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爭奪 第九章 大漠紅花(下) 文 / 龍夫
老呂努力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不好意思，沒聽懂。能說得簡單一點嗎？這一會兒是維度，一會兒是層次變換，一會兒又是整體遷移的，我越聽越覺得糊塗了。」
看著老呂痛苦的表情，站在旁邊的張元也是一幅稀里糊塗的樣子，趙一飛不由得暗暗地搖了搖頭，也難怪他們這樣，畢竟維度還只是自己提出來的，雖然對自己來說由於已經非常熟悉而覺得非常普通和易懂，但對他們來說仍然是非常陌生的知識。點了點頭，趙一飛問道：「那麼，『隱寫術』你們一定知道的嘍。」
兩個人點了點頭，『隱寫術』早在上世紀末就已被人提出並加以應用了，其主要是根據一定的算法將圖片或一定的數據壓縮到很小的空間，理論上最小可以壓縮到一個像素那麼小，而在需要的時候可以用對應的算法將壓縮的內容從裡面調出來，這樣就可以達到傳遞保密信息的用途。對於一名現代意義的國安人員來說，『隱寫術』已經是必須掌握的一部分知識，接受指令和傳遞信息主要就是通過它進行的，同樣，破獲和截取對方的信息傳遞也主要變成了對『隱寫術』算法的生成與破解的研究。
「現在你們就通過『隱寫術』的思想去思考這種新型炸彈，在這種炸彈裡，假設已經存在了許多子炸彈的孢子，它們是被隱寫到炸彈母體中去的，當炸彈爆炸的時候，這些孢子被釋放出來繼續發生爆炸就會發生這種所謂的新型炸彈的效果。」趙一飛繼續解釋道。
「那麼這些孢子又是怎麼藏進炸彈裡的呢？」老呂問道，張元也在一旁用疑惑的眼睛看著趙一飛，期待著趙一飛給出合理的解釋。
「完成這個功能的就是整體遷移了，整體遷移是通過系統最小自我相似體來完成的。對炸彈來說，系統最小自我相似體就是炸彈爆炸的化學方程式，以最小分子單位按照化學方程式裡的比例混合的結果就是這種最小自我相似體的物理實現，由於現在的炸彈都只是採用的充分混合，所以在爆炸的過程中實際上浪費了大量的物質，也就是說那些你們都以為已經達到最大爆炸效果的爆炸其實只是發揮了真實爆炸效果的很小比例而已。」
一邊用筆圈著紙上的公式，趙一飛繼續解釋道：「而通過對這種最小自我相似體進行整體遷移就可以讓每個最小的微觀爆炸效果在宏觀上得到疊加，從而發揮出爆炸的最大威力。現在應該明白了吧？」
老呂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但如何進行這一過程他仍然沒有弄清楚。旁邊的張元也若有所悟地說道，「這就是你為什麼要求在沙漠中植草和植樹必須按照你要求的那種方式進行？」
滿意地看了張元一眼，趙一飛笑著說道：「對！就是這個道理。只不過由於面對的對象不同，要採用的具體原理和結果會不同而已。」
老呂也興奮地接過話頭，「要是這麼說，通過控制你說的這個『整體遷移』，炸彈爆炸的威力就可以得到控制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控制炸彈爆炸威力就不僅僅是裝彈量和能量釋放這兩種途徑，而是三種途徑了。」
趙一飛同樣滿意地看了看老呂，看來這兩個臨時學生的智商都不低，這麼快就理解了。
就在三人談話的時候，岳琪也已經結束了今天的班前會，容光煥發的她讓那些it精英們不由得吃了一驚，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的眾人在會議結束後仍然在偷偷地議論著董事長今天的變化。沒有理會下屬們私下的議論，岳琪帶著自己親手沏好的龍井茶回到了辦公室，給三個人每人斟了一杯，然後就坐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他們在那裡討論。
