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文 / 卷殘紜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所有的人——包括葉乾雲和谷山——都對此變故驚得目瞪口呆。谷山緩緩轉過頭,用手指著譚巍,顫聲說道:「你,你……」
譚巍臉上十分平靜,冷漠的說道:「我不是你的一條狗。」
谷山又大笑起來,笑聲中是竭斯底裡的瘋狂和絕望。不等笑聲落下,他的嘴唇又開始飛快的蠕動起來,另一具殭屍身上出現了縷縷白煙,然後身上的骨頭象被逐漸抽掉一樣,緩緩癱倒。這也許就是譚巍說過的那種東西造成的後果,奇怪的是,他自己身上卻沒有半點反應。
「不——」譚巍大吼起來。他的手猛然抽離了谷山的身體,抱起那癱倒的殭屍,欲哭無淚。
這件事情實在很奇怪,為什麼同樣的符咒用在同樣的殭屍身上會產生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效果,其中一個身上冒起了白煙,就像武俠小說中那些中了「化骨綿掌」的人一樣變成了一灘稀泥,而另一個渾若無事,只是如喪考妣。但這也許正是他們兩個不同之處,因為譚巍會說話,能自由行動,換句話說,他已經脫離了那中殭屍的狀態,至少,是那種「純殭屍」的狀態。葉乾雲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在中國有關殭屍的傳說中,功力到了最高級別的殭屍就有了另外一種名稱,被稱作了「飛天夜叉」,已經進化——葉乾雲只能用「進化」這個詞來形容——到了超乎精怪的級別,有思想,能夠自由行動。現在的譚巍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與這種傳說中所形容的相符,但是,那也只是一種傳說而已,實際上有沒有人見過實在是一件無法證實的事情。所以這中間的曲折,還有待人去挖掘。
只是如果這種傳說是真的,而譚巍身上又確實發生了這種變化(雖然尚沒有人知道這變化究竟是怎麼產生的),那麼,葉乾雲對譚巍的實力又要重新估計了。而且,這其實也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譚巍曾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土匪頭子,他必須得為他以前犯下的罪惡承擔責任,以前他是一個殭屍葉乾雲可以不管,現在重新變成了一個人(至少從某些方面來看他與一個成年人完全無異),葉乾雲他就不能不重新審視了,只是把他抓起來容易,那又該怎麼來界定他呢?
葉乾雲瞬間就拿定了主意。先把他抓住再說,到時候再怎麼辦就看上邊和其他部門有什麼主意了。
但葉乾雲心中還有一個疑問,先前譚巍來找他的時候,無疑是想要他殺死谷山的,現在他為什麼又突然出手襲擊想要自己來殺死谷山呢,難道他就不怕谷山垂死掙扎來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嗎,又或者,他已經知道了谷山在他身上種下的符咒奈何不了他半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至少谷山已經不能奈何他這一點已經是確定無疑的了。
心頭疑慮重重,葉乾雲並沒有立即出手,反而後退了一步,繼續關注事情的進一步發展。然後,他抬起手,向後揮了揮,示意已經到了房頂的士兵全部下去,他可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而讓這些士兵遭受無謂的傷害也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屋頂上發生的事情瞬息萬變,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目睹這一切的士兵全都變得目瞪口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葉乾雲那樣經歷那麼多的事情同時也見識過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因為那也意味著無數次的出生入死。這棟小樓附近變得靜悄悄的,雖然有很多人站在這裡,卻像是根本沒有人在這裡一樣,就連那些夏夜中的小蟲,也停止了鳴叫,靜靜的看著事情將如何發展。
葉乾雲見「趕」他們不走,索性也就不趕了,就當讓他們增長一點見識。
谷山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了一下自己腹部的傷口,摸了一手的血,然後他慢慢的抬起滿是鮮血的手,腰也漸漸的彎了下去,頭卻始終抬著,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痛哭的譚巍,以不可置信的語氣說道:「你這個殭屍,竟然敢傷我?」他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遭受的一切。
聽見谷山的話,正埋頭痛哭的譚巍猛的抬起頭來,一臉痛恨的盯著谷山那一臉震驚的臉,恨恨地說道:「我不是你的狗,我們不是你的狗!」
谷山張大了嘴巴,踉蹌後退了一步,臉上不可思議的神情更加明顯。他斷斷續續的說道:「你,你,竟然能說話,你不是殭屍?」
譚巍獰笑了一下,張開了自己的嘴,讓谷山看到了他那滿是獠牙的口腔,冷冷的說道:「你說呢?」
谷山又踉蹌後退了一步,說道:「難道那個傳說是真的,不,這是不可能的,從來就沒有人見過飛天夜叉,這是不可能的,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葉乾雲突然說道:「沒有人見過,那也就沒有人能否認。」
谷山轉過頭看了葉乾雲一眼,說道:「現在你該高興了吧?」
葉乾雲搖頭,說道:「恰恰相反,我並不會因此而感到高興,因為你是傷在你的仇家手中的,只有將你繩之以法我才會感到高興。」
谷山尖刻的罵道:「偽君子!」
葉乾雲一愣,從來還沒有人這樣來評價他。不過好在他一向都認為別人怎麼來憑借他都是那些人自己的事情,他並不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因此,聽見這個第一次被冠以的頭銜,他也只是輕輕一笑,就當谷山放了一個屁。
對面的譚巍已經完全放下了孟蘿——從他的反應來看,這就是孟蘿無疑,至少,是她的屍體,眼睛中全是凶光,狠狠的盯著正與葉乾雲說話的谷山。他的十指全部伸出了長長的指甲,看起來就像是出柙的猛獸一樣,躍躍欲試,要將谷山撕成碎片。
譚巍口中重複說著:「你殺死了她,你殺死了她……」谷山面色慘白,不耐煩的說道:「她本來就是一具屍體而已,你也是,不要以為變成了飛天夜叉就了不起了,告訴你,本質上你還是一具殭屍。」
「可是你還是殺死了她,本來我有機會將把她變成像我一樣的,本來我有機會的,但是你,卻將這一切都破壞了,不可原諒!」
谷山一臉的恍然大悟狀,說道:「難怪最近我總是感覺有人在窺探,原來是你在搞鬼。真是奇怪,為什麼在你體內種下的符咒會失效呢,還是你已經掌握了破解的方法?」
譚巍並沒有理他,嘴裡依舊重複著那四個字,他突然大吼了一聲「不可原諒」,身體凌空躍起,十指盡出,有如一隻撲食的餓虎,就要把谷山撕成碎片。
葉乾雲眉頭一皺,往前跨了一步,右手往前一揮,縛龍已出,將撲過來的譚巍逼退了一步。他冷冷的喝道:「你現在還不能殺他,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他。」
譚巍四肢全都伏在樓頂上,嘴裡獠牙盡出,與一隻野獸根本就沒有什麼兩樣。他就那樣凶狠的盯著葉乾雲,咆哮了一聲,說道:「你要是護著他,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葉乾雲冷冷一笑,說道:「誰不會放過誰還是不一定的事情呢。」他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拉谷山。現在他必須保住谷山的性命,因為確實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從他口中拷問出來。
黑暗中有亮光一閃,有什麼東西砍在了葉乾雲的左胸上,發出「噹」的一聲響。葉乾雲一愣,說道:「你真是死性不改的東西,不過你恐怕不能如願了。」他的右手抬起,豎掌如刀,一刀劈砍在他的頸上,讓他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