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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三胞胎姐妹 第二八五節 所謂浪漫 文 / 醉蕭瑟

.    第二八五節所謂浪漫

    秋曉寒用力地點點頭,說道:「嗯,一定可以實現。」

    隨著燭光的熄滅,燈光師馬上又打起燈光,一個女孩子送上切蛋糕的長刀,張子文說了句等等,他還沒送禮物呢,這怎麼能先切蛋糕呢。

    張子文看著秋曉寒,深情地說道:「曉寒,我有三件禮物要送給你。」說完又對著台下的人群大聲地說道:「我要送三件禮物給我的女神,你們給我點掌聲,給我點鼓勵好不好?」

    「好。什麼禮物,快點拿出來啊。」掌聲熱烈地響了起來。

    張子文揮手示意大家掌聲稍歇,說道:「謝謝大家。第一件禮物。」張子文從懷裡掏出一個大信封遞給秋曉寒,秋曉寒打開信封,裡面掉出好些張紙,她展開一看,第一張是一份腎臟捐獻證明,其餘都是醫院開的同意手術之類的材料,秋曉寒看著張子文。

    張子文說道:「上次你媽媽出院的時候我跟那個醫生說了讓他在有人捐獻腎臟的時候第一時間通知我,等了這麼久,現在終於有人願意捐獻了,已經經過醫院的論證,隨時可以動手術,就看你媽媽什麼時候方便了。」

    秋曉寒眼中閃著淚花,哽咽著道:「謝謝你。這是我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張子文幫她把那些材料裝進信封,說道:「應該的,你媽媽的健康最重要。呵呵,還有第二件禮物。」說著又掏出了一個大信封。

    秋曉寒見他懷裡變魔術一樣大信封層出不窮,頗有點懷疑是怎麼放進去的,接過那個信封,裡面硬硬的像一個本子,拿出來一看,卻是一本營業執照以及機構代碼證、國稅、地稅之類的證件,那營業執照上清楚地寫著「臨東市曉寒廣告有限公司」的字樣,看那法人代表一欄,填著的正是秋曉寒的名字。

    她疑惑地看向張子文,張子文解釋道:「我從淡悅那裡知道你一直有個願望要開個自己的廣告公司,有朝一日不必再被別人左右,要做自己滿意的廣告作品。

    前幾天我正好在委託代理公司註冊自己的公司,就一起幫你註冊了一個,註冊資金50萬,已經經過驗資了的,還有那個辦公地點,是我自己的寫字樓,不過現在還沒交付,大概還要等幾個月吧,到時候我劃一半給你,裝修可就要你自己出錢了噢。」

    秋曉寒說道:「那怎麼能行呢,我怎麼能要你的錢給我開公司,這個我不能要。」

    張子文笑笑,說道:「有什麼不行的,我又沒說是送給你的,就當是我借給你的,只不過沒有還款年限和利息罷了,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就當作是我投資給你的,你給我一點股份,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噢,你不會對自己沒有信心吧。」

    秋曉寒道:「我還是不能要,這份禮物實在太貴重了,給我媽媽換腎已經要花掉你不少錢了,再接受你這個,我怕我還不起。」

    張子文呵呵笑道:「我說過我要你還了嗎?你完全理解錯了,只有你接受了這個公司,把這個公司經營好,你才能還上錢,才能讓你媽媽過好生活,才能給我的投資以回報,你這個才是對你媽媽真正的孝順,才是對我的信任的最好的報答。呵呵,我可是資本家,你這個楊白勞給不給我機會剝削啊。」

    張子文說的有趣,秋曉寒噗嗤一笑,說道:「去,你才是楊白勞呢。」

    張子文說道:「那好,我這個楊白勞就到你公司去掃地,你給碗飯吃就行,不知道秋資本家同志給不給我這個機會啊?」

    「去,你就是沒正經,誰敢請你去掃地啊,掃廁所還差不多,呵呵……」許淡悅在一旁說道。

    張子文繼續說道:「第三件禮物。」說著從懷裡掏出盒子,看樣子不是戒指就是項鏈之屬,他打開之後,果然是一條精美絕倫的鑽石項鏈。「第三件禮物是個小玩意,請允許我為你戴上,曉寒,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我發誓一定給你幸福,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除我之外最幸福的人。」

