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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十七節 文 / 鐵血中華

    第三十七節

    被人點破弱點,而且是被方舟表面不願多接觸但內心其實最敬畏的顧載道點破的,方舟無論如何都壓制不住心裡的不舒服,但平心而論,顧載道對自已和潘龍甲,從原來的親疏有別到現在的持平評價,怎麼也是一種進步。

    顧載道今天的話變得多了些:「當然,家族子弟也有他們的不足,比如容易依賴父蔭,束手束腳,進取不足,這些世人都早有評價,可是這樣的家族已經完成了資本的積累,財富已經達到令人咋舌的地步,還需要如何去創新去暴富嗎?守成比發展更為重要。顧家也是這樣的情況,所以對於你和龍甲,你說我會傾向誰呢?」

    方舟無法反駁,但又不甘心顧載道就下了這種論斷,努力地道:「這樣的家族豈不成為一架機器?而那些子女們都成了機器部件的一部分?」方舟這是在迂迴地表達一種觀點:就是家族子弟在感情上也應當有自由選擇的權力,但對於顧載道這等級數的人物,如果說出這樣普世的觀點,只會讓他看低,方舟只好換個角度說出。

    顧載道笑了笑:「為什麼不可以?世上多少年青人報怨沒有出生在富貴家族,既然有極少數幸運地落生在家族裡,就該付出某種代價,這是一種命運的平衡,並無不公之處。」

    方舟越聽越感覺不妙,顧載道所指的就是他還是認同顧家和潘家的聯姻,這對自己可是大大不妙的事。顧載道果然厲害,今天明明是來勸說顧載道的,怎麼談話會變成現在這種被動局面。

    方舟又突然感覺到初來這個城市那種一無所有的窘迫,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以方舟現在的地位也無法適應這種被人突然剝去外衣變得赤裸裸的感覺了,奮力想恢復原狀的想法令得方舟有了賭徒的衝動,他大聲說:「就算我承認你的觀點,那就更加不明白為什麼你要讓你的子女付出代價,而你在感情上就可以為所欲為?」

    方舟話一出口,就感覺說重了,可是既然出口,心一橫,直直望著顧載道,就算話重了,也並沒有說錯,顧載道在感情本來就是為所欲為,不然也不會強奪自己兒子的情人,弄得顧天順無法抬頭。

    顧載道眼珠一動不動地望著方舟,眼光有著一種沉沉的味道,表情還算平靜,可誰知道他是不是因為越震怒越平靜。

    雙方挑戰般地注視著,對於方舟來說卻是苦苦支撐,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夠撐多久,當精神上感覺再也撐不住的時候,沒準會癱軟在地。

    顧載道深吸了一口氣,臉皮鬆了下來,但臉色逾發如黑鐵,搖了搖頭道:「方舟,你讓我失望了,性格衝動不改。如果你對我的行為停留在世人眼光的層面上,你就只是一個闖將,不是一個獨當一面的帥才。唉,我今天心情好,所以才會說這麼一句,也算對你以前的表現的一種讚賞。可是以往的讚賞都因為你今天的表現而勾銷了,我不會再對你有什麼好的看法了。」

    方舟如一盆冷水灑在頭上,從頭至腳都冷如寒冰,心中有悲憤之想,有寒秋之慨,一言不發,轉頭便走。

    顧載道又說話了:「方舟,希望你所知道的一切出了這個門不要對任何第三人說起,否則我顧某人手段並不比其他人差。」

    方舟邁出一大步的腳因為他這一句話而成了一小步,顧載道的話他信,因為顧載道是一個深得讓方舟摸不著邊的人。

    門外和門內完全是兩個世界,陽光剔透如神話,方舟深吸了一口,似乎想把陽光都吸到肺裡,即第一次發現,原來陽光也有增氧的作用。

    方舟身子僵硬,完全是憑著感覺走在顧宅的路上,他的腦內所有細胞還在回味剛才在書房的對話,心裡有一種悲憤的痛,可是痛也能讓頭腦清醒些

    方舟嚼咀最多的還是顧載道最後的那一段話:如果你對我的行為停留在世人眼光的層面上,你就只是一個闖將,不是一個獨當一面的帥才!

    顧載道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了掩飾他強奪兒子情人而仗勢壓人之語嗎?就像很多有權有勢的人,明明做錯了事,卻要以勢壓人死不承認,顧載道是這樣強詞奪理的人嗎?如果他是這樣的人,那失望的只能是自己而不會是他了。

    如果不是,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奪走兒子情人的行為裡面還有更深的動因?

    偏偏任方舟如何想都想不明白,這種不恥絕不可能還有什麼原因的,就算有也不值得去做出這等事情的!