經過簡單的計算，趙一飛給出了新型炸彈與現有炸彈在同物質、同裝彈量的情況下的爆炸結果差異，隨著爆炸前層次變換層數的增加，爆炸威力以階乘[注]方式增長。看到這個結果，老呂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太可怕了！接著趙一飛在老呂的幫助下算出了麗娜攜帶炸彈威力估計下其可能的構成物質，那只是普通的塑膠炸彈而已。如果按照原來的方式，那麼大小的塑膠炸彈爆炸結果連一間房間都無法摧毀，可在重排之後的結果卻是毀掉了整棟大樓。
老呂和張元對視了一眼，心中有著一種說不出來是什麼樣的感覺，如果真的要讓他們表達出當時的感受來，此時二人唯一清晰的感受就是「什麼叫做科學？科學真是太可怕了！」
平靜了一下情緒，張元問道：「一飛，如果用你的維度理論來發展現在的軍事科學，你認為可行嗎？」
聽到張元的這句話，趙一飛心裡不由得一沉，面色也暗了下來，在他的心理始終都不願意自己的理論和軍事掛上鉤，畢竟軍事的背後只有簡單的兩個字——殺戮！沉吟了一下，趙一飛說道：「如果不是這次看到有人首先研製並在濱城應用了這種武器，我不會同意將維度理論應用到軍事科學方面的。維度理論是一種處理複雜系統的理論，它自然同樣適用於軍事科學裡面的複雜系統。」
張元對趙一飛的心情表示理解，但又有什麼辦法呢？現在對手已經有了，如果我們沒有，結果顯然只有一個——被動挨打而已。如果我國也能夠開發出同樣的武器，那麼至少他們會不敢輕舉妄動。就在張元正打算安慰趙一飛的時候，他和老呂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兩個人歉意的看了看趙一飛和岳琪，分別走到了辦公室的兩端各自接聽著自己的電話，顯然對兩個人來說，所接聽的電話內容是需要保密的那種。
幾分鐘後，兩個人先後中止了通話回到趙一飛所坐的辦公桌旁，看了看對方，彼此用眼神衡量了一下對方的態度，顯然他們在是否應該自己先開口還是對方先開口進行著交流，最後張元決定還是由老呂先和趙一飛談。
看著趙一飛面帶疑惑的表情，老呂略帶尷尬地說了起來，原來剛才是國安局總部美國情報處來的電話，內容是通知老呂這種炸彈在美國的研製人已經查出來了，是一個名字叫做「華景森」的美籍華人，華景森是一個物理化學學家，他研製出來這種炸彈受到的最直接的啟發就是趙一飛發表在國外的那篇有關維度理論的論文。
雖然華景森的本意是為了能夠最大化的利用炸彈的效能，從而節約自然資源，但這一成果一到美**方手裡立即就成為了戰爭利器。在軍方的威逼利誘下，根據軍方的要求和提供的趙一飛送給歐美雙方的基本程序，華景森改造了原有的開發結果並進一步研製出這種被稱為「蒙娜麗莎之微笑」的新型炸彈。
不過由於對生產過程要求非常嚴格且生產技術還有相當的不完善，這種炸彈當目前為止還不能量產，於是生產出來的那些炸彈中的大部分也就轉為美國cia的專用秘密武器。不過可惜的是具體的研製與生產資料現在還沒能夠到手。
老呂剛剛說完，張元就直接接過了話頭，原來國安局認識到這種情況後，賀鵬局長決定從各大軍事院校中秘密抽調一部分能夠充分信賴的青年科研人員，在趙一飛的帶領下研製和開發這種被稱為「蒙娜麗莎之微笑」的新型炸彈，希望趙一飛能夠給予配合，國安局會盡最大的能力保障所需要的一切人力和物資。
看著二人誠摯的面龐，趙一飛苦笑了一聲，「你們說，我能夠不答應嗎？不管怎麼說，我首先是一名中國人！」轉過頭來，望向在一旁默默坐著的岳琪，良久地，趙一飛說不出什麼話來，最後只能輕輕地說一句：「對不起！」站起身來正打算和二人離去的時候，岳琪突然站了起來，「等一下好嗎？」
在三個人轉過身來以後，岳琪的眼圈一下子紅了，淚水再度侵入了眼中，止不住的淚珠順著臉頰滾滾而下。看到岳琪這幅樣子，趙一飛一下子就撲了過來，將岳琪緊緊地抱在懷裡。過了一會兒，等眼淚少了一些後，岳琪顫聲向正等在那裡的長、呂二人說道，「能給我們半個小時嗎？」
