原來這種「變身」能力乃是突隆人所特有的一種本領，在突隆人的祖先那裡已經有著非常明顯的表現了。只不過對祖先來說這種變身性還非常的原始，在趙一飛等人看來，大致也就相當於地球上的變色龍那種低級的基本上改變自身的顏色來進行的變身。
而隨著突隆人的進化，這種變身能力似乎也隨之變化。只不過首先發生的是變身性的退化，然後在某上千代突隆人之後又突然返祖，並最終演化到現在。不過和祖先不同的是，現在突隆人的變身性是可以主觀控制的，當然，所謂的「變身」實際上所做到的主要還是利用其他生命體的視覺錯誤造成的，並不是真正的可以完全改變自己的身體結構。
聽著齊瓦的介紹，趙一飛首先想到的就是「博比」人。是的，趙一飛想到的是鍾琪娜麗亞的父親為了「博比」人的生存所提出來的「生物轉變學」。
在趙一飛看來，和齊瓦等突隆人的這種生物自發意義上的變身行為不同，「生物轉變學」顯然是一種更加高級的直接利用生物體內結構變化發生的內部結構及與環境間的整體性變化，並進一步引發生物基本結構的轉換，以達到延續生命體整體壽命的目的。
當然，說實話，各個智慧種族之所以能夠存在，其都是有著自身的優勢的。這就像是幾千年前孔老夫子所說的，「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雖然「博比」星人在太空技術方面可能要落後一些，但其在生命自身的延續上確實應該比突隆人先進。不過趙一飛也知道，這些判斷都有一個基本的前提，那就是突隆人沒有其他的有關生命延續方面的發展。
而齊瓦的變身能力顯然在突隆人中是極其出色的，至少在自己所看到的這兩次變身之中，齊瓦應該說是非常合格的，趙一飛心裡總結到。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在飛船中進行超距離通訊的時候，齊瓦的形象給人看起來是明顯的「博比」星人的形象；而在和地球人接觸的過程中，其表現出來的形象確實明顯的地球人形象。
或者更準確點地說，是覺遠大師的形象。那麼突隆人的醫療人員一定在自己等人昏迷的時候偷偷竊取了眾人腦海中的資料，否則又怎麼會如此巧合，偏偏選擇的是覺遠大師的形象？
看到趙一飛在聽到解釋突隆人變身能力之後臉色變得不渝起來，齊瓦只需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原因。於是他輕輕地把趙一飛拉到一邊，一邊走著一邊解釋了為什麼自己會選擇覺遠大師的形象，並向趙一飛鄭重地道歉，為突隆人醫生竊取其腦海中資料而道歉。
原來「特裡特」人攔截的結果導致飛船內的眾人受傷異常嚴重，有些隊員甚至在速度阻尼衰減的過程中被擠壓成了肉餅。為了挽救自己的過錯，「特裡特」人外空間防護部隊的領導人找到了齊瓦，希望得到突隆人的幫助，以解決這個讓「特裡特」人丟臉的難題。
在齊瓦的指揮下，比「特裡特」人更加發達的突隆人接手了對飛船內眾人的治療。而他們採取的方式就是首先區分出眾人的各種細胞結構，在分類後進行了再度集成，而這種集成是在光療的輔助下完成的。這也是為什麼眾人醒來發現光線纏身的原因所在。
而在進行細胞結構區分的過程中，神經細胞和普通細胞顯然需要區分開來，在進行這種區分的過程中，突隆人醫生獲得了趙一飛大腦中的一些基本形象，而覺遠大師的形象赫然就在其中。一個在危難之際仍然能夠被清晰記得的影像對趙一飛應該是非常有影響的，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齊瓦決定根據這一影像來改變自己的外表，以便讓地球人更加信服自己。
聽到齊瓦的解釋，趙一飛心中雖然仍然非常的不滿，同時也在暗暗吃驚原來自己等人已經死過一回了。如果不是突隆人能夠妙手回春的話，恐怕自己這些已經化成肉泥的人就這樣默默地消散在宇宙之中，最後要麼是化為隕石撞毀、要麼是被吸入黑洞之中成為粒子。
不管怎麼說，突隆人的醫療技術看來是絕對夠發達的。在人已經被壓為肉泥的情況下居然仍能夠恢復過來。如果當初進行首次遠程試航的時候人類就掌握有這種技術的話，那麼石破天等人就不會死了，很多宇航員也就可以留住寶貴的生命了。
