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030章 文 / 百里南
第030章
葉晨睡著了，就睡在蕭青雲的車上。
還好蕭青雲對龍城不算陌生，再加上朝陽小區有gps的引導也挺好找的，但車子到了小區門口，蕭青雲才發現葉晨睡著了，緩緩駛入小區，找了個停車位停下之後，想叫醒葉晨，但伸出去的手卻頓住了。
葉晨熟睡後的臉頰柔美了很多，她本來就很漂亮，但爽朗直率的個性常常會奪去人們對她外貌的注意力，事實上她的美是很大氣很張揚很壓得住場面那種，這種美具有一定的侵略性，卻很容易讓同性排斥，也容易讓一般的男人卻步，所以她的朋友也不多。
但她卻是那種，認可了誰做朋友就會完全當成自己人一樣掏心掏肺對她好的，比如雲念，今天這一天折騰下來，葉晨一樣是很累很累的，可她一直堅持著，直到蕭青煥過來。
本來上車前還跟蕭青雲拌嘴來著，這會兒卻熟睡得如同一隻收起利爪的小貓。
蕭青雲輕撫了一下葉晨的臉頰，突然無聲地笑了起來，除了自家老媽之外，葉晨只怕是罵他最多的女人了，特別是今天，他簡直就跟出氣筒似的，但更意外的是他心裡根本不氣。
努力地回想那一晚，蕭青雲發現很多感覺竟然都被葉晨今天的鮮活給替代了，這麼說他之前一直惦記著的並不全是她在床上的熱情。
但想起那晚，蕭青雲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火熱起來，可葉晨仍然跟睡美人似的，半點感覺也沒有，他突然將唇湊了過去，輕輕覆上那片白日裡看來有些可惡現在卻形狀誘人的紅唇。
葉晨醒了，反射性地猛力推開了蕭青雲，「混蛋！你在幹什麼？」
「到了。」蕭青雲有點尷尬地道，他怎麼就這般情不自禁了呢？
「到了就到了，誰准你佔我便宜了！」葉晨睜大杏眼，伸手擦了一下嘴唇。
蕭青雲見葉晨的樣子似乎帶著嫌惡，心裡也不舒服起來，「你還準備在我車裡賴多久？」
「我誰稀罕！」葉晨推開車門急急下車，但因為剛剛睡姿的問題，腿有些麻了，一出去便覺得十分酸軟馬上蹲了下來，像是差點摔倒的樣子。
蕭青雲連忙下車跑了過去，伸手扶她問：「怎麼了？」
「沒事，腿有點麻了。」葉晨揉著腿。
「方便的話我送你上去吧。」蕭青雲決定還是前事不計了，畢竟葉晨今天對朋友的一片赤誠他全都看在眼裡，這個女人不過是刀子嘴罷了。
葉晨也清醒了很多，剛剛她一醒來便發現他在親她一時之間只是太過驚訝了，也不知道怎麼反應好，直接就是罵他的了，但雲念讓蕭青雲送她就是為了給他們製造機會的，她還是不要矯情了。
抬頭一笑伸手道：「那你抱我上去，我走不動了。」
蕭青雲楞了一下，這變化也太快，前後差別也太大了吧！
「幹嘛？不肯啊，不肯就算了！」葉晨嘟起嘴收回了手。
「等一下。」蕭青雲迅速取了鑰匙把車鎖上之後，一彎腰就將葉晨打橫抱了起來。
「看不出來，還挺重的。」
「亂講，我才不重，本來是九十八的，現在可能一百了，都怪你」葉晨剛說完馬上摀住了嘴，汗，她就是這樣，可以幫別人守秘密，自己的事卻總是藏不住。
不過蕭青雲也沒太在意，反正葉晨今天什麼事都怪他的，這會兒葉晨能讓他抱已經是意外又意外的了，雖然是體力活，但他非常樂意。
「今天真的挺累的，沒想結個婚這麼麻煩，要應酬那麼多人好討厭！」葉晨抱怨道。
「婚禮都是這樣的了，難道你不結婚麼？」
「不結婚也行啊，為什麼一定要結婚呢！」葉晨摟住蕭青雲的脖子繼續道：「你不是也沒結婚嗎，為什麼不結呢？」
「我並不是排斥結婚，只是還沒到時候吧。」
「哦，那如果讓你和我結婚的話，你願不願意？」
「你？」蕭青雲猶豫了一下，葉晨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的，他的反應還真是有點跟不上。
葉晨卻叫道：「好了，到了，放我下來吧！」
取出鑰匙開了門，葉晨自己進了屋才回頭撐著門框道：「不肯就算了，考慮這麼久做什麼，謝謝你送我回來。」
蕭青雲一見葉晨這種滿不在乎的樣子心裡就不是滋味，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感覺不好，總之就是覺得她不應該是這種態度，好像一點也沒把他放在心上一樣。
