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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科級幹部 第二百六十六章 滬江之行(一) 文 / 曾鄫

    蘇望到滬江化緣找的主要目標就是師兄韋自秋,他現在不僅是滬江市副市長,還進了市常委,分管發展改革、國資委等經濟工作。用俞庭安的話說,韋師叔現在財大氣粗,手裡隨便漏點東西也夠蘇望在渠江吃好一陣子的了,不找他找誰。

    在離開首都之前,蘇望就毫不客氣地撥通韋自秋的電話,把來意說了通透。對於小師弟的要求,韋自秋知道是「逃不了」了,沒有老師的默許,蘇望也不敢打這個電話,而且這種事在某種層次而言還有另外的意義。韋自秋也不矯情,一口就答應下來,還叫秘書孟寶林從市政府小車班借調了一部車來接蘇望兩人。

    小車直接把蘇望兩人拉到市政府大樓前,時間剛好是八點四十。

    寒噓了幾句,蘇望便坐了下來,待到孟寶林送上茶掩上門離開之後,便四處打量起這間辦公室。

    「怎麼了小師弟?在打量什麼?」

    「韋師兄,你這辦公室,連我們朗州市委的黃書記都比不了。」

    韋自秋差點沒氣笑出來,這能比嗎?不說副部級和正廳級的級別差距,就是朗州市的經濟實力跟滬江比,都不止多少條街的距離了。

    玩笑開完,蘇望轉到正題道:「韋師兄,看你的架勢,依然是雷厲風行的風格。不知這次你能給我施捨多少錢,要是少於一千萬我都沒臉回朗州市了。」

    「你這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一開口就是一千萬。」韋自秋沒好氣地說道,「我這兩天查了查,我們滬江市兩個項目。一個是響應中央號召,支援中西部地區經濟建設。你們渠江縣剛好在我們支援的範圍之內;還有一個是96年我們滬江市跟你們荊南省達成了教育支援計劃,也可以給你一個指標。總數是六百七十萬,其中三百一十萬是教育專項資金,必須專款專用。就這麼多了,你愛要不要!」

    韋自秋似笑非笑地看著蘇望,等待他的回答。

    「要,當然要。蒼蠅再小也是塊肉。」蘇望差點跳起來答道。

    韋自秋鬱悶了,感情這小子把這六百七十萬當成蒼蠅肉了。也不知道他在首都撈了多少「好處」,居然眼界開闊成這個樣子。算了吧,師兄弟們也不是不知道恩師對這個小師弟的「溺愛」。還是趕緊把他打發走,去禍害羅師弟吧。

    「項目已經定了。但是必須按照正常流程走,這兩筆款項我們會撥到你們荊南省財政廳的賬戶上,也會按照規定指定用途和去處。不過我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荊南省那邊你自己搞定,要是被你們省財政廳截留了就不關我的事了。」

    「多謝韋師兄。我們省財政廳那邊我自然會去擺平的,反正到時部委那邊有幾筆款項也要經過他們的手。他們要是敢黑我的錢,我就跟他們拼了。」

    「那好,事情辦完了。你什麼時候去東州?我好安排車送你。」

    「什麼?韋師兄,我熱茶都沒喝一口。你就急哄哄地趕我走,這也太讓人寒心了吧。」

    「蘇望。你是辦公事的,不是來旅遊的。既然事情辦完了,為什麼不趕緊去下一站嗎?」韋自秋毫不客氣地說道。

    蘇望看了一眼韋自秋,突然笑呵呵地說道:「韋師兄,你還真別說,我這趟來滬江還真公私兼顧的。我妻子那邊一家子趁著暑假來滬江、東越、吳江旅遊,這幾天正好在滬江,我還準備抽空陪陪他們。韋師兄,你也是做女婿的人,這再大的事情,也比不過拍丈人、丈母娘的馬屁呀。」

