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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之章 第三十三章 哪裡有壓迫 文 / 窮兄極餓

    領袖的榜樣作用是無限的。

    楊止水的脾氣固然不好,固然喜歡爆粗口、動粗手。然而,當整骨堂碰到危難時刻,當大家最需要她站出來的時候,她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儘管她是嘴裡打著哈欠,眼角掛著眼屎,用一種介乎於夢遊與清醒之間的狀態飄了過來。可只要她能出現,只要她能站在這裡,李若芒們就能感到安心,就有了扭轉局面的資本。

    楊止水根本沒有搞清楚真正的矛盾衝突點,在她此刻迷離的雙眼裡只看到了兩個人。

    首先是李若芒,一見到他的身影,楊止水心裡就暖暖的。可當她看到他略微發黑的眼眶和一臉萎靡不振的模樣時,楊止水不禁心中謙然道:「以後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受這為難了,無論如何我都會跟你一起共度難關的。」

    另一個人,是阿龜。一看到他,楊止水在心頭好不容易才積累起來的暖意在瞬間煙消雲散,整個人頓時清醒了許多,立刻進入了高度警戒狀態。因為她看得出來,這個人來自東廠,而且她還知道,對自己知根知底又視若大敵的「東張西王」,目前應該也是隸屬東廠。

    就眼前的情況來看,楊止水對於阿龜的這種高度警戒、如臨大敵的態度似乎有點一廂情願,因為阿龜對於她的出現根本不屑一顧:作為歸元簡在民間所收的未曾淨身(這一點貌似需要特別強調一下)的義子,他經常需要極不情願的出席一些由京城裡名流富戶所組織的社交活動,對於楊止水這類衣著光鮮的女子他見得多了,一向都極為反感。歸元簡曾多次為他張羅婚事,試圖用聯姻的方式來拉攏政敵,可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卻沒有一個能入他法眼。今天在這裡遇到阿玟,卻著實令從小在東廠長大的阿龜眼前一亮。阿玟這種不辭勞苦、安守本分的女子他倒真是生平罕見,尤其是她的那種清新樸質的氣質,在阿龜眼中,遠遠勝過京城裡那些濃妝艷抹、恣意賣弄的所謂名媛們百倍。一時之間,將她視為天人。

    就像獸棋裡老鼠吃大象的循環規律一樣:阿龜目不轉睛的看著阿玟,女方卻在極力迴避;而楊止水則密切關注阿龜的一舉一動,男方卻根本不願搭理她;閆、王二人等著楊止水來搭話,卻發現對方完全無視他們的存在;李若芒的精力集中在在閆、王二人身上,卻沒有發現阿玟在逃避時,頻頻把目光投向自己這裡。

    無聲的僵持一會兒,閆、王二人終於忍不住了,在他們看來,自己不管走到哪裡都理應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都應該是欣羨的目光和奉承的話語,可是現在的局面,跟自己想像中的截然不同。

    王二眼看著就要瘋了:「你們都看我!都看我啊!」

    楊止水沒好氣道:「沒錯,剛才聲音最大吵得我沒法睡覺的人就是你,給我閉嘴!」

    王二氣得哆嗦,一句話堵在嗓子眼說不出來。

    閆智尚大聲道:「你知道我們倆兒是誰嗎?」

    楊止水的分貝完全壓過了他:「我管你們是誰!這是我的店!我說了算!哪有你們說話的份!給我滾一邊去!」

    王二暴怒道:「我王家富可敵國,皇帝老子都沒我銀子多!你一個小小的整骨堂居然還敢在我面前猖狂!你們幾個給我記住,我王二就是傾家蕩產也要整垮你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中的任何一個人!」

    楊止水冷冷道:「富可敵國?沒錯,貴府上是有幾件值錢的東西,我記得有件雙龍玉壺堪稱鎮宅之寶,嗯,今天晚上小心點。」

    王二正在氣頭上,完全沒搞清楚對方的意思。

    楊止水道:「阿玟,去燒一鍋開水來,準備送客。」

    不管怎樣,最起碼楊止水在氣勢上暫時壓制了對手,令閆王組合鎩羽而歸。但整骨堂裡人人自危的感覺卻沒有因為暫時的勝利的而有所緩解。在阿龜悄然離去後,大家都不再言語,憂心忡忡的為自己的將來做著打算。楊止水從來不懼怕任何外來惡勢力,可對於這種鼓舞士氣的工作卻是極不擅長,看著大家唯唯諾諾的模樣,又想起突然出現的阿龜,心情愈發得煩躁不堪,沒好氣地獨自回了臥房。她的一切肢體、表情的變化,全被李若芒盡數看在眼裡,他明白楊止水想要幹什麼,便不斷催促自己盡快想出點對策。

    翻箱倒櫃之後,她終於找到本已退役的夜行衣,嘴裡不住咒罵著:「這可都是你們逼得,我也不管是不是吉日了,今天晚上就去!非得把你偷干偷淨不可,讓你們嘗嘗姑奶奶的手段。」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楊止水怒道:「誰呀!」

