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四卷 盤古傳說 第342章 我是卜爺爺 文 / 曲世兄

    曲單看著眼前的老人，眉目間稀有有當年葉回的影子，只是剛毅的線條已經變得褶皺，魁梧的身軀變得佝僂，須變得雪白，精神變得萎靡，再不復那個勇猛神氣的葉回了，如今的他，只是個垂垂暮年的老者。

    「阿叔，是我……」曲單鼻子一酸。

    葉回身軀一震，渾濁的雙目猛然爆出一陣精光，他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那眉目、神態、姿勢，依稀還有當年的一絲影子，令他熟悉的，卻是那一句帶著鼻酸的「阿叔」。

    多少年前，曾經有那麼一個小崽子，是他親自接回暴熊城，從戰士營測試、到**訓練，再到暴熊試煉，他看著那個小崽子從初級的一級戰士一步步的成長，成長為戰士營出色的戰士，成長為部落精英的戰士，成長為覺醒強者……

    雖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葉回給了他太多的關注、太多的關愛，曾有一段時間，他會想暴熊部落有了他，實力會強盛多少多少，他以後會不會繼承暴熊族的族長之位，帶領全族走向強大的輝煌。

    但是突然某一年，他走了，一去不回。

    葉回等了十年，他沒有回來。

    盼了二十年，仍然沒有回來。

    三十年，杳無音訊。

    五十年，他已經老了，老得拿不動槍了，只得去當部落的長老，管理一些瑣事，但小崽子還是沒有回來。

    七十年，他連當部落長老都力不從心了，對小崽子的回歸已經不抱希望。

    十年，他開始忘記了很多事，他記不起小崽子的相貌，甚至連名字都偶爾忘記了，只知道他叫小崽子，自己當年喜歡叫這個稱呼。

    今年，他已經一三十五歲了。一生的努力奮鬥，終沒能跨過覺醒那一關。對他而言，這樣的年齡已經是高壽了，兒孫滿堂，曾孫也成年了，又是一個出色的戰士，葉家後繼有人，他很滿足，只是心底總有一絲淡淡的遺憾。

    有時候他會想起這個遺憾的對象，是一個叫「小崽子」的傢伙，有時候，又記不起究竟為了什麼而遺憾……

    直到今天，當他的孫子進來告訴他：「卜熊三回來了！」

    他記憶的閘門轟然洞開，是他，小崽子回來了！

    他老朽的身體像是被注入了鮮活的力量，突然恢復了幾十年前的活力，一路小跑著穿過一進進平時需要人扶才能走過的院落，打開大門，然後，就是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

    他有些懷疑，有些詫異，卜熊三還是記憶的那個小塊頭，矮矮的瘦瘦的，比不得蠻族的大漢子，可是小小的身體裡，卻擁有令人不可忽視的力量，十多年過去了，他還和記憶的卜熊三一樣，除了瘦，幾乎沒有變化。

    「小崽子！」老人顫抖著聲音喊道。

    曲單眼眶驀地紅了，恩情、友情、親愛、愛情，都是他割捨不下的東西。思鄉太久了，他曾數次想要回家看看暴熊族的故人，卻總是遇到這樣那樣的意外，一直不得成行。今日終於回來，得見故人容顏早逝，一種悲嗆的感慨油然而生。

    「阿叔，是我，熊三崽子回來了！」曲單有些哽咽的答道。

    老人顫抖著手，老淚縱橫：「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我一直等這一天。快進來快進來，還站門外做什麼？」瞪著身邊的孫子道，「快去叫你阿爸，快去……」

    壯年漢子一溜煙的跑了。

    曲單上前扶住葉回，老人一雙渾濁的眼睛上下打量曲單，顫抖道：「熊三崽子，你還沒變啊，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想當年你才五歲，一個小不點，第一次看見你是森林裡邊呢……」

    老人記憶的閥門打開，他似乎已經忘記很久的東西，忽然又紛紛冒了出來，那是關於「熊三崽子」的一切記憶。

    「阿爸，你找我。」一個滄桑的老頭快步走了過來，同樣鶴白斑，只是精神比葉回好了許多，這是當年曲單看到的葉回的兒子，如今也是歲老人了。

    「來來來，看看這是熊三崽子，你們多少年沒見了？哈哈，你都成老骨頭了，他還是這般不長個兒，我一直記得他是個小不點，快一年了還是小不點……」葉回開心的笑著，他已經老得有點思維不清了，渾然不明白一年一點不變，意味著什麼。

    「你是，熊三哥？」葉回的兒子狐疑的看著曲單，良久恍然般說道，「真的是你！你回來了，阿爸這些年一直念著你，他一直說，想再見你一面，不然死也不甘心……」

    曲單點點頭，喉頭哽咽得緊：「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幾人穿過庭院，走進大廳。

    興許是葉回的孫子一路通知，這一會兒的時間，整個房子的人都知道這個消息了，雖然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曲單是誰，但還是紛紛跑來看熱鬧。

