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十九節 文 / 鐵血中華
第七十九節
方舟心如沉鉛，這對於他來說是不能解的命題，他總不能說林雅瑩、顧盼昔、虞雨她們和自己在一起很快樂，大家都不願意退出。這種話對於平輩人說說還勉強可行，但當著長輩，也太說不過去了。
方舟苦笑地搖搖頭：「顧先生調查的很仔細，我承認這是事實，你若要我解釋，我無話可說。」既然無從解釋，還不如不解釋，聽其自然。
方舟只覺得在這一刻，顧載道完全佔據了優勢，雖然之前有過一次交鋒，也知道顧載道是個極能給人壓力的人，但像此時完全被他佔據主動還是第一次。但方舟此次是心甘情願地讓他據於上風，這種事情是他的唯一軟肋，方舟等待著顧載道暴風驟雨的馴斥，他想起顧盼昔交待的，看在她的面子上什麼都讓一讓，或許顧盼昔已經猜到顧載道會問這件事情的。
方舟的心情反而平靜，平視著顧載道，連他臉上每一絲皺紋都能看清。看到顧載道面無表情，然後皺紋開始慢慢抽動，聚集起來，就如一絲絲的雲聚集起來，最終形成遮天掩日的烏雲，必將是大雨傾盆！
大大出乎方舟意料的是，顧載道的臉龐肌肉緩緩移動，居然慢慢露出了一絲笑意，然後意味深長地說：「也許盼昔從來沒有對你說過家裡的事吧？」
方舟對於顧載道不怒反笑感到奇怪，他又突然問了這麼一句，更加駭然，點點頭：「盼昔沒有提過。」
「盼昔有幾個哥哥弟弟，但並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
如此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方舟神智明顯的定了定，然後猛地意識到什麼，臉上也有了一絲笑容，顧載道字面上的意思是指顧盼昔有同父異母的兄弟，內裡是不是隱藏著另一層的含意，也就是顧載道也有好幾位正式或不正式的妻子？方舟不敢肯定，因為顧載道也可能存在喪妻然後續絃的情況。方舟憂喜交加地望著顧載道。
顧載道的腦袋不意覺察地微微點了點。
現在的方舟全身心都放在了顧載道的表情上，立刻收到了這個信息，心裡喜出望外，既然顧載道有多位妻子，不正說明顧載道對於這種事情並不是那麼在意，或許這種情況在顧家這種豪門家族並不感到奇怪。
顧載道很快給出了答案：「就拿潘家來說，潘龍甲是他父親潘火雲的最疼愛妻子的兒子。」
方舟點哦了一聲，果然大家族這種事情普遍存在，反問一句：「所以潘龍甲接掌了家族的企業？」
顧載道點點頭：「可以這麼說。」然後說：「方舟，你沒有像一般人那樣竭力否認或許聲辯，說明你也未常人。」
方舟苦笑，難道顧載道用這個來衡量是不是常人？
顧載道說：「你的表現還算可以，既然做了就沒有什麼好否認的，但還不能做到泰然處之，火候不夠。」見方舟有些不以為然，又說，「你別以不為然，商場上很多事情都是不違法卻違背道德的，又必須去做，做完了還要權當做的是正義之事那樣得意洋洋，這樣才能贏得商戰。」
方舟此時的心都放在顧載道到底對自己和顧盼昔的事是不是贊成上，心裡隱隱感覺到他的態度有些鬆動，卻突然聽到他話題轉到商場上面，心神連忙收斂，細細品味，點點頭：「顧先生說的很有道理，或許商場上講的就是一種氣勢，這種氣勢就是對於自己做的事情無論對與錯，無論合不合道德，都堅定不移。」
顧載道點點頭，卻不再說下去，話題又轉：「潘龍甲全力進行投資理財業，在全方面打壓你，你如何應對？」
顧載道的說話方式夠跳躍的，讓方舟有些跟不上。或許顧載道所處的地位已能讓他不顧及別人的想法，行雲流水般順著自己的心思行事，可是方舟還是對他這種完全掌控談話的方式有些微牴觸，只是不願意表露出來，點點頭：「潘龍甲和我勢如水火，他這樣做也算合理。」
顧載道插道：「那你準備怎麼做？」
方舟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向他全盤托出，但在這種形勢下，又不能不有所表示，於是說：「潘龍甲的做法已經引起行業的公憤，大家正團結起來，一致與他對抗。」
