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028章 文 / 百里南
第028章
雲念真希望自己不這麼快醒來，但事實上卻是進醫院沒多久，醫生給檢查之後掛上吊瓶時，她就醒過來了，估計是那個上針的護士被暴怒的蕭青煥給嚇到了，插針時將雲念給痛醒了。
一醒過來就覺得好多地方都痛，當然是痛的，那一摔可不輕，到處是淤青，有的地方還破了皮，左前額上還有一個明顯凸起的包包，但萬幸的是並沒有骨折或是顱內淤血什麼的，不過最要命的仍是腹部的劇痛。
雲念還沒來得及低頭去看自己的身體，正和醫生說話的蕭青煥已經滿眼赤紅地撲了過來。
「念雲，你沒事，沒事對不對？」
「我」雲念很艱難才發出一個音節。
醫生則在旁邊急切地道：「蕭先生，蕭太太出血比較嚴重，必須馬上手術才行」
「你趕緊想辦法，我要救大人也要保住孩子！」
「孩子？」雲念的手動了一下，果然孩子出事了是麼？她記得自己摔下樓梯了，有人推她，對！有人推她！
「有人推我」雲念的聲音有些低啞。
蕭青煥一聽眼目欲裂，看來這場亂子真的是衝著雲念來的。
「蕭先生，如果再不馬上動手術，不僅孩子保不住，蕭太太也會有生命危險的」醫生本著救人的目的鼓起勇氣繼續道。
護士都嚇跑了，她再不出聲，如果蕭太太有什麼事情，眼前這位脾氣火爆的蕭先生只怕連醫院都要拆了去。
「好痛」肚子裡又是一陣絞痛，雲念不由呻吟出聲，也沒精力說別的什麼事了。
蕭青煥也明白孰輕孰重，強忍心中劇痛安慰道：「沒事的，一會兒就沒事了，醫生會幫你的。」
「給她止痛！」蕭青煥說完這句就出了急救室，他頭也沒回，因為根本不敢多看雲念一眼。
孩子沒了，雲念還沒醒過來之前，醫生就說了，雲念的子宮內膜破裂造成了急性出血，這孩子不能保了，但他真的不甘心，雲念懷這個孩子已經吃了很多苦頭了，小心翼翼的好不容易熬過了前三個月，現在剛剛好了一些，卻又發生這樣的意外，他真怕雲念會受不了，他自己已經是無法接受了。
這個孩子，這是雲念說要和他一起看著長大的孩子，她說過她有遺憾，沒能陪著娉娉和婷婷一起，看著她們從嬰兒一點點成長，他聽得出，雲念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不單單只有遺憾，還有著不願訴說的內疚，為了救母親她放棄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心裡更多的是對孩子們的愧疚。
所以她一定很想親自養大自己的孩子，他也很願意陪她一起，雖然偶爾嫉妒她對孩子們的愛比對他要深要多。
但孩子畢竟是她和他的啊，那些嫉妒算什麼呢！可現在孩子沒有了，雲念該多傷心，婚禮之日，他這個做丈夫的竟然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真是該死！
那些害她的人更該死！他一定會追查到底！
「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蕭青煥一出急救室就抓住了一直默默跟來醫院的沈碩。
沈碩心裡的難受一點也不比蕭青煥少，他的電話響了好多遍了，是沈瑤打來的，他沒接，他很懷疑青皇酒店的火災是沈瑤找人做的，但他根本不敢問，也不敢向她求證，他不斷祈禱那只是一場意外。
但雲念確確實實是被人推下去的，是一個女人，事情發生的太快，他的注意力一開始又在雲念身上，回頭時只看到模糊的人影，應該是個女人，但看起來應該不是沈瑤，沈瑤的禮服上有銀色的亮片，樓梯間雖然只有微弱的光芒，但他應該能認得出來。
而且如果是沈瑤動的手，她大可不必慌張逃走。
當然了，沈碩也知道他這是在使勁幫沈瑤開脫，因為如果真的是沈瑤，她可以找出大把的人幫她做，哪用她自己動手。
「你快說啊！念雲到底是怎麼摔下樓梯的，別逼我動手！」蕭青煥抓著沈碩衣領的手又揪緊了些。
「我我不清楚。」沈碩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這時候的他能說什麼？
