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九十九章 番外 白娘子與許仙的故事 文 / 九穗禾
第九十九章番外白娘子與許仙的故事
小小的四合院,到處是玩耍的小孩子。
「小狗子,你,你別跑,蛐蛐還我!」一個胖胖的小男孩氣急敗壞的跺著腳。
揮著對襟小裌襖,小狗子得意的站在草垛上:「噯,小胖墩,慢吞吞,我吃肉來你喝粥……」
「哈哈哈,」其他的小男孩跳著起哄,「哦,哦,小胖墩,小肥豬……」
「不准亂說,我不是豬,我只是姓朱!」
「哇哈哈,他承認了,哈哈哈……」
七八個小女娃站在屋簷下,指指點點,也抿著嘴直樂。
一個全身白衣的女子站在院子門前,清冷的面孔沒有什麼表情,她手裡倒拿著一本《三字經》,這是剛才在書院外拿一片金葉子跟人換的,聽說人類識字都要先學這個。
「咦,快看門外!」她的到來立刻引來孩子們的注意,這麼漂亮的人,在他們這座小鎮上,還從來沒有看到過。
「姐姐。你是新來的夫子,對不對?」一個穿著綠格衫的小丫頭跑到她面前。
「青青,你說什麼呀,我娘說,先生都是男地,她不是啦!」旁邊一個小女孩連忙把說話的小丫頭往院子裡拽。
白衣女子低下頭,把書遞到青青的面前,語氣略顯生硬:「這裡是不是可以讀書識字的地方?」
「啊。是!請問這位姑娘有何賜教,是要跟在下對對子呢,還是賽書法?!」一個青年男子突然從她身後冒了出來,「啊,請允許在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許仙,呃,這個書院的教書夫子。」
「夫子。夫子來了!」拽著青青的小女娃,嚇得撒丫子往院子裡跑,其他小孩聽她這麼一喊,都愣了一下,然後亂哄哄的往教室跑去。
只有青青伸出手指。奶聲奶氣的指責他:「夫子,你遲到!」
小女娃地控訴,讓自稱許仙的青年非常不好意思:「那個,那個。路上太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袍子髒了,所以回去換了一件,雖然說大丈夫不拘小節,不過第一天嘛,呵呵!」
青青顯然對他的這番說辭沒什麼好感,小小的身子歪歪靠著白衣女子。把臉撇過去。
許仙打量了一下她們兩人,總覺得大小兩個眉目間有那麼一點像:「這位姑娘,啊,不是,這位夫人,恕在下魯莽,原來您是來送孩子讀書,呵呵!」
「夫子你說什麼呀?」青青伸出小拳頭。
「我是來讀書的。」白衣女子淡淡的說道。「我不識字。」
「啊?!」這麼飄逸出塵,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竟然不識字。有點出乎許仙的意料,「那敢問姑娘這是?」
「我想在這裡讀書,」白衣女子手一轉,指尖便多一片拇指大小地金葉子,「這個當學費夠麼?」
「姐姐,你給錯了,應該是給這個當學費,」青青踮起腳尖,塞給許仙一個半兩的小銀元寶,「好了,姐姐,我們一起進去,你以後做我旁邊,我照顧你,他們不敢欺負你的。」
白衣女子沒有拒絕她的安排,她一眼就看出了眼前這個小丫頭是條青蛇,同為蛇妖,諒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害了自己,而且,看起來小丫頭挺有靈性,雖然只是人間普通地蛇類,看元神也不過五六百歲的樣子,竟然能化形為人,比崑崙界來的還要快,真是有意思。
白衣女子想著,人已經進了屋,那些小孩好奇的目光,她並不在意,甚至是誰來教,她也無所謂,只要能讓識字就行,她這次從崑崙界到人間,只是想弄懂她在市集上換到地東西,聽說是一本看了能夠讓人去仙界的典籍,她很想去仙界看看,就換了過來,裡面那些圈圈叉叉的圖,人家告訴她是字,要弄懂,只能到人間來學,她翻開手裡攥著的叫《三字經》的書,心裡在思量,不知道學完這本,還要學幾本,她才能去看懂典籍。
抬起頭,那個身穿長褂的年輕男子已經站到了前面:「……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先生了,好了,我想問一下,你們會寫自己的名字麼?」
「會!」小朋友們齊齊回答,聲勢強大。
「那會寫父母地名字麼?」
「不會——」
「是啊,爹的名字好難寫……」
「那『爹』、『娘』、『爺爺』、『奶奶』這些會寫麼?」
孩子們還是搖頭,這回沒說難寫,因為他們根本沒見過這些字。
許仙卷卷長袖:「那他們對你們好麼?」
「好!」
「好,既然這樣,我們今天就先學這四個字,學會了,回去記得告訴他們,知道麼?」
「可是,夫子,我們《三字經》還沒念完呢!」
「這個不急,總會教的。」
白衣女子看看手中的書,眉頭皺了一下,總會教是什麼時候,她需要換個地方學麼?