顧載道揮揮手：「這我知道，你們幾家大的公司聯合起來打算統一行動，你也是其中的一員。我問的不是這個，除此外，你自己的公司打算如何應對？」
方舟把自己公司的做法理了理，主要的方式是轉移戰線投資鑽石礦，運用李成良手頭的數億資金將公司的代人理財變為自主投資，還有就是向高端客戶轉移，但前二件事是絕不能對顧載道說的。方舟已經慢慢悟出，顧載道前後的說話似乎十分混亂，細細品嚐卻有深意，先是表明他對自己十分瞭解，甚至隱加讚許，然後一語擊中自己的軟肋，使自己完全處於被動，再軟語化解，令自己對他心生感激，接著提到潘龍甲打壓之事，似乎前面的輔墊都是為了這最後的問話。
方舟感覺自己這樣想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他對顧載道實在無法放下警惕，於是點點頭說：「顧先生說的沒錯，我還是有一些其他運作的，主要是收縮防線，讓出部分平常客戶，轉向穩固和擴大那些大客戶。」
「嗯，你這樣做也算沒有亂了陣腳，調整公司策略、聯合他家公司，內外兼修。可是你發現沒有，你這些做法或許能抗住潘龍甲那邊的打擊，但永遠無力反擊，始終處在被動挨打的地步。」
方舟點點頭：「是這樣的，可是潘龍甲家族財力十倍於我，按兵法說，能守住就不錯了。」
「可是兵法中以一抗十的例子並不險見。」
方舟心裡一動，連忙接了一句：「請顧先生指教。」
顧載道反問道：「你認為那些以一抗十的例子是怎麼做到的？」
方舟暗罵顧載道真是老狐狸，想了想說：「我對兵法並不熟悉，想來兵家都是利於天勢時，以奇以險制勝吧。」
顧載道舒顏一笑：「孺子可教。其實你已經開始做了，潘龍甲起初對你採取的是陰毒手段，被你避過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下手了。方舟，這又是為什麼？」
方舟不好回答，只能呵呵一笑。
顧載道也不在意，繼續說：「是因為你防範很密，讓他再沒有機會了，被迫轉向商戰上。你之所以防範嚴密，又因為你暗地成立了一個保安公司，加強了人身的保護。我對於潘龍甲的做法並不贊成也不反對，但我認為他比你有商業天賦，因為他知道要達到目的，可以放棄道德和所謂的天良，而你最多只能像剛才那樣不予否認，卻無法泰然處之。」
方舟沒想到這些都讓他知道了，頭皮有些發麻，不太明白自己的其他事情他知不知道，表面裝作鎮定：「顧先生對我真是瞭解。」
顧載道收想起了笑容，冷冷地說：「我並不願意對你這麼瞭解，只因為盼昔這孩子一心放在你身上，她對感情又投入，作父親的無力阻止，當然要對你多知道一些。正所謂女大不由父了。」
顧載道的語氣一下變得冷酷，但方舟還聽出了一絲無奈，心裡反倒多了一份好感，因為此時的他表現不像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而像一個嚴肅外表下有顆慈愛的心的父親。方舟的語氣變得很軟：「顧先生，您的一片心，盼昔和我都感受得到的，而且因此對您更加敬重。」
顧載道搖搖手：「我說這些只是有感而發，並不表示接受你了。顧家和一般家庭不一樣，一門親事除了要雙方兩廂情願，還要能得到顧家上下的認可。以你現在的條件，說實話，除了盼昔，所有人都更願意接受潘龍甲。」
方舟衝動起來，高聲說：「如果我能打敗潘龍甲呢？」
顧載道定定望著方舟，許久才笑了笑，不知是讚許還是認為方舟自不量力，緩緩說：「成敗無憑，將來的事誰也不知道，不過你必須過這道坎是當然的了。」
方舟肯定的點點頭：「情場上沒有雙贏，這個道理我知道的。」
顧載道又說：「我這次召你來，除了再和你談談外，就是家裡有個聚會，你正好可以多認識一些家裡的人。」
方舟一喜，顧載道這種表現至少說明他已由偏向潘龍甲變成趨於中立，他是顧家的家長，足以影響其他人的想法了，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顧載道揮揮手：「好了，你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