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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科級幹部 第二百五十五章 路過(二) 文 / 曾鄫

    曾惠蓮可沒有這些顧慮,直接開口道:「你也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這副德性還想配我家的孫女,還是回去叫你父母再給你回回爐吧。」

    這話罵得惡毒,張隊長不由睜圓了小眼睛,呵斥道:「嘿,你這老婆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他見過曾惠蓮到派出所找過曾宜全兩回,知道她的身份。

    「來呀,我等著你來撕嘴。你一個協警不為人民服務,跑到這裡調戲小姑娘,這是你幹的事情嗎?」

    曾惠蓮毫不畏懼道,跳著腳答道。一個親戚縣長就站在她旁邊,她是十二分地有氣勢。

    張隊長惱怒成羞,上面一步道:「你這潑婦,跑到這裡撒野,信不信我法辦了你!」

    曾宜全則上前擋在了中間,厲聲道:「張大頭,你想幹什麼?」看到張大頭要動手對付自己的姑姑,他當然也惱怒了,連張隊長的綽號都叫出來了。

    「法辦?這位協警同志,你知道什麼叫法辦嗎?」蘇望終於開腔了,不緩不急地問道。

    張大頭橫了他一眼,不屑地說道:「你是哪裡冒出來的?要攬事是不是?」

    如果換做一個幹警,可能認出蘇望的身份。可惜張大頭是個普通協警,不管是縣裡還是鎮裡的會,凡是有蘇望這種級別縣領導出現的,他都是沒有資格參加的。加上蘇望不喜歡上電視,新聞裡很少出現他的身影。而張大頭平日裡除了吃喝玩樂外加小賭一把,根本沒時間看電視,何況是縣電視台的節目,所以他認不出蘇望來。在他眼裡。穿得很講究的蘇望不過是曾家一個城裡的親戚,或許是吃公家飯的,可是這麼年輕能是什麼級別的幹部,再說了這裡不是城裡,是安溪鎮。是他張大頭的地盤。

    「我不想攬什麼事,我只想看看你說的法辦究竟是什麼?」

    「嘿,小子你還挺橫的!告訴。到了安溪鎮,我張順貴要法辦你就是把你丟進所裡關上幾天,到那時你就知道老子法辦你的厲害!」

    「想不到袁世雄就是這麼管手下的?」蘇望的臉上浮出一絲冷意。今天他順路辦點私事。居然遇上這麼一檔子事。偶遇都能見識到一個協警小頭目的「手段」。不知道他平日裡是如何的威風?看來這公安系統自己關注地不夠,除了縣城渠陽鎮和富江鎮等少數鄉鎮,其餘地方的舊風惡習還是沒有改變什麼。

    聽到蘇望直接叫出自己所長的名字,張順貴有點懵了。他畢竟在社會上混了這麼些年,知道能順便叫一個派出所所長名字的人不是他惹得起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在哪裡上班?」張順貴的語氣從盛氣凌人一下子變成有點發虛。

    這時,從圍觀的人群中擠進來幾個人。

    「蘇縣長。」擠進來的人紛紛打著招呼。張順貴一看,打頭的是鎮黨委書記謝貴楚。鎮長龍仕遠以及鎮黨委副書記等幾個人。再聽到他們帶著一絲媚笑的招呼聲,心肝都差點碎了。

    「謝書記、龍鎮長。」張順貴下意識地招呼道,只是聲音結結巴巴。還帶著顫音。

    謝貴楚和龍仕遠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張順貴。他們倆接到報告,說蘇縣長的車到了安溪鎮。連忙趕了過來,先看到了范海陽,然後讓他帶著過來。他們可都清楚,這位年輕的縣長可不是什麼好伺候的主,除了正式的視察,經常喜歡走到那裡看到那裡,卻不跟下面鄉鎮打招呼。

