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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親之章 第三十四章 雷斯垂德式的勝利 文 / 窮兄極餓

    遵照寫議論文的評判標準,即便論點再怎麼缺乏爭議,例如「為見女友一面捨身去做太監是目光短淺的行為」(欲將成為本文後續內容裡的一個不小的事件),可要是少了強有力的論據、論證,也只能稱之為一個毫無根基、完全站不穩腳的失意論點。如此這般的衍化下去,李若芒關於周夕垂青其親生哥哥的論點,在毫無論據、論證的情況下,純粹憑著一腔赤子之心的一頓亂鄒,其可信度與一名精神病患者在逃出醫院後所撰寫的一部魔幻現實主義的作品一樣,與夢囈無甚區別。

    然而,並無意掀起「文化改良運動」的李若芒卻似乎欲將議論文的寫法顛覆到底,還在不停的羅列著論點,說道:「呂懵的死是否由你親自下手我不得而知,至於說甘獰,周姑娘,我敢斷定他是給你一手送上黃泉之路的。」

    「請李公子你別再血口噴人,只顧的欺負我這個弱女子了。甘獰大哥他向來對我照顧有加,便如親生哥哥一般,我又怎會害他性命?」周夕說這番話的表情,本人不願做出任何描述,畢竟對於罪犯在狡辯時醜陋表情的描述,付諸文字,則顯單薄;藉以繪畫,又失神韻。唯有不聞不問,不做概述,方才得當。

    李若芒反問道:「這句話本該是由我來出言相問才對,周姑娘,也不知你真的算是鐵石心腸還是怎的。那甘獰對我視若大敵,我都從未萌生過要將他除掉的念頭。反倒是你,能夠親手為一個深愛著自己的男子灌下毒藥,還真是勇氣可嘉啊。」

    現場,那些被某些人認定為英文裡最恐怖單詞的陪審團們,看到「法官」在未出示任何證據的情況下無休止的強加罪名,而「被告」卻在可憐楚楚的矢口否認的這一幕時,無疑會傾向於對後者下一個「無罪」的結論。

    身為陪審團成員之一的楊止水,也看出了李若芒如此審案的不得其法,急在心頭,卻又愛莫能助。

    令她稍感安慰的是,李若芒本就寵辱不驚的臉上並未出現任何程度的慌亂與焦躁,依然是那副毫不在乎、舉重若輕的表情。只聽他說道:「周姑娘,各位,甘獰斷氣時臉上的那副幸福而毫無防備的表情想必大家都會記憶猶新,以他的那種脾氣,即便身受重傷,夜半若不是自己心愛之人來訪,定會給他鬧得驚天動地不可,能讓他死得如此安詳的人,除了周姑娘你,別無他人。你聽我把話講完!」察覺到周夕有利用那個不在作案現場的證據來自寶的傾向,李若芒加重語氣制止道:「我明白你想說些什麼,案發時你正在屋裡撫琴,並無下手的間隙,況且我和止水還能為你作證。周姑娘,你們的這個詭計想得的確巧妙,讓我在替你洗脫罪名之餘還得對你感恩戴德,畢竟在甘獰中毒身亡這件事上,我的嫌疑自然是遠遠大過於你。這不失為一個一石二鳥的絕好主意,只是周姑娘,你可曾知道,我之所以能夠明白事實真相,還是全拜你們這個詭計所賜。」

    他在一瞬間所達到的那種冷靜且自信到極致的表情,令包括周夕及其同夥在內的現場眾人不可抗拒的沉默下來,就像此刻華山上沉默的毛利小五郎那般的沉默。

    李若芒道:「原本混亂不堪的局面,在我無意間得知了你哥哥周漁尚在人間時,便開始變得漸漸清晰起來了。那晚我與止水所聽到的撫琴之聲並非出自你手,而是勞煩了你哥哥的大駕,至於說你,則剛好可以趁此機會溜到甘獰處行兇作案。周姑娘,我說的並無差錯吧?」

    與華山之巔行動一致的歡呼聲相比,古錠山莊的被告與陪審團們則顯得沉悶了許多,然而,表面上的緘默並不影響在他們內心深處那種翻江倒海、經久不息的震驚,就連比之站立更喜歡躺在地上的程蒲都給驚詫的暫時淡忘了自己的這一習慣性動作。

