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031 離婚協議 文 / 百里南
031離婚協議
紅葉菜館，幽靜宜人，現在還是下午三點，老闆丁浩送上飲料之後便出門買菜去了，因此環境舒適的整個餐廳中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打扮精緻的金倩茹，一個則是神色沉靜的蕭青雨。
「你找我有什麼事？」金倩茹一開始很隨意地問著，等看到蕭青雨丟過來的文件臉色馬上就變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簽字！」蕭青雨乾脆地道。
金倩茹怒問：「你憑什麼來讓我簽這個離婚協議？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這種破事是和我沒什麼關係，不過二哥委託了我來辦我也不好不來，你們反正是不可能的了，早簽早好，何必非要撕破臉呢？」蕭青雨輕描淡寫地道。
金倩茹從包裡取出香煙有點急燥地點燃深吸了一口才態度不太友好地道：「這事是我和青煥的事情，只能他親自來和我說才行。」
「他已經找過你，你也拖了很久了，他現在沒空，把這事交給了我辦，這種事本來就很討人厭，所以我希望你能爽快點。」蕭青雨沉住氣道。
「那我就乾乾脆脆告訴你，我不簽！」金倩茹吐了一個煙圈挑釁地瞪了蕭青雨一眼。
蕭青雨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你還是先看看協議吧，我為你準備了兩份，如果我們談得好，你可以簽左邊這份，如果你非要讓我不高興，那就只能簽右邊這份了。」
「你！」蕭青雨語氣中的輕蔑讓金倩茹很不舒服，她盯著桌面上的協議，還是沒有動作。
「給你幾分鐘看一下，別人晚上還要做生意的，我可不想拖太久了影響人家。」
「我就是不看，也不簽，你又能耐我何？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現在終於逮到機會來落井下石了很爽是吧！」金倩茹邊說邊將才抽了兩口的香煙按在了煙灰缸裡，氣沖沖地提起包包準備走人。
「我確實很不喜歡你，像你這種女人根本什麼也不是，以前我以為你是娉娉和婷婷的母親所以對你還有幾分客氣，你以為現在我還會對你客氣嗎？」蕭青雨冷冷地道，其實他冷漠起來，和蕭青煥很有幾份相似。
金倩茹身體一顫，聲音有些發抖：「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很明白不是嗎？讓我們蕭家人做了五年傻瓜你很得意是麼？」
「那那個賤人說了什麼？」
「你最好是給我放尊重點！現在還只有我知道，所以你最好乖乖地簽了左邊那邊協議，蕭家也不在乎那幾個錢，如果你非要折騰，我可以一毛不給，還可以讓你一無所有，你信不信！」
金倩茹看著蕭青雨冷酷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她腳下一軟終於重新坐了下來：「你！我們我們雖然沒有什麼交情，但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什麼要這樣逼我？」
「我這叫逼你嗎？不是沒有給路你走吧，難道我們蕭家人就這麼好糊弄嗎？你騙了我們全家人整整五年這筆帳已經沒和你算了，告訴你，這還是看在你父親的份上，不然的話，可沒有這麼便宜，還有，你別指望我二哥能給你什麼更好的結果，你難道不清楚他的個性嗎？如果是他知道了真相，只怕不會像我這般客氣！」
「你你們就是逼我，是青煥對我太絕情了，我也沒有辦法啊，他明明和我定了婚，卻不想和我結婚，還想娶鄭亞莉，你讓我怎麼辦？讓我變成所有人的笑柄嗎？我也是因為愛他，我沒有辦法才」
「打住！你以為我們現在是在演言情劇嗎？你愛我二哥才找人偷生他的孩子？真是好笑！」蕭青雨冷冷地斥道：「這個理由，你自己相信嗎？傻瓜也看得出，其實你就是為了一輩子舒舒服服過日子，如果你真愛我二哥，至少會親自去生孩子，而不是找別人代孕，你連孩子都不肯自己生，還好意思說愛我二哥，別再給自己找借口了，以我二哥的條件有女人愛很正常，你愛他也很正常，只是你更愛的絕對是你自己和蕭夫人這個名頭！」
