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胞胎姐妹 第五二三節 不在沉默中爆發 文 / 醉蕭瑟
按照白教授的要求,從他被帶到審訊室的這段路上,站滿了荷槍實彈的武警衛兵,審訊室的佈置也很特別,空蕩蕩的屋子裡只有放著pga95心理測試儀的沙發椅和審訊人員用的桌椅。張子文知道這是為了增加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壓力,讓他知道這次審訊和以往的不同,而特別準備的。
郭海軍有些猶豫地在測試儀前的沙發椅上坐下來,張子文拿著他的戶口資料和本人比對,驚訝的發現這個年僅42歲的中年漢子,看上去至少要比實際年齡大十歲。
他佝僂著腰,頭髮花白,臉上溝壑縱橫,全是裂痕般的皺紋,但從外表上就可以看出這人活的並不輕鬆。
「我們是宮安部來的,今天能在這裡見面也算是個緣分。」白教授很和氣的問道,說我們是從宮安部來的也算不假,畢竟警院是歸宮安部領導的。這樣可以增加他的心理壓力,更可以增加我們說話的份量。
郭海軍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你今年多大了?」白教授喝了口茶水,閒聊似的問道。
「我42了。」
「哦!比我小幾歲,你該叫我聲大哥的。」白教授和他攀起了哥們,接著問道:「現在靠什麼生活啊?」
「我是賣豬肉的。」
「賣豬肉好啊,現在人民生活好了,都想吃點好的,生意不錯吧?」白教授沒等他回答接著又問道:「對了,你是怎麼幹上這行的?」
「我在85年的時候賣了農村的房子。搬到縣裡賣豬肉的,這些年忙下來,生意還不錯。」
倆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忽然,白教授話鋒一轉問道:「我們這次找你主要是為了80年,在你住過的前屯村,發生的那起一家六口被人殺死的案件。」
張子文一直注意著郭海軍的表情。他剛進來時有些不安,但隨著和白教授的閒聊,他逐漸放鬆下來。此刻被白教授突然一問,他的眼神明顯一閃。
張子文知道他眼神上的變化,說明這件事對他觸動很大。但並不能因此認為他有嫌疑,畢竟死的是他岳丈一家,親近的人被殺對誰的觸動都會很大。
「好啊,死的是我老丈人一家,真慘哪!你們要是能破了這個案子最好了。」他淡淡的道,看不出思想上有什麼大的波動。
「這件案子雖然過去十五年了,但宮安機關從未放棄過偵查,現在科學技術進步了,有一種新技術可以幫助破案,我們今天把所有有嫌疑的人找來。就是想破這案子,而你也是嫌疑人之一。」白教授不緊不慢的道。
「人不是我殺的,你們有本事去抓殺人犯,找我幹什麼?」他突然很激動的站起來喊道。
「喊什麼!坐下。」一旁的馬局厲聲喝道,他那短促而有力的話語配是冷俊的面孔。給人以一種泰山壓頂的氣勢。
郭海軍被嚇的一怔,神色一蔫,乖乖的坐了回去。
「好,你既然說不是你殺的人,那你敢不敢做一下測試?」白教授指著面前的心理測試儀道:「這儀器是專門用來判斷誰在說假話的,你要是敢在這儀器面前回答我的問題。我就能知道這人是不是你殺的。」
郭海軍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在聽完注意事項後,很痛快的在測試記錄上寫下「我同意測試」幾個字,並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張子文心裡暗讚高明,白教授和馬局兩個從來沒有合作過的人,卻是軟硬兼施,巧妙的逼著郭海軍自願做測試。薑還是老的辣啊!和他們比,自己真的什麼也不是。
把儀器和郭海軍連接好,簡單問了幾個問題調試一下後,白教授開始按照擬好的情景測試題問了起來。
