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如城篇 第158章 無奈長歎 文 / 霽六月
第158章無奈長歎
第二天一早,裴彬玢自是又回了軍中議事,南洛瓔起來時他已是出去了,聽小丫環們傳著話,說是裴彬玢瞧她睡的沉,便是燈也沒有點,摸著黑著裝出的門,心裡自是有些微微泛甜。南洛瓔正在梳妝,卻聽門外的四喜稟道:「少夫人,二少爺來了。」
南洛瓔皺了皺眉頭,心下隱隱感覺得到裴彬玢這個時候來,多半是為了昨兒個封靈玥的事,只是這件事,便是她有心,也是無能為力,便搖搖頭說道:「只與二少說,我還在梳妝……」說到這裡,南洛瓔卻又是停了下來,躊躇了一瞬間,終是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讓他在堂屋裡稍候一會,我馬上就來。」
南洛瓔穿戴整齊以後進了堂屋,見裴彬珩已是坐在那裡,只是一夜不見,他好像又清瘦了幾分,瘦的好像可以讓風吹的飄動起來一般,讓人看著駁是不忍,南洛瓔微微搖了搖頭,只是笑著說道:「二叔坐吧,就不要講那麼多虛禮了。」說完南洛瓔也自覺自己有些尷尬,因為裴彬珩根本就沒有起來見禮的意思,他只是坐在那裡,不言不語。
南洛瓔只得自己先入了座位,卻見他還是坐在那裡不語,等了片刻,裴彬珩依舊無言,南洛瓔有些沉不住氣的說道:「四喜,過去給二少爺重新添杯熱茶。」
四喜應了一聲,提起茶壺移步過去,裴彬珩這才如夢初醒般的說道:「大嫂,你來了。」然後便欲起身行禮,南洛瓔一邊示意他入座,一邊說道:「都是自家人,這裡又沒一個外人,那來這麼多虛禮,二叔這是怎麼了?」
裴彬珩囁嚅著,卻說不出話來,只是望著四喜,南洛瓔輕歎了一口氣,知道他有意讓四喜出去,只是想到他要提起的話題,雖不知道他有何成算,卻是萬般不願意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再和裴彬玢為了旁人的事起什麼糾紛,只是裝是不知的樣子,坐在上座,微微笑著,瞧著裴彬珩不語。
裴彬珩又瞧了瞧四喜,終是自己說道:「四喜,你先出去吧,我有幾句話要與大嫂說。」
南洛瓔眸子一轉,四喜瞧了瞧南洛瓔的神色,不由遲疑道:「二少爺,所謂男女之防有別,雖是不閉門戶,也易引人非議……」
南洛瓔聽四喜這般意思,不由心裡微微頷首,這個丫頭,卻是會瞧著眼色行事。
裴彬珩見四喜不肯出去,似有幾分著急,卻又奈何不得,只得瞧著南洛瓔,眼巴巴的那樣望著她,就好像一個小動物一般,讓南洛瓔有些心生不忍……
南洛瓔只得側了側頭說道:「二叔有什麼事不能直言說的嘛?」
裴彬珩站起了身子,躊躇了一下,又望著南洛瓔,又瞧了瞧四喜,深吸了一口氣,好似下定決心般的說道:「其實,也沒得什麼事,只是想讓嫂子去幫我問封家小姐一句話。」
南洛瓔一聽到封家小姐四個字,已是覺得有些頭痛了,接著聽到裴彬珩繼續說道:「只問她是不是願意嫁於我。」聽完這句,南洛瓔已有些感到頭這會子只怕比鬥還要大三分,那時敢應話,只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梢。
好半天南洛瓔才說道:「二叔,這件事兒,既然雙方家長已是定下來了,便是她說一句願意與不願意又有什麼重要之處呢?」
裴彬珩囁囁嚅嚅了半天,方才說道:「當然重要,因為,因為,我不想勉強她,我希望她是自願嫁給我的。」只是那聲音說的極輕,南洛瓔半天也沒有聽清,不過,雖然南洛瓔沒有聽清,但從昨天的事兒,她也隱隱的猜到了裴彬珩想說什麼,只是悶聲不語,思量了半天最終還是歎息道:「如果封家小姐夠聰明,她根本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因為知道答案,對於你們兩人來說,都沒有意義。」南洛瓔不忍看著裴彬珩那樣的神色,只是轉頭瞧著另一處,卻巧正好有一處掛繡圍簾因是沒有繫好,正在緩緩飄落,那織就的似飛煙一般的掛簾,慢慢的散落下來,映入眸子裡,卻也別有一番韻味……
南洛瓔見裴彬珩並不說話,便指點自己身側的四喜去繫好圍簾,正在南洛瓔佯裝專心瞧著四喜滾折著那圍簾時,裴彬珩終於說話了,他有些微帶哀愁的說道:「大嫂,你是不知道的,她一直是不快樂的,我一直想讓她快樂,所以,我不想,不想再看她那樣悶悶不樂的表情,如果如果,她不願意,我寧可出家為僧,也不會娶她……」