「嘻嘻,這個新來的先生果然好,不枉我千方百計把那個糟老頭作弄走。」青青顯出與年齡截然不符的狡黠。
白衣女子看了她一眼。
「姐姐道行挺深。不過看樣子對人間並不熟,是第一次出洞府吧?」青青眨著大眼睛。
「算是吧!」
「姐姐是要修仙?」
「只是打算去仙界看看。」
「哇,只是打算去看看,哇,姐姐,我好崇拜你,這種話要是被上面的那些神仙聽見,不知道會不會氣死。哈哈,其實我也不屑那裡,人間多好玩!」青青蹭過來,攀著她的手臂,「我修成人,變成姐姐這樣地大美人,就心滿意足了,嘻嘻!」
白衣女子心中隱隱一動。原來她是修人修仙,怪不得這麼活潑,完全脫離蛇類冷淡地性格,如果,如果她的兄弟姐妹也能這麼熱絡。那個家裡,會不會熱鬧很多,會不會,母親死了就不會散。想起樹林裡地冬日一個人的洞穴,冬眠是如此的冷,只有飄零的落葉,跟眼前一樣……
「這位姑娘,這位姑娘?」許仙拿著宣紙在她面前晃來晃去,讓她回了神,原來是紙,而不是什麼葉子。
「什麼事?」
「來。這是你們的宣紙,拿起毛筆,對著前面地字,好好寫,知道沒?」許仙把紙攤在桌上,「咦,你的筆呢?」
「筆是什麼?」白衣女子望望四周,發現大家果然拿著一根樹枝一樣的東西。在紙上塗塗畫畫。「那種東西我沒用過,我只是來識字的。」
「怎麼能這麼說呢。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想讀書識字,還是寫來的快,算了,你等一下,」許仙轉身走到前面,拿起自己的筆又折身返回,「來,拿著,你先用我的吧!」
白衣女子五指張開,伸手去抓,許仙立刻意識到她根本沒用過筆,只得手縮回來握好筆的姿勢:「看,是這麼抓地。」
白衣女子果然很聰慧,再接過毛筆,姿勢已經握的一模一樣:「然後呢?」
「照著前面我掛著的字帖寫,第一個字是『爹』字。」
白衣女子抬頭看了一下,那個字她確定典籍裡並沒有,不過還是耐著性子點點頭,「啪」的一聲,毛筆硬生生戳到紙上,黑乎乎的一團。
「這位姑娘,不用這麼用力,」許仙苦笑,「應該輕輕地寫,筆尖觸到紙,然後慢慢劃。」
「姐姐沒有寫過字,先生你為什麼不握著她的手教?」青青天真的問。
「不可不可,男女授受不親。」許仙嚇得慌忙搖頭。
「可是以前夫子也是握著我的手寫地啊!」青青拉起自己的小裙襖,「我也是女的。」
「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可不能這樣——」
「那要怎樣?再也不能讓男的碰麼?」
「這個,倒也不是——」許仙不知該如何回答,總覺得跟這麼小的女娃說這個話題,有些奇怪,正想矇混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袖子被白衣女子扯住了。
「怎麼才能碰?」她的聲音清清冷冷,卻帶著蠱惑。
許仙不自覺的回道:「成婚之後,自家良人。」
白衣女子想了想,從袖子裡掏出一本泛黃地書,遞給他:「這個書上的字,你都認識麼?」
許仙有些疑惑的接過書卷,翻了翻,原來是一本《道德經》,不禁笑道:「乃是老子所寫,雖然如今重儒學,但是諸子百家卻是在下最為喜愛的,這本《道德經》在下雖談不上爛熟於心,卻也頗有心得。」
「你能讀懂?」白衣女子問得很慎重,「當真?」
「姐姐,他不僅能讀懂,而且很會教人怎麼讀懂哦,」青青從凳子上爬到桌上,努力讓白衣女子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我有姐妹說,聽他講一次課,勝讀那個好多年的書呢!」
「哈,過獎過獎,小生不敢當,不敢當。」許仙擺擺手,卻掩飾不住笑意。
他到底是得意,還是謙虛呢?人類是不是都是這麼矛盾呢?白衣女子第一次去猜別人的心思,繼而恍惚的搖搖頭,也許只是他笑得太溫暖了,呵,冬天裡還是應該待在蛇穴不出來才對。
「是真地呢,夫子,你天天教我讀書,好不好?」青青地眼神充滿的希望。
「好啊!」
「我不會寫得字,要教我寫——」
「行啊!」
「等我長大了,還要教我哦!」
「嗯嗯!」
「要手把手地教哦!」
「嗯,什麼?!」許仙終於反應過來眼前的小女娃打得什麼主意,嚇了一跳。
「夫子,既然你要碰我,就娶我吧!」
許仙哭笑不得:「你才多大,不懂事,好好寫字去!」
白衣女子望著他們,一言不發。
許仙有些尷尬,低頭看看白衣女子手中的筆,一時也沒什麼主意,只得紅著臉說道:「看姑娘也不像家中貧寒之人,不如尋個女夫子在家中習字,這個在下,實在,實在,呃——」
只見白衣女子手掌攤開,把毛筆遞到他面前,許仙愣了一下,以為她準備把筆還給他,然後離開,心中突然有種說不清的失落,手卻不由自主探出去抓她掌心的筆,可是,當他指尖觸到筆的同時,那個蔥白如玉的手卻飛快的合攏,握住了他的手。
「啊,你?!」
「授受有親,為我良人,」白衣女子嘴角輕揚,如冬梅清冽,「記得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