    「當我得知一個明明業已身亡之人竟然尚在人世時,一切此前想不明白的東西都變得不再那麼迷惑了。周姑娘,這些天來所發生的一連串的詭異事件,其實都是由你與你兄長二人聯手製造的。他的假死,使得他成了一個活在陰暗中的自由人,可以隨時配合你的行動。」

    此刻的華山之巔上,除去自懷表丟失便自我迷失了的福爾摩斯之外,所有在場的名偵探們俱顯得星光黯淡,因為他們的光輝,都已被一位此前貌似從未做出過正確推理、而此次卻一語中第、大放異彩的雷斯垂德所掩蓋,這顆冉冉升起的偵探界明日之星面有得色道:「女士們、先生們,儘管我很討厭以『我曾經說過』作為開場白,但無法改變的事實是,周漁他自行離開現場的這個說法的確是由我第一個提出的,這點絕對是無可厚非的。ladiesandgentlemen,ihatetosay」

    「別講鳥語!」一個典型且聲嘶力竭的日本式叫囂聲淹沒了他,在服部半藏的引領下,眾人再度以老拳相向。

    映襯著周夕的無言以對,是李若芒的暢所欲言:「周姑娘,在你兄長神秘失蹤之後,你們便故弄玄虛的在呂懵身上再度上演了相同的內容,略有不同的是,呂懵並非自行離開案發現場,他根本就不是死在自己的臥房之內的。也就是說,那晚你的那些驚慌失措的表演純粹是裝出來的,在你到達呂懵房間時那裡根本就是空無一人。至於說你們為何不將這一風格持續到甘獰身上,在我看來,原因有二。其一,你們本就打算留著甘獰的屍體給虞大哥,只要他能推測得出其準確死亡時間,你便可以借撫琴為由逍遙法外。其二,關於呂懵的屍身,一旦虞大哥發現他是死於當天藏寶山巡邏期間,且是給人擊打致死。那麼你那位藏身於藏寶庫中的兄長大人,恐怕就難以在那裡呆得安穩了。」

    生平第一次有點腦血栓跡象的莊主孫痊驚道:「內弟,你是說我那義弟正是藏身於此了?」

    「我暗地裡尋遍了山莊的每個角落,都不見他的蹤影,唯一一個沒有涉及的地方便是這裡了。既然周姑娘此刻尚在山莊,那另外一位臥底便沒有不在此地的可能。」

    至此,原本還在傾向於被告一方的陪審團們悉數倒戈。只有一人,依然固執的無法接受這一現實,卻是周太。

    他的那個與相貌嚴重失調了的語調在現場響起:「李公子,方纔你說那晚是周漁在夕兒房裡撫琴,可後來又說他一直藏身於藏寶庫內,我倒要問上一句。連日來山莊戒備森嚴、滴水不漏(顯然他忘了那晚的大規模玩忽職守的事件),他是如何能夠在我們眼皮底下往來於這兩地之間的?」

    李若芒從容應對道:「各位入得禁地以來不知有沒有發現,山莊裡那座人工湖的另一端便在此處,久聞我那位周兄他精於水性,先前便常有水下作業,想必從這裡潛入一路摸到周姑娘那間建於湖上的臥房裡應該不成問題。為此,我今早特地讓止水她悄悄潛入周姑娘房裡搜查過一遍。止水,你來說說結果如何吧。」

    整個局面的扭轉令楊止水大為欣喜,暗自鞭策了一句「加油,不能讓四哥的努力付之東流」便說道:「周姑娘的繡床之下,有一塊可以隨意拆卸下來的木板,直接連通著湖面與室內,若是有人不信,大可現在就過去看看。」

    一時之間,原本在周夕身旁稍稍聚攏的人群再度四散開來。現場除了腳步聲再無其它雜音,眾人懷著各式各樣的心事欲將沉默無限的繼續下去。

    只是沉默絕無可能永恆的存在,就像喧囂總會偶爾被寂靜所取代一樣。終於有一個聲音來打破這場沉默了,出人意料的是,這個聲音並非發自人群之中,而是源自山洞之內。

    「李兄弟才思縝密、料事如神,愚兄我真是小看你了,特此向你賠罪。只是愚兄我有一事不明,還得向你請教一二。」一個在本文在中連續消失了十七章的聲音終於再度被人喚醒,那,是來自周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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