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洗盡鉛華 第一百二十九章 霧魂盟 文 / 小相
第一百二十九章霧魂盟
如果說，在戰鬥中出現片刻失神是大忌，那王羽恐怕早已經不知道犯過多少次了。
感覺到洛王的失望之意，王羽的情緒被其觸動，盯著洛王，楞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雨仍然不依不撓的在洗刷大地，泥土所特有的腥味漫溢在空氣中，氣氛一片肅殺！
虛空而立的王羽和洛王並沒在戰局中造成太大影響，雙方仍在交鋒，喊殺聲不絕於耳。士兵們踩著積水，在茫茫雨勢裡穿梭著，揮舞著武器。
已經沒過了腳跟的積水裡染著猩紅，放眼所及，無數具屍體趴在水中，任由這傾盆大雨帶走身體僅剩的溫度。
夜，彷彿沒有盡頭。
「小兄弟，你還是快走吧！」
秦雄渾身已經被淋了個透徹，他沒有王羽和洛王的能力，但卻絲毫沒有被大雨所影響。
因為心中對霧帝級別的強者有所恐懼，盯著天空看了片刻的秦雄，終於忍不住這壓抑的氣氛，再次對王羽喊道。
只不過這一次王羽卻沒再理他。
「你是誰……」
王羽沉默著，盯著那張猙獰的惡鬼面具，腦海中劃過一張又一張臉孔，他在異界認識的人不多，熟識的更是少之又少。可是，不論他如何回想，卻都想不到關於眼前這名男子的任何事情。
所以，經過了短暫的沉默後，王羽沉吟了一聲，疑惑而言。
「不記得了啊。」洛王聞言，聲音變得有些苦澀，但卻又夾雜了幾分欣慰；「不記得也好，事到如今，接近我對你而言沒有一點好處。」
「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幫助米爾帝國的人？」言罷，洛王，聲音沙啞的問道。
「我為什麼不能幫助他們？」王羽聞言，心中微微一動。似是想起了什麼，隨即便瞇眼對洛王問道。
如果王羽沒有猜錯的話，眼前的這個男子，定是知道些米爾帝國的隱情，雖然王羽對這些隱情並不感興趣，可是如今他站在米爾帝國這一陣營中，也就有必要知道一些事實。
而洛王對王羽也毫無防備，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你根本不知道米爾帝國究竟在策劃什麼，你也不知道，當初他們對我做過什麼！王羽，我勸你趁早離開這個帝國，現在離開的話，卻還不算晚！」
「是什麼事，以你霧帝的實力，都要依靠戰爭侵略來阻止？」
從他的話中，王羽立刻聽出了些端倪，可他轉念一想，立刻就察覺到了洛王話中的漏洞。
霧帝之境，雖然算不得最強。但在這片大陸上，卻也算是一方顯赫的強者了，就連這等強者都需要依靠戰爭來阻止的事，王羽不得不開始考慮事情的嚴重性。
「以你目前的實力，太早知道這件事情只會平白招來殺身之禍，你還是快走吧。」洛王這一次出奇的猶豫了，就在他幾番躊躇，猶豫自己要不要告訴王羽時，腦海中陡然想起了那個勢力的狠辣之處，心頭一凜，嘴上也是淡淡的回答道，同時把手一揮，苦笑道；「把命留住，照顧好洛禎……」
「你怎麼知道洛禎和我在一起？！你是誰！」
當年自己在晟家鬧得那件事早已在大陸上傳得沸沸揚揚，如今被人提了出來，他並沒有感到奇怪，可他奇怪的卻是，洛王為何會知道洛禎與他在一起，而且聽他的語氣，似乎與洛禎也有幾分交情。
見王羽一臉緊張，眼眸中甚至閃過了殺意，洛王竟是欣然一笑，緩緩將手湊到了惡鬼面具旁邊，捏著面具、將它摘了下來。
「好久不見了，王兄弟……」
「天已經黑了，我們得趕快前去支援王羽！」
距荒野幾里之外的一座森林中，冷鋒等人快速穿行在森林裡，同時冷鋒嘴裡也沉聲對其餘幾人吩咐道。
「誰叫他逞能，死了也是活該！」
蘇諾聞言，沒好氣的回答了一聲後，腳步不自覺的加快了幾分，可見她是多麼口是心非。
感覺到蘇諾那急切的心思，冷鋒呵呵一笑，也不多言，只是暗自給仇翟與林宇二人使了個顏色，示意他們加快速度，盡早趕去支援王羽。
四人步伐不減，反而有些加快。只因為那莽撞衝往戰線的王羽，同那道突然出現的強橫氣息。
因為方才在趕路之時，五人同時感覺到了一股屬於霧帝的強橫氣息，心下都是一凜，而王羽也第一時間施展天羽，只留下了一句「我先去看看」便消失無蹤。
若是王羽出了什麼意外，四人都不會原諒自己。
因為他們是同伴，是戰友。
離有命，五人一起離開霧魂院，那就要一起回去，缺一不可！
天空中烏雲密佈，傾盆大雨至今沒有停歇的拍打著荒野。
在這陰沉如同地獄般的場景中，喊殺聲仍然大盛，不見絲毫削減。