郭海軍在最初問到姓名、住址等幾個問題時會回答一句,而對白教授提出的關於兇案發生的情景問題,則基本選擇沉默不答。隨著問題的變化,顯示器上的圖譜也不斷的起落變化。
張子文注意到,郭海軍的額頭開始冒汗了,他不時偷偷的用眼神掃視著儀器。問題全部問完了,根據圖譜曲線的顯示,郭海軍在問到從哪進入現場、先殺的誰、誰驚醒過、拿了多少錢等等問題是,曲線反映異常。從這就可以基本認定他的嫌疑。
「你是不是很緊張?」白教授問道。
郭海軍點點頭。
「那先喝點水,咱們休息一會兒」白教授示意旁邊一個民警給他倒了杯水。郭海軍喝完了水,休息一會後再測。相同的問題,不但沒有使他平靜下來,反而出現更多的只有涉案人才會出現的特徵,呼吸紊亂、屏息、對問題做出超前反映。
這樣一共測了三遍後,白教授示意民警將他帶下去後,轉身對葛局和馬局道:「他走不了了,就是他,剩下的人也不用測了。」
「有把握嗎?」葛局聽著神色一喜,接著又有些疑慮的問道。
「差不了,你們安排幾個武警把他看起來,吃喝隨便,就是不要和他說話,還有把他的毛髮、血液和足跡指紋都取下來,給他心理上再施加些壓力。」白教授很肯定的道,「另外,再把他老婆找來,我們再測測他老婆知情不。」
郭海軍的老婆很快也被帶來,測試結果表明,她知道那案子是誰幹的。經驗豐富的幾個局長和白教授再拿話一詐,這女人以為自己的男人已經交待了殺人罪行,沒有再隱瞞下去,抽噎著講訴了經過。
原來案發的那天凌晨三點,郭海軍穿著血衣一回家就被她發現,郭海軍也沒有隱瞞,直接把殺人的事一說。傻眼了的她為此要尋短見,被郭海軍救下,看著多年恩愛的男人跪在地上懇求自己,再看看熟睡中的兩個年幼的孩子,她的心漸漸軟了下來,流著淚為男人洗了血衣,還幫助他欺騙民警。使郭海軍在第一次摸排時就被矇混過去。
張子文有些同情的看著面前這個哭泣不止的女人,她那過早蒼老的面容,說明這些年來她也一直在承受著良心上的折磨。在這件事上很難說她愚昧。她是最無辜的,不論她是否檢舉自己的男人,悲劇自郭海軍殺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無法避免。
郭海軍的老婆被帶下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看到曙光的縣局領導們高興的連嘴都合不上,把我們拽到縣裡最豪華的飯店,要好好犒勞我們。
「白教授,實在是太感激了,真的,這件案子的破獲讓我都不知說什麼好了,」葛局端起酒杯,發自肺腑的道:「這杯就您一定要喝。」
「不,葛局,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杯酒我還不能喝。」白教授笑著摁下葛局端起的酒杯。
「為什麼?」葛局有些詫異的道。
「我想我們還有必要再加把勁,吃完飯後和郭海軍進行一下測後談話。」
「這種預審的活交給我們就成,只要是他幹的,有的是辦法叫他開口。」一起坐陪吃飯的還有一位是行警隊長,他口沒遮攔的說了句實話。
「不。我所說的測後談話和預審不同,」白教授笑著搖了下頭,「二者最根本的區別在於預審是以證據和偵查卷宗為依托審訊嫌疑人,這裡不能排除假象和錯誤;而測後談話則是以主測人員根據測試情況,在更加清晰的掌握了嫌疑人的心理變化後,以此為突破口。對症下藥,為下一步審訊做準備。」
他這麼一說,誰都不好再說什麼,一切以工作為重,大家很快吃完飯又回到局裡。從看管郭海軍的武警處瞭解到,他在這段時間裡不停的喝水,但卻沒有去過一次廁所,這說明他很緊張,喝的水都由汗腺排出了。
不一會兒,郭海軍又被帶了進來,按照事先商定的,葛局當場宣佈了對他的刑事拘留決定,並給他帶上了手銬腳鐐。
「冤枉啊!我冤枉啊!」郭海軍聲嘶力竭的喊著,但到了後來,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身子一軟攤倒在地上。
