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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如城篇 第162章 幾抹陰影 文 / 霽六月

    第162章幾抹陰影

    四喜瞧見南洛瓔的神色不對,趕緊上前幾步,死死的拽著南洛瓔說道:「少夫人,你也想想,細娘為什麼不想讓您知道,便是怕讓您為難,您……唉。」這一聲歎息,卻是真心的無奈。

    南洛瓔一挑眉頭說道:「我屋裡的人,怎麼能憑白讓人欺負了去,不說旁的,細姨還是我的乳娘,要是我真的這般不管不問,以後我還能出去見人嘛。」南洛瓔說完,一揮手就要甩開四喜,卻在這時候瞧見裴彬玢正好進來,他一入內就看見氣氛不對,眉頭微皺了一下,望著南洛瓔說道:「這又是怎麼了?」

    南洛瓔也不說話,只是走上前去,拉起裴彬玢的衣袖扯著他一邊向外走去,一邊說道:「先陪我去瞧瞧細姨。」裴彬玢卻不動身,反是瞧著四喜問道:「怎麼回事,從頭與我說一次。」這才轉而又對南洛瓔道:「你也不要著急,有什麼事,先問問清楚,你這樣沖支細娘那去,只怕先惹人笑了去。」

    南洛瓔憤憤的跺了跺腳,卻也聽了進裴彬玢的話,只是立在那裡望著四喜,等她說話。

    四喜瞧了瞧南洛瓔,又望了望裴彬玢,這才輕聲小心翼翼的說道:「大少爺,少夫人,這事兒,我也不在場,只聽人說葉夫人打了細姨,我去的時候,人已是散了,只有細姨在那裡哭呢,我將她扶了回來,她只叮囑說,不要讓少夫人掛心,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南洛瓔皺了皺眉,嘟著嘴,沒有說話,只是望著裴彬玢,見他默然不語,南洛瓔悶頭便向外走,裴彬玢這才出聲道:「你又是幹什麼去?」

    南洛瓔一揚頭,雙眉一挑,兩眼一瞪,一臉戾色的說道:「去尋個葉家夫人問問,裡的人便是有什麼錯處,也該當發給我處置,難不成,咱們在他家裡做客,便是身家也由著他們擺動了。」

    裴彬玢立時眉頭大皺,緊上前幾步拉著南洛瓔說道:「你怎麼這麼衝動,便是細娘也知道在這裡的環境裡,我們不能這樣為她出頭,所以不願意讓你知道,你反是辜負了她的心思。」

    「正是因為她一心一意只為我著想,我更不能讓她憑白讓欺負了去。」南洛瓔憤憤的說道。卻聽細娘帶著哭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她一邊抽泣的一邊走了進來,輕聲說道:「瓔姐兒,真的不用了,有這份心,阿細就死而無怨了,下人那有不挨主子打的,左右不過是幾個耳光,人是打不壞的。」

    南洛瓔看見細娘臉頰上一片青紫的痕跡,心裡更是難過,她不說話,只是抿著嘴望著細娘。

    裴彬玢也打量了一下細娘的樣子,心裡似乎也有些不好受,他默不哼聲的歎了一口氣,細娘卻慢慢走近了南洛瓔的身邊,抬手撫了撫南洛瓔,然後說道:「瓔姐兒,你真的不要太介懷了,真的沒什麼的,沒什麼的,呵呵。」說完細娘還故做輕鬆的苦笑了一下。

    這一聲笑,將南洛瓔的淚珠子立時勾了出來,她不言不語的瞧著細娘,好半天才說道:「細姨,我,忍不下來這口氣。」

    「忍不下也要忍啊,不說我們現在寄住在葉府,便是為了姑爺以後的前程,你也不能為了……」南洛瓔皺著眉瞧著裴彬玢說道:「是不是,你也覺得我應該忍氣吞聲。」

    裴彬玢輕歎了一口氣,最後又瞧了瞧南洛瓔,無奈的說道:「你讓我如何做,必竟,這是,這是……」說到這裡裴彬玢看見南洛瓔氣的雙眸裡都是淚珠,不由停了停,好半天才繼續說道:「這樣吧,我與外婆說一下,讓她來說句話,讓舅母以後不要為難細娘就是了。」說完這話裴彬玢又看了看細娘,這才繼續說道:「細娘,我知道洛瓔一向最是敬重你,你是大府裡老人兒,也知道很多事情,我們都有自己的無奈,這件事,我知道你是受了委屈。」說到這裡裴彬玢話峰一轉對一直跟在一側的墨書說道:「墨書,你去帳房面上支五十兩銀子給細娘去好好醫治一下,再添補些藥品進補,也算是我為洛瓔盡的一點心意。」