    「答應他啊。」台下掌聲四起,起哄的聲音此起彼伏。在人群不斷的掌聲和期盼中,秋曉寒紅著臉,終於羞澀地點了點頭。

    張子文歡叫一聲,喜不可抑,一手拿起那串項鏈,把盒子遞給了一旁的女孩子,然後顫抖著雙手,為秋曉寒戴上了項鏈,美鑽配佳人,這項鏈戴到了秋曉寒的脖子上,果然更添她的嬌艷和美麗。

    看到現實中的一幕浪漫愛情劇終於以喜劇收場,台下的人群也被感動,掌聲不去說它,從張子文為秋曉寒戴上項鏈那刻起就沒有斷過,單身的女孩子見識了這個場面,已經在做著相同的美夢和憧憬。

    而已經有了男朋友的女孩子,已經在想著怎麼叫男朋友也來上這麼一出,男朋友就在身邊的女孩子,已經在逼迫男友至少要送點東西給她表示一下了。從某種程度上說,張子文害苦了一大群可憐的男人呢。

    還是原來那個眼冒星星的女孩子,雙手握在胸前,說道:「哇,實在是太浪漫了,太感動了,上帝啊,賜給我這樣一個男人吧,只要他能做到一半,噢不,只要做到台上這個男人做到的十分之一,我就滿足了,阿門。」

    「切,你少做夢了,你看他的這個排場,加上送的那三件禮物,估計怎麼也要上百萬的人民幣吧,哼,泡個妞一次就扔上百萬元,不是富得錢沒地方花了就是腦子有毛病了,正常的人有幾個做得到的?

    照你的說法,就算是十分之一也要十萬塊,有人會為你過個生日花上十萬塊嗎?這種可能性只有別人做夢或者你做夢的時候才會發生。」她的女伴還是充當當頭冷水的作用。

    這個時候的張子文可沒有工夫管台下的人的想法,他見到秋曉寒點頭,就已經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總算長久以來的努力沒有白費,俗話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從認識秋曉寒到現在,萬里長征終於踏出了第一步,今後征途漫漫,還需他不斷努力。

    「抱她呀,傻瓜。」

    「不對,不對,是親她才對。」

    「對啊,親她才對,大家鼓掌,強烈要求男主角親女主角一下,不然我們就不答應好不好?」台下的好事者又開始起哄,馬上反響激烈,掌聲再次如雷聲般響起,伴隨著一致的「親她,親她」的口號。

    張子文心花怒放,心想這第一個提出來的人真是可愛,但看向秋曉寒滿面通紅的臉色,就知道她放不下面子,要知道他們連一本正經地手都沒牽過呢,要是一下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她,適得其反就不好了。

    還是循序漸進地好,要做好持久戰的準備,要保住勝利果實啊。想到這裡,伸手去握住秋曉寒的手,秋曉寒象徵性地掙了一下,便由著他握住了,張子文拉著她的手向台前走了幾步,面對著人群說道:「我要感謝大家見證我的愛情,多漂亮的話我不會說,在我身邊的這個女子,我會用一生一世去愛她,讓她一輩子都快樂,謝謝。」

    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至於大家說的要我親她一下的建議,我心中雖然是千肯萬願,但什麼事情都不能操之過急是不是啊,這都還是我第一次牽她的手呢,還是多虧了大家的幫助,我的女朋友比較害羞,萬一惹得她不高興了,我長久以來的努力可就功虧一簣了,所以親就不親了,我請大家吃蛋糕。」

    說著推過蛋糕車,和秋曉寒一齊動手切蛋糕,台下雖有少數人仍然強烈要求他們親一下才算完,但畢竟理解的人多,一會兒就被淹沒在鼎沸的人聲中了。

    張子文先切了蛋糕分給秋曉寒和許淡悅,然後台上表演的眾人和工作人員,再接下去是台下的觀眾,不過這就不用他親自來切了,他早和秋許二人躲到了一邊,自有工作人員上前去分發蛋糕,好在他這個蛋糕十分巨大,也不用擔心不夠。

