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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文 / 曾鄫

    第二天,蘇望正在區委辦公室裡跟蒲順功和齊國明談工作時,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三太子,真是稀客啊,難得接到你的電話,有啥事?」

    「蘇大將,哦,蘇書記,是這樣的,你知不知道我們於總現在怎麼了?她都有三個月沒來我們朗州市了。」

    「你們於總?」蘇望愣了一下,是啊,這三個月於卿兒好像只是給自己打了寥寥可數的幾個電話,而且談的都是sdj公司交接的事宜。

    「這個我真不知道,你們於總在滬江、東越都有企業,應該是那邊有事走不開吧。」

    「按照計劃,於總三個月前要來朗州跟我們談2004年西南、中南地區營銷方案以及華東、華南地區的營銷規劃。但是這個會議是一推再推,我們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打電話給她秘書,只是說於總就是這麼安排的。我想你不是跟於總比較熟嘛,所以想請你問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蘇望斟酌了一下說道:「三太子,是這樣的。我聽說久陽集團總部前段時間進行大規模的產業調整,好像是收縮營業範圍,調整未來的戰略和重點,而且好像於總的母親身體有問題,需要去國外治病,所以於總這段時間可能很忙,顧不上朗州這頭。不過你們不會因為於總沒空管你們就亂了陣腳吧?」

    「哪能?現在公司裡的各項工作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而且公司每週都會把業績報告和財務報告發給於總審閱。只是這營銷方案和策劃沒於總拍板可不行,而且現在離04年也沒幾個月了,如果遲遲定不下來,我擔心會影響到明年的工作。對了,蘇大,哦,蘇書記,你知道於總什麼時候會過朗州來?」

    蘇望不由覺得有點詫異。敖其軍不過是正陽製藥有限公司的市場部副經理,頂天算個中層幹部,上面還有部門經理、營銷副總、總經理,他們都還沒著急。你這麼著急幹什麼?

    「這個我就說不清楚,但是據我估計,近期你們於總可能都不會回朗州市了。」

    從電話裡,蘇望都能感覺到敖其軍那深深的失望,沒說兩句,便結束了通話。

    「老蒲,老齊,這段時間你們的首要工作是貫徹執行區常委會通過的人事調整方案,確保年底的各鄉鎮和區人大會議順利召開。而我這段時間要去各縣調研,所以你們除了多擔待之外。還要多向馮書記請示匯報,尤其是這次人事調整以政府口為主,你們也要多向龍區長和張副區長匯報,及時溝通,如果有什麼問題。也可以直接與我聯繫。」

    六點半剛到,劉希安就到了家門口,這讓正在做飯菜的愛人盧琪琦有點詫異。

    「老劉,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下班了?」

    「哦,明天開始要下縣裡去調研,第一階段差不多要去一個星期,所以蘇書記今天讓我早點回家。做好準備。咦,你今天炒什麼好菜?這麼香。」

    「對了,下午老章給我打電話,說幾個老朋友想跟你一起聚一聚,又怕打擾你工作,就直接打電話給我。剛好你又沒打電話回來說要加班和出差。我就讓老章他們過來吃飯,都這麼熟的朋友,還客氣什麼?」

    盧琪琦辟里啪啦說了一通,劉希安也聽明白了。他跟章嘯天聯繫的比較多,關係也還算可以。加上盧琪琦的老家就在舞陽。前幾年托章嘯天給她在老家的弟弟辦了件要緊的事,就記住了章嘯天的情了,對他非常客氣。而且盧琪琦也不是那種丈夫得勢便鼻孔朝天的人,對章嘯天還是那麼熱情。

    「既然你回來了,感緊給老章打個電話,讓他們過來。我原本以為你是七點才到家,就跟他們約在七點半過來吃飯。」

    蘇望不是個愛加班的人,至少不會拖著秘書司機一起加班,而且做事非常有條理和有計劃。除非特殊情況,一般到了六點半他就下班了,而劉希安一般也跟著下班了,所以他上下班都還算有規律,而盧琪琦也摸清楚了,只要劉希安中午不打電話回來說有事,基本上都是七點左右會回到家。