「我」金倩茹本來也挺能說的，此時卻有些啞口無言，借腹生子這事一戳穿，她自然失去了所有的立場，但她不甘心啊，真的很不甘心！要怎麼辦才好呢？
「青雨，我不是不想自己生，只是我媽媽是生我的時候難產死的，所以我很怕，我本來想找人生一個我和青煥的孩子，但沒有成功，所以我是沒辦法，我真的愛青煥，我只想嫁給他，青煥也答應我爸爸要照顧我的，可他去美國後就想反悔，我真的是沒辦法，沒辦法的呀！」吵，沒有立場，金倩茹只能開始哭訴。
「這些年，青煥怎麼對我的，你們也看到了，我知道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可他一點機會也沒有給過我，他只要說我哪裡不好，我馬上就可以改的呀」
「這是什麼好和不好的問題嗎？關鍵是我二哥對你根本就沒有感情，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他如果真有那麼一點半點喜歡你，看在兩個那麼可愛的孩子份上也會和你好的，但他對你始終沒感覺，五年大好光陰都這麼荒廢了，其實你還有大把的生活可以選擇，何必這麼死腦莇，留在蕭家過這種空虛無聊被冷落的日子很有意思嗎？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蕭青雨真的覺得金倩茹很愚蠢，別說她和他二哥之間沒有感情了，就算曾經有感情的那些夫妻，感情沒了不也是要分手的，離婚後她也不缺錢，還可以有大把機會過點更有意思的生活，偏要這麼死耗著，完全是累人又累已。
「我我還不是期盼著有一天能得到青煥的感情」金倩茹抽泣著，很傷心的樣子。
蕭青雨一點不為所動，也不想和她糾纏太久：「你看一下協議，再拖下去也不會有什麼不同的結果，好說好散面子上還好過一些，不然孩子們的事如果我們蕭家人都知道了對你可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讓我再想想好不好？」金倩茹只能示弱，腦子裡卻飛快轉動著，到底還有什麼絕地逢生的辦法呢？
她知道雲念已經出國了，這兩天她根本聯絡不上鄭亞莉，調查之下發現她和蕭青煥一起去了美國，這讓她有點弄不清狀況，不知道蕭青煥最終是不是選擇了鄭亞莉，本來想讓人跟去美國調查一下的，還沒來得及安排，蕭青雨就約了她見面。
難道真就這麼灰溜溜的認輸嗎？金倩茹真的很不情願，但蕭青煥讓蕭青雨來找她簽字，蕭青雨竟然知道借腹生子的事情，這太讓金倩茹意外了，所以她一時間也來不及反應了，完全處在了劣勢，如果面對的是一無所知的蕭青雨，她完全可以和他強硬地鬧，可現在蕭青雨的態度分明沒有任何可以迴旋的餘地。
果然，蕭青雨有點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已經想得夠久了好不好？不要說孩子不是你的，就憑你推婷婷那一下，就是完全不可原諒的，還搞出那麼多麻煩事來，於麗麗那件事我二哥可是花了很多功夫才給你壓下去的，要不然你在龍城的名聲早就臭了。」
「我我想和青煥一起簽字。」金倩茹小聲道，她只能這樣說了，再爭取一點時間，和蕭青煥面對面的話，她也可以套一下他的話，蕭青煥到底選擇了誰呢？她實在不想蕭青煥選擇雲念，她就是不願意讓他們一家人團聚得那麼舒坦。
「我二哥已經將這事全權交給了我處理，他已經說了，要等你簽了字才會回來！」
「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他就那麼著急再娶嗎？他到底是要娶鄭亞莉還是鄭念雲？」金倩茹氣問。
蕭青雨看了她一眼，本來想說什麼但忍住了，想了一下才頂了回去：「以後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呢？你應該多花點心思好好想想自己以後的生活，還有，紙總是包不住火的，不想以後名聲全毀，我建議你還是早點離開龍城比較好。」
「呵，你們現在一心就想著把我趕走，趕得越遠越好是吧！」金倩茹冷笑了一下，語氣略帶怨恨。
