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如城篇 第114章 漫漫長路 文 / 霽六月
第114章漫漫長路
南洛瓔聽了這話，心裡捉磨著，老夫人的意思還是有些向著自己的，必竟還是小輩也不好太過強勢逼人，便也不做聲，只是低低的抽泣著，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的。
裴夫人瞧了一眼裴老夫人，這才有些囁嚅著的說道：「娘，這事兒，唉，也是我多想了，其實雁容也就是略略的提了提，是我多想了，願不該不信彬玢媳婦兒的。」
裴老夫人冷哼了一聲說道：「雁容那個丫頭，怕是這些年在莊裡呆的太久了，也閒的有些發悶，什麼不好說，要說這些，便讓她去廟裡住些時日，抄寫經書，一則為自己修身，二則也是在為彬玨和裴家積福，啥時候心靜了，再回來吧，我看就這般辦了，你們說呢？」
雖是疑問句，但沒有人會去反駁這位老人的話，包刮南洛瓔也對這樣的處理，雖不滿意，卻也是可以接受的，因為她心裡也清楚，不論是誰也不能真的把裴夫人如何，便應了一下來。
裴老夫人輕咳了幾聲，裴夫人與南洛瓔趕緊一個撫胸，一個遞茶的伺候過去，裴老夫人接過南洛瓔遞來的茶，輕抿了一口，順了順氣，清清聲說道：「好了，彬玢，適才，我與你爹細細的談過了，對於你從軍的事兒，你爹與我是一般的心思，你就滅了這個心思，安生在家裡呆著吧。」說完瞧了一眼裴夫人，說道：「鳴兒媳婦兒，扶我回房吧。」
裴夫人一邊扶起老夫人，一邊說道：「是，媳婦兒這就讓人去為雁容整理行裝。」
「我看這件事就讓彬玢媳婦兒去辦吧，遲早她要接你的班，早些讓她做些小事也是好的。」裴老夫人淡淡的瞄了一眼南洛瓔，狀若無意的說道。
南洛瓔本不想去做這個惡人，但回心想到於姨娘過去對自己的嘴臉，心裡也有幾分想去瞧瞧她偷雞不成失把米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失落，便應了下來，裴夫人與裴老夫人瞧著南洛瓔還掛著的淚，便又安撫了她幾句，這才一起出了屋子。
南洛瓔瞧著她們走遠的身形，心裡才漸漸的定了下來，瞧著裴彬玢輕聲說了一句謝謝，雖沒有言明是何事，但兩人相視微笑了一瞬間，其實都已明白，但裴彬玢還是在一邊揮手訴退了身邊的從人，淡而不薄的說道：「不用，我知道你不會為了挽留我用這樣的手段和心思的，所以，所以，我知道你是讓冤枉的。」
南洛瓔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裴彬玢這般說話，又瞧著他臉上似乎寫著一種叫失落的情緒，她心裡一時間有些不太好受，好半天才說道：「還是要謝謝你肯為我說句公道話。」說完，南洛瓔欠了欠身子，便出了這堂屋，去尋細娘，走進裡間的臥室，瞧著細娘正在裡屋收拾著適才南洛瓔方換下來的首飾與衣裝。
南洛瓔這才斂步走近道：「細姨，那東西你收到那去了？」
「瓔姐兒，你嚇了我一跳。」細娘露出一副受驚的樣子，愣了一瞬，才回應道：「我用油紙包上，藏到後院的小石山裡的縫中了。」
南洛瓔點了點頭，細娘一邊收撿著首飾，一邊小聲的勸道：「瓔姐兒，那必竟是禁物，還是倒進池水，讓它隨水流走，方是正經。」
「就放在那裡吧，又沒人知道，那東西可不是尋常人能尋著的，留著或許會有一日用得上。」南洛瓔一邊說著話，一邊隨手把玩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飾品，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輕聲說道：「走，細娘，我們去送送於姨娘。」聲音落下時，南洛瓔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了……
幾在同一時間裡，裴老夫人正與裴夫人正相扶的走在院裡，便是朝霞也只是遠遠的跟著，其他的下人離的便更是遠了，這時候，兩人正輕聲交談著。
裴老夫人瞧著裴夫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道：「你啊，你啊，瞧瞧，這事若不是有雁容給你頂著，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收尾，咱們必竟是商家，何必為了這檔事真正與南家扛上，她若是有了一分骨氣，一頭撞死了，我看你如何找個這般大的女兒賠給南家。」