同時，趙一飛也明白了為什麼齊瓦告訴自己鍾琪娜麗亞等「博比」星人還沒有恢復。根據趙一飛的猜測，那並不是真的因為齊瓦想要隔離開眾人，而是因為「博比」星人和地球人、甚至突隆人、「特裡特」人等等的生理結構有著明顯差別造成的。
之所以這樣說，只因為「博比」星人的生理結構是不穩固的，他們的每一次生物轉變都是從一個平衡態過渡到另一個平衡態。而對於光浴來說，其恐怕很難分清楚那些「博比」星人目前正處於哪種平衡態中的哪個階段。既然無法知道這個前提，那麼想要利用光浴來重置細胞結構當然就非常困難了，所以他們的康復需要的時間就要多些了。
顯然，這種技術對人類來說是非常需要的，如果能夠得到這樣的技術，那麼人類太空旅程的保障將更加充分。想到這裡，趙一飛凝望著齊瓦那和覺遠大師非常相似的眼睛，問道：「齊瓦，這種光浴治療技術可否傳授給地球人類？」
略微沉吟了一下，畢竟對突隆人來說，這種光浴療法也是最先進的科學技術，就連「特裡特」人都沒有掌握，如果傳授給地球人類的話，那麼會產生什麼後果齊瓦也不清楚。雖然說他贊同個智慧種族之間應該互通有無，但在面對本種族最先進的科學技術被他人無條件獲得的情況下，齊瓦的內心還是充滿了猶豫的。
就在這個時候，在旁邊默默聽著的周寧遠接過了話頭，有著極高政治敏感度的他顯然要比趙一飛更加適合這樣的場合。顯然在這段時間以來，包括和鍾琪娜麗亞、和齊瓦本人，以及和其他突隆人等等，通過不斷的交談，周寧遠已經把握了齊瓦的意圖。
「齊瓦，實際上你能夠把這種技術傳授給地球人類對突隆人也是有很大好處的。」周寧遠沒有讓齊瓦的猶豫進行下去，而是趁熱打鐵地給他講解了結成同盟後兩個種族之間可以共同進退，那樣至少會形成更大的優勢，當對手較為薄弱的情況下更容易獲勝。
正是在周寧遠的利誘和不算威逼的暗示之下，齊瓦決定和地球代表們達成妥協：在這次「星際聯盟」峰會上，地球人類必須聽從齊瓦的指示，在需要的時候能夠做到和「基維人」正面相對，擔當起不適合齊瓦等元老種族進行的正面衝突的重任。
而妥協的代價就是齊瓦決定把突隆人中的一些先進的科學技術傳授給地球，這其中就包括光浴治療技術和超光速阻尼攔截技術。當然，其他的科學技術如果需要的話，就要另付代價了，而周寧遠在與趙一飛商討過之後，也認為首先有這兩種技術就足夠了，至少可以保障地球的安全和解決地球的疾病難題，其它的等有了足夠的科技儲備後再引進吧。
秘密的協議就這樣達成了，雖然很多人都在一起前行，但畢竟他們沒有齊瓦、周寧遠和趙一飛這樣的地位，作為地球人類來說，等級觀念雖然早已經不被提倡，但卻仍然不自覺地保留在潛意識之中，在他們看來，領袖人物在那裡談話，自己是不方便過去偷聽的。
而對於突隆人來說，雖然說等級的概念早已經不存在了，但出於對他人的尊重，也沒有人過來偷聽三個人的談話。不過從齊瓦提倡的家族制結盟來看，儘管突隆人自認為等級制早已經退出了歷史舞台，但這種等級還是隱含地存在著的。
在這三個人中，趙一飛是最摸不著頭腦的一個，在他的內心深處，實際上還是非常贊同「基維人」的觀點，也就是宇宙中各星系的智慧生命種族最好是自然發展，這樣更不容易磨掉多樣性的發展途徑。要知道，沒有了多樣性，那麼無論是社會結構還是經濟結構、科技結構都將最終演變成為僵化的結構，到時候要想打破的代價恐怕就更大了。
儘管心裡面這樣想，但在周寧遠與齊瓦之間達成妥協的時候，他還是沒有提出反對意見。不因為別的，就因為齊瓦的這兩項技術對地球科技發展來說太重要了，以至於趙一飛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棄掉這些。雖然他知道如果地球人類繼續獨立發展的話，總有一天也會達到同樣或類似的科技水平，但浩瀚的太空探索中還有多少宇航員要無辜的犧牲啊！
除了對辛苦工作的宇航員的關心之外，趙一飛實際上心裡還在考慮這種光浴技術對人類的演化是否有用。既然光浴可以很好地通過渺觀平衡來完成宏觀秩序的恢復，那麼就不排除可以用它來糾正大災難過後人類嬰兒和兒童的基因缺陷。