「你不清楚？出事的時候念雲是和你在一塊兒的，你竟然不能保護她，你還是男人嗎？或者說根本就是你動的手？」
「你胡說，我怎麼可能傷害小雲！」沈碩大喊起來，他怎麼可能傷害雲念，他的心傷得那麼重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雲念啊，更何況他現在已經知道雲念為什麼會堅定地選擇蕭青煥，她早就為他生了女兒，他們早就有了交集的。
「念雲說她是被人推下去的，而我最後看到的是你和她在一起，如果不是你，請問是誰，這件事我會報警處理的。」
「念雲醒了嗎？她沒事了吧？」
「沒事？念雲的孩子沒了！你趕緊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蕭青煥痛苦地道。
「什麼？」沈碩楞了一下，見蕭青煥的耐心已經到了盡頭，連忙解釋道：「當時樓梯間沒了燈，我本來是扶著雲念走的，雲念突然摔了下去，我也感覺有些不妥，但回頭只看到一個隱約的人影」
「那人是誰？」
「我沒看清，因為我擔心小雲，急著下去看她，沒有追上去，你從上面下來沒有看到人嗎？」
「廢話！」如果看到人還會問他嗎？每一層的走廊和樓梯之間都是有門的，如果真如沈碩所說，那個兇手也隨時可以從中間的門出去外面再從別的通道離開。
要查，很多東西要馬上查才行，每一層走廊的閉路電視記錄都要仔細盤查才行，出事的地方應該是十五樓左右。
「我姑且當作你不是兇手，那個人影是男是女有看清嗎？還有什麼更多要說的？」蕭青煥問，語氣很不客氣。
蕭青煥的態度讓沈碩很是氣憤，他本想不說，但看了看急救室的燈又不得不說：「看身形應該是個女人，衣服應該是深色的，其他我也不知道了！'
「這裡沒你什麼事了，警方找你的話，請你給予配合，這件事我一定會徹查到底的！」
「蕭青煥，你要是想讓我做證人的話，態度最好是好一些。」沈碩也生氣了，「如果不是擔心小雲，我才不會待在這裡。」
「我太太自有我照顧，你最好是離開，還有，你可以帶個話給你的姐姐沈瑤，六年前的爆炸害我差點失明，我已經沒跟她計較了，但如果念雲的事和她有關係的話，這一次我是絕不會放過她的！」
「你說什麼？」沈碩變了臉色。
「我的話就是這麼多，我很忙，你可以走了。」蕭青煥冷冷地下了驅逐令。
蕭家的其他人這時候也正好趕到了，沈碩只得轉頭離開。
「青煥，念雲怎麼樣了？」
「在做手術，爸，您還是帶媽先回家吧。」
「什麼手術？」余心慈一把抓住蕭青煥大聲問：「什麼手術？念雲到底出了什麼事？我們只聽酒店的人說你送她來了醫院」
蕭青煥痛苦地閉了一下眼睛才沉聲道：「媽您別太難過，念雲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了。」
「什麼？」
所有人都驚叫起來，余心慈更是眼前發黑差點暈過去，蕭青煥和蕭澤連忙伸手扶住了她。
和蕭青雲一起趕過來的葉晨則叫道：「那云云怎麼樣？云云有沒有事？」
「她不會有事，醫生會救她的。」蕭青煥肯定地道，他絕不允許雲念有事。
「我的老天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好端端的這真是」余心慈的眼淚都下來了，雲念肚子裡的孩子沒了，簡直跟剜了她的心頭肉似的，她一直抱著多大的希望啊。
「媽，您別難過，爸，您帶媽回去歇著吧，這邊有我們。」
蕭澤點頭，吩咐蕭青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悲痛也無濟於事，你接下來處事還是要冷靜些。」
「我知道。」
余心慈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也受不得太大的打擊，蕭澤只能先帶她離開。
「都怪你，我說要追云云，你不讓我去！」兩個老人剛走，葉晨突然抬腿踢了蕭青雲一腳。
