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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科級幹部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了結(二) 文 / 曾鄫

    省財政廳把渠江縣的錢還了!這個消息像是一顆大炸彈在朗州市委、市政府以及各單位炸響了。眾人在驚歎之餘,只能由衷地說一句,這位小蘇縣長,可真是小母牛練倒立,牛逼沖天!

    傅剛聽秘書鄭才波說起這件事,不由一時失神了,手裡的鉛筆啪一聲落在了桌子上。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臉色變得黑一陣青一陣。

    「小鄭,你出去繼續打探消息,打聽仔細了。」最後傅剛揮揮手道。

    臨到下午快下班,忙碌大半天的鄭才波這才回來,向傅剛匯報他打探到的消息。錢已經被渠江縣財政局朱明亮親自辦手續給落實了,大家都被蘇望「逆天」的手段給驚呆,除了敬畏就是嫉妒了。此外就是朱明亮讓市財政局不要急著還市裡的借款,說蘇縣長已經發話了,不急。

    聽到最後那個消息,傅剛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瞇了起來,投出陰冷的目光。他示意鄭才波離開自己的辦公室,還沒等門合嚴實,便迫不及待地抓起電話來。

    第三天中午,蘇望接到了一個電話。

    「覃副書記,你好!」

    「蘇望同志,聽說省裡把借你們縣的錢還了。」

    「是的,覃副書記。」

    「不過我聽說你們縣借給市裡一筆錢卻不用還,是怎麼一回事?」

    蘇望心裡一咯登,想不到這消息傳得挺快,跟自己預期的差不多快。

    「覃副書記。是這麼一回事。」蘇望不急不緩地匯報道,「市裡找我們縣借款,是張市長事先就跟我協商好的,而且市財政局按照財務流程給我們縣財政局出具了一份借款單據。期限是明年一月份。所以我建議市裡按照事先約定的處理,不用著急。但是省裡借款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說到這裡,蘇望語氣稍微變高變急了,「覃副書記,省財政廳事先一聲招呼都不打,直接截留了我們的款項。直到市財政局給我們打電話,我們才知道款項數目不對,我再打電話給省廳的吳廳長。這才知道自己被借了一千五百二十萬元走。我們沒有辦法,以縣政府的名義連打了兩份要款報告,可省財政廳一個字都不回,而且連一張財務借款憑證都沒有給我們。」

    「覃副書記。這筆款項是中央部委和滬江市政府、東越省政府指定撥給我們渠江縣的,按照財務制度和流程,省財政廳只是負責轉撥而已。但是說實話覃副書記,如果在事先吳廳長跟我協商打招呼,並按照正常流程跟我借款。我敢說個不字嗎?可他吳廳長偏偏就不這樣做,而是一聲不吭的截留!」蘇望有越說越激動的趨勢,但還是努力將語調語氣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

    「覃副書記,這可是一千五百二十萬元。不是一千五百二十塊。他吳廳長是不是太兒戲了,他那財政廳長是不是也當得太隨心所欲了?財務制度和規章在他吳廳長眼裡到底算什麼?說嚴重的。是他思想極不端正,對工作極不負責任!」

    聽完蘇望非常激烈的言辭。覃長山在電話裡沉寂了十來秒鐘,最後非常嚴肅地說道:「小蘇同志,我不得不說,在這件事上你做的非常正確。不管是多少金額,不管要上下級,必須按照規章制度來執行,這是原則問題,尤其是牽涉到錢的問題。我們某些同志的確是思想麻痺,工作不負責任。」

    說到這裡,覃長山語氣緩和了一些道:「好,情況我瞭解了。小蘇同志,不要背上思想負擔,你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什麼鬼域伎倆。」

    又過了兩天,李川晚上興沖沖地打電話給蘇望,透露今天省常委會的部分內容。

    今天省常委會一開始,覃副書記就意外地打斷了正常議程,出乎眾人意料地開炮發飆。

    他嚴厲地批評省財政廳廳長吳文龍,說他絲毫不管正常的財務制度和流程,截留就截留。即不事先協商溝通,又不辦理正規的財務手續,完全把財務制度和規章當成兒戲。

    覃長山諷刺地說道:「就是普通老百姓互相借款,都還知道打張借條。而吳文龍是怎麼辦事的,一聲不吭地就把事情辦了,對方還是主動打電話過來才知道自己的錢被借了,臨了連張兩指寬的白條也沒見到。吳文龍這財政廳長也當得太隨心所欲了吧!」