    說到這裡,蘇望變得苦惱起來:「韋師兄,原本我想到你這裡,再怎麼也得辦個三兩天,誰知道你事情辦得太利索,這讓我老生為難啊。」

    韋自秋不由連連揮手道:「趕緊走,你是陪丈人丈母娘也好,直奔東州也好,趕緊走,我是眼不見心不煩。」

    門口隱約響起幾個人的聲音,還有孟寶林的答話聲。蘇望知道,現在差不多九點了,應該有人開始在韋自秋這位常委副市長門前「蹲班」了。

    「算了,還是走吧,真是讓人心寒啊。我帶的那些醉鄉酒和山茶還是拎回去吧,真是寒心啊。」蘇望一邊搖著頭歎息道,一邊向門口走去。

    「蘇望,有什麼需要跟小孟說一聲。」韋自秋聽著蘇望的「歎息「,等他走到門口才補了一句。

    蘇望也回過頭,笑著對韋自秋道:「謝謝韋師兄,你忙吧,我告辭了。」

    蘇望走出辦公室,跟孟寶林打了聲招呼,在其餘幾個人的詫異目光中離去了。

    跟范海陽出了滬江市市政府大院,蘇望跟石琳通了個電話,約好待會在哪裡見面,便轉頭對范海陽道:「海陽,你打個電話給金茂公司,確定一下我捎來的那些禮物到了沒有,下午你找個時間跟小孟聯繫一下,給韋副市長送過去。我這位師兄,這幾天忙呀。」

    雖然同門師兄師姐念著老師的「溺愛」以及年紀上甚遠的差距,都愛沒事「調笑打趣」一番蘇望,他也可以乘機私下「賣乖撒嬌」,但是玩笑歸玩笑,正事該怎麼辦還得怎麼辦。在來市政府大院的路上,蘇望就跟孟寶林溝通,韋自秋這幾天的確很忙,不光那長三角洲經貿會,還有其它好幾件重要事都擠在一堆了。他能抽出時間見一面,把事情安排好,蘇望已經很知足了。

    事情差不多辦好了,蘇望便去與傅家旅遊團匯合,搖身一變成了「狗腿女婿」。忙上忙下,陪著傅承明夫婦、石建國兩口子到滬江繁華的商業街逛了一圈,不僅甘為孺子牛。心甘情願為勞力,還很是出了一把血。

    傅承明老兩口,連帶著石建國夫婦對滬江並不陌生,他們圖得只是一家子聚在一起開開心心。很快到了中午。石琳接到舅舅傅其越的電話,約好去鳳祥酒樓吃飯。

    到了鳳祥樓,傅其越一家子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其中還有傅驄文的女朋友鍾月屏。父母親和妹妹妹夫一家難得來一趟滬江,傅其越雖然不能全程陪同,但是一頓飯是要請的。原本早兩天就安排好的,後來聽說蘇望會過來匯合,就等到今天了。

    一家子人寒噓了幾句。傅明玉拉著鍾月屏的手,跟薛子微在那裡嘰嘰咕咕地說著什麼,不一會鍾月屏臉色微微泛紅了。

    傅其越握著蘇望的手,客套了幾句。眼睛全是羨慕。他早就從妹妹妹夫那裡知道,自己這個外甥女婿已經是一縣縣長了,真是想不到啊,自己二十來年的苦熬還趕不上人家幾年的平步青雲。

    蘇望也知悉眼前這位娘家舅舅去年升了正處級,不過卻從很有實權的國資委給挪到宗教局去了。據說是為了給某一位騰位置,換取的是傅驄文能夠在mba畢業後被安排進市國資委上班。

    大家一邊閒聊著一邊往酒樓裡走去,剛到大堂,提前去打招呼的傅驄文臉色難看地回來了。在傅其越耳朵旁低語了幾句。

    傅其越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對著跟著過來的大堂經理不悅地說道:「老王。我不是已經提前預訂了一間包廂了嗎?怎麼說沒就沒呢?」

    王經理一臉職業笑容地答道:「傅處長,真對不住。今天客人實在太多了,包廂真的擠不出來。你原本訂的是前天,突然變故改到今天,我這裡實在照顧不過來,真是抱歉,不過我保證給你在大堂找個清靜的地方。」

    傅其越指著熱鬧非凡的大堂,沒好氣地說道:「老王,你自己看看,這大堂能有清靜的地方嗎?」

    王經理微微彎著腰,賠著笑臉一個勁地抱歉,可嘴裡卻一點也不鬆口。

    傅其越心裡知道王經理的貓膩,無非是看到自己從國資委副處長變成宗教局一個沒有實權的處級幹部了,地位直線下降,肯定不會優先照顧了。可心裡氣歸氣,卻一時奈何不了。鳳祥樓是滬江市知名的酒樓,背景深厚,關係複雜,人家還真不拿自己當一回事。甚至連某些商人都比不上。為啥,人家商人隔三差五地要在這裡請客,是酒樓的大主顧,自然要好生供著。宗教局一清水衙門,你又是一沒實權的處級幹部,沒錢又沒權,誰愛搭理你?

