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如城篇 第82章 心煩意亂 文 / 霽六月
第82章心煩意亂
南洛瓔走出門,心裡才突然醒悟到,如果是這般,今天自己豈非是不能回自家的院子,想到要與裴彬玢正處一室,南洛瓔的心不由自主的開始慌亂了起來……
出了老夫人下榻的院門,門子外最就有丫環們一早候在了一邊,領頭的一個青衫丫頭居然正是四喜,她清瘦了不少,南洛瓔瞧著她,不由愣了愣,她看了一眼南洛瓔,那眸子裡,全是淡漠,只是守禮的福下身子說道:「婢子四喜給少夫人請安,少夫人請隨婢子來。」南洛瓔也不知道為什麼,四喜看見她時,居然眼裡都是淡漠,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安,一點一分的侷促,按照常理想來,四喜幫著雲非煙算計了南洛瓔,再相逢,又如何會如此坦然,那份淡漠裡,居然還帶著一點不屑理之的憤然。
南洛瓔心下平了平氣,也不與她計較,跟著她慢慢的走著,四喜一路穿在園子裡,悶頭走著,卻是越走越快,只能聽到幾人的腳步聲,裙擺拖在路邊草木上的牽扯聲,如是這般,不多會,兩人便到了一處臨近園中池邊的小院子。其實一路看來,南洛瓔早就發現,這裡的屋子多半還是照著裴園的格局來做的,看著也是處處都透著幾分熟悉。
四喜推開院門,領著南洛瓔進了屋,先從堂穿過,然後打開後面的一處房門,立時看見後門處一座浮橋直通到荷花池上,池中正是白荷盛開,朵朵白荷,開在碧色的水上,倒影生姿,一陣陣幽涼的風吹過時,花影搖拽,清新的花香迎面而來,自是格外的讓人賞心悅目。
南洛瓔不由眼眸一亮,提起了精神,上前幾步,一上橋,便感受到橋身微晃,趕緊伸手扶住橋欄,觸手感受到有些粗糙,伏首細瞧,看見浮橋上扶手處,還刻著幾個小字:「幽風荷橋。」
南洛瓔細細品了品裡面的意思,總覺得有些沉悶,並不喜慶,正在南洛瓔心裡捉磨的時候,只聽四喜在一邊輕聲說道:「大少爺吩咐婢子將少夫人帶來此院安置,並讓少夫人瞧瞧四處的風景,婢子已經做完,若少夫人沒有旁的吩咐,婢子就此告退。」
這句話說的雖是中規中距,但卻有些生硬了幾分,不似過去四喜的那份機敏討喜的勁頭,南洛瓔不由抬了抬頭,細細的端詳了一下四喜,她清瘦了不少,而且,也不如過去那般清秀,居然不過月餘不見,便已多了幾分蒼桑之感。
四喜發覺到南洛瓔正在看著自己,便將頭垂的更加低了。
南洛瓔又打量了她一會,終只是長歎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那你下去吧。」
南洛瓔便那般瞧著四喜向自己施禮而去,瞧見她走遠的背影,一直到聽到小丫環們與她送別時的低語,好像這一切都遠的像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一般,這一刻,她只想在這天地間的美景中,尋求片刻的心靈的寧靜。
閉上眼眸,裴老夫人與裴彬玢說過的話,他們的樣子,都如走馬燈一般的在南洛瓔的眼前不停的晃動著,影子一樣的轉來轉去,不論南洛瓔如何努力,都分不清下刻自己應該如何應對,才這是正確的選擇……
到了入夜時分,月華早升,一片銀輝隴在了荷池之上,那白色的荷花在月色下,更像是白玉為骨,冰為衣,晶瑩剔透,各外美麗。而這時候的南洛瓔早就沒有那份欣賞美景的心境,一直有些心慌意亂的在屋裡悶頭走著。
心裡亂的不知道應該想些什麼,但更多的是害怕,又些無奈,這下午,南洛瓔早就從丫環的口裡確認了這裡確然是裴彬玢的屋子,難不成兩人真的就要這般同床共枕的過一夜?