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都讀出了不忍與慚愧，張元和老呂向趙一飛、岳琪二人點了點頭，輕輕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在屋內，緊緊抱著趙一飛的岳琪突然臉頰紅了起來，望著她的趙一飛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正緊張地問她的時候，岳琪咬了咬牙，在趙一飛的耳邊輕輕地說了句話，然後就把頭深深地埋入了趙一飛的懷裡再不肯出來。明白了岳琪的意思，趙一飛輕輕地把岳琪抱了起來向辦公室裡面的起居室走去。
由青樹村向沙漠中再前進不到50公里，就很難再看到任何生命跡象，而趙一飛等人最後選定的新型爆破研究所就定址在這裡。
之所以選在這裡趙一飛和張元等人主要是從兩個方面考慮的：首先是保密性，大漠是最好的保密工具，任何外來人在大漠中如果沒有優秀的嚮導都很難生存下來，而且由於大漠本身的地形單調而又變化較大，研究所就可以根據需要適時調整自身的外形以便更好地和大漠融為一體，這樣可以較為方便的不引起國外間諜衛星的注意，這種保密性在研究成果出來之前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個原因則主要是趙一飛提出來的，他認為在青樹村進行的大漠綠化工程不能扔掉，而如果想更好地瞭解工程的進展情況，青樹村附近是最好的選擇，同時考慮到若干年後大漠綠化面積的擴大，現在的研究所不用挪動地方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轉為綠樹成蔭的森林中。
本來老呂是堅決不同意把研究所建到青樹村這種落後地方來的，但在張元私下裡向他解釋了建在這裡可以很好的迷惑國外的間諜人員，因為這裡正在由趙一飛主持著大漠綠化項目，而研究所的對外招牌自然是大漠綠化研究所，這無論從國內還是國外都說的過去的，也是最不容易引起懷疑的，畢竟上次趙一飛大給岳琪的電話同樣被很多國外特工人員監聽到。
為了配合這次行動，不但軍事院校的研究人員都以改變後的身份來到這裡，在國安局的要求下，部分農、林業相關類大學也派出了部分師資人員參與到趙一飛的大漠綠化項目中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一個貌似小型，實際上卻在地下部分擁有龐大空間的大漠綠化研究所建立起來了。在研究所成立大會上，掛著總設計師牌子的趙一飛非常的興奮，在眾人紛紛希望趙一飛給研究坐起一個合適的私下名稱的要求下，靈機一動的趙一飛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看這個研究所我們就叫它『紅花』吧。」
坐在旁邊的張元聽了這話不由得心中一動。「紅花」？「蒙娜麗莎之微笑」爆炸時那奇美的影像又浮現在張元腦海之中，那宛如一朵花正在盛開的樣子怎麼都揮之不去。
其實張元只猜到了趙一飛一半意思而已，在趙一飛心中的另一半意思則是大漠綠化工程，他還想藉著這次機會讓大漠綠化工程盡快大幅展開，這樣才能夠讓受盡大漠苦難的人民更早地踏上一眼望不到頭的草原。「紅花還需綠葉襯」，這個研究所需要的就是腳下變為綠色的大地來襯托。出於這個隱藏在心裡的目的，趙一飛給出的研究所手冊中的一條就是：各研究與輔助人員在休息時間應完成大漠綠化項目的草被與樹木種植任務。
當然，對於那些農、林業研究人員而言，他們的研究時間中至少有一半都被強制用在植被種植上，而隨著種植過程的進行，開始的抱怨變成了自覺了執行，這是因為裡面的幾個權威人物完全被趙一飛精巧而實用的植被種類與種植方式設計吸引住了，在他們的帶動下，所有的人，包括那些軍事專家們也同樣無奈地將業餘時間花在了植被種植上，以至於張元與老呂等人都在懷疑現在這個研究所是不是被趙一飛改造成真正的大漠綠化研究所，而非新型炸彈研究所了。
不過當他們看到趙一飛在新型炸彈設計的成果後，就再也沒有說什麼，因為趙一飛現在帶領的科研小組已經在理論上遠遠地超過了美國的新型炸彈設計水平，現在只差實際試制樣品來驗證了。