    南洛瓔一直不言不語的瞧著裴彬玢說話,那眸子裡的怒氣越燃越甚,細娘擦了擦淚,走上前去施了一禮,似是駁感動的說道:「謝謝姑爺的賞賜。」

    裴彬玢見細娘這般正式的行禮,與平日裡在內院時的行事,也駁是不同,心下也有些隱隱然,卻也實在沒有更好的處理方式了,只得輕歎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便示意南洛瓔準備進屋,只是見她並不理自己,只得輕輕帶了一下她的衣襟,這才向裡走了幾步,回首卻發現,南洛瓔還是立在那處,不言不語的盯著前方,那雙眸子裡還是一片火紅。

    裴彬玢只得無奈的勸道:「夫人,有什麼事,咱們進去裡面再說好不好。」

    南洛瓔本是不理,細娘卻在一側輕輕推了推她,她這才順著裴彬玢的意向裡走去。

    兩人一入內室,便閉了門,墨書自是留守在屋外,便是四喜與細娘,也未跟進來,南洛瓔見四下裡無人,也懶得與他客氣,隨意撿了個地方坐下,便怒氣沖沖的說道:「你說,你說啊。」

    裴彬玢瞧她那副樣子,也不哄勸,反是臉色一沉道:「你還好意思說,你幹的好事,剛才當著下人的面,我不好說的你。」

    南洛瓔本就怒氣衝天,那裡還有好臉色給裴彬玢,立時一下站了起來,盯著他,只差鼻子裡沒噴火了,卻是又怒又急,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裴彬玢也不理她,逕直自己倒了一杯水,先喝了一口,像這般才平了平氣般的繼續說道:「你居然跑去見了封家小姐,見了她也便是了,居然將她與長孫的信交與彬珩……你……」

    裴彬玢似是氣極了,一時也說不下去了,只又喝了一口氣,方放下手裡的杯子,只凝著南洛瓔,不說話。

    南洛瓔一下讓裴彬玢點到這處死穴上,心裡立時有些虛了,原來的怒火也消了幾分,只是望著裴彬玢不說話,好半天才道:「誰告訴你的。」

    裴彬玢冷哼了一聲,繼續說道:「誰告訴我的,彬珩拿著那信,便說決不肯再去封家議親,這便算了,你知道不知道有了這樣的事兒,要是讓長輩們知道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南洛瓔抬了抬眉,側過頭去說道:「我不知道,不過,我……」

    「你不知道的事,你也敢去做,唉,彬珩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嘛?」裴彬玢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卻是瞧著南洛瓔,臉色駁是不悅。

    南洛瓔咬了咬唇,只是不語。

    裴彬玢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撫了撫自己的額頭,瞧著南洛瓔說道:「那你說,現在這事兒如何收場,要是彬珩執意不娶,還將長孫與封家小姐的事兒抖出去,以後會如何?你可知道,你這樣可能會誤了他們三個人的前程啊。」

    南洛瓔驚了驚,試探的說道:「有這麼嚴重嘛。」

    「彬珩議親不娶,自會讓人笑成言而無信,若是前事讓人知曉,長孫原從軍有軍功,這下也是私德有虧,難有大用,封家小姐未嫁便已如此,你當她還能嫁人嘛?便是嫁了,又將讓夫家人如何看她,唉,你們啊。」裴彬玢說到這裡,輕歎了一聲,只是瞧著南洛瓔,好半天才繼續說道:「你為什麼要做這樣蠢的事呢。」

    「因為,我覺得,同情他們有情人不能在一起。」南洛瓔這一句話說的又輕又小,似乎並不是說給裴彬玢聽的,而是說給自己聽的。

    也不知道裴彬玢有沒有聽見,只是他瞧著南洛瓔,端詳著她,臉色越來越難看,好半天才說道:「是不是,因為你覺得封家小姐身上,想起了你自己的際遇,你是不是到現在,還後悔嫁給我。」

    南洛瓔立時抬起頭瞧著裴彬玢,卻見他臉色極是陰晦的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到現在,還很後悔嫁給我?」這樣的語氣讓人極是不舒服,南洛瓔聽著他這樣的話,一時間讓嗆的說不出第二句話來,只是用一種難已置信的目光瞧著裴彬玢,好半天才艱難的啟聲說道:「後悔,世間有後悔這種選擇嘛,即是嫁給了你,即是留在了你身邊,想的更多的是未來的時間裡可以和你好好過日子,而不是過去能改變什麼,我從不後悔如何,因為那沒有意義。」

    這樣的答案似乎並不是裴彬玢所想要的,他依舊陰沉著臉,沒有說話,只是瞧著南洛瓔,那眸子裡的光幽暗的如深潭之水,讓人難以看清他的神色,南洛瓔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瞧著他……

    屋外的風正吹過迴廊,帶落幾片柳葉飛撲到窗上,那碎片貼在窗紙上,留下幾抹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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