「這些年過的很辛苦吧?」白教授對著坐回到椅子上的郭海軍道,他仍舊是態度和氣、語調不慍不火,「任誰幹了這麼大的案子,殺了這麼多的人都不會好受的。」
「我沒有殺人。」郭海軍仍舊嘴硬,但氣勢萎靡了很多。
「我能想像的到,你整天懷著對老婆愧疚的心情,又怕被宮安抓,可能連睡覺都會做噩夢,心裡真正快樂的時候不多吧?」白教授沒有理他,繼續接著自己的話說。
「現在科學技術進步了,很多高科技的儀器都用到了偵查破案中。晚上給你用過的那台就是其中一種,它可以準確的反映你的心理活動,再加上我們用這儀器把以前的那幾個嫌疑人都排除了。所以已經認定雷家六口就是你殺的。」
郭海軍低著頭,一聲不吭。
「我們也知道雷家對你不太好,這事他們有責任,但死者為大,過去的事咱們就不提了。現在我想對你說的就是你不要再錯下去了,你自己可以想想,這些年你過的是什麼日子,難道你就不想舒心的活著嗎?」白教授講到這裡,不再說話,盯盯的瞅著郭海軍。
審訊室裡的其他人也沒有開口,都在注視著郭海軍,偌大的屋子裡只聽到眾人的呼吸聲,氣氛異常的壓抑。郭海軍仍舊低著頭,身子輕微的顫抖著,顯是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過了一會兒,白教授再次開口,他語重心長的道:「海軍哪!想想你的老婆吧,想想她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全家被殺呀!而她為了你、為了孩子仍然幫你隱瞞,和你生活,你自己有親身體會,那是怎樣的一種痛苦,」
白教授頓了頓道:「你對得起她嗎?對得起你的孩子嗎?」
郭海軍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了,雙手摀住臉低聲的哭了起來。白教授和葛局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欣慰,這案子馬上就能告破了。
「擦擦吧。」白教授站起身,把一條毛巾遞給郭海軍。
「謝謝!」郭海軍感激的看了眼白教授,伸出微顫的手接過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長長的吁了口氣。這種表現說明他在心裡做出了重大的決定。
「你能主動講,我們百分之百幫你。但前提是你自己主動講,我們不能提示,提醒了就不算你主動講了。」白教授適時的又添了把火。
郭海軍又沉默了幾分鐘。終於開口了。「你們辦案子真文明,不打人、不罵人、我服氣,我老丈人一家人是我殺的。」接著他把自己殺人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原來雷家人一直都嫌棄郭海軍窮。但大女兒自己相中了,一門心思嫁給他,雷家人也只好應允。一次,當時還沒結婚的大舅子故意把郭海軍灌醉,害的他失足掉進廁所出盡洋相,他因此常被雷家取笑,自此,恨意的種子開始在他的心裡紮了根。
後來大舅子結了婚,雷家老兩口心疼兒子,又讓他在半夜時幫著喂牲口。這種拿人不當回事的做法更增加了郭海軍的仇恨,那時他便有了殺人報仇的想法。這些事並不光彩,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外人還真就不知道,民警在當初走訪時也沒有調查上來。
案發那天半夜。郭海軍照舊跳過院子,去餵牲口,經過廁所時就好像有有什麼東西往屋子裡推自己,他就順手抄起攪拌草料的鐵管進屋,先打死了大舅子小兩口,接著又打死老丈人兩口。這時聽到小姨子屋裡有翻身的聲音,他趕緊過去打死了剛剛睜開眼睛的小姨子,再一下打死仍在沉睡的二小姨子,就這樣,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六條人命斷送在他的手裡。