    音樂師適時地放上輕快的音樂,整個廣場沉浸在快樂的氣氛中,遠處有人燃放煙火,染得聖誕夜絢爛無比,快樂在天地之間傳遞蔓延。

    廣場上到處是狂歡的人群,現在的主角已經不是他們兩個了,每個人都是自己的快樂的主角,張子文帶著二女,從一邊靜靜地離開,開上他的奔馳,消失在夜色中。

    自答應做張子文的女朋友之後,秋曉寒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張子文身上,兩人的感情突飛猛進,如漆似膠,她本就是十分重感情全心全意的人,多年以來積聚的對男人的排斥一旦轉變,就像炸彈到了臨界點,量變轉化成了質變,她的心裡眼裡也只剩下了張子文一個人,這段時間可以說是兩個人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快樂就像會蔓延一樣,甜蜜的兩個人看出去的世界彷彿只剩下了美好,天是藍的,空氣是甜的,連櫥窗裡的塑料模特都好像是微笑的,牽著手,行走在街頭,一個會心的微笑的傳遞,就有如擁有了全世界一樣。

    春風得意馬蹄疾,快樂的張子文覺得好像連上帝都特別照顧自己,愛情降臨之後,事業也彷彿特別順利,跟雲氏企業的談判進展良好,雲天清的條件本來就像白送給他那麼多好處的一樣。

    加上能幹的林若語的爭取,張子文佔據了很大的主動。他只是著重突出了一點,那就是比武不能太多並且跟誰比武一定要經過他的同意,他現在得到了愛情,人生的重心發生了偏移,打打殺殺的事情沒多少興趣了。

    況且他又不缺錢,搞那麼拚命幹嗎?萬一受傷了怎麼對得起曉寒啊。再一條就是連鎖武館可以在國內先搞起來,國外的緩行,邀請賽可以打幾場,但他不是黑拳打手,不想打的時候可以拒絕。

    代表雲氏企業談判的是雲芊芊,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他的要求。其次,他正式辦理了辭職手續,脫離了雲氏企業臨安分公司,他自由了。

    第三,臨安果然傳出溫州炒房團進駐的消息,房價開始暴漲,距離張子文開始炒房子不過兩三個星期的時間,但就是這兩三個星期的時間,房價已經上漲了10%以上,並且還在以令人乍舌的速度上漲。

    第四,位於市中心的金都的門面交付,求租者無數,租金接連走高,但張子文深思之後還是留給了自己用,他的貿易公司已經拿到了營業執照,正式的名字叫作「臨東市天玄貿易有限公司。」

    天玄貿易的註冊地址是他位於錦城春天的寫字樓,本來那裡是準備開武館用的,但是武館已經有了雲氏的注資,另有更好的場地可用,因此他把那個寫字樓一分為二,一半給了曉寒開廣告公司,另一半留給自己開貿易公司。那個寫字樓還沒交付,因此先用金都的門面頂一下,到時候交付了再搬過去。

    第五,跟那四個名牌電動車省級代理的洽談也很順利,對方驗過他的資質和資金後,很快和他簽訂了正式的代理合同,在合同裡他爭取到了半個月結賬一次的權利,對於他目前緊張的資金狀況意義十分巨大。

    而現在,他的新目標是盡快開出幾家直營店和尋找縣級代理。這些自然都有手下人去跑,上次在人才市場上他一口氣就招聘了二十個人回來,現在他已經是李總了,所以他只要指出一個方向即可,把手下人的活都做完了,那麼手下人做什麼?管理是要講究方式方法的。

    第六,陳雨微正式離開了海景貿易公司,來幫他打理電動車生意,職務是副總經理。第七,陪著秋曉寒送她媽媽去做了換腎手術,手術非常成功,目前秋母還在醫院靜養,張子文照例是天天報到,秋曉寒向她媽媽正式確認了和張子文的關係,秋母高興,大家高興。

    第八,秋曉寒已經正式向飛凡廣告遞交了辭職報告,但是她手頭上的關於雲氏新產品玩具的工作還有一點收尾工作,加上新公司的辦公地點還沒有交付,所以還會在飛凡呆一段時間,等手頭的工作交接了,她就要出來籌備自己的公司了,許淡悅表示到時候會跟她一起辭職幫她創辦公司,對於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秋曉寒興奮不已。

    第九,雖然張子文已經不在東方大廈上班了,但是秋曉寒還在,所以天天接送的任務自然是義不容辭的,張子文忙碌並快樂著。

    快樂的時光總是特別快,轉眼已經到了農曆的年底,對於張子文來說,今年絕對是一個豐收的年景,各項事業穩步推進,事業愛情雙豐收,今年回家的時候,總算可以向父母交代了。

    自從他和秋曉寒的關係公之於眾之後,眾女的表現都比較奇怪,雲芊芊最是平靜,睬也不睬他,好像從來不認識一樣,加上現在張子文辭職,幾乎就不見面了。陳雨微在忙他的生意,也沒說什麼,只是好像忙過了頭的樣子。