    覃長山可是重量級的省委副書記,他這一頓炮轟下來,在座的省常委們啞口無言,會場足足靜寂了好幾分鐘。最後會議臨時加進兩項議程,一是免去吳文龍省財政廳黨組書記、廳長職務,另行安排,暫時由財政廳常務副廳長白小偉主持全廳工作;二是要求開展荊南省全省財務工作大整頓,要求各省屬單位企業、各縣市政府認真學習國務院關於加強財務制度建設精神,對各自的財務部門先進行自查自糾,省裡將組成督查組進行督促檢查。而這兩項議程很快獲得通過。

    李川幸災樂禍地說道:「下午吳文龍接到消息,當時就心臟病發作,被人給送進醫院去了。這回他明白了,有些人的錢是不能亂動的,一動就要付出慘痛代價的。」

    蘇望立即答道:「小川,不是有些人的錢不能亂動,而是錢這玩意無論如何都不能亂動,一亂動就出大問題的。這次算是給某些人提個醒,以後錢過手得千倍小心。」

    李川哈哈一笑道:「蘇縣長,你放心。我這人沒有什麼大志,小富即安,所以面前金錢的誘惑我很堅強的,哈哈!」

    到了九月底,在中央經濟工作中期總結會議上,國務院顧國輝把渠江款項被截留事情當成了典型。他的言辭一如既往的犀利:「我們有些領導幹部,心裡沒有規章制度,只有官本位,因為我是你的上級。所以說什麼就是什麼,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這種思想是極其錯誤的!這種錯誤思想給我們的經濟建設工作帶來嚴重的惡果,我們必須要改正和杜絕這種思想!」

    傅剛的臉色無比鐵青,手裡不停地端起酒杯一個勁地王嘴巴裡倒。楊天寶和譚鹿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兩人的目光在空中飛來飛去,但誰也不敢開口說話。楊天寶的父親楊秀成最終也沒有掛上市常委的牌子。上次省常委會,覃長山一頓開炮,擼掉了吳文龍的帽子。也打亂了正常議程。

    而譚鹿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這第一步人事調整沒有按照計劃進行,那麼空位置也沒有被騰出來,後續的人事安排就無法進行,他父親還正等著到下面市去任職。省政府副秘書長。聽上去位高權重的,其實說白了就是為領導們服務的管家,而且還是管家們之一。哪有到下面市裡做一言九鼎的那幾個人之一來得滋潤?

    他們倆想問問傅副省長對這兩件事後續有什麼安排,可看到傅剛這個樣子,誰也不敢開口。

    遲疑了一會。譚鹿輕聲說道:「傅副市長,要不去韓平賢公司那裡去檢查一下工作。」

    傅剛端著酒杯的手一下子停住了。上次他去韓平賢那裡檢查工作,的確見識到了顏鳳鳳的撩人。不過顏鳳鳳可是風流場上的招討使,最清楚如何撩撥男人為自己帶來最大的利益。所以她一開始並沒有讓傅剛得手。越容易得手的越不會被人珍惜。

    她盡可能地讓傅剛佔便宜,充分「聞到自己的味」。卻在這幾天纏綿廝磨中緊守最後一關。就在傅剛被撩撥得飢渴難耐,為求一歡幾乎要醜態百出時。宋菲菲卻找了了個借口來了潭州市,攪黃了這樁好事。不得不說,有時候女人的直覺非常敏銳和可怕。

    傅剛不由回味起顏鳳鳳的「味道」,這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卻不如偷不著。一想到顏鳳鳳那熟透了的身材,還有那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風騷,傅剛不由覺得一股熱流從腹底湧起,把她吃掉,應該是相當地「消火」!