    打過電話二十分鐘,章嘯天帶著三個人敲門了,原來是南梁縣供銷社副主任長趙守義,五方縣供銷社人事科科長何濤洋和龍標縣供銷社農資公司經理伍亮。

    四人手裡都拎著煙酒禮物,很客氣地跟劉希安打著招呼:「劉主任,打擾你了。」

    章嘯天跟劉希安兩口子要熟悉些,對著盧琪琦客氣道:「弟妹,今天到你家混飯吃了,麻煩你了。」

    「有什麼麻煩的,不就是做頓飯菜嗎?我還不是每天都要做嗎?」盧琪琦一邊往桌子上端菜,一邊招呼著四人。

    「咦,樂樂呢?」章嘯天問的是劉希安的兒子。

    「在房間裡做作業,明年就要小學畢業了,不努力學習怎麼考得上六中?待會我跟他在廚房裡吃,不礙事的。」盧琪琦說的六中是朗州市六中,朗州市重點中學,在荊南省都有名氣,可以說是朗州市最好的中學。

    「哪能啊,就算樂樂差幾分,劉主任出面打個招呼就行了,就是朗州市教育局向局長也得給劉主任面子啊。」伍亮恭維道。

    章嘯天輕輕咳嗽一聲,接著伍亮的話說道:「樂樂的成績這麼好,肯定是能考上六中的,那用得著劉主任出面打招呼。」

    伍亮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有點不對,連連附和道:「是的是的,樂樂的成績肯定能考上六中。」

    劉希安呵呵一笑,招呼四人道:「來,老章、老何、老趙、老伍,都坐,都坐,搞得那麼客氣。」

    大家都坐好後,章嘯天端起酒杯笑道:「今天就著弟妹的這頓飯菜,我們借花獻佛,祝賀劉主任高昇。」

    趙趙守義三人也舉起酒杯,嘴裡說著恭維的話。

    「哪裡,大傢伙客氣了。只是多兼了一個職位而已。」劉希安舉起酒杯客氣道。他擔任蘇望秘書滿一年的時候,被提為榆灣區綜合科科長兼區委督查室副主任。當蘇望進了市常委會,劉希安也被提了半級,升任榆灣區委辦公室副主任兼綜合科科長。到前幾天,又被任命為市委組織部辦公室副主任。

    喝了三杯酒,劉希安明言明天一早還要跟蘇書記下縣,所以酒喝到位就行了。章嘯天四人聽到他如此說,也不敢勸酒,便開始聊起來。

    「聽說夏科長現在被任命為江南開發區副主任了。」趙守義感歎道。

    「夏科長?就是以前的地社人事科科長夏時定?」伍亮遲疑一下問道。

    「可不就是他。聽說他此前得罪了地社的王主任,結果被冷落。想不到還是蘇書記念舊情,扶了他一把,現在是榆灣區招商局局長兼江南開發區副主任,真是一發不可收拾了。」何濤洋接過話。也感歎道,濃濃的羨慕誰都能感覺得到。

    感歎羨慕一番,章嘯天突然開口道:「你們還記得萬光輝嗎?就是那年跟我們一個培訓班,被選為學習委員的萬光輝。」

    「當然知道,他不是被王主任器重嗎?94年就調到地社。後來聽說當上了地社果品公司副經理,不知道多意氣風發。當初老章我們不是還請他參加培訓班同學聚會嗎?結果這傢伙不是連信都沒回嗎。」趙守義隨即答道。

    不過蘇望似乎也跟萬光輝一樣,從來沒參加過培訓班同學聚會。但當時蘇望是脫離了供銷系統,大家覺得以後打交道的機會不多了,所以也沒有聯繫他。等到人家開始冒頭出名了,章嘯天一夥人覺得他有前途想聯繫時,人家又到首都讀研去了。等人家讀研回來。卻已經是縣委副書記了,章嘯天等人卻是怎麼也不敢往前湊了。