郭海軍殺完人後,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他想在臨死前吃喝一頓,做個飽死鬼。所以在屋裡找到一把螺絲刀,橇開木箱,拿了裡面的公款,又跑到賣貨屋裡,翻出近幾天的營業款揣在身上,順著西牆跳走。
他在往牆根走時,看到了那個曾帶給他痛苦的廁所,所以神使鬼差的把鐵管和螺絲刀仍進了糞坑。郭海軍其實是個很本分老實的人,他的氣質類型屬於黏液質。
這種性格的人具有更穩定的生活態度和行為方式,有怒氣總是壓在心裡,不輕易發怒,但在特殊情況下也會忍無可忍,出現強烈的爆發。
他的殺人行為正是心裡的舊恨湧上心頭,難以抑制的爆發後的結果。雷家滅門慘案至此可以說是勝利告破了,張子文在偵查、審訊過程中雖然一言未發,但卻完整的記錄了全部過程。
尤其在測後談話時,張子文一直在心裡模擬對郭海軍提問,模擬談話,當自己想要問的問題和白教授所問的不同時,張子文就會站在嫌疑人的角度,暗中反覆比較兩種問話可能產生的不同效果,從而掌握白教授發問的技巧。
審訊技巧絕對是一門高深的學問,白教授的審訊方式和張子文第一次實習時經歷的那次審查有著天差地別的區別。
兩相比較,張子文發現白教授的審訊方式比較適合於初次犯罪、心理壓力比較大的人,而對於慣犯則不一定那麼靈光。對於慣犯,還是像孫富玉和老劉那樣軟硬兼施來的奏效些。
另外就是這種測後談話,由白教授這樣的學者型、領導型的人來搞,其效果要比張子文這樣的年輕小伙子來談強百倍。有閱歷的人說這些話容易使人信服,易於讓嫌疑人產生親近心理,這是張子文所不具備的。
這次參與破案讓張子文獲益菲淺,為張子文展示了一種全新的破案方式,如果這種破案技巧能夠得到推廣,那對宮安工作的促進作用無疑是巨大的。
「張子文哪,這次跟我出來有什麼感受和想法嗎?」在回去的路上,白教授笑著對張子文問道。張子文現在對他已經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毫不隱瞞的把自己的想法全倒了出來。
「嗯!你能這麼理解說明動過腦子。」
白教授讚許的點點頭,隨即又皺眉道:「不過。你所說參加實習的那次審訊,那些民警的破案方法靠的是刑訊逼供,這是一種很危險的做法,可以說是遺患無窮,這種方式是舊有思想的一種體現,和我們現在的司法原則是相違背的,你可一定要注意啊。」
張子文無意為此事爭辯。裝著誠懇的點點頭。但張子文的敷衍沒有逃過白教授這位研究心理高手的眼睛。剛要開口教育張子文,張子文的手機就適時的發出一陣鈴聲。
「喂!你好。」張子文心裡暗讚手機響的正是時候,歉意的笑笑。接通了電話。
「張子文嗎?我是孫紅敏!」電話裡傳來孫紅敏那甜膩的聲音,但這聲音今天聽起來卻似乎透著些傷感。
「是我啊,你怎麼有心情給我打電話啊?」張子文呵呵的逗笑道。這幾個月和她只通過幾次電話,一直沒見過面,別說還真有些想看她那雙瞇瞇著的媚眼了。她對張子文的示好總帶著開玩笑的意味,所以和她在一起時張子文從來沒有感覺到過壓力,總是很輕鬆。
「你在哪呢?怎麼好像很吵啊!」孫紅敏沒有笑,這和她平時的未語先笑的作風可不大一樣。
「我在車上呢,正在往回趕,你找我有事嗎?」感覺到她可能有什麼事,張子文不再逗笑,正經的答道。
「哦!那你什麼時候能到?我。我有事想見你。」她的話裡透著期望。
「這?」張子文猶豫了一下,回到學校就得上課,不好往外跑,「晚上好嗎?我晚上請假出來。」最後張子文還是決定請假出去一趟,她的話讓張子文有些不安。
「那好。晚上我在給你打電話,就我們倆個好嗎?」孫紅敏的話裡聽不出多少高興。
「行。」知道她是不希望張子文找劉楠,但我倆又沒什麼事,想到她可能是遇到困難,不想別人知道,張子文沒有猶豫的答應了她。
「那。晚上見。」
「嗯,晚上見。」掛斷電話,剛剛的好心情被她的神秘攪的有些低沉。找張子文能是什麼事呢?