    「哦,老謝、老龍來了。」蘇望淡淡地招呼道,「袁世雄在鎮上嗎?」

    謝貴楚和龍仕遠聽完後,再一看飯店裡幾位穿著協警衣服的人,心裡不由替袁世雄叫苦,老袁,看來今天是你點子背,要在蘇縣長這裡吃排頭了。

    「蘇縣長,袁所長在所裡值班,我馬上叫他過來。」說完謝貴楚連忙叫一位連擠進來都沒資格的副鎮長趕緊把袁世雄叫來。

    「蘇縣長,這裡人多口雜,請你到鎮政府去坐坐,我們也好向你匯報工作。」

    「不必了,我這次來安溪鎮只是順路辦點私事,卻想不到遇到一檔子事,說完就走,不必那麼麻煩了。」蘇望毫不客氣地拒絕道。

    謝貴楚和龍仕遠交換一下眼神,連忙安排工作人員先把圍觀的人群隔開,然後帶著趕過來的幾位黨委委員繼續圍在蘇望周圍。

    「哦,我來介紹一下。」蘇望看到曾惠蓮那灼熱的目光,開口介紹道:「這是我姨父的妹妹曾惠蓮,也是我的ど姑,是你們鎮上的。」

    謝貴楚和龍仕遠等人連忙跟曾惠蓮打了聲招呼,神情無比的親切,他們也終於坐實了,原來蘇縣長在安溪鎮有親戚是真的。

    曾惠永曾經再三告誡,不准老家的人把與蘇望的關係說出去。他在兄弟姐妹中說話份量很重,而且又擔心惹惱了這個說一不二的弟弟(哥哥),以後真的會什麼忙也不幫了。所以曾惠蓮把跟蘇望的關係憋在肚子裡,悶聲享受曾偉亮的照顧,讓人以為他們跟曾偉亮有點關係。

    雖然有傳言說蘇望在安溪鎮有親戚,而且姓曾。可是安溪鎮三個大姓,曾、周、張,曾姓排在最前面,足有好幾千人,分佈在各村。加上曾惠永早年就考出去了,一直在郎溪縣上班,很少回來。所以謝貴楚等人根本不知道曾惠永那邊的信息,自然也猜不到曾惠蓮等人與蘇望的關係。

    原本還在吃東西的客人在張順貴發飆時就已經遠遁了,所以飯店裡只剩下蘇望、曾惠蓮、曾宜全、周詠梅和張順貴等三人,加上范海陽和謝貴楚帶來的人,把不大的飯店都擠滿了。

    「老謝,老龍,你們留下。其餘的同志都回去上班吧。」蘇望揮揮手,不容置疑地說道。

    龍仕遠連忙起身去安排,張順貴看到不對,想藉機偷偷溜走,卻被蘇望一指道:「張大頭。你們不要走,等袁世雄來了再說。」

    在眾人的目光下,張順貴三人哪裡敢走。只好忐忑不安地站在一角。

    看到飯店門口基本上都散了,只剩下幾個工作人員在那裡維持秩序,蘇望揮揮手道:「老謝。老龍。坐下來吧,趁著等袁世雄的空檔,我們簡單聊幾句。」

    謝貴楚、龍仕遠趕緊坐了下來,在一旁的曾惠蓮和曾宜全還不怎麼樣,周詠梅卻有點看傻。平日裡高高在上的鎮黨委書記和鎮長,在蘇望的一聲招呼下恭恭敬敬地坐好,那模樣簡直跟自己上學時最聽話的學生有的一拼。

    「老謝,老龍。剛才我匆匆看了一圈,發現安溪鎮比我以前來時要多了幾分活力,看來你們還是花了不少工夫去執行縣裡的規劃。安溪鎮受本身條件所限制。必須與富江鎮協力合作。你們安溪鎮出了藥材豐富之外,獼猴桃也很出名。在朗州市也是屈指可數的。富江種植聯合有限公司跟我談過,他們準備按照富江烏頭梅模式將安溪等四個出產優質獼猴桃的鄉鎮納入到其中,準備作為新的拳頭產品推出。而縣裡也準備按照富江果農協會模式成立安溪等鄉鎮的果農協會,蔡副縣長也下來做過幾次調研,跟你們深談過。這是一件關係到你們富江鎮經濟發展的大事,你們一定要全心全力把它做好。」

    根據初步預估,安溪等四鄉鎮的獼猴桃雖然產量比不上砂糖柑,但是跟烏頭梅一樣屬於量少質高,能賣出好價錢的產品。如果能夠順利運行,估計能帶來不亞於烏頭梅一樣的經濟效益。這樣不僅可以帶動安溪鎮等鄉鎮的經濟,還能讓富江種植聯合有限公司的名氣和實力得到進一步提高。