    許淡悅倒是有些黯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但也盡量避免和他碰面,基本上張子文接送秋曉寒的時候她都不在的,偶爾碰到也只是簡單地笑笑就擦身而過。張子文自然知道幾個女孩子的變化是為了什麼,但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可沒有分身之術啊。

    這一天烏雲密佈,整個天空都彷彿籠罩在一片灰暗之中,氣壓很低,給人以一種非常沉悶的感覺,山雨欲來,好在風不是很大。臨安自進入冬季以來,好久沒下過雨了。

    一場豪雨恐怕不可避免,想起那首《冬季到台北來看雨》的老歌,不免有些感慨,冬季的雨,陰冷而又潮濕,打濕的恐怕不僅是行人的衣服,應該還有心情吧。

    張子文坐在他的車裡,他的車停在路邊,馬路對面就是東方大廈,時間是下午的四點半,聽著收音機裡不斷的歌聲,歌聲中他搖下車窗,抬頭看了看天色,暗沉地有些壓抑,他縮回去,右手熟練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香煙,打火機湊到香煙跟前卻又苦笑著放了回去,秋曉寒不喜歡他抽煙,所以他已經不在車裡抽煙了。他旁邊的座位上有一束玫瑰和一把傘,他在等秋曉寒下班。

    不能抽煙,但是煙癮卻又實在難熬,無奈的張子文只好把目光轉向了街上匆忙的人群,期望通過分心來緩解煙癮。

    「生活並不缺少美,只是缺少發現。」這名言不知道是誰說的,但是張子文現在發現似乎還真是這個理兒,他一直忙碌,從來沒有這樣靜下心來好好地看看路人,看看芸芸眾生百態,他以一個完全的旁觀者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世界,自己也彷彿得到昇華。

    路口的交通燈紅了又綠,綠了又紅,每個人都是過客,是別人的過客,這一秒見你在此,下一秒知是何處?

    一對老人顫巍巍地攙扶著過馬路,那種互相扶持是一種美;一個天真的小孩子牽著他媽媽的手絮絮叨叨地問問題,這也是一種美;一個少年踩著滑輪在人群中穿梭,那飄逸的姿勢也是一種美;所有的人都步履匆匆希望躲過即將落下的雨,這也是一種美。

    幾分鐘之後,雨點終於落下,從開始的三兩點到辟哩啪啦不斷,街上的行人馬上亂了套,帶傘了的都撐起了傘,沒帶的緊跑幾步,或跑到街邊小店的屋簷下,或跑到公交車站點,諾大的馬路上眨眼間空闊了起來,雨點打濕了乾燥已久的水泥路,泛起那種特有的味道,張子文搖上車窗,避免雨點打進車裡來。

    但就在車窗即將搖上的剎那,張子文看到對面空曠的人行道上正走著一個不帶傘的女子,她不像一般人那樣急匆匆找個避雨的地方,而是就那樣慢悠悠地走著,任憑豪雨打在她的身上,她的腳步看上去竟有詩的味道,傷感的詩。

    雨線模糊了張子文的視線,他只看得到她一個大概的樣子,她身材纖細,在這雨中更是顯得柔弱,看她的背影,應該是十分漂亮的一個美女。

    張子文奇怪她怎麼大冬天的還要在那裡慢吞吞地淋雨,不禁多看了她幾眼,越看越熟,越看越驚,她竟然是許淡悅。

    「靠,搞什麼名堂。沒帶傘也跑快點啊,大冬天的雨中漫步,也不怕感冒了。」張子文嘟囔著,別人他可以不管,許淡悅他怎麼能不管呢,一把抓過旁邊座位上的雨傘,打開車門衝了出去。

    從車流中穿過馬路,看到許淡悅還在路上慢慢走著,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大雨已經濕透了她的頭髮,看她的衣服也好不了多少,而她竟似完全不覺,只是像踏著固有的旋律一樣地踏著她的腳步。

    張子文莫名地心中一痛,開口叫道:「淡悅。」

    聽到他的叫聲,許淡悅回過頭來,眼神茫然,見到是他,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他,濕透的頭髮貼在她額頭上,雨水順著頭髮流過她的眼睛,她的臉龐,她的眼睛紅紅地,就像天使在落淚。