    古人常說侯門深入海,本以為時代不同了,這句話也只是一句歷史,可是今天卻讓自己嘗到了這種滋味。

    滋味並不好受!方舟抬起頭,陽光原來很烈,把他的眼都晃得瞇了起來。

    猛一抬頭看陽光,生理反應使得方舟眼前一片暗影,卻聽到暗影裡傳來一句嬌俏的聲音:「喲,這不是方舟嗎?」

    語氣有著得意,有著諷刺,方舟連忙把眼瞇得更細,努力驅散眼前的暗影,慢慢看清身前有兩條影子,影子又慢慢變成兩個活生生的人。

    范佩娟和顧天賜就是這樣出現在方舟的眼前。

    范佩娟一身束身裙裝包著玲瓏身材,一看身如玉瓶,二看媚若無骨,臉粉似玉色芙蓉,笑生香,眼有韻,可惜笑中帶著輕蔑,眼裡含著厭惡。

    方舟定定神,一臉很明顯的無趣,范佩娟就算再媚人,他現在也沒有什麼心情說話,讓出道來,眼光平視別處。

    范佩娟卻不放過,咯咯一聲笑,半含著磁白的牙齒道:「方先生這是怎麼了,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看怎麼像古代落榜回家的秀才?哦,不對,應當是想做張生,卻發現崔鶯鶯已經在別人懷裡的窮酸呢!」

    方舟知道范佩娟一張口就沒有好話,心裡只有無奈,范佩娟確實很漂亮,又有少婦的風韻,偏偏成了對頭,命運弄人啊,笑了笑道:「是啊,不管是落榜還是失意的窮酸,其中滋味當然比不上左右逢緣萬千寵愛集一生的麗人啊。」暗諷之意十分明顯。

    范佩娟嫩紅的臉蛋一下變色,原本白膩之處變成青色,原本粉紅的地方變成更紅,纖眉蹙起,杏目圓瞪,發怒的范佩娟也有一種另樣的姿色。

    方舟突然有些不忍,何必和女人爭這種口頭之意氣呢,眼光又垂了下來。

    范佩娟的聲音變厲,叫道:「你,你這話什麼意思?就知道你在老爺子面前要說我壞話,難道不知道背後說人壞話的是小人嗎?」

    方舟抿嘴默默無語,或許自己真是一個小人,本不該來找顧載道,人家的家務關自己鳥事,以後再不管了,絕不理了!

    范佩娟越說越氣,手指點著方舟便罵。

    方舟臉上泛起苦笑,果然小人和女人難養也,女人罵起人來實在夠厲害,而自己偏偏又像個小人。

    范佩娟罵了一通方才停了下來,胸脯急促起伏。

    方舟借此機會道:「說夠了沒有?我走就是了。」撥腿要走。

    范佩娟卻一把擋著,叫道:「慢,哪有這麼輕易就走的?好便宜的事!天賜,你先到書房去,我還有一些話要和這個小人說說。」

    方舟現在是蚤多不癢,被罵多了臉皮也厚了,笑道:「我是小人,還是離遠點的好。」

    范佩娟恨得銀牙咬了起來,怒瞪著方舟,擺明不讓方舟走。

    她直到顧天賜走遠了,才道:「姓方的,你到底在老爺子面前說了什麼?」

    方舟當然搖頭:「沒什麼。」

    范佩娟強忍著怒氣沒發作,望望四周道:「姓方的,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不是告我的黑狀,你們這些自命不凡的男人個個好色如命,得不到又恨不得毀了!」

    方舟心裡暗罵,這女人是不是太自信了,以為所有的男人都要拜在她的裙下,怎麼說到自己頭上,而且說話沒頭沒尾的。

    范佩娟又道:「我以為我不知道你說了什麼?是不是說我在外面風流?哼,有本事拿出證據來,老爺子會相信才有鬼!」

    方舟歎道:「到底有沒有,當然不是別人說就成,像你這樣行得正的,別人越說,老爺子只會越信任。」

    范佩娟得意地哼一聲:「你知道就好,老爺子不信任也不會把家族事務交給我。姓方的,你不是顧家的人,居然想管顧家的事情,我想想都為你臉紅!」

    方舟今天是倍受打擊,生生體會到做好人確實是一件吃力討人嫌的事兒,歎道:「我管什麼,我管得著嗎?這不是自討無趣嗎?我現在只盼顧家在您的打理下蒸蒸日上。」

    范佩娟第一次在方舟面前佔了上風,又見方舟服軟,越發得意道:「當然,別以為只有你們男人才能做事業,等著看,我一定比你們做得好。」

    「好,好。」方舟沒沒口應著,快步便走。

    也許在范佩娟眼裡,此時的方舟真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於是灑下一片銀鈴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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