裴夫人唯唯諾諾的應著，裴老夫人卻還是有些不滿意的繼續說道：「我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思，只是你需知道萬事得有個度。」
裴夫人有些不服的說道：「兒媳婦也是一時間讓氣暈了頭，要不是因為這個女人，彬玢怎麼會想著要去從軍，怕是夜夜瞧著她生煩了。」
「哼，說的這叫什麼話，我知道你想讓娘家裡侄女兒嫁過來，總想攀上個高枝好納涼，且不說這是你存的心思，人家願意不願意做這個續絃還兩說，便是人家願意，咱家也不能為了這個念想去做這背信棄義的事。」裴老夫人輕歎了一聲，繼續說道：「好了，娘心裡也知道你為這個家操持了這些年，不容易，所以有些事兒，我也睜只眼，閉只眼，或是順著你些，你瞧這次，娘不是替你做了回惡人，把雁容給送出府了。」
裴老夫人的聲音幽幽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望著裴夫人，裴夫人那裡還敢應話，只是望著裴老夫人，好半天才小意的說道：「娘，媳婦兒這些年一直視雁容如自家姐妹一般，萬沒有別的心思。」
裴老夫人冷哼了一聲，淡淡的說道：「唉，娘也沒說你有別的心思啊，只是這件事，總要有人承擔嘛，終歸是委屈了雁容的，你可以念著她些，過些日子再接她回來。」
裴夫人應道：「這是自然。」只是那回望裴老夫人的時候那眸子裡有些怨意，卻讓裴老夫人的雙眸一凝，便立時低下頭去，如同一個乖巧的媳婦兒一般，和順，溫良。
兩人又議了幾句家常的事兒，便也漸漸走到了裴老夫人所居的慈雲苑，進了院子裡，裴老夫人又叮囑了幾句關於裴彬玢從軍一事，一起坐下來又說了會子話，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路上的時候遠遠瞧見南洛瓔正領著人向於姨娘的院落方向走去，不由停了腳，低聲吩咐道：「等會子再走。」
蘭兒在一邊偷眼看見裴夫人的臉色不佳，小意的討好道：「夫人，少夫人一心向前走，只怕沒瞧見，要不婢子去請少夫人來給夫人見個禮。」
「不用，我不想看見她，哼。」裴夫人幾乎是從鼻子裡冷哼出來的聲音，嚇的蘭兒向後縮了縮。
遠在前方的南洛瓔也正在與細娘說著閒話兒，細娘走在後面，早就發現，裴夫人從小路上拐出來，卻停在林邊不動，不由提醒道：「瓔姐兒，夫人在後面呢。」
南洛瓔輕笑了一下，淡淡的說道：「我還是不要過去給夫人心裡添堵了。」
細娘不知所謂的瞅了南洛瓔一眼，卻也沒有繼續多事，兩人進了於姨娘的院子，在老夫人的示意下，於姨娘這裡已是在打點起了行裝，於姨娘正立在屋裡看著身邊的丫環們走來走去的忙碌著，這時候瞅見南洛瓔進來，不由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得少夫人記掛了，特來為我這個姨娘送行。」
「唉，都出去吧，我與姨娘單獨說會子話。」南洛瓔淡淡的說道。
看見眾人都退了出去，於姨娘這才輕嘲的笑道：「莫不成，你以為你贏了？哼。」
「我？不，這件事，不論是你，還是我，都是輸家，只有夫人才是真正的贏家。若是你真的計策成功了，她便少了我這樣一個礙眼的媳婦，若是不成功，也能少了你這樣一個姨娘，你不會真認為這世上還會有如此大方的女人，真的願意與人分享夫君吧？」南洛瓔淺聲低語，然後瞧著於姨娘淡如清風的笑了。
於姨娘眸子突然放大了，好半天才說道：「我這般聽從她的話，她說什麼，我便做什麼，只求的是在這屋裡一個周全而已……」
「哈，天下無母親不為自己的子女打算，你是如此，他人亦是如此，你莫要忘記了你生下的也是個兒子？這時候方小，以後大了又將如何，而且，他還如此聰慧，又得老爺的歡心，嗯？」南洛瓔聲音不大，卻是一句一句的敲在了於姨娘的心尖上。
於姨娘好半天才喃喃自語般的說道：「我自是知道，只是……只是……我以為，她現在沒有心情管這些，更多的她想著的是大少要從軍的事兒……」
南洛瓔冷哼了一聲，從桌上端起茶送到於姨娘面前說道：「那姨娘就繼續以為吧，事已至此，非你我所願，洛瓔以茶代酒，先為姨娘送行了，漫漫長路，好自珍重。」
只是最後所說的八個字，卻是說的有些意味深長，於姨娘沒有接過南洛瓔遞送的茶，反是有些犯愣，南洛瓔也不再繼續理會她，放下手裡的茶杯，轉身便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