「你是要恨我們嗎？真是不可理喻！別弄得好像自己吃了多大的虧、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不要忘了！你是用什麼手段強嫁給我二哥的，這事不管擺哪兒說，都是你的錯！我們蕭家沒找你麻煩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你識趣的就趕緊簽了，別逼我說出什麼更難聽的來！」蕭青雨毫不客氣地道，別看他平時總是嘻嘻哈哈的，凶起來一樣是冷面煞星。
金倩茹語塞，眼神閃爍地看著蕭青雨，她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了。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先好好看看協議。」只能用緩兵之計了。
「看一份協議能要多長時間？告訴你，左邊這份協議就是我二哥先前擬的那份，你也看過了吧，給你的東西已經夠多了，這也都是看在孩子們的份上，如果他知道兩個孩子根本不是你生的，還會給你這麼好的待遇麼？只怕很難吧！」蕭青雨冷道。
「我現在也沒什麼要求，只是希望青煥能親自和我一起簽字，這要求很過份嗎？你幹嘛非要把話說得這麼絕！」金倩茹憤憤地道，蕭青雨高高在上的姿態讓她非常不爽，可也不敢亂發脾氣。
「是你在胡攪蠻纏好不好？這麼多明顯的事情擺在眼前了，這個婚姻根本就是零希望的，你現在簽，和跟我二哥簽有什麼不同？你就是在拖時間浪費大家的時間，不但是我，相信我二哥也不會有這麼多耐心的！」
「如果我硬是不簽呢？」金倩茹知道說好話也沒用了，心一橫乾脆頂了起來。
「你可以不簽，我也不可能用武力逼你簽，不過我不會一直這麼心軟的，今天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唯一的一次，你現在完全可以不簽，但如果你不簽的話，那麼接下來你就只能簽右邊這份協議，你會淨身滾出蕭家的大門，一毛錢也不會有！」蕭青雨雙手抱拳，好整以暇地說著，話說得很絕，語氣卻非常平淡。
「你簡直是欺人太甚！」金倩茹怒道，蕭青雨的態度令她又氣又急但也無可奈何。
「，或許你還不夠瞭解我，那我可以很負責的提醒你一聲，我這個人一向是說到做到的！」
「你！好！」金倩茹恨恨地道：「我明白了，你這是在為鄭念雲那個賤人出頭是麼？我還真是小看了她，沒想到她會這麼本事，能把你們兩兄弟都迷得暈頭轉向的！」
「你的嘴巴給我放乾淨點！你還好意思提念雲？當年你利用了她的困境，之後竟然又失言沒有給夠錢，害得她犧牲了自己和孩子結果也沒能救回自己的母親，說輕了，你是個不講信譽的小人，說重點，你根本就是殺人的兇手，念雲的母親因你而死，於麗麗也是因你而死！你就一點內疚感都沒有嗎？多照照鏡子吧，看看自己到底有多醜惡，你真能心安理得？你晚上能睡得安穩？打雷的時候會不會心虛啊！」
金倩茹辱罵雲念終於惹火了蕭青雨，他一連串地訓斥道，語氣十分嚴厲狠絕。
金倩茹聽得有些心驚膽戰，她知道自己做錯了很多事，但從來不會去想那些不利於自己的事情，但被蕭青雨用這種語氣這樣毫不留情地一一道出，聽起來還真是有些可怕。
「最後給你五分鐘，你簽就簽，不簽也在前面，對你！我是絕對不會講什麼情面的！」蕭青雨極不耐煩地發出了最後通牒。
金倩茹呆了好一會兒，才默默拿起了左邊那份協議木然翻看起來。
「我我想給青煥打個電話」金倩茹小心翼翼地道。
「隨便你！還有三分鐘，我的耐心很有限！」蕭青雨現在對金倩茹一點好臉色都沒有了。
金倩茹雙手顫抖地給蕭青煥打電話，電話通了，但蕭青煥沒接，她一直聽到電話自動斷了，不死心地又重播了一遍，但還是沒人接聽。
金倩茹的臉色越來越慘淡，最後簡直是如同死灰一般，籌謀了這麼久，她還是失敗了，徹底失敗了！
「簽吧！別以為我在欺負你，其實這份協議實實在在對你是最有利的。」
金倩茹再一次流下淚來，但她什麼也沒說，咬了咬牙，終於拿起了桌上的簽字筆，蕭青雨靠在椅背上看著她默然無語，他心裡也有些不舒服，逼迫女人他這也是第一次，但眼前這個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他只是覺得這樣的女人真是又可憐又可恨又可悲的很。