「這是逐客令麼？我還得和你好好討論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蕭青雲撐住了門。
「過去的事情有什麼好討論的。」
「你一點不在意是麼？」
「是！」她是不在乎過去，因為她在乎的是現在。
可惜蕭青雲可聽不見葉晨心底的聲音，有點惱火地道：「算了，你休息吧，我走了！」
「對不起，唸唸，我沒照顧好你。」
「不是，是我不好！」
已經夜了，醫院的病房內非常寂靜，蕭青煥和雲念手握著手坐著，一個床上，一個床邊。
「真的，是我不好！」葉晨看著蕭青煥滿是自責的臉心裡更不好受，這件事怪不著他的，是她不夠冷靜沉著才「青煥，當初知道有他的時候我就想打掉他的，後來也萌生過幾次覺得他來得不是時候的念頭，孩子一定是怨我了」
「傻話，孩子哪知道這個，是我警覺心不夠才給了別人可趁之機。」
「我好後悔」雲念喃喃地道，四個月的孩子啊，一想心就痛。
「不是你的錯，唸唸，你別這樣自責。」
「我」雲念眼帶愧疚地看著蕭青煥，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有些話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什麼話？」
「如果我說出來，我怕你會怨我，可我已經決定以後無論再有什麼想法也不瞞著你了，好多事都因為我拖拖拉拉、猶豫不決反而弄出一些不好的結果來。」
蕭青煥用雙手包裹住雲念的，不管什麼我都不怨你。」
雲念剛剛說的是什麼？她決定以後什麼事都不瞞他了，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雲念還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她低下了頭不敢看蕭青煥的表情，「失去這個孩子，我的感覺很奇怪，很傷心也很難過，但又有一絲絲解脫，我我其實不太想生孩子了。」
蕭青煥有好一會兒都沒出聲。
雲念也沉默著，沒抬頭，但還是忍不住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為什麼不想生孩子了呢？」蕭青煥問，聲音很輕。
「可能生孩子太辛苦了吧，還有還有我覺得你很重視孩子，以前亞莉和金倩茹都跟我說，你這麼快跟我在一起是因為我懷孕的原因，我不喜歡這樣。」雲念一口氣說完，頭垂得更低了。
蕭青煥的手似乎更緊了些，眼中的神色複雜起來：「你也覺得我是因為孩子才和你在一起的麼？告訴我你的感覺。」
「不！不全是一開始我覺得有一部分是，但現在我覺得我覺得你是因為愛我。」要不然也不會有這個婚禮吧。
「那你呢？你是因為孩子才和我在一起嗎？或者也是因為愛我？」
「當然是愛你，我以前甚至想著，就是因為懷了孩子才才不能給你更多，我的想法是不是有問題？你如果怪我的話我也也能理解的。」
「不！」蕭青煥搖頭，伸手將雲念攬了過來，「我很高興，雖然有些對不起孩子，但我真的很高興你不是因為孩子才和我在一起的。」
「當然不是因為孩子，我愛你呀，當你第一次抱我的時候，我的心就丟掉了。」
「真的嗎？」蕭青煥輕輕放開雲念，托起了她的臉。
雲念眼中有淚，但仍是堅定地點頭：「真的，你怪我嗎？我竟然不夠愛我們的孩子，我實在不是個好媽媽。」
「不是的，誰說你不是好媽媽的，你對娉娉和婷婷已經好得讓我有些嫉妒了。」蕭青煥的心不知為何莫名輕鬆了一些。
雲念是愛他的，而他竟然還因為一段錄音彆扭了這麼久，聯想起來，那種錄音一定是經過剪輯了，斷單取義重新組合拼在一起是很容易的事情，他還真是傻！也許是因為太在意才會這樣吧。
「你真的不怪我嗎？」雲念再次求證。
「不怪，這個孩子可能和我們無緣，還有，就算要怪，也是怪那個害你的人。」不管如何，他們的孩子沒了，一定得有人付出代價。
「其實我中午就接到了醫生的電話，昨天來醫院抽過血樣，醫生說檢查出我的血液裡有藥物成份，可我懷孕後什麼藥都沒有吃過。」
「有藥？怎麼回事？」蕭青煥有些震驚。
「都是我太大意了，一直以為嗜睡是正常的反應，醫生說藥物裡面有鎮定藥的成份，我都是晚上特別困，我覺得」