蕭青雲叫了起來：「你這個瘋女人，能不能不這麼野蠻，那麼多人你擠得過來嗎？」
蕭青雲和葉晨本來也被人擠出了走廊的，但他比較冷靜，及時打電話問了酒店總台，到底是怎麼個情況，知道只是北樓起火後，他就拖著葉晨避過亂哄哄的人群向反方向走了，去了北邊的窗戶，看到了北樓的火勢，很快就不緊張了。
葉晨本來是擔心雲念想去樓梯間找人的，但被蕭青雲制止了，他知道人擠人很容易出事，不是他不想幫雲念，如果真的要出事，他覺得葉晨去也沒用，因為一開始他們都看到了雲念和沈碩是被擠在很前面的，中間隔了太多人，他怎麼想得到雲念會在半路停下來等別的人通過了才走呢。
葉晨瞪了蕭青雲一眼，在酒店，混亂的時候，蕭青雲很用心地護著她，她當時心裡還是很受用的，只是雲念出了事，她很擔心很緊張，也只能找他發洩了。
蕭青煥這時候也瞪了蕭青雲一眼，明明他離開的時候專門囑咐了讓他看著點念雲的，可她現在卻出了事，只不過現在責備也沒用了。
「葉晨，辛苦你在這裡幫我照看一下念雲，我有些事急著要處理，念雲手術如果結束的早，你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我很快就會回來。」蕭青煥交待著，他得馬上趕回酒店一趟，雖然火勢控制住了，蕭青雨也在處理善後事宜，但越快調查，才能找出有力的證據，酒店屢屢出事，一定有內鬼在，晚了證據可能會被毀掉。
「你不等云云醒來嗎？」葉晨覺得雲念醒來的時候蕭青煥能在旁邊會好一些。
「念雲是被人推下樓梯的，我得抓緊時間去找證據。」蕭青煥交待了一句就匆匆離開了。
葉晨也明白過來，更是心疼雲念，看著蕭青雲呆站在一旁，心裡的氣又上來了，「看吧！都是你的錯！」
蕭青雲這次沒有反駁，他本來以為雲念出事只是意外，沒想到竟是人為，想著蕭青煥曾交待讓他看著雲念的，但他當時沒太放在心上，只以為蕭青煥是不放心自己老婆和別的男人跳舞，當時還覺得好笑來著，沒想到會有人要害雲念，這會兒他也後悔不迭。
葉晨在手術室前走來走去，想著要怎麼安慰雲念才好，孩子沒了該多傷心啊，四個來月了啊，唉！
蕭青雲呆在原地後悔了一陣子才走過去叫住葉晨：「先坐一會兒吧，你冷不冷？」
葉晨還穿著禮服，外面只裹了件外套，醫院的走廊中似乎沒有什麼暖氣，但她這會兒心裡火大著並不覺得冷，還好她的身體不錯，雖然懷著孕，不過除了早期吐得一塌糊塗之外，現在可是強健得很，能吃能睡能做事，一點問題沒有。
「今天可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葉晨抱怨道。
「到底怎麼回事？看青煥的樣子，說是有人故意推了念雲，念雲跟人有仇嗎？」
「云云怎麼可能跟人有仇？有仇也是蕭青煥惹出來的！云云招誰惹誰了，結個婚，被媒體圍攻也就算了，懷孕也要被人下藥，還被人推下樓梯」
「下藥？」
「沒錯，醫生今天還打電話給云云了，說檢查發現她的血液裡有藥物成份，她自己沒吃過任何藥，不是被人下藥是什麼？擺明了肯定有人不想讓她生這個孩子，現在算是如願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蕭青雲的表情嚴峻起來，「誰這麼大膽要害念雲呢？這可是犯法的啊！」
「哧」葉晨冷笑了一聲，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了蕭青雲一眼，「犯法？犯法的事多了去了，如果查出來是哪個王八蛋害的云云，我直接找人要她半條命！」
「你」蕭青雲感覺自己面前的不只是個凶女人，簡直就是個女恐怖份子。
「你什麼你！怕了就一邊兒去！」葉晨沒好氣地道，她現在是真惱火，因為想不出到底是誰出的手，據說鄭亞莉已經死心去了機場走人了，那會是誰呢？金倩茹並沒有出現啊，難道是她暗中下的毒手？真是討厭！
流產清宮手術需時並不太長，葉晨和蕭青雲沒有等太久，手術室的門就打開了。
「醫生，怎麼樣？」
「葉小姐您好，蕭太太沒事了，麻藥過後就會醒的，她失血過多，身體比較虛弱，需要住院休養一段時間才行。」