    「是我。」李若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聽了唯一能安慰到她的聲音,楊止水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些,走過去幫他開了門。

    李若芒倒還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是個即將面臨失業困境的人,他隔著楊止水向屋裡張望,出人意料道:「這麼快就把夜行衣準備好了,這一回是不是又打算帶上對付獵犬的毒藥呢?」

    楊止水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發問,微微一愣,但隨即又黯然道:「那又有什麼辦法,我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李若芒歎了口氣,說道:「我一直都深感奇怪的是,為什麼你在這麼艱難的時刻,居然還會選擇獨自一人走下去呢?可能你覺得向別人求援是種讓人看不起的做法,會顯得自己很沒用。可是你知不知道,假如你來向我求援,我心裡是怎麼想的,難道我會因此看低你?絕無可能!相反,我會很珍惜你對我的這份信任,從而感覺到自己起碼還是個有用的人。我覺得不管是誰,在希望得到別人的認可之前,最需要做的就是對於別人的認可。」

    很多年都沒有人在楊止水面前發表這些言論了,她若有所悟得點了點頭,支吾道:「四哥,我」

    李若芒打斷了她的話:「你也不必多言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個人想要改變自己決非易事。你能心平氣和的聽我把這些嘮嘮叨叨的話說完,就已經很看得起我了。」

    楊止水忙道:「不不不,你並沒有嘮叨,況且你的話我總是愛聽得。」

    李若芒受寵若驚道:「那可真是榮幸之至,老大,我此番是來跟你商量點對策的。」

    楊止水道:「你說,你說。」

    李若芒道:「現如今店裡是人心思變啊,若是再不採取點措施的話,只怕大夥兒全都不戰自亂了。其實王二也罷,閆智尚也罷,都不是目前的最大危機,當務之急就是得盡快的鼓舞起大家的士氣。為此我剛才想了很多辦法,可不可行還得由你決斷。」

    他在楊止水耳邊說了長長的一番話,起初只聽得楊止水目瞪口呆,聽罷,她的眉目逐漸舒展開來,面帶笑容道:「聽起來亂七八糟的,不過這個辦法我喜歡。就算不成至少也能胡鬧它一番,雖說要出點血,但只要能幫我出了這口惡氣,值了。」楊止水頓了一頓,又用敬佩的語氣說道:「真不愧是四哥啊,居然想得出這麼這麼,怎麼說呢,總而言之吧,我覺得我這個位置還是由你來坐最合適。」

    李若芒道:「只要不用算賬,讓我幹什麼都行。」

    時辰尚早,整骨堂卻已關門停業,楊止水把大夥兒召集在一起,肅穆莊嚴的召開了整骨堂自創建以來的第一次集體會議。其實與其說是開會,倒不如說是在拍戲,楊止水按照總導演李若芒的要求,把自己的表情演繹得像個家園被外敵肆意侵略的亡國女子,也把這場會議搞得像個壯士出征前的動員會。

    楊止水把李若芒為她設計的台詞用最為凝重的語氣說了出來:「咱們整骨堂自創建以來,也算是經歷了無數的艱難坎坷,全仗著大夥兒披肝瀝膽、共同努力,才總算熬到今天。現如今,咱們的生意好歹也算有了點起色,本以為大夥兒能借此機會多攢點積蓄,以添補家用,將來也能多少置備點產業。可這世事也是難如人所願啊,偏偏就有王二、閆智尚之流在這裡攪局,害得大家不得安寧。」說到這裡,她故意停下來觀察眾人的表情變化,大夥兒在一陣沉默之後也都接連唏噓感慨起來,一副無可奈何卻又心有不甘的模樣。

    估摸著時機也該成熟了,楊止水突然調高聲調道:「我想問大家一句心裡話,大夥兒是想坐以待斃,任由王二、閆智尚他們為所欲為,還是想跟我一起奮起反抗,為了日後能夠善始善終而大干它一場。」

    「反抗!」「反抗!」「干它一場!」為了各自的利益,整骨堂在史上頭一回如此的空前團結。

    雖說自己難逃表演之嫌,但楊止水還是被這難得一見的場面所打動,動容道:「相信大夥兒都應該還記得王二說過的混帳話,他曾說不會放過我們之中的任何一人。」她在說到「任何一人」時故意加了重音,說得眾人又不禁群情激憤、同仇敵愾起來。

    楊止水繼續道:「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閆王二人既然敢來我們這裡撒野,咱們若是不去好好回一份禮倒也顯得不通情理,我打算明天率領大夥兒到他們閆王堂去大鬧一番,不知各位敢不敢去?」

    「敢!」

    局面比預期中的還要好,楊止水頻頻目視「導演」,李若芒面帶微笑,偷偷的衝她豎了豎大拇指。

    楊止水知道自己的戲份總算可以殺青了,便道:「只要大夥兒上下一心,就沒有人能奈何得了咱們。下面有請四哥為明天的行動做個具體的部署。」

    眾人屏息以待,期盼著更為精彩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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