「晚上喝的湯有問題！」蕭青煥馬上道，臉色更難看了，突然想到余心慈打電話說秦緣受傷住院的事，秦媽還在醫院，正好去問一下。
「我覺得秦媽不會做這種事，只是，秦緣對我一直有些不太友好，不知道是不是她做的傻事。」雲念道。
「媽先前打了電話跟我說秦緣在家裡從樓梯上跌下來受了傷，也在這邊醫院，我過去看一下，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怎麼會這樣？」
「你好好休息，先養好身體，這些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蕭青煥眼中憤怒多了一些，傷痛卻是少了一些。
雲念點頭，乖乖躺了下來，她本來也有些累了。
看著蕭青煥幫她掖好被子，離開病房之後，雲念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她剛剛說的話並不全是真的，至少不想生孩子那句絕對不是真的，失去孩子她真的太難受了，所以眼睛都哭得有些紅腫了，但當她看到蕭青煥的時候，才發現蕭青煥眼底的傷痛一點也不比她少，或者說比她還要深一些，而且他非常的自責，要不然以他的自制力，悲痛是不會這麼明顯地顯現在臉上的。
她不想看到蕭青煥這麼難受，所以說了那些話，她並不是想騙他，但孩子已經失去了，兩個人心痛至死也是無濟於事，只要想到能減輕蕭青煥心中的痛楚，那些話也就比較容易出口了。不過說愛他卻是發自內心的，等查出這些事情之後，他們可以有一個新的開始了。
「青煥，這一次就算我最後一次言不由衷吧。」雲念默念了一句，閉上了眼睛。
蕭青煥沉著臉找護士問到了秦緣住的病房，他出現在病房的時候，秦媽有些緊張地站了起來。
秦緣才剛醒過來沒多久，她的左手骨折了，腦部有點輕微的腦震盪，醫生覺得睡眠更利於恢復，因此給她開了藥一直睡到現在。
是蕭家留守的一個傭人發現的她，當時叫也叫不醒差點嚇死，馬上叫120把她送來醫院，並打電話通知了秦媽，因為覺得蕭家今天在辦喜事，說這事不太好，就都沒有跟主人家提起。
但秦媽還是很著急的，怎麼好端端的就摔了呢？本來自從上次蕭婷婷摔了之後，家裡就鋪上了地毯，邊邊角角的地方也都特別包了海綿的。
可秦緣還是摔得這樣重，是因為不小心嗎？
秦緣一醒，秦媽就迫不及待地問了，但秦緣一言不發，只是眼中閃著恨意，這情形看得秦媽更是憂心，偏這時候蕭青煥竟然過來了。
秦媽一直待在醫院，還不知道雲念出事了。
「二少爺，您怎麼來了？」
「秦緣好點了嗎？」蕭青煥進來之前其實已經找護士問過了秦緣的傷勢。
「好些了，謝謝二少爺關心。」
「秦媽，我有點事想單獨問一下秦緣，您能迴避一下嗎？」
蕭青煥說了這句，一直一動不動的秦緣才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秦媽看看蕭青煥，又看看秦緣，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意識到秦緣一定是做了什麼錯事了，不然蕭青煥不會在這個時候找過來的。
「二少爺，小緣，小緣如果一時糊塗做了什麼錯事，請您」
「您知道她做了什麼嗎？」蕭青煥冷冷地打斷了秦媽的求情。
「她」秦媽搖頭，她其實也不知道，只是非常不安，這個女兒一直不太聽她的話，她最擔心的就是她。
「您還是先出去吧。」蕭青煥不容置疑地道。
秦媽只能一步一回頭地出了病房，秦緣還是沒有出聲。
秦媽走後，蕭青煥用嚴厲冷硬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秦緣，並沒有馬上問話，足足看了一分鐘，秦緣才有些沉不住氣地瞟了他一眼。
「說吧！」
「說說什麼？」
「怎麼摔的？」
「我我不小心」秦緣直接說了謊，如果說是和鄭亞莉起了爭執，有些事更難解釋。
「念雲現在也住在這間醫院裡，知道是為什麼嗎？」蕭青煥逼近了兩步，一字一句地道：「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沒了，因為有人給她下了藥，而那個人就是你，你說我應該怎麼處置你呢？讓你一個人去坐牢好，還是讓你們全家都找不到工作、一無所有好？」