因為有洛王帶來的援軍，岢嵐帝國士氣倍增，氣勢一往無前，殺得米爾帝國連連敗退，最終局勢僵持不下，秦雄元帥領兵出戰，才勉強將這傾倒的天枰給拉了回來。
「喀嚓！」
天空之中，一道紫色電龍如同猙獰的惡獸，破雲而出，向人間大地宣洩著它的怒火，同時照亮了整個夜空。
「你是……洛雲！？」
王羽盯著眼前這張闊別多年的面孔，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表，那隱於袍袖下的手掌，都是隨之微微顫抖了起來。
「原來你還記得我，並沒有忘記我……」
近年來，在米爾帝國中凶名盛起的洛王，居然是失蹤了兩年多的洛雲，也就是當初在死亡沙漠中，與王羽共同患難的洛禎兄長，洛家遺孤。
看著他那趨近於成熟的面孔，王羽吞了吞唾液，雙目中充斥著震驚。
雖然只有兩年，但洛雲比之以前，卻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若不是因為他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王羽一時還真不敢妄下斷言。
「你怎麼搞成了這副模樣？」見洛雲臉色蒼白。沒有絲毫的血色，王羽即使再笨，也該猜到在這逝去的兩年時光中，洛雲的日子絕對不好過。
「一言難盡。」洛雲苦澀一笑，絲毫沒有一個霧帝強者該有的架子，而且看他那淡薄的身軀，蒼白的臉色，恐怕沒有人會將他和那殺人如麻的洛王聯想到一處去。
「總而言之，我希望你立刻離開米爾帝國……」洛雲苦笑過後，眼眸死死盯著王羽，嘴裡一字一頓，鏗鏘有力的說道。
也不知究竟為何，他竟然如此堅持，要讓王羽離開米爾帝國。
王羽聽到他的話，並沒有去追問。因為他知道，即使自己再怎麼追問洛雲，他都不會說出實話來。
「我想知道你這些年去了哪，洛禎很擔心你。」王羽深吸口氣，平復了震盪心神，旋即淡淡的對洛雲說著。
「我對不起她。」洛雲默然了。
「那你為什麼不回來？不回來看看她？！」見他這副愧疚的模樣，王羽心頭一股無名怒火陡然竄起，瞬間點燃了他這些年來所積壓的憤怒。只見他雙翼一振，猛地靠近了洛雲，雙手捏著他的衣領，冷冷的望著他；「為什麼消失了這麼久？！為什麼不告訴她，你還活著？！」
「我不能……」洛雲自嘲一笑，並未阻止王羽對他的無禮。或許，在他心中，也期望王羽能夠狠狠的痛揍他一頓，或許只有這樣，才能夠讓他心中的愧疚減緩幾分。
「這不是理由！」王羽的雙手因為過於用力，導致指節出現了幾分蒼白，但他的雙目卻噙著怒火，絲毫沒有離開洛雲的臉龐。
雨，仍然在下。
兩人懸浮在半空中，沒有動用氣息來阻隔雨水。
幾乎是在剎那之間，二人的身軀皆是被雨水所淋透，長髮貼在臉上，顯得很是狼狽。
「王羽，你不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也不明白，這兩年來，我究竟是忍受著怎樣的煎熬，才沒有告訴洛禎，我仍然活著。」
洛雲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水珠在他的臉上滾落，分不清是雨是淚。
而他的聲音卻格外平靜，沒有絲毫顫抖，比起太過容易暴怒的王羽來說，洛雲的心性要成熟很多。
「很想揍我吧。」洛雲看了看王羽，突然咧嘴一笑，露出那口潔白的牙齒。「那就動手吧……」
「……」
聽到了他的話，王羽竟是迅速冷靜了下來，控制著天羽朝後飄去幾分，仍然冷眼看著洛雲。
「為什麼不動手？你難道不憤怒嗎？我是個不負責任的哥哥，我將她丟在這個世界中，讓她忍受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痛苦。難道你不覺得我是個混蛋嗎？」
洛雲在笑，雖然這笑有些淒涼，有些無奈，可他確實是在笑。
但王羽能夠看到，他的眼角流出了淚水，與雨水混淆在一起，滑落到下巴處，凝結成珠。
「我只想知道，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王羽沉默了良久，卻並沒有依言動手，而是再次提出了疑問。
「你想知道？」洛雲收斂了笑容，不答反問。
「說。」王羽沒有與他多言，沉聲問道。
這一次，洛雲又露出了笑容，堪稱俊美的臉龐上綻放出森寒的笑意，隨著這道笑容出現在其臉上，一道冷冰冰的聲音，也鑽進了王羽耳朵裡。
「霧、魂、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