這一想法顯然是瘋狂的，估計連齊瓦和周寧遠都估計不到趙一飛心裡會有這樣的想法。也正是因為考慮到這些，所以趙一飛才在那裡沒有對齊瓦與周寧遠之間的妥協有任何的不滿表示，雖然在他看來這種政治交易是骯髒的。
很快一行人就乘坐「奇諾」號降落到了第十八行星的地面。和地球上不同，第十八行星的地表建築居然多是可以移動的，就像是這些高聳的建築物能夠在星球表面上活動一樣。從高空中望去，在「奇諾」號降落的地方本來密佈著高高低低的建築物的，可當飛船降下去的時候，這些建築物居然向旁邊滑離，在中間留出了一塊巨大的停機坪一樣的空間。
這真是一塊奇妙的地方。趙一飛默默地盯著這些建築物觀察著，想從中看到一些端倪。而周寧遠則更是驚訝得睜大了眼睛，不自覺地望著這一切呆呆地出神。在他旁邊陪同的齊瓦則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兩個人的表現，他想知道地球人是如何看待突隆人的科技的。
「趙先生，你認為我們的城市規劃如何？」旁敲側擊中，齊瓦開始試探兩個人的想法。
「呵呵，」略為沉吟了一下，趙一飛回應道：「城市規劃怎麼樣不好說，畢竟我們剛才也只是看了一個局部，而且城市規劃也不只是簡單的佈局這麼簡單，還有很多內在的東西，比如城市文化與城市建築的融合等等，簡單地說也不好說。」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在旁邊的周寧遠也插口道。和趙一飛不同，周寧遠的政治敏感度要高得多。在剛才的雙方妥協中周寧遠已經打定主意，一定不要讓齊瓦搞清出現在地球科技的基本狀況。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老祖宗的《孫子兵法》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現在自己和齊瓦之間本來就都是「不知彼而知己」，所以才會達成這樣的妥協，而一旦讓他摸清楚地球的老底，憑借突隆人先進的科技，恐怕到時候地球人類也只能淪為他們手中的工具。再沒有平起平坐的可能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周寧遠迅速地調整了自己的表情，而且也順著趙一飛的話語讓齊瓦盡可能地感覺到地球人的高深。
淡淡地一笑，齊瓦似乎並沒有把兩個人的回答放在心上。只見他把話鋒一轉，似乎關心地詢問道：「地球人類有多少人口啊？他們的居住和工作也像第十八行星這樣擁擠嗎？」
這個問題顯然也不好回答，雖然說告訴他地球人口的總數也沒有什麼，但居住和工作狀況等等恐怕也會洩露出地球的基本發展信息。畢竟突隆人的歷史太悠久了，在不斷的宇宙探索中也一定見到過各種發展程度的智慧種族，他完全可以通過這些信息推斷出來地球的發展狀況。
於是在趙一飛還沒有回答之前，周寧遠搶著說道：「這個問題比較難回答啊，畢竟一個星球的人口總數和城市狀況都是秘密，不太方便對嗎？齊瓦。」
「呵呵」一笑，齊瓦似乎並沒有在乎周寧遠略顯緊張的情緒。一邊帶頭走下「奇諾」號的舷梯，一邊張開雙臂，帶著興奮的表情大聲宣佈道：「歡迎來到第十八行星！這座城市擁有各種族人口1200萬，其中智慧種族人口864萬。我代表飛雲市內居住的48個智慧種族歡迎地球人類的到來。」
聽到齊瓦這麼說，周寧遠的臉上不由得紅了一紅，顯然自己剛才顯得太小氣了。
不過齊瓦似乎沒有感覺到這些，他正指著遠方的一塊空地對眾人說道：「在七天之後，這裡將聳立一座大廈，這座大廈就是我們這次『星際聯盟』的會址所在，眾位可以親眼目睹這座大廈是如何建造起來的，這就是突隆人的方式，這就是突隆人的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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