    從一兩歲的小屁孩，到十來歲的半大孩子，再到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還有三四十歲的年漢子，乃至頭花白或者全白的老頭子，每個年齡階段的都有，濟濟一堂。

    曲單瞧得駭然，這麼多，足有數十人！

    「這是我的大兒子，你小時候見過的……」葉回拉著剛才的老頭為他介紹，又指著另幾個白鬍子的老頭說，「這是二兒子、三兒子、四兒子……」

    曲單一個個打招呼，這些老頭當年還沒有他大，甚至曲單離開雪族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出生，如今卻是白蒼蒼，比起他們的阿爸葉回也年輕不了多少，不禁唏噓時光短暫。

    葉回又挨著介紹大廳裡的其他人，有孫子輩的，曾孫子輩的，甚至有個一歲的光屁股小子，是他曾孫]好子的兒子，這滿滿噹噹的一屋子人，意味著葉回家的興旺，已經形成一個家族了。

    這些後輩都被要求按輩分叫曲單，有叫阿叔的，還有叫阿爺的，小的那個還不會說話，於是曲單沒有機會升任高的輩分。一個曾孫子輩的小崽子問道：「卜爺爺，你真的有一多歲嗎？」

    曲單想了想，答道：「是啊，卜爺爺已經2歲了，你曾爺爺和阿爺都能作證。」

    「可是，你為什麼這麼年輕呢？我聽阿爺說，只有覺醒境界的強者才能延年益壽，你是覺醒強者嗎？」

    曲單颯然一笑：「是的，卜爺爺是覺醒強者。」

    「哇——！」滿屋子的人眼睛一亮，不少小子驚呼出聲，「卜爺爺，你能教我們修煉嗎，我們也要當覺醒強者……」

    「好啊，不過修煉很苦的，你們要是吃得了苦，耐得住寂寞，卜爺爺就教你們。」

    「哦——！」一陣歡呼聲，一群小子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我能吃苦我能吃苦，我要跟卜爺爺學修煉！」

    不僅是這些半大小子，就連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甚至三十多的壯年漢子聽了也頗為意動，一個活了2年看起來卻像20歲的覺醒強者，如果親自指導他們修煉，將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

    曲單知道這些後輩的心思，緩緩說道：「這一次回來，短時間內不準備走了，你們想要隨我修煉的都可以來找我，不過這之前，我還得先回一趟卜家村……」

    「哦哦哦哦……」後半句沒有人聽到，因為被巨大的歡呼聲掩蓋了。

    …………

    歡鬧了半日，後輩們才漸漸離開，屋只剩下葉回和幾個兒子，外加曲單。

    「這些年，暴熊族怎麼樣？」

    「還好，」葉回的大兒子答道，「當年熊三哥的時候，雪狼族被大大削弱，又為我們堅定了黑熊族的盟友，幾十年來，雪狼族一直不敢主動出兵攻擊我們，而我們部落則不斷的壯大，四十年前，部落就有了十一位覺醒強者，長老們都認為反擊雪狼族的時機到了，於是兵雪狼城，那一戰打敗雪狼族，雪狼族的覺醒高手幾乎被我族消滅殆，終只有他們的族長帶了少量的殘兵逃了出去……」

    「這樣的大勝利，原本我們暴熊族是有權佔領對方的領地的，可是魔暴龍族突然出兵干涉，翼龍族態又一直不明，族長和長老們商議了一番，為了避免魔暴龍族的全力出擊，還是歸還了雪狼族的地盤，只是這個部落，再也不復當年的強盛了……」

    聽著一段段過去的歷史，曲單無奈的搖了搖頭。部落戰爭，誰對誰錯？以暴熊部落的角來說，雪狼族是可惡的，恨不得全族殺之；而站雪狼族的角，暴熊部落何嘗不是如此……

    於是，大家都有錯，又都沒有錯，只能說一句「為了集體的利益，冤冤相報罷了」。

    正聊著，一串粗豪的笑聲從門外傳來，緊接著門被推開，走進一個高大的人影。這個人大約十來歲，滿面紅光，精神矍鑠，頭帶著花白，笑聲如雷，老遠就開始吼道：「熊三崽子回來了？快點滾出來，讓你葉放師父瞧一瞧，小崽子翅膀硬了，一年不回部落，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曲單回頭一看，可不是，這半的老傢伙正是曲單當年戰士營的師父——葉放！一剎那間，他似乎重又回到了那段被葉放狠狠蹂躪的辛酸日子，全身竟然有些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