走進麗莎西點屋,張子文一眼就看到坐在裡面的孫紅敏。
「美女,你說的這個地方還真難找啊!」雖然看到她臉上的哀愁,但張子文仍舊笑哈哈的道。
「你來了,坐吧,」孫紅敏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和張子文笑鬧,嘴角強牽出一絲笑意,道:「我給你叫點東西吃吧!這裡的點心做的很精緻的。」她說著就要伸手叫服務生。
「不用了,我來時剛在學校吃過了,我們開飯早。」看到她愁眉不展,張子文也失去了繼續調節氣氛的興致,欠身阻止道。孫紅敏看了張子文一眼,沒再堅持,讓服務生上了兩杯咖啡。
芷芸姐喜歡拽著張子文吃西餐,在她的熏陶下,漸漸地張子文也喜歡上了這種香濃的飲品。但今天,面前的咖啡並沒有吸引張子文的注意,看到對面的孫紅敏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攪動著咖啡,張子文忍不住開口問道。
「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嗎?」
「你,」孫紅敏咬了咬紅艷的嘴唇,抬起頭望著張子文,目光中流露出些許的希冀,遲疑片刻道:「你和劉楠怎麼樣了?」
「我們,我們挺好啊!」張子文被她問的有點莫名其妙。她那勾魂攝魄的媚眼閃過一縷幽怨的神色,隨即又低下頭,繼續的攪動著咖啡。這種幽怨的眼神讓張子文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以前沒有接受劉楠時,劉楠就用這種目光注視過張子文。
想到這,張子文的心頓時咯登一下,她不會是真的喜歡上自己吧?突然間的明悟使張子文有些不知所措,怒力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她也沒有再開口,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氣息。
「我家裡人叫我出國唸書,」還是孫紅敏先打破僵局,她瞥了張子文一眼,輕輕的道。
「出國?」張子文愣了一下,隨口道:「出國唸書好啊,現在很多人都想出去留學,只是沒有機會。手續辦好了嗎?」
笨蛋,豬腦子!張子文暗暗責罵著自己。這話一說完張子文就後悔了,這麼說不是明擺著沒把她放在心上嗎!就算心裡沒人家也不能這麼直接。張子文在心裡打了自己兩個耳光。
「你,」果然,孫紅敏有些氣惱的看著張子文,那表情就彷彿要衝過來撓張子文一般。
「我。」張子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她,「我,我是想說。」其實想說什麼張子文也不知道。
「你想說什麼!」她沒好氣的白了張子文一眼。
「哦!我是想問你想去留學嗎?」張子文急中生智道。
「我們全家都去了大河定居,你說我想不想去?」孫紅敏仍舊氣鼓鼓的道。
「哦!」張子文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沒心肝的傢伙。」見張子文一副不敢擔當的樣子,孫紅敏嘟著小嘴嗔罵道,這話張子文全裝著沒聽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張子文,我喜歡你。」
「咳!咳!」雖然心裡有些思想準備,但張子文還是被她的話語嚇了一跳。滾燙的咖啡沒喝明白,全噴了出去,幸好張子文的反映夠迅速,關鍵時刻頭一側,咖啡噴到了過道裡。
「不好意思,」張子文抓起一張紙巾,邊擦拭嘴,邊乾笑兩聲以掩飾難堪。
「我說我喜歡你。」她堅持著又說了一遍。
「又拿我尋開心。」張子文無法正面回答,只好裝成開玩笑的道。
「你少裝,你知道我的話是什麼意思。」孫紅敏並不放過張子文。美麗的媚眼盯盯的瞅著張子文。
「我,我和楠楠不可能分手的。」張子文不敢對視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垂下頭低聲道。
張子文的話使孫紅敏全身輕微的一顫,她眼中那哀傷的神色不加掩飾的流露出來,看的張子文心中一痛。
「對不起。」
「撲哧!」讓張子文意外的是張子文的歉意竟然換來她的展顏一笑。
「我在逗你玩呢。」孫紅敏掩著嘴開心的笑道:「你怎麼還當真了。」
「逗我玩?你叫我來就是逗我玩?」張子文驚訝的看著她。難道她剛才說的話和所做的表情都是逗張子文玩?