    謝貴楚、龍仕遠連連點頭。

    「你們如果有什麼疑惑,可以到富江鎮去取經,老鍾、老葉曾經參與過富江種植聯合有限公司和富江果農協會的籌建工作,經驗豐富,我也跟他們打過招呼,不要敝帚自珍,任何來學習取經的兄弟鄉鎮都要保教保會。」

    聽到這裡,謝貴楚、龍仕遠也跟著笑了,謝貴楚道:「蘇縣長,我和龍鎮長去學習過一次,工作一段時間後也積累了不少問題,準備近期再去向鍾書記、葉鎮長取經。」

    「那就好,要虛心學習先進經驗和技術……」

    聊了一會,袁世雄來了。他穿著警服,臉色發紅,氣息微喘,看來趕得很急。他向蘇望敬了一個禮,恭敬地說道:「報告蘇縣長,安溪鎮派出所所長袁世雄奉命趕到。」

    在渠江縣公安系統,上到局長,下到普通幹警,在蘇望跟前沒有哪個敢馬虎的。

    蘇望盯著袁世雄看了一會,看得他心裡直發虛,然後才開口道:「袁所長,我請你過來是想向你學習的。我想知道,法辦是怎麼一回事?」

    袁世雄看到縮在一角的張順貴三人,心裡暗暗發苦,但是嘴裡卻絲毫不敢怠慢,連忙回答道:「報告蘇縣長,法辦就是依法辦事。」

    「哦,是這樣。那麼見面就調戲姑娘家,開口閉口我要法辦你。袁世雄,這就是你帶的兵?」蘇望的話還是那樣平和,但是話語裡透出的寒氣卻讓袁世雄從頭冷到腳。他不由狠狠地看了張順貴一眼,心裡已經把他十八輩祖宗都問候了一遍。

    「蘇縣長,這是我工作失誤,我向你檢討。」

    「趕場時間知道安排警力執勤巡邏,說明你們意識到為民服務了。可是你們的警風警紀還要加強。不管是協警還是幹警,只要他們穿上這身衣服,頭頂著警徽,在人民群眾眼裡都是一回事。人民群眾需要的是捍衛他們財產和人身安全的衛士,不是一身匪氣的混混。」

    袁世雄連忙立正保證道:「報告蘇縣長,我一定會謹記你的指示,立即在所裡開展警風警紀大整頓,加強為人民服務的思想教育,力爭在短期裡達到縣委和蘇縣長你對我們的要求標準。」

    「警風警紀整頓和思想教育是必須的,但是我要提醒你,這些不僅是縣委縣政府對你們的要求,也是人民群眾對你們的基本要求。袁世雄同志。你記住了嗎?」

    袁世雄不由微微出了一口氣,知道今天這一關算是過了。現在渠江上下都知道,蘇縣長有時候訓起人讓你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處分起人來讓你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到渠江縣來工作。但是蘇縣長有一點做得非常好,那就是對事不對人。一旦事情非常嚴重,不管是誰的人,落在他手裡都沒得跑;如果事情情有可原。那麼你就是對頭戴黨生的人,他也只是輕輕訓你一頓,給你好好提個醒就放過你了。但你不吸取教訓重犯同樣的錯誤。而且又載在他的手裡,那麼你就祈禱吧。

    袁世雄連忙挺胸朗聲道:「報告蘇縣長,我記住了。」

    「好了,我還有事要走了,你們忙去吧。」蘇望揮揮手道。幾個人當然不會真的就此去忙自己的,而是圍在旁邊一邊小聲地請示,請蘇縣長留下來吃個工作午餐,再給安溪鎮的工作做些指示。被蘇望拒絕後則開始輕聲向他匯報一些問題。

    范海陽出去轉了一圈。讓丁大山把車子開了過來。

    周詠梅的東西很少,就是一個印著「天涯海角」和兩棵椰子樹的尼龍長筒袋,被丁大山順手給裝進車尾廂。然後在蘇望的招呼下,坐進了後座裡。蘇望跟曾惠蓮招呼了一聲。又跟謝貴楚等人握了握手,一頭鑽進車裡離開了。