這醫生葉晨認識，就是之前幫她們做檢查的醫生，她看了蕭青雲一眼，一把拉過醫生向一邊走去，倒是丟了一句話給蕭青雲的：「你先在這兒等會兒。」
走到蕭青雲聽不見的地方後，葉晨才問：「王醫生，您之前打電話給念雲說她的血液裡有藥物成份，那麼那些藥對孩子有影響對嗎？您剛剛做了手術，胎兒」
「胎兒發育應該有一定的影響」
「這麼說，如果沒有這個意外，這個孩子您應該也不建議保留吧？」葉晨急問。
醫生沉吟了一下：「這個不好說，目前來說，從胎兒的外觀上看來影響並不明顯，如果蕭太太沒有意外大出血的話，我會建議觀察一段時間。」
「這樣啊那醫生，您能不能和念雲說，這個孩子其實是有問題的，本來就不能保留的，這樣對她的打擊應該會小一些，沒了孩子她會很痛苦的。」
「這個」
「王醫生！」葉晨不由加重了語氣，眼中隱約有些煞氣。
醫生猶豫了一下道：「我們再次檢查過了，蕭太太的血液內含有阿斯匹林和鎮定藥物，這些都是嚴格禁止孕婦服用的，對胎兒發育會有影響，所以留下孩子確實是有很大風險的。」
「您再詳細檢查一下吧，蕭先生肯定會追究這件事情的，您跟他可以據實以告，但我希望您在念雲面前能肯定表明這個孩子本來就是不能留的，可以麼？」
「我明白了，葉小姐，我只是一名醫生，不想牽扯進什麼複雜的事情，還有，我覺得就算是這樣說安慰也不會太大，蕭太太的子宮因為這次受到的創傷，以後恐怕再難以受孕了。」
「什麼？」葉晨差點驚叫起來，這個結果比剛剛的流產還要難以接受。
醫生急忙道：「我只是說很難，也不是全無可能，但是
葉晨呆了一會兒才喃喃道：「知道了，謝謝！」
醫生搖頭走人，葉晨緩緩走回手術室，蕭青雲仍乖乖站在原地，她拉著他沒精打采地說：「走吧！」
「去哪兒？」
「你說去哪兒，當然是去病房啦。」她和醫生說話的時候眼睛的餘光都看到雲念已經被護士從手術室中推出來啦，真是的，他就只顧面帶疑惑看著她。
「你和醫生說什麼？幹嘛要避著我？」蕭青雲不滿地問。
「沒什麼，我去威脅醫生了，你想聽嗎？」
「你威脅醫生幹什麼？」
「不關你的事，我現在看著你就煩。」葉晨感覺有點頭疼，她其實不是真的煩蕭青雲，只是本來好好的一天，結果卻弄成這樣，她為雲念擔心，所以很煩燥。
婚禮日失去孩子，不管怎麼樣，都是最痛不過的了，以後還很難有孩子了，這讓雲念怎麼接受。
兩人拉扯著進到病房，雲念已經醒了，正默默流淚，護士看到有人進來，很自覺地出去了，葉晨連忙走去床邊坐了下來。
「云云，別難過」
「護士說是個男孩」雲念哽咽道。
葉晨也黯然了，只能伸手握緊雲念的手。
「都是我不好，我曾嫌他來得不是時候，有一次我還覺得沒有他可能更好一些」雲念痛哭起來。
「別這樣，云云，這不能怪你，你忘了嗎？是有人害你，有人害了你的孩子，不是你的錯。」
「我應該更小心的，我應該保護好他的呀！」
「你不能這樣自責，我問過醫生了，就算就算沒有今天的意外，孩子也是不能留的，你知道嗎？吃了藥孩子是不能留的，所以他本來就不屬於你了，別難過，養好身體，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身體」雲念雖然還沒問過醫生，但心裡也有了最壞的想法。
「聽青煥說你是被人推下去的，到底怎麼回事？我們過來時看到沈碩了，他怎麼沒有保護好你！」
「不知道，樓梯的燈滅了，我的腳受了傷，所以靠在角落等其他人都走了，我們才慢慢下樓，但突然感覺背後有人用力推了我一下，我就摔了下去，之後就暈過去了。」
「真是太可惡了，等抓出那個人，我一定要打斷她的兩隻手，看她以後還怎麼害人！」葉晨恨恨地道。
雲念的淚還是止不住，她本來給了自己一些心理準備的，但孩子真的沒了，原來是這麼的痛，不是身體的痛，是心裡撕裂一般的痛，她腦子裡還不斷浮現著蕭青煥憤怒的臉和悲痛的眼神，他那麼愛孩子，一定比她還要痛，都怪她，她應該更加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