    傅剛轉過來點了點頭,楊天寶立即明白意思,連忙撥通韓平賢的電話。

    幾句話下來,楊天寶臉色變了,除了不忿和詫異之外,全是不解和疑惑。最後遲疑地對傅剛說道:「傅副市長,韓平賢說這幾天他那邊有事,恐怕沒有辦法接待你去檢查工作,還請你改天再去。」

    傅剛臉色又恢復了鐵青,一個龜公、一個婊子,竟然給自己臉色看。難道還想吊著自己賣個好價錢?真是給臉你不要臉,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以為你個爛貨還真是鑲金嵌玉的。

    在一旁的譚鹿卻眉頭不由地亂跳,他很瞭解韓平賢兩口子的德性。你可以不屑他們倆的人品,但是你必須不得不佩服他們聞風識味的「先知先覺」,以及見風使舵的乾淨利落。

    「阿寶,小鹿,你們找幾個人說說,查一查韓平賢。他那家破公司,我看問題不少,而且都不是什麼小問題。」傅剛淡淡地說道。

    楊天寶一看,不由連忙應了下來,看來這韓平賢不知死活,真正把人給得罪了。既然有傅剛吩咐,楊天寶當然遵照執行不誤,就算韓平賢兩口子背後還有其他貴人撐著,但是你擋得住一個常務副省長的面子嗎?說不定自己這次也能跟著喝口湯。楊天寶想起顏鳳鳳那誘人的身段,心頭不由一熱。

    譚鹿卻還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亂猜」中不能自拔,這傅副省長要是有事,對自己和父親而言,那就是天塌了。為了能上傅小輝的船,博得他的青睞,譚雙可是當了幾回急先鋒,幹了一些得罪人的事。要是沒有傅小輝庇護,被人秋後算賬那就完了。

    他失神的模樣引起了傅剛的注意,剛想說他幾句,電話卻響起了。一看號碼,是叔叔辦公室的電話,傅剛不由精神一振。

    這次傅剛被他叔叔叫到潭州,卻等了一天多沒見到面。不過這也沒什麼,叔叔身為常務副省長,自然是公務繁忙,傅剛也樂得有空跟朋友一起玩玩。

    「叔叔,有什麼事嗎?」

    「小剛,有空回趟首都吧。」傅小輝在電話的聲音顯得異常疲憊。

    「怎麼了叔叔?」

    「出了點事,我們一家子要關上門好好商量一下。」

    傅剛心裡不由一愣,聽叔叔的語氣,這事小不了,可到底是什麼事?

    「小剛,你要做好思想準備。這件事對你會衝擊很大,也會給你造成不小的困境。你要想好了,到底是留下還是走。回首都前要想好。」傅小輝在電話裡再沒有此前那種「虎視一省」的氣魄,成了一個很普通的愛護兒孫的長輩。

    傅剛放下電話,有點魂不守舍,這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正當他坐在那裡胡思亂想著,譚鹿的電話響了。

    等他接完電話後,臉色變得慘白一片,最後喏喏地對傅剛道:「我爸躲在廁所給我打的電話,他說,他說,省裡剛開完幹部大會,剛剛,剛剛宣佈免去傅副省長的職務,另有任命。」

    楊天寶一下子蹦了起來,失聲叫道:「這,這怎麼可能?」

    傅剛坐在沙發上,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掏空。就好比丈夫在外偷情,最後知道的一定是妻子。自己雖然是家族裡的重要一員,但是這種大事如果內部不通氣,估計外人也不會輕易告訴自己。傅剛有點明白叔叔剛才的話了,這事的確很嚴重,嚴重到讓他和家裡幾位長輩焦頭爛額,都沒有時間進行內部通氣了。又或許這事太嚴重了,在沒有結論之前不敢隨便告訴內部其他人員,以免自亂陣腳。

    包廂裡死寂一般足足有半個小時,最後傅剛像是想起什麼,起身衝了出去,卻是一聲招呼也不打。楊天寶和譚鹿相視一眼,滿肚子的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失魂落魄地也離開了。

    而這時的蘇望正在跟石琳準備著十一長假度蜜月的計劃,早就在五月份就領了結婚證的他們在九月二十六日(週六)舉行了婚禮,總算從傳統禮儀上完成了結成夫妻的程序。十一長假,他們倆又請了一周的婚假,準備在武裡南好好地度過他們的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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