南洛瓔一時間也不知道裴彬玢心裡打的是什麼盤算,正在南洛瓔還在屋裡亂走的時候,柳兒與四喜一同走了進來,柳兒細聲提醒道:「小姐,夜已深了,還是早些安睡吧。」
四喜接著說道:「少夫人,婢子已經準備好熱水,請少夫人隨婢子來沐浴。」
南洛瓔胡亂的點了點頭,便跟著四喜出了門,走到浴室前,南洛瓔心下又有了幾分游疑,還記得自己上次也是在浴室裡,讓四喜給耍弄了一回,不由凝著四喜,若有其意的說道:「四喜,你一向知道,我沐浴時,最怕有人打擾了,你會在門外一直守著的對吧。」
四喜福了福身子,應和道:「回少夫人的話,婢子與柳兒都會一直在這裡伺候著。」
南洛瓔這才點了點頭,開始由著柳兒為自己寬衣,一直到沉浸了水裡,南洛瓔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將頭浸在了水裡,由著那散上了香料的水沫浸在眼中,好半天才浮出水面,那種窒息的痛苦,讓南洛瓔的腦子一片空白,但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這一瞬間,腦子卻又更加清醒了。
直到這時候,她才從之前那種因為今時今日這樣局面而煩悶的負面情緒裡清醒了過來,南洛瓔沒有說話,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愣愣的出了一會神,心思這才漸漸的冷靜了下來,瞧著正在一邊往薰爐裡添香料的四喜說道:「香料就不要再添了,過來與我說說話吧,你也伺候了我那麼久,突然間怎得跑到這裡來當差了。」
四喜愣了愣,好半天才小聲應道:「我們做下人的,自是主人怎麼吩咐,我們怎麼做,讓我們去那裡當差,就去那裡當差,那裡由得自己選。」
南洛瓔皺了皺眉頭,不是因為四喜說的話太過直露,而是因為四喜說話時,聲音居然有幾分微顫,那裡面,帶著的是一絲委屈語氣。
這讓南洛瓔有幾分不解,她剛想說些什麼,已聽院子裡有個小丫環說道:「大少爺回來了。」
南洛瓔可不想讓裴彬玢與自己再來一次浴室相會,立時站了起來,一邊自己麻利的拿了一件衣服披上,一邊瞪了一眼還在一旁犯愣的柳兒說道:「還不過來幫我穿衣服,在那裡犯什麼傻呢。」
柳兒這才點頭應和了一聲,趕緊在一邊拿起早先就準備好的衣服開始為南洛瓔著裝,南洛瓔瞟了一眼正在一邊有些走神的四喜,淡淡的說道:「有些事情,我不太清楚,卻又想要弄明白,總要找個時間與你好好問問,你先去伺候大少爺吧。」
四喜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香料,蓋好香爐,只是那手顫抖著,好半天也對不准,最後還是幫南洛瓔系完腰帶後,正好去一邊拿頭飾的柳兒順手幫著四喜蓋好的。
四喜做妥這一切後,便施了一禮,向南洛瓔唱諾請別而出。
南洛瓔一直冷眼瞧著四喜的狀況,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一時間也說不上來是那裡不對勁,只是這會子,應付裴彬玢才是頭等大事,自是不會再多想這旁枝末節的,於是索性不再多說,幫著柳兒一起為自己整理好了衣裝,便忽忽的趕了出來。
一出浴室,門外守著的小丫環便趕緊稟道:「少夫人,大少爺喝醉了,四喜姐已經領人將大少爺送回屋裡了。」
南洛瓔挑了挑眉頭,醉了?是真醉亦或是假醉?南洛瓔心裡雖是不信,但嘴裡卻還是關切的吩咐道:「這般,你們快下去,吩咐廚房裡做些醒酒的酸梅湯來。」說完又似想起什麼般的接著說道:「嗯……做好了以後給二少爺,長孫公子,方公子也一人送去一碗。」
小丫環點頭應和著,南洛瓔冷眼旁觀的發現,當說到方公子三個字的時候,柳兒的肩頭,居然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那是一種從心裡發出來的激動,才會有條件反射的反映。
南洛瓔的嘴角不由慢慢的彎出來了一抹嘲弄的笑意,淡淡的說道:「柳兒,做好了的話,還是讓你給幾位公子送去,你都是懂得的,你辦事,我才特別放心。當說什麼,不當說什麼,你自是多有分寸。」
柳兒聽出南洛瓔的話裡有些深意,愣愣的看了一眼南洛瓔,最終還是點頭應下了差事。
南洛瓔不由在心裡冷笑了一下,不動聲色的由小丫環們帶著繼續向裡屋走去,走到門口時,聽到裴彬玢正在有些含糊不清的說著話,聽那聲音的一瞬間,南洛瓔的手指顫抖了一下,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瞧見裴彬玢正躺在床上,四喜與另一個小丫環,正一個人拉著他的手腳,另一人在解著他衣上的盤扣,正準備為他寬解衣裳。
南洛瓔走到一邊瞧見早就有人送來了一盆熱水,便擰了擰帕子,遞給四喜說道:「幫大少爺把手臉先擦擦。」
裴彬玢聽見南洛瓔的聲音,似乎有些反映的哼了哼,最終卻又向床裡滾動了一下,硬是避開了四喜的手,倒在裡面了,四喜與那個小丫環一起拉了拉,嘴裡也輕聲的喚道:「大少爺,大少爺,先起來一下,讓婢子為您把衣服去了,睡著才踏實,舒服。」
裴彬玢約是真的醉了,居然不理不睬的,只是哼了一聲,又向裡滾了滾,這一下,四喜也不敢再硬拉了,只得無奈的瞧著南洛瓔。
南洛瓔看著那醉的如豬的裴彬玢,真有一種,一盆冷水澆下去的衝動,最終還是嚥了嚥氣,淡淡的說道:「留幾個人在堂屋裡候著,我來照料大少爺好了。」
看見四喜等人應聲出去,南洛瓔瞧著裴彬玢,不由閉目輕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