    車子重新恢復了飛馳,周詠梅坐在後座椅上很是不自在。儘管朗州市很多單位的小車在日新月異,甚至有錢的單位偷偷摸摸使用起「凌志」這樣超規格的小車。但是桑塔納這種小車在安溪鎮很多人眼裡算是高檔貨。周詠梅見過這種車,但是坐進來卻是頭一遭。

    她花了一段時間克服了手足無措的感覺,然後開始打量起周圍的裝飾。像是真皮的座椅面摸上去很舒服,加了兩個竹子編織的坐席,再在空調的吹動下,顯得特別涼快。周詠梅偷偷看了一眼,好像是什麼義陵縣中都竹器廠出產的。

    周詠梅四處張望,其實是因為不敢去看就坐在旁邊的「表叔縣長」蘇望。剛才在安溪鎮大院門口飯店的那一幕幕讓這位很少到大山外面的少女見識到什麼叫權勢。她或許還不知道用這個詞來形容,或者只知道用威風兩個字來形容。

    「詠梅,你今年多大了?」坐在那裡埋頭在一個小本子上寫寫畫畫的蘇望收好筆和小本子,轉過頭來問道。

    「蘇縣長,我今年十七歲,四月份過得生日。」

    「哦,那你是初中畢業的?在哪裡讀的書?」

    「蘇縣長,我是初中畢業的,就在安溪鎮中學讀的書。」

    「那你怎麼不讀高中呢?」

    「蘇縣長,我爸媽說女孩子讀到初中就夠用了,早晚要,要嫁人的。」說到這裡,周詠梅忍不住羞紅了臉,車裡的人似乎都可以聽到她變快加速的心跳聲。頓了一會,她才繼續說道:「而且我們安溪鎮中學沒有高中,只能去富江鎮中學讀。可是那裡路太遠了,而且寄宿家裡又不放心。」

    「哦,詠梅,你以前讀初中時每天早上去學校,要走多久的山路?」

    「蘇縣長,一般要走兩個小時。」

    「哦,那來回要四個小時,很不方便呀。」

    「是啊蘇縣長,幸好鎮上還有姨婆家,如果下大雨什麼的我就在姨婆家住一晚。」

    「那你們這些路遠的學生一般中飯怎麼解決?」

    「條件好點的去鎮上吃,大部分自己帶飯了。」幾番對話下來,周詠梅變得輕鬆了,像是親戚之間聊天一般。

    「大熱天帶飯,這飯放久了可不大好呀。」蘇望知道,像安溪鎮中學這種地方是絕對不會提供什麼冰箱冰櫃之類的給學生使用。

    「可不是嗎,飯還好一點,最容易酸的是菜,所以我們一般就多帶飯,盡量少帶菜。」

    「那冬天怎麼辦?」

    「學校還有開水,泡一下就好了。」周詠梅滿不在乎地說道。

    蘇望歎了一口氣,在又掏出來的本子上寫寫畫畫幾下。

    「詠梅,你們家幾口人?」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兩個姐姐,一個弟弟,加上我總共八口人。」

    「你覺得跟你小時候比,現在的日子是不是變好了?」

    「當然變好了。記得我大姐對我說,她小時候,嗯,好像是七幾年,家裡很窮,過年時才能分到幾塊豬皮,每炒一個菜先用豬皮在鍋子上搽幾圈,吃起來特別香。現在過年誰家不擺個六大碗。」

    「那就好。詠梅,你們的提留款重不重?村民們對村裡的幹部評價如何?」

    周詠梅聽到這裡,突然意識到,這應該是蘇縣長在調查民情,屬於戲裡說的微服私訪。於是變得有些顧慮了,猶豫了好一會才說道:「提留款還是有點重,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總是說,要是沒有這些,大家的日子就更好過一些。我們村的幹部還不錯,不過我姑嫁去的尖堆山村的村幹部就不行。我姑每次回娘家都會抱怨道,尖堆山村的那些幹部該遭天打雷劈。」

    蘇望沒有做聲,只是在本子上尖堆山村一行字下面重重地畫上一道線。很快,車子駛進了市國稅局家屬大院,曾宜民早就在那裡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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