    張子文緊趕了幾步跑到她的身邊,為她撐起了傘,說道:「淡悅,你怎麼回事啊,怎麼這樣不愛惜自己的呢,沒帶傘你就打的嘛,冬天淋雨你就不怕生病啊。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知道別人會擔心的嗎。」

    許淡悅還是一言不發,只是依舊怔怔地看著張子文,眼神之中充滿了掙扎,張子文的傘讓雨不再落在她身上,但是濕透的衣服還是讓她不住地發抖。

    「淡悅,你到底怎麼了啊,為什麼不說話啊?你很冷吧?」說著伸手抹去許淡悅臉上的雨水,他感覺到她的臉上冰涼冰涼的。

    許淡悅任由他施為,張子文抹去她臉上的雨水之後,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溫柔地說道:「淡悅,我的車就停在那邊,先到我車裡去,等一會兒曉寒下來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不要。」許淡悅大叫著,「我不要回家,你還出現幹嗎?還對我那麼好幹嗎?曉寒,曉寒,你去等你的曉寒好了,理我幹什麼?你讓我走。」說著掙開了張子文的手,又衝進了雨裡。

    張子文趕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拉了回來,焦急地問道:「淡悅,你到底怎麼了啊?冷靜點好不好,你這樣要讓人擔心死的。」

    「誰要你擔心了。」許淡悅卻不理他,把張子文的衣服扔還給他,掙脫了他的手,又衝進了漫天的雨幕裡。許淡悅扔衣服比較用力,張子文伸手抄住,總算沒有掉到地上,抬頭再看時,許淡悅已經衝出去好幾步了,張子文趕緊追了上去。

    張子文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許淡悅跑得很急,腳下一拌,摔倒在地,看那一下摔得應該很重,許淡悅「哎喲」一聲叫了出來,面顯痛苦神色。

    張子文扔掉雨傘,跑過去扶她,她自己竟一時站不起來,張子文一手穿過她的胳膊,把她架了起來,許淡悅翻過手掌來看,擦破了好多處,鮮血不斷地冒出來,而看她彎曲著的右腿,想必肯定也擦破了不少。

    張子文抓過她的手掌來看,但見鮮血淋漓,心痛不已,對她吼道:「你搞什麼呀,你也太任性了吧。跑什麼呀跑,我是老虎啊?」

    許淡悅身上痛,心上更痛,聽到張子文吼她,忽然猛地撲到了張子文懷裡,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拍打著張子文,好一陣愁雲慘淡聲嘶力竭,她夾纏不清地哭道:「臭張子文,壞張子文,你幹嗎要吼我?嗚嗚嗚……我就任性了,就任性了,嗚嗚……你知不知道我好痛苦好難過啊?

    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啊你知道嗎?可是上天好殘酷,再讓我遇見你的時候你已經喜歡上了別人,你卻還要我幫你追她,你知道我當時什麼感受嗎?我的心就像碎了一樣只剩下了苦澀。我不斷地嘗試著告誡自己我們緣盡於此,不要再有非分之想。

    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不想你,做不到忘記你,睜開眼睛是你,閉上眼睛還是你,我中了你的毒了,無藥可救了。

    上次看著你親手為曉寒戴上項鏈,我好羨慕好嫉妒她啊,我真希望那個人是我而不是她,我知道我這樣想不對,一個是我最愛的男人,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能怎麼辦呢?我愛你啊。我真想為你死了,好讓你一生一世都記著我,永遠都不忘記我。

    你知道嗎?我現在聽劉若英的《後來》,聽一遍就流一次淚,可是我還是一遍一遍地聽,一次一次地流淚,我心裡想,我流一次淚你就多記得我一分,等我的淚流乾的時候,你便永遠都記得我了……」

    聽著許淡悅囈語一般的表白,張子文心痛如絞,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許淡悅的身上藏著這麼濃烈的感情,愛他愛得那麼深,要說孤單辜負,還有比這更深透的孤單,比這更無情的辜負嗎?