    「是啊,這傢伙現在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王主任退休後,地社,不,應該是市供銷社。換上了胡主任。不知怎麼的,這萬光輝不討胡主任喜歡,便被挪到業成縣社當副主任。誰知道這傢伙沒看好自己的褲腰帶,跟業成縣社下面鎮上的一個少婦勾搭上,結果被人家老公給抓了現成。這事給鬧到縣裡。業成縣的幾個縣領導被那少婦的老公帶人給堵在縣大院門口,十分惱火,便打電話給胡主任,狠狠地告了一狀。」

    章嘯天吃了一口菜,繼續娓娓道來。

    「胡主任本來對萬光輝的印像就不好,接到業成縣領導的告狀,立即發作,把萬光輝貶到業成縣社日雜公司當一個倉庫保管員。業成縣我是去過的,那日雜公司破落的連耗子都跑路了,就是他們經理副經理的工資都勉強,更不用說萬光輝這個保管員了。一年十二個月能發齊半年的工資都不錯了,加上他老婆聽到這事,一氣之下爆了血管,躺進了醫院。上個月我在業成縣街上看到他,頭髮都全白了,跟個老頭沒啥區別。」

    劉希安跟著大家一起唏噓了一番,他心裡也不禁在感歎,有時候這人不得不信命。當初大家在培訓班時,都是意氣風發,可誰又想到自己今後的命運?萬光輝有想到自己會有今天這個下場嗎?自己又怎麼會想到成了蘇望的秘書?章嘯天等人又怎麼會想到當年那個培訓班的班長最後成了他們需要仰視的存在?

    又閒聊了二十幾分鐘,伍亮有點坐立不安,他趁了空檔對劉希安說道:「劉主任,還要請你幫個忙。你也知道現在這供銷社沒有什麼前途,我和老章幾個都想著換個單位。原本我是有希望調到我們龍標縣工商局當副局長,可誰想到有另外一個人也看中這個位置,他是楊副縣長的人,我怕是爭不過他,所以想請你幫忙給我們鄭書記打個電話,只要你的一句話,兄弟我就有轉機了,還請你務必幫我這個忙。」

    劉希安臉上的笑意未變,還是你忍不住啊,而且還說得這麼直白,真把你自己當回事,也不把我當回事了吧。

    沉吟了一會,劉希安才緩緩開口道:「老伍,不是我不幫忙,是不敢幫這個忙。在我當蘇書記秘書第一天開始,就被蘇書記親口告誡。要是敢私下搞小動作,立即處分我。而且蘇書記的為人和手段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你說我怎麼敢頂風說情呢?」

    伍亮原本還滿懷期望的臉一下子黑了,坐在那裡不知想什麼。章嘯天和趙守義、何濤洋對視一眼。連忙轉彎道:「蘇書記的為人和手段我們都知道,他對下屬要求非常嚴格,我們怎麼能為了這點小事去讓劉主任犯錯誤呢?」

    「對啊,我們今晚來跟劉主任是喝酒敘舊的,不是來談公事,不談那些破事了,劉主任,我們再喝一杯,我們滿一口,你隨意。意思一下就行了。」

    這時伍亮也擠著笑容,舉著酒杯道:「是我糊塗了,劉主任,你就當我放了個屁,不要介意。不要介意。我也一口盡,你隨便,你明天還要跟蘇書記下縣,怎麼能耽誤呢?」

    劉希安淺淺地抿了一口,又吃了兩口菜,悠悠地說道:「其實蘇書記還是記得當年培訓班的事,他問過老章你們的現狀。也問過我們的聚會,只是你們不邀請他,他也不好意思參加。」

    章嘯天馬上接言道:「蘇書記是領導,每天那麼多事情需要處理,我們怎麼好打擾他工作呢?只要他還能記住我們的名字,我們就很高興了。」

    劉希安點了點頭道:「我是知道的。蘇書記其實還是很想跟老同學們碰個頭,敘敘舊。這次蘇書記不是要到各縣去做調研嗎?我跟他匯報一下,看蘇書記能不能抽空分別跟你們吃個飯?」