一個月後，試制的樣品終於揭開了它那神秘的面紗，儘管在研究所的地下實驗室裡趙一飛用極小量普通炸藥演示過五層整體遷移變換的實爆試驗，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本來只能夠將五厘米厚的鉛錠壓扁的炸彈經過趙一飛指導下的改造後居然將爆破室30厘米厚的鋼倉結構整個炸爛了，眾人還是忍不住對眼前的這個小東西充滿了懷疑。
這是一個拳頭大小的金黃色球形物，看起來非常的柔弱，一付觸手可破的模樣，現在正被裝在一個密封的玻璃鋼罐子裡。為了防止萬一發生結構失穩，其外部被一種奇異的半透明奶白色薄膜覆蓋著，趙一飛把這層奶白色薄膜戲稱為孢衣，這是從生物學中引入的，意思是一旦這層孢衣被除掉，裡面的孢子——也就是炸彈將很可能由於不穩定而被釋放出來並發生爆炸。
把玻璃鋼罐交給部隊派來的人員，趙一飛並沒有根據爆炸試驗現場，或者說他的內心恐怕非常的不喜歡那種場合，處處充滿了冷酷和死亡氣息對他這個科研工作者來說顯然是無法適應的。作為研究所在這次聯合試驗中的全權代表，老呂被趙一飛派去羅布泊觀察這種新型炸彈的爆炸效果。
羅布泊，這個被稱為「死亡之海」的神秘禁地，其之所以具有現在的名氣不但是因為羅布泊曾經有過輝煌的樓蘭古國，神秘的地質現象和羅布人奇特的生活習慣與民俗，在中國人眼裡，其更大的意義在於中國的兩彈就誕生在這片土地上，對所有熱愛祖國的中國人來說，這是一片讓人充滿自豪的土地！而中央軍委之所以選定在羅布泊廢棄的試驗場進行新型炸彈的爆破試驗，其重視程度也是不言而喻的了。
老呂激動地跟著同行的軍方人員來到試驗場，各種爆炸測試設施早已經安裝完畢，在把炸彈固定好後，示意所有人員都提前退到一百公里外的試驗場指揮部去，根據趙一飛告訴自己的方法，老呂輕輕地把炸彈的外層孢衣剝了下來。
看到宛如蛋黃一樣的彈體上輕微地開始出現了第一個漣漪，老呂迅速地向後面始終發動著等待他的吉普車跑去，上了車後，吉普車頭也不回地向遠方接應的直升飛機駛去，換乘後，原來乘坐的吉普車就被拋到了原地，感受著直升飛機全速向試驗場指揮部飛馳而去的老呂輕輕地、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在參加這次試爆的軍方人士看來，老呂是不用如此緊張的，顯然他們並不瞭解老呂親眼目睹了趙一飛在研究所的爆炸試驗後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當時還只是五層變換的結果，可這次足足視800層啊！想一想800的階乘結果是多大的數字就可以算出來這次爆炸的威力和波及的範圍會有多廣了。
就在老呂剛剛趕到指揮中心的時候，爆炸便開始了。從遠處看來，那拳頭大小的蛋黃宛如一朵美麗的黃花吐出了紅色的花瓣，隨著體積的膨脹，每一層花瓣又吐出了另一層花瓣，如此重重疊疊的發展下去，隨著爆炸的深入展開，一朵巨大的紅花覆蓋在羅布泊上空，整個過程只有很小的不絕於耳的「噗、噗」聲，就在指揮所內地眾人露出奇怪表情的時候，猶如一場颶風突然光臨一般，化為粉狀的沙末以爆炸地為中心向四周狂捲了過去，所過之處各種試驗設施全部被摧毀，巨大的鋼結構一瞬間就化為細小的顆粒散射入空中和地下。
遠在太空中跟蹤記錄數據的東方紅ix號衛星記錄下了這一切，而各大國遠東地震監測站都測到了羅布泊一帶發生巨大的不明震動現象。整個指揮所內亦是一片混亂，原來這裡也受到了這次爆炸餘波的光顧，不過還好的是由於距離非常遠爆炸威力已經非常小，並沒有造成人員死亡，只有一些不肯穿抗壓服的人員受了傷。老呂看著周圍亂七八糟的一切，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紅花、大漠紅花！
[注]階乘的定義如下：設n為自然數，則n!=1*2*3*……*n稱為n的階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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