「其實我找你是想和你告別,我真的要去大河留學定居了。」孫紅敏好不容易止住笑。
「以後都不回來了嗎?」張子文忽然有些不捨。
「當然不能不回來,我只是去唸書,我爸被單位派到大河長駐,我媽也跟著過去照顧他,現在就剩我自己在國內。所以他們就給我辦了留學手續,等我念完書還是要回來的。」孫紅敏不再搞怪,正八經的和張子文解釋道。
「噢!那你什麼時候走啊?」
「再過一個多星期吧。」
「到時我去送你。」張子文鬆了口氣。接著張子文又和孫紅敏恢復原樣,胡天海地的亂侃起來,直到把她送回學校。在距離校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孫紅敏就沒有讓張子文再送。看著她依依不捨的轉身離去,張子文苦笑著搖了搖頭。
對女孩子的心思,張子文現在也能多少把握一些。今晚孫紅敏找張子文的意思肯定是想看張子文的態度,如果張子文要是說喜歡她,說不定她就不走了。
但張子文根本無法表態,別說張子文只是對她有些好感,就算是真的喜歡她,以張子文目前的現狀,怎麼可能再叫一個女孩子為了張子文放棄出國留學、放棄家人團聚,摻和到張子文的多角戀愛中來?
在感情上張子文雖然有些自私,但也遠未達到這個程度。孫紅敏在我們見面後的第二個週末,帶著遺憾走了。之所以說是遺憾,是因為張子文食言沒有去送她。
張子文最怕的就是這種送別的場面,正好在那個週末,閆艷找張子文去帝都參加服裝博覽會,這借口來的正好,張子文沒有猶豫的就和她踏上了飛往帝都的班機。
「女朋友?」閆艷見張子文掛斷電話,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是,就是一個普通朋友。」孫紅敏在機場打來電話質問張子文不守信用,她那失望的語氣讓張子文感到有些後悔,不過張子文現在已經在帝都的出租車上了,就算有什麼想法也晚了。
「師傅。咱們先到首都師範去一趟。」
「那可和會展中心是兩個方向啊。」出租車司機有些不解的回頭問道。
「我知道,咱們先去接個人。」
當張子文出現在蔣柔麗面前時,這突然的驚喜讓這文靜的女孩忘記了矜持,在眾目睽睽下撲到了張子文的懷裡。
「你太可惡了,昨晚打電話的時候還瞞著人家,這沒過十幾個小時,你就飛來了。競搞突然襲擊逗我,壞死了。」鬆開張子文後,蔣柔麗依舊靠在張子文的肩膀處。緊緊拉住張子文的手不願放開。
「呵呵,我就是想突擊檢查一下,看看你有沒有背著我交男朋友。」
「你當我像你一樣腳踏兩條船哪!」蔣柔麗撒嬌的打了張子文的肩膀一下。她的無心之語正好撮到張子文痛處,說的張子文神色一黯。
「對不起呀,人家不是那個意思的。」蔣柔麗看張子文臉色,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晃著張子文的胳膊,哄張子文道。
「寶寶,不要說對不起,」張子文心中湧起一陣感動,又有些心痛。
張子文愛戀的注視著面前這個把張子文看的無比重要的美麗女孩,深情的道:「只要你愛我。就永遠不要說對不起,能得到你的愛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我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時有絲毫的不安,那會讓我心痛的。」
這段情話是張子文長這麼大說的最動聽的一次,事後回味起來。自己都有點不相信。蔣柔麗嬌軀一顫,秀美的眼眸蓄滿了幸福的淚水,用力的點了點頭。
