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之章 第四十四章 新官上任 文 / 窮兄極餓
魯迅曾經寫道:中國的男人,本來大半都可以做聖賢,可惜全被女人毀掉了。倘若蕭柏能像很多小說裡那樣或神奇、或無奈、或不知不覺、或處心積慮的穿越一次,跨越幾百年的光陰來到現代,則一定會對魯迅敬佩萬分的。他自己雖說還達不到聖賢這個級別,但至少也算是個能受到無數門徒頂禮膜拜的掌門,可是,一個女人的出現,徹底的改變了這一切。
在大多數武俠小說裡面,「師妹」這個詞的背後大多難免會包藏著一段懵懵懂懂的初戀經歷,李若芒敏銳的嗅出了些八卦的氣息,只是蕭柏怎麼看也有個四、五十歲的樣子,他師妹想必也年輕不到哪去。聽一段關於中年男女之間感情糾葛的描述,李若芒還真的不確定自己究竟能不能接受,但正是出於對未知世界的窺秘心理,他還是很有興致去聽上一聽。
蕭柏道:「師妹的閨名叫做林泉珊,是我恩師的獨女,說起來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與她本有婚約(李若芒滿臉的果然不出所料狀,情不自禁的點著頭,對自己的預判能力很是滿意),我說你這不停的點頭是什麼意思?」
李若芒急忙掩飾道:「點頭?我?沒沒有啊,師傅您接著說。」
蕭柏歎道:「具體細節我也不便於你細說,總之是我有負於她,另娶了別的女子。可我與她的那門婚事本就並非出自我願,是恩師他老人家一手撮合的,但師妹她卻將這門親事看的極重,以至於始終都不肯再嫁旁人。其實男女之情這種東西講究你情我願,若是一方」
蕭柏看似要拿這個話題大做文章,李若芒連忙打斷了他道:「師傅,這些不便細說的細節您已經說得很細了,還是說點別的吧。」
蕭柏又歎道:「唉,每當提起這件事我都難免會情緒失控,你說得對,還是說點別的吧。其實她之所以加害於我,將我趕下掌門之位,除了有點個人恩怨之外,最主要的還是對於『御醫門』將來的發展方向產生了較大分歧。師妹她主張將重點放在暗器招式的大力拓展和逐漸向江湖化靠攏,甚至回歸,而我卻認為修習內功才是本門的最佳的出路,皇宮之中才是我們的真正歸宿。正因如此,她才發動了門內的奪權政變,將我趕下了台。說起來,那場政變是在我愛妻去世整整一年之後發生的。唉,中年喪妻,大不幸也,我當時心灰意冷,可我師妹她卻舊事重提,竟然又把當年的婚約重新搬上檯面,我自然是不肯應允,斷然將其拒絕。她威脅我說若是不肯答應,將來必遭不測。我當時只當她是在說氣話,便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可哪知她從那時起就已經開始在暗地里拉攏我的門人,伺機而動。事發之後,她倒是沒有殺我,而是將我偷偷的給囚禁起來,後來還是得唯一一個沒有變節的弟子所救,我才得以脫身。可那個時候,京城之中到處都是她散佈下來捉拿我的爪牙,凶險異常。無奈之下,我也只得遠走他鄉,稀里糊塗的了此一生。」
看著他失落的神情,李若芒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聽他繼續道:「即便是被她所害,但我並不恨她,只是我不忍心看著師祖們傳下來的基業就這麼毀了,要知道『御醫門』第一代的創始人黃應唐祖師本就是江湖中人,他也是披肝瀝膽的奮鬥了一生才得以入得宮闈,可師妹卻說什麼要回歸江湖,這豈不是明顯的與祖訓相悖嗎?另外,她是因為根本沒有認清楚本門的優勢所在才會去盲目的追求所謂招式的華麗。要知道,當今武林中的三大暗器流派裡,『御醫門』強在內功,『縹緲孤鴻門』勝在速度,而你們李家則有著層出不窮的新奇招數,大家各有所長。而我師妹的做法,卻是以己之短去敵別人之所長,這乃是自取滅亡之道啊!」
李若芒暫時也想不出什麼足以讓他有所慰藉的建設性想法,只得問道:「那便如何是好?」
蕭柏道:「早在愛妻不幸去世之日,我心已死。只是不忍眼睜睜的看著本門因我而走向滅亡,故而這些年來,我才會一直苦心孤詣的物色著合適的傳人。」說罷他便目不轉睛的盯著李若芒。
「我?」李若芒知道,阿迪開始正式向耐克挖牆角了。
蕭柏道:「不錯。」話音剛落,他卻突然毫無徵兆的的雙膝跪倒,懇求道:「還望你看在我與你大哥交情甚深的份上,同意出任我們『御醫門』的第九代掌門人!」
李若芒大驚,趕緊俯身扶他起來道:「師傅快快請起,這種大禮可是萬萬使不得啊,真是折煞小徒了,我答應您便是,可千萬別再行此大禮了。」
蕭柏見他同意接管本門,大喜道:「是,屬下謹遵掌門之命。」