金倩茹終於沉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經常會簽名，但都是神采飛揚地簽在刷卡單據上，這一次卻是簽下了離婚協議，蕭青雨伸手將印泥也推了過來，金倩茹盯著自己的簽名看了好一會兒才抹了一把眼淚，在簽名處按上了鮮紅的手印。
蕭青煥根本沒有聽到電話，他的電話已經調到了無聲狀態，就算不是這樣，他也一樣不會接聽金倩茹的電話，和金倩茹，他已經沒什麼可說的。
緊接著沒多久，蕭青雨也發了一個短信給蕭青煥，只有很簡單的四個字「協議已簽」。
蕭青煥同樣沒有看見，也沒功夫去看手機，因為此刻他正在照顧有點低燒的雲念。
下午，雲念睡了午覺起來，無論怎麼說還是趕不走蕭青煥，蕭青煥甚至趁她睡覺的時候讓人把他的行李也送來了她的房間。
所以雲念氣惱之下自己離開了房間，什麼東西都沒有收拾，包括裝有護照的小包包，蕭青煥知道她肯定會回來的，所以沒有緊跟出去，他也需要一點時間來好好想想辦法。
他不知道外面變了天，北風瑟瑟，還下雨了，不是很大，可雲念在路上走得太久，所以頭髮被淋得半濕，又吹了寒風，傍晚回來後倒在床上就睡，沒多久就臉色緋紅有點發燒了。
好在蕭青煥挺注意她的變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馬上打電話找來了醫生，醫生說是受寒引起的感冒，要開點藥，可雲念堅持不吃。
蕭青煥告訴醫生說自己的太太已經懷孕了，可能有些藥不能吃，那位美國醫生竟然略懂一點中醫知識，微笑說那就按你們中國人的老辦法，才受寒沒多久，喝點薑湯捂上被子發發汗應該也可以的。
「怎麼樣了？唸唸，感覺好點了沒？」幾個小時過去了，蕭青煥一直守在旁邊，按醫生的吩咐細心地照顧著雲念，不時用毛巾幫她擦著額上冒出的汗水。
「我沒事了，你自己休息吧。」喝了蕭青煥特別找人送來的薑湯，睡了一覺，出了一身汗之後，雲念確實感覺輕鬆了一些，頭沒有那麼沉了，蕭青煥有點笨手笨腳但卻用心的看顧她也感受到了。
「我不要緊，來！喝點水，醫生說要多喝點水比較好，你餓不餓？想吃點什麼嗎？」
「你就算對我再好，我們也是不可能的了。」雲念欠身喝了半杯水，躺回床上後有氣無力地道。
蕭青煥放下水杯伸手摸了摸雲念的額頭道：「我們今晚不說那些好不好？讓我好好照顧你，你好好休息快點好起來。」
「我已經好了，不過是點小小的感冒。」雲念嘴上好像不以為意，其實心裡有點懊惱，肚子裡還有寶寶，她不能這麼不小心的，所以一方面怨自己太大意了，在這種冷天竟然跑出去淋雨，但另一方面也只能怪蕭青煥，如果不是他在這裡胡攪蠻纏她的心也不會這麼亂，亂到失去了分寸。
「唸唸，下午我想了很久，我不知道怎麼做你才會真正原諒我，可我還是想請你，不！是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跟我回國去，我不會逼你馬上做什麼決定，以前我們相處的時間還太少，這次回去後，我們重新開始，就像新認識的一樣，你可以考驗我，一個月、兩個月或者半年、一年，只要別離開我，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真的很擔心，也會很想你」
「我」雲念有點為難，蕭青煥難得說出這種放低身段的話，她聽得出他是有誠意的，但是她真的有點怕了，和蕭青煥在一起，好像有多少甜蜜就會有多少痛楚，她已經怕了那種心如刀割的滋味。
蕭青煥用手輕撫了一下雲念的唇道：「不用馬上答覆我，還有很多時間，我也可以在美國或是英國陪你，只要你肯原諒我，願意和我在一起。」
雲念定定地看著蕭青煥英俊且認真的臉龐，開始苦惱起來，為什麼在她好不容易做了決定的時候，他又突然有這樣的舉動呢？對他的提議她真的有些心動的，畢竟只能和蕭青煥在一起，她的生命才是完整的，可她就是害怕，怕了那種反反覆覆的傷害，她的心還沒有堅強到可以再去經受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發生的痛楚，她真得好好想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