「你這是拉我去哪啊?」蔣柔麗的情緒平復了些,見張子文拉著自己往校外走去,有些不解的問道。
「去辦正事呀!」張子文神秘的衝她笑笑。
「壞蛋,才來就想欺負人家。」蔣柔麗的俏臉飛起一抹嫣紅。嬌艷動人到了極點。
「哈哈哈!我是拉你去參加服裝博覽會,你想到哪去了。」張子文暢快的笑著,滿是促狹的看著她道。
「啊!」蔣柔麗羞不可遏的低呼一聲,使勁掐了張子文的手背一下,頭垂的下巴都抵到了胸口上。
「是你自己思想的,還賴我!」張子文不服氣的道。
張子文的調笑把蔣柔麗羞的直跺腳,「你還說,你再說就不和你去了。」
「好好好,不說了。」張子文忍住笑,指著前面的出租車道:「車在等咱們,快過去吧。」張子文紳士的替她拉開車門,蔣柔麗剛要上車,見到裡面坐著的閆艷就是一愣。上車後,張子文坐在前排,蔣柔麗和閆艷坐在後面。
「這是閆艷,我的合夥人。」剛才看到蔣柔麗的笑容僵硬的掛在臉上,張子文就知道她想歪了,趕忙介紹道。沒辦法,誰讓咱是有前科的人呢!
「閆艷,這是我的女朋友蔣柔麗,在這裡唸書。」
閆艷有些不自然的衝著蔣柔麗笑笑,點了下頭道了聲「你好。」
她的表情讓張子文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張子文緊張的看向蔣柔麗。果然,蔣柔麗懷疑的目光也正在向張子文望來。
「我和閆艷準備在夕陽開個服裝店,由我投資,她來經營,這次來就是尋找經營品牌的。」張子文陪笑的向蔣柔麗解釋道。
蔣柔麗聽了張子文的話,很有禮貌的和閆艷打了聲招呼,還主動和閆艷聊了幾句。不過憑自己對她的瞭解,張子文知道剛才的話並不能打消蔣柔麗的全部疑慮,她現在只是因為有外人在場無法細究罷了。
張子文有些後悔找蔣柔麗了,自己這不是沒事找事嗎?不過,這種想法在張子文的腦海只是裡一閃而逝。要是來了不見她,那還不如殺了張子文來的痛快。
張子文確實想她想的要命,這次服裝博覽會的規模很大,國外和香海的許多知名品牌都在會展中心設了展台,在西廳還有服裝發佈會正在舉行。
我們一行三人,在會展中心轉了一下午,經過反覆比較和商量,最後和一家來自香海的外資服裝企業簽定了合同,做他們在夕陽的獨家代理。
正事辦完,接下來就是玩了。張子文和蔣柔麗雖然很想過二人世界。但也不能把初次進京的閆艷丟下不管。在蔣柔麗的指引下,一行三人共同在首都逛了四、五個小時的夜景,直到晚上九點多才回賓館休息。
「閆艷,你也累了一天了,明天咱們還要起早回去,早點休息吧。」把閆艷送進房間後,張子文拉著蔣柔麗的手向她道晚安。
「都怨你。」蔣柔麗親暱的偎在張子文的懷裡,白了張子文一眼,轉頭對閆艷道:「要不是他上課不能耽誤。我一定會領你把帝都好玩的地方都轉遍的。」
蔣柔麗說到這裡眼睛一轉,嫣然一笑道:「要不,明天讓他自己回去。你留下來,我再陪你好好玩玩吧!」
閆艷看著我倆親密的樣子,神色間有些落寂,勉強笑道:「不用了,回去還有很多事要辦呢!再說,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到時少不了麻煩你的。」
「這怎麼能說麻煩呢?你既然是他的合夥人,那和去也就不算外人了,以後來的時候儘管給我打電話。」蔣柔麗熱情的說道。
「嗯,我會的。」閆艷禮貌的笑笑,「好了,不打攪你倆互訴衷腸了,你們也快去休息吧。」她說著把我倆往外推,張子文和蔣柔麗也就順勢退了出來。出了閆艷的房間。蔣柔麗的俏臉立刻冷了下來,轉身就要往外走。