南洛瓔這才讓驚的猛然轉頭,瞧著裴彬珩喝道:「你說這話時,將你父親母親置於何地,你一個大男人,難到不懂得,父母養你,育你,你需要回報他們嘛,這是一種責任。」
裴彬珩有些微微征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充滿了哀愁,他有些顫抖的說道:「是啊,我還不如大嫂想的明白,只是,我卻真的不想一輩子看著她悶悶不樂的樣子,真的,那樣子,讓我好難受,只覺得心讓人一直擰著,痛的厲害。」
南洛瓔讓他的話說的僵在那裡,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說好,不錯,這個男孩子有錯嘛,他不過是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他不過是希望那個女孩子快樂,就算不能看到她快樂,他也不想她的不快樂的根由是因為他……
南洛瓔的唇顫抖了一下,終是自己輕咬了一下唇,然後方才慢慢說道:「感情,是可以陪養的,你們……」說到這裡,南洛瓔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說下去,或是害怕自己一句不負責任的話,會讓這兩個人都終生痛苦吧,她終是微微歎息,輕聲囁嚅著說道:「難道,你真的只會想這樣的辦法了嘛?」
裴彬珩垂下頭,好半天方是堅定的說道:「其實,我也能感覺到,她……只是終是想要親口聽她說出來,方才能有決斷。」
南洛瓔瞧著裴彬珩那副樣子,心裡隱隱有些犯痛,是的,這是一種在心疼自己家兄弟的感覺,心疼家裡的這個小弟弟在為情所苦,可是自己卻又無能為力,便是去幫他問一聲,也是不敢,因為害怕,那將是自己親手推他去佛門,他還這麼年輕,還有大好的時光讓他去享受,難道就準備讓這樣一個孩子,一生一世青燈伴古佛的孤寂一輩子嘛……
一時間,南洛瓔覺得心裡壓仰的難受,說不出來的難受,只是望著裴彬珩,好半天才用顫抖的唇說道:「我不會去幫你問的,因為我覺得這件事沒有意義,你也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夫妻的緣份是天定的,你也看著我和你大哥一路如何過來的,現在不也這般過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誰人也推卻不得。」這番話說的義正辭厲,說完又緩了緩口氣,這才勸道:「有些人直到洞房花燭夜才能看到自己未來的妻子或是夫君的長相,相對這樣的人,你們已是好多了,最少都清楚,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你是有名的清流儒生,她也是個大家閨秀,如何不相配,快點拋了你這些胡思亂想,早點滾回去休息,準備養好精神迎親。」
裴彬珩聽南洛瓔發作的厲害,他更是不言了,只是默默無語的看著南洛瓔,好半天沒有說話。
一時間屋裡安靜極了,安靜的可以聽到大家的呼吸聲,安靜的只要你願意靜下心來傾聽,可以聽到屋外的風正在吹動著院子裡的樹枝搖擺,它們互相搖依中,發出輕微的「嚓嚓嚓」的聲音
兩人便這樣沉默了一會子,半晌,南洛瓔終是忍受不了這樣的壓仰,她皺著眉,準是怒道:「好了,你也不要再糊言亂語了,早些回去睡,你今天的這番瘋話,嫂便只當是你沒睡醒,說的糊話。」說完又瞪了一眼一側的四喜,喝道:「四喜,還不快送二少爺回屋去。」
四喜趕緊應了一聲,走到裴彬珩的身側行了一個禮說道:「婢子來送二少回去。」便過去準備扶著裴彬珩,只是她的手才一觸到裴彬珩,他已是彈跳著立了起來,躲開了四喜的手,望著南洛瓔說道:「我一向以為大嫂是個明事理的人,封家小姐更不只一次的在我面前提及,你是她最相宜的朋友……」說到這裡裴彬珩停住了,只是用那雙充滿了血絲的眸子盯著南洛瓔,然後方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一直以為大嫂會與其他人不一樣,沒想到原來也是這般的人,今天兒是我來錯地了,打擾了,不用人送,這裡說起來還是我比大嫂還要親近些,自己能走回去。」便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只是他卻沒有聽見在他轉身時,南洛瓔那一聲無奈的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