    少女的初戀最純真最深切,他除了感動還能幹什麼?他張子文何德何能,竟然讓這天使一樣的人物對自己如此垂青。

    他輕輕地拍著許淡悅的背,安撫她迷亂的情緒,深情地注視著她,說道:「淡悅,你這又是何苦呢?我怎麼值得你對我這麼好啊。我虧欠你的真是太多了。」

    許淡悅也深情地回視他,眼光迷離,臉上一片嫣紅,喃喃地道:「吻我……」

    張子文心中好痛,知道她淋了雨又受了刺激,可能有些發燒了,忙伸手去探她的額頭,觸手已是一片火燙,許淡悅神志更是不清,拂開他的手,倔強地道:「吻我……吻我……」

    張子文抱著懷裡玉人,心中五味雜陳,各種感覺紛至沓來,低頭看她深情款款,紅唇嬌艷欲滴,心想我張子文竟難道如此不堪,如此深愛自己的女人,難道連一個吻都給不了?遂把心一橫,封上了那兩片紅唇。

    好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深吻。

    張子文吻上許淡悅的唇,馬上得到了她熱烈的回應,她如飛蛾撲向火焰,燃燒起自己的熱情,用全副身心來完成這祭奠一樣的一吻,她的神志迷亂,她的神志清醒,但是無論迷亂或者清醒,有些事情無可奈何,這一吻或許就是離別的開始,叫她怎能不全心投入。

    她再顧不得身上疼痛,顧不得旁人的眼光,這一刻時間停頓,空間消失,天地只剩下了張子文,只剩下了張子文的吻。她雙手纏上張子文的脖子,身體緊緊地貼在他身上,小嘴張開,接受著張子文舌頭的侵入,兩條舌頭交纏在一起,貪婪地吸吮著對方的津澤,久久不能分開。

    張子文初時還不能放開,感受到許淡悅無邊的熱情後也漸漸投入,感動融入了愧疚,情與靈合,雙手抱緊了許淡悅,似乎要把她擠壓進自己的身體與自己融為一體一樣,他也閉上眼睛,天地間也只剩下了這一吻。

    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久,張子文感受到許淡悅的身體越來越燙,臉更是赤紅赤紅的,而嘴上也幾乎沒有了動作,睜開眼睛一看,她竟然已經暈過去了。

    張子文趕緊移開嘴巴,但是抬頭一看,卻讓他看到無比震驚的一幕,秋曉寒就站在離他們兩個不足十步遠的地方,一把雨傘落在地上,她臉上傷心欲絕,正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

    原來許淡悅為了避開張子文來接秋曉寒的時候尷尬和難受,最近下班都是比秋曉寒早走一點,不想今天張子文也早到了一點,她本來只想自己淋一場雨,卻沒想到碰到了張子文引發了那麼多事,而秋曉寒下班了還不見張子文上來,就自己下來了,也沒想到正好看到了兩人雨中擁吻的鏡頭,頓時如遭電擊目瞪口呆。

    秋曉寒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張子文心慌不已,吶吶地道:「曉寒,事實不是你看到的樣子,我們……我們……」但終究沒有再說下去,也實在沒有什麼好說下去的。

    秋曉寒聽到張子文還要辯解,眼淚馬上就湧了出來,傷心地哭道:「你還要騙我,我親眼看到的難道有假?你們……你們兩個真好啊。一個是我的男朋友,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們當我是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張子文見她流淚,更是心憂,許淡悅暈了過去,自也不能就此放開,因此還是抱著她走到了秋曉寒面前,說道:「曉寒,你真的誤會了,我跟淡悅……唉……淡悅她……」

    「淡悅淡悅,叫得好親熱啊,我誤會你們什麼了?就算我誤會了,難道你們當街親嘴也是誤會?」秋曉寒馬上打斷了張子文的辯解。

    張子文真是要急死了,這個事情還真的說不清楚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但還是爭取最後一點希望說道:「曉寒,你要聽我解釋啊,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和淡悅真的是清白的,剛才……剛才我們……」

    「怎麼,你還抱著她不肯放嗎?真是郎情妾意纏纏mian綿啊。張子文,我對你好失望,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麼人的,我告訴你,我們完了。」秋曉寒情緒激動,氣憤和傷心的雙重打擊讓她根本就沒看到許淡悅已經暈了過去,還以為她還那麼不要臉地賴在張子文身上,因此決絕地說出了分手,說完轉身就走。

    張子文急得要死,伸手去拉秋曉寒卻沒拉住,身上抱著許淡悅也不能放下,他不停地叫著「曉寒你別走,聽我解釋。」但是秋曉寒沒有理他,攔住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張子文愣在當地,心中痛悔無已,直到秋曉寒乘坐的出租車消失在了街角,才清醒過來懷裡還抱著一個病人,而此刻兩人都還在淋雨,他仰天長歎一聲,收拾心情,一把抱起許淡悅,穿過馬路,來到自己的奔馳旁,打開車門把許淡悅放在副駕駛位置上,自己開上車,風馳電掣般往最近的醫院開去。