隨著蕭青煥的語氣越來越重，秦緣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眼中充滿了驚恐，她叫了起來：「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在少夫人的湯裡下藥。」
「我說湯了嗎？我們到底哪點對不起你了！你竟敢下這樣的毒手！」秦緣這麼快就說漏了嘴，蕭青煥臉上的怒火更盛，簡直想要一把掐死秦緣的樣子。
秦緣懊惱無比，抓緊了被子無話可說，蕭青煥的吼聲讓因為不放心所以在門外偷聽的秦媽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
她『撲通』一下跪在了蕭青煥面前哀求道：「二少爺，小緣一定是糊塗了，二少爺，您息怒啊」
「你走開，這件事我還沒有查清楚，每天晚上的湯都是你做的，也是你端給念雲的，你只怕也是共犯，你說說，我們蕭家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你們了？能讓你們生出這樣的黑心來！」
「不是的，這事和我媽沒有關係，是我做的！」秦緣見蕭青煥責罵秦媽，馬上喊了起來。
蕭青煥轉向她繼續道：「這麼說你承認了，那很好！我馬上叫警察過來，你自首吧！蓄謀殺人，就算是自首，這罪名也夠你坐好幾年了！」
「二少爺，二少爺您再給小緣一次機會吧，她還年輕，如果坐了牢這輩子可就毀了啊！」
蕭青煥的話本來就帶著恐嚇的意味，因為他要嚇到秦緣一五一十老老實實交待清楚，他覺得這件事肯定不是她一個人想出來的，與其一句一句來問，不如把話說狠一點，可這話卻是把秦媽完全嚇傻了。
秦緣卻還硬著脖子道：「什麼蓄意謀殺！我是受人指使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藥少夫人吃了會流產。」
「是嗎？誰指使的你！」
秦緣猶豫了一下，秦媽在一旁急道：「小緣，你快說啊，到底是誰指使的你，你不能再糊塗下去了。」
「是是亞莉小姐！」秦緣把心一橫道。
「亞莉？你說清楚點！」蕭青煥有些不敢相信。
「亞莉小姐給我的藥，讓讓我放在湯裡的，她只說，只說吃了會有點不舒服，沒說會流產，我我本來不肯的，她給了我錢，我」
「你這個孩子，你怎麼這麼糊塗啊！」秦媽恨鐵不成鋼地叫了起來。
「亞莉現在走了，你以為把所有事都推到她身上我就會信嗎？」蕭青煥心裡很是震動，表面仍是不為所動。
秦緣激動地道：「是她，她今天走之前還想讓我繼續害少夫人，我不肯了，她就把我從樓梯上推了下來，你不信就去問她，是不是她推的我！」
秦緣這一著很聰明，她知道鄭亞莉不僅和蕭青煥以前有過一段，現在也是雲念的娘家人，多多少少還是要顧及一些的，如果能把事情推在她頭上，她現在還在飛機上，查證也需要一些時間，如果蕭青煥晚上把這事告訴雲念的話，雲念說不定心軟得不去追究了，那她也就逃過一劫了。
蕭青煥道：「希望你說的都是實話，如果讓我查出來你還想繼續誣賴他人的話，我可不會這麼客氣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您就算報警我也是這麼說！」秦緣將被子抓得更緊了，她在賭蕭青煥不會馬上報警。
秦媽繼續求情道：「二少爺，小緣一定是暈了頭了，您就饒她一回吧，不管怎麼罰都行，只求您別報警。」
「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今晚把你做的事好好想一想，明天再仔仔細細給我說一遍，如果你現在沒說實話，那麼明天還有一次機會，明天之後，如果讓我查出來有錯誤、有遺漏的話，你必須要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蕭青煥並不完全相信秦緣的話，他這是故意逼她，如果秦緣心虛的話，她自然會有異常的舉動。
這件事真的涉及到鄭亞莉嗎？蕭青煥略有些為難，他應該怎麼處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