    「這感情好,多謝劉主任的照顧。」章嘯天四人喜出望外,沒口子地道謝。他們知道。跟現在的蘇望一起吃個飯是什麼概念,以及會帶來什麼好處。就算不一起吃飯,只是見個面,敘兩句舊,在這個關鍵時刻對他們的仕途也是有幫助的。

    伍亮更是迫不及待地問道:「劉主任,請問蘇書記幾號到我們龍標縣,我好做些準備。」

    劉希安不由眉頭微微一皺,語氣微微不悅道:「領導的行程我怎麼能掌握?再說了,我只是把情況匯報,這事成不成還要聽蘇書記的決定和安排。」

    伍亮尷尬地嘿嘿一笑,喃喃地說道:「這事不是有你劉主任張羅嗎?而且蘇書記這麼念舊情,肯定會見的,我回去後馬上做好準備。」

    劉希安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心裡都有點後悔了。自己就算念舊情想成全章嘯天那麼幾位,也該換個場合說,跟伍亮廢什麼話?現在好了,指不定他回去後會如何傳言了?要是被蘇書記聽到了,只怕要扣我的印象分吧。

    章嘯天和趙守義、何濤洋對視一眼,連忙對伍亮說道:「老伍,你瞎咋呼什麼?蘇書記這麼忙,到了縣裡不一定有時間見我們。要是你大大咧咧傳出去,蘇書記又沒時間見你,看你到時候怎麼收場!而且到時你們縣領導怎麼看你?蘇書記又怎麼看你?」

    伍亮一聽,立即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係,連忙說道:「是我心急了,我回去絕對不聲張。」

    到了八點半,章嘯天等人看時間差不多了,連忙起身告辭。劉希安送他們時招呼道:「你們把提來的煙酒都拿走吧。」

    章嘯天三人連連擺手道:「就是兩條煙,兩瓶酒,算是今晚的飯錢。今天弟妹這麼辛苦為我們搞了一桌飯菜,我們怎麼好空著手進門。」

    劉希安看了一眼,這四個袋子裡的確就分別是兩條精品白鶴煙,兩瓶十年釀醉鄉酒,也就比一般人情往來稍微貴重點。要是不收,恐怕章嘯天四人會一直在門口糾纏了。於是便又推辭了兩次,半推半就地收下。

    可誰知落在後面的伍亮看到章嘯天三人下了樓梯,又突然掏出一個紅包,低聲說道:「這是給樂樂的過年紅包,還請劉主任你務必收下。」

    劉希安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要是這樣,你就連煙酒一起收回去吧。」

    伍亮卻在連連解釋道,這是人情往來,給小孩的紅包而已。劉希安的臉更冷了:「你連煙酒一起收回去吧,以後也不要登我家的門了。」

    伍亮看到劉希安不是開玩笑,連忙把煙酒放下,揣著紅包離開了。聽到伍亮的腳步聲,在下面一層樓梯側著耳朵聽動靜的章嘯天三人連忙輕手輕腳地往下走。走到單元門口,聽到伍亮還在二樓樓梯上,章嘯天不由對何濤洋抱怨道:「我們三個人來就好了,你非得拉他一起來。你看他幹得這些事,非得把那事攪黃了才罷休嗎!」

    何濤洋也是滿臉懊悔:「都怪我犯賤嘴快,跟他說了那麼一句,誰知道他就纏上我了,非跟著來不可。我跟他十來年的老交情,當時是實在拉不下這面子。要知道他今天這麼犯渾,就算是翻臉我也不帶他來了。」

    這時,伍亮走了下來,臉上帶著得意和喜悅,看到章嘯天三人就忍不住說道:「老何,老章,老趙,也該我們時來運轉,以後我們就是蘇書記的人了。」

    章嘯天恨不得摀住他的嘴,「老伍,你嚷嚷什麼?你是不是想讓全市的人都知道啊?你要是再這麼嚷嚷亂說,你不怕蘇書記發作你?」

    伍亮嘿嘿一笑,不以為然,臉上還是滿滿的得意和喜悅,以及對未來充滿希望的憧憬。章嘯天三人也懶得管他了,招呼一聲便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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