    到了醫院,趕緊掛急診,醫生略作檢查,告訴他許淡悅沒什麼大事,只是淋雨受了風寒,發燒比較嚴重,但是用點退燒藥也就沒事了,讓他不用擔心,但是最好還是住院觀察一下。張子文聽到他這麼說,吁出一口大氣,自然滿口子答應,又去給她辦理了住院手續。那醫生檢查之後,給她開了很多藥,還要打吊針,張子文跑上跑下,好一頓忙活。

    他也全身被雨淋得濕透,那醫生要他也檢查一下,被他拒絕了,他身具內功,這點雨自然不算什麼。終於將許淡悅安頓在了病床上,換上了乾爽的病號服,一個護士過來給她輸液,她繼續昏迷,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著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的許淡悅,張子文一陣心傷,既為了眼前洋娃娃一樣的可愛女子,又為了揚長而去的秋曉寒,他完全可以理解曉寒的作為,換作任何人看到這種情景,都會覺得難以接受的,他在一瞬間就深深傷害了兩個深愛自己的女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應該有什麼想法,只覺得腦子裡一團漿糊,感動、愧疚、悔恨,紛至沓來,揮之不去,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那一吻還會吻下去嗎?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兩個人都對不起,兩個人都不忍傷害。頭好痛,破裂一樣的疼痛。

    他打過電話給秋曉寒,然而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已經不在,聽筒裡傳來的是話務員甜美卻無情的「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聲音,讓他焦急又無奈,他也打過電話到她家裡,她媽媽接的說她還沒回家,又問他怎麼回事,是不是吵架了,張子文只好「沒事沒事」地應付了過去。

    打電話給許淡悅的父母,告訴他們許淡悅的情況以及醫院和病房號,許父許母一聽焦急非常,表示馬上趕來。

    放下手機,看著許淡悅,握著她的手,撫摸著她的額頭,她的手因為輸液的關係很冷,額頭倒是火燙火燙的,她無暇的面孔上流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彷彿正在一個甜美的夢境中漫遊而不是正在身受病痛的折磨。

    無情未必真英雄,道是無情卻有情。許淡悅無疑是個難得的好女孩子,可遇而不可求,得之亦可無憾,然而感情的事誰有說得清楚?他喜歡秋曉寒什麼?

    可能他也答不上來,但是喜歡就是喜歡了,有些人見一面就像見過了千千萬萬面,彷彿生生世世就是這樣的了,又有什麼好說的。

    張愛玲說過: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

    千萬人千萬年兩個人的相遇,是多麼微乎其微又玄妙的幾率?旛未動,風未動,動的是心啊。這就是所謂的宿緣吧,沒有理由的,我就是喜歡你,為你死了也心甘。一份愛,卻如何分成兩半?給了這一個,必然要辜負另一個了,辜負誰卻又不是心痛。

    胡思亂想著,忽然覺得身上有一點冷,才發覺濕冷的衣服貼在身上十分不適,頭也開始有些疼,自己伸手摸了摸,竟然也有些發燙,難道自己這身板也會感冒?

    張子文疑問著,但終究不敢大意,脫掉鞋子,盤腿坐到了旁邊空著的病床上,五心向天,身入寂無,運起玄門內功試圖逼出寒氣,幾個周天之後,已覺渾身輕盈,通體舒泰,額頭上出了些微汗,身上的衣服也幹了不少。

    他倏然睜開眼睛,卻見病房中微見混暗,天色已經近晚了。他過去打開了燈,柔和的燈光照著這一片雪白,看向許淡悅的臉,卻依然是赤紅的,也依然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張子文不禁一陣擔心,伸手去她額頭上探了探,體溫倒是降了不少,已經不如原來那麼燙了。

    張子文忽然心中一動,既然他可以用內功逼出寒氣,她也是受了風寒的侵襲,那幫她把寒氣也逼出去應該會讓她快點好起來吧。想到就做,他將許淡悅扶著坐起來,自己盤腿坐到她背後,一掌抵在她背心要穴上,心中默念「淡悅啊,你快點好起來吧。」一股柔和的真元緩緩地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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