    傅其越覺得一股氣從心底湧上去,他感覺自己被眼前這個可惡的王經理狠狠地甩了幾巴掌。正當他氣息越來越粗時,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老王,我的包廂安排好了嗎?」

    蘇望聞聲轉過頭一看,咦,這人有點眼熟,不是當初在渠江縣死皮賴臉追詹小芳的張國利,想不到在這裡遇上了。

    「原來是張處長和茂總,還有張公子,快請,快請,包廂都已經準備好了。」王經理的笑容要真誠多了。

    張國利點了點頭,像是突然發現傅其越一行人,轉過頭打招呼道:「原來小月也在這裡,哦,還有驄文啊。你們也來吃飯?這幾位是?」

    傅驄文的臉上除了難看還浮出一絲羞怒,遲疑了一會答道:「是國利啊,我們一家人約好在這裡吃飯,這兩位是我的爺爺奶奶,這兩位是我的爸爸媽媽,這兩位是我的姑父姑媽,這兩位是我的表妹和妹夫。」

    張國利的目光一掃而過,除了在石琳臉上停留了好幾秒外,其餘的根本沒看進眼裡。而且他也沒有依照禮節介紹身後明顯是他父母親的那對中年夫婦,只是自顧自地問道:「來這裡吃飯,驄文,包廂訂好了嗎?」

    看到張國利臉上的嘲弄之色,傅驄文當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臉色變得鐵青了。

    石琳在蘇望耳邊輕語道:「聽我舅媽說,這個姓張的在跟我表哥爭小月,前段時間鬥得很厲害,只是小月對我表哥更有好感,所以這個姓張就懷恨在心了。」

    蘇望笑了笑,迎了上去,大聲地對張國利說道:「真是幸會啊,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了張先生了。」

    張國利愣了一下,很快從記憶中把這位剛才忽略的年輕人又記起來了,臉色不由變了一下,正開口答話,誰知蘇望下句話馬上就跟到了。

    「張先生,不記得我了,荊南省渠江縣的蘇望啊。張先生的風采讓我記憶猶新啊,我也一直認為,也只有張先生這樣的人物才能配得上我們詹部長。張先生,什麼時候再去我們渠江啊?」

    說完後,蘇望還生怕別人對他的講話精神理解不透似的,一邊握著張國利的手,一邊對傅家幾個人解釋道:「我跟張先生是在渠江認識的,他為了追求我們縣委組織部的詹部長,千里迢迢趕過去,還說願意扎根在我們渠江。這份對愛的執著和真誠,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張國利的臉都快要擰出水來,知道蘇望脾性的石琳差點要笑出來了,而傅明玉等人的臉上也浮出笑意來。傅驄文看著蘇望,臉上全是感激,他不動聲色地握住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鍾月屏的手。

    張國利看到傅驄文和鍾月屏緊緊扣住一起的手,心裡恨不得衝上去狠狠咬蘇望一口。看到兒子的尷尬局面,張母走上前去解圍道:「兒子,這些都是什麼人?」而看向蘇望這邊的眼神是**裸的居高臨下和不屑一顧。

    張國利的臉抽搐了兩下,在張母耳邊低語了幾句。

    張母狠狠地看了一眼蘇望,嘴巴繼續不饒人道:「原來是些鄉巴佬,難怪素質這麼差,吵吵嚷嚷地成何體統。」

    張父揮揮手道:「客人快到了,趕緊走了。」說罷便離開了,看都不看這邊一眼。張母鼻子哼了一聲,拉著張國利也離開了。

    王經理這時湊過來道:「傅處長,你決定好了嗎?再晚點客人更多了,這大堂的位置也會緊張了。」

    傅其越一肚子的氣又灌回來了,正準備帶著家人離開去別的地方吃時,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這不是蘇縣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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