「你幹嘛去啊!」張子文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一把拉住她。
「回宿舍啊!不然去哪裡?」蔣柔麗側著頭,站在那裡裝糊塗。
「可,可我想你呀!」上了真章,張子文也不太好意思說實話。
蔣柔麗肯定明白張子文所說的想是什麼意思。繼續裝糊塗道:「想我?你不是看到我了嗎?再說,你有這麼漂亮的合夥人圍著你轉,還有時間想我嗎?」說著,用力掙脫張子文的手,轉身就要跑。
傻子都能聽出她話裡的濃厚醋味,張子文緊趕兩步拽住她,陪笑道:「麗兒,麗兒,你聽我解釋啊!」
「你又沒做錯事,有什麼可解釋的?」蔣柔麗轉過身,板著臉看著張子文。記憶中這是蔣柔麗頭一次對張子文使小性子,雖然讓張子文有些緊張,但感覺上卻有些甜甜的。
「麗兒,別這樣,我和閆艷什麼事都沒有,」張子文低聲哀求道。
「我也沒說你倆有事呀!你心虛什麼?」蔣柔麗不為所動,掙扎著還要走。
「明早我還得起早回去,你就別使小性子了,咱們好不容易才見一次面,多難得呀!」看到賓館的樓層服務員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我們,張子文有些著急了。
「誰使小性子了,我只是要回宿舍,你快放手。」蔣柔麗仍舊不依不饒的。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何況是張子文。
「那好,我送你回去。」張子文賭氣的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蔣柔麗被張子文態度上的突然轉變弄的一愣,看著張子文一臉氣哄哄的樣子,小嘴張了張,欲言又止,反而好像不情願似的的跟在張子文的身後。
「師傅,麻煩你,去首都師範。」張子文攔了輛出租車,拽著蔣柔麗上了車。
一路上,張子文一言不發,雖然牽著她的手沒有鬆開,但目光卻望向窗外,看也不看她一眼。蔣柔麗幾次找話問張子文,都被張子文恩、是、不知道的簡單詞句應付過去。車子終於駛到校園門口,蔣柔麗一甩張子文的手就要下車,卻被張子文一把摟了回來。
「你幹嘛?我要下車。」她的話裡帶著哭音。
「師傅,還得麻煩您把我們送回賓館。」張子文沒有理會她,略微歉意的對著司機道。
「你當我是什麼人?你要我回宿舍、我就得回宿舍,要我去賓。要我去你那、就去你那。」蔣柔麗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委委屈屈的嚷道。望著那張掛滿淚水的雪白俏臉,張子文忽然很痛恨自己的小氣。不顧她的掙扎,用力把她抱在懷裡。
「我當你是我的寶寶,是我的老婆,」張子文含著她那玉潤的耳垂,喃喃的在她耳邊低語。
「你,你就知道欺負我。」蔣柔麗被張子文親暱的舉動弄的全身發軟,纖釬玉指在張子文身上摸索著找到合適的部位,使勁的擰了一下。
「寶寶,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張子文毫不理會身上的疼痛,貪婪的嗅吸著那令張子文陶醉和思念的髮香,並不斷的舔動著她的耳垂。
「討厭!」蔣柔麗含羞的白了張子文一眼,秀美的嬌靨紅艷似火,纖細的腰肢使勁的向張子文懷裡擠來。年老的司機師傅看出我們已經重歸於好,笑著搖搖頭,掉轉車子順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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