如同許多rpg遊戲裡的傳統劇情一樣,李若芒的行囊中又多出了幾樣「寶物」,不過與遊戲裡截然不同的是,李若芒到底也沒有看出來哪一件像是個有用的東西。
蕭柏為他逐一解釋道:「這本小冊子裡詳細記錄著我所知道的『御醫門』門人的詳細資料,將來對你會有所幫助。這張聖旨和這個裝著五行磁針的木盒是證明你掌門人身份的信物,切記得要把你的名字填在聖旨之上,寫在肖木白的後面即可。這兩件寶物是你立於不敗之地的根本,切記,切記要將他們保存妥當,我師妹雖掌管著『御醫門』的大權,但只要她一日得不到這兩件寶物,便做不了真正的掌門。」
李若芒總算弄明白自己目前的尷尬身份了:其實他就是個毫無實權的掛名掌門,跟歷史上的很多名人,諸如胡亥、漢獻帝之流都是站在一隊裡的隊友。
蕭柏卻彷彿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精神百倍道:「雖說本門的武學、醫學著作大都被我師妹霸佔,可本門真正精髓的東西卻都盡數記載在我給你的那本醫書《黃氏醫典》之上,這部醫書記載了咱們御醫門各代先師歷經數十年總結的心得體會,我也是苦修了許久方才略有小成的。你若是能將它融匯貫通,再輔以你們李氏的家傳絕學,將來必將成為一代武學大師,也必將帶領著咱們『御醫門』重歸正途。」
李若芒被他輕易的誇蒙了,自己從小到大以來聽到過各種各樣的稱呼:在流洲,儘管並不覺得自己多麼出色,但依然被人讚為「棟樑」、「天才」、「乖孩子」。而此次留學以來,儘管也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麼低劣,但依然被人罵作「乞丐」、「廢物」、「書獃子」。更有甚者,就連自己從沒懷疑過的智商方面,都被楊止水罵過「白癡」。可無論在什麼地方,還從沒有人把他的名字與武學大師結合到一起,李若芒在心理掂量著「武學大師」的份量,覺得自己夠嗆。
蕭柏問道:「不知掌門近日來的內功修行可有進展?」
李若芒對這種稱呼上的轉變很不適應,便道:「師傅,咱們私下裡還是以師徒相稱為好。至於那本醫術,我倒是練得很勤,昨晚還頭一回成功地將內力在上半身遊走了一遍。」
蕭柏道:「這也只是剛剛入門,可假若你以後給人封了穴道,這些伎倆卻已然可以幫上大忙。」跟著他又講述了一些高精尖的專業知識,只聽得李若芒頭大如斗,卻也只能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不住地點著頭。
此次談話節目逐漸到了尾聲,蕭柏感慨道:「掌門徒兒,今日一別真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我自會在這西湖邊上終老餘生,而你也該到京城去開創一番事業,話不多說了,還望你能一路順風,將本門成功復興。」
李若芒感動異常,終於忍不住雙膝下跪向他深深拜了下去,言道:「師傅對我的知遇之恩,弟子粉身難報,必當全力復興我門,不負師傅之厚望。」
李若芒打算去跟其他人告個別,蕭柏卻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事一般把他叫住,支吾道:「我妻子早逝,膝下只有一女,名喚肖伊雨。她應該不知實情真相,但我師妹對她一向疼愛,必定不會加害於她,此刻她人應該還在京城之中。」他稍作停頓,繼續支吾道:「我欲將她的終身托付與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若芒的腦海裡馬上浮現出楊止水手舉菜刀,連追了自己幾條街一路狂砍的畫面,連聲拒絕道:「這個就大可不必了吧,師傅若是不想讓您的悲劇重演的話,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的好。將來我若能尋到我那師妹的話,自然會對她好好照顧,至於說其他的事,就還是算了吧。」
蕭柏若有所悟得點點頭,兀自喃喃道:「也對啊。」愣了半晌,他從懷中拿出了一支精雕細琢的龍形玉珮,言道:「你拿著它,將來也好與她相認,你師妹她隨身帶有一隻鳳形玉珮,與你這只原本便是一對。她見到此物,定會知道你便是我的傳人,你將事情真相告與她知曉,再讓她助你一臂之力。」
李若芒心道:「這個東西以後可千萬不能給老大看到,待得找到那個師妹,便速速交還與她。」
可麻煩的是,眼前的這種大難將至的情況的出現,令他自己都不確定他和楊止水究竟還有沒有以後,有沒有明天。
如果還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