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如城篇 第77章 情意難料 文 / 霽六月
第77章情意難料
細娘嘴裡雖然念叨，終還是真心向著南洛瓔的，下午便讓張嫂領著自己去尋個門臉，南洛瓔雖是鬧將著要自己弄點事來做做，其實心裡並沒有什麼底氣。待到聽見細娘與張嫂真個出去了，心裡又有幾分打鼓，有些擔心，這次若是做的不好，損了面子不說，只怕以後更加沒有機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再提起要細娘帶著嫁妝與自己出去單過的話，只怕更是底氣不足。
南洛瓔心裡捉磨著，更加有了幾分煩燥，聽柳兒問起，馬瑞兒送了幾樣布料，讓挑挑好選人做幾件新的夏衣，南洛瓔卻聽著一點心思也沒有，終只是讓柳兒自己看著辦，便走進院子裡發呆，這時候院中的小池溏裡的荷花正開的盛，卻也看的心裡生悶。
南洛瓔一邊在小院子裡來回踱著，一邊心裡盤算著，想像著還是做些女人家的生意，從外進些衣料，先是做些衣裳，再進納些首飾，左右通俗的這般做，就算不賺，最少也不虧，自己喜歡弄些那些新鮮事來，再添在一邊做樣，若有人看中，再大量的做也不遲。
心下盤算著，總覺得越想越是可行，這才慢慢定了幾分心思，不多會兒，突然聽到門外有人敲門，若是平日裡，南洛瓔自醒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在這個時代，自己一個婦人是不可以出去應門，自會喚柳兒過來，但今天南洛瓔心焦細娘與張嫂一直未歸，心下又滿打滿算的認定必是兩人回轉了，也懶得再喚柳兒，便急急的奔了門口，歡快的應了一句，一拉開門，一臉的笑意立時凝住了。
門外站著一個南洛瓔萬萬沒想到的人，來人居然是裴彬玢。
裴彬玢瞧著南洛瓔一看見自己，那臉上的笑馬上就凝住了，臉色也跟著沉了沉，但很快還是轉而變的平和，也不做言話，只是瞧著南洛瓔，看的南洛瓔心裡生了幾分害怕。慢慢的向後退開，讓開了路，垂首不語。
裴彬玢便進了院內，轉而吩咐道：「墨書，把門關緊。」
說完便一拉南洛瓔的手扯著她進了內屋，南洛瓔受驚之下，驚叫了一聲，隨後才平靜了下來，只是那般抬頭瞅著裴彬玢，有些不悅的說道：「你想幹什麼？」
裴彬玢瞧著南洛瓔，好半天沒有說話。
過了半晌，裴彬玢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沉聲說道：「這話應該我問你才是，你想幹什麼？」
南洛瓔皺了皺眉，心裡一沉，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只是轉眸看向他處，淡淡的說道：「我能想幹什麼，我能想的，踏踏實實的在人前扮演好我是裴家少夫人的這個身份罷了，餘下的只不過是混吃等死，我還能有自己的想法嘛？」南洛瓔的聲音平靜的聽不出來她的想法。
裴彬玢突然有有些怒意的提起聲音說道：「莫不成做了我裴彬玢的妻子，便真的這般委屈了你這位大小姐，嗯？」
南洛瓔有些嘲弄的笑了笑，輕聲說道：「夫君，你大老遠的趕到這裡來，莫不成就只是為了向我發脾氣的？若是我真的做的那些地方不對的，夫君要打要罵，隨意便是，反正又沒得人能說你一個不字。」
裴彬玢輕笑了一聲，有幾分怒意的說道：「我什麼時候打過你，聽你這般說來，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錯一般。你若是怨我，直管明說，不錯，我自問，自你嫁入裴家，之前我一直對你不好，可是沒有人可以不犯錯，難不成，你真的要一輩子與我這般過下去。」
「人的一輩子很長，有很多事情，我們現在都不能說死，只是在這一刻，我是怎麼想的，我便如何對你說，你若不是來找我麻煩的，那我吩咐柳兒備飯，你吃過飯，還是早些走吧，我這裡太小，你這位大少爺只怕是住不習慣的。」說到這裡，南洛瓔看著裴彬玢已經氣的發白的臉，繼續淡淡的說道：「何況，非煙妹妹現在害喜，你多陪陪她也是應當。」
「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沒有什麼孩子，你還要嫉妒到何時？」
南洛瓔一時間有些鬧不狀況，最終只是看著裴彬玢輕輕說道：「有與沒有，對我來說都沒有分別。」
「好，我也不想再和你這樣的女人多說什麼，我今天來，只是想問問你，你究竟想怎麼樣？」裴彬玢似乎氣到了極處，說話的聲音裡居然都有幾分顫抖。
南洛瓔一揚眉，瞧著裴彬玢，若有若無的輕聲說道：「哼，不知道你想幹嘛。」這自是南洛瓔的自言自語，偏生卻還是裴彬玢聽了去，那語氣裡略代著的輕蔑與不屑，徹底的激怒了裴彬玢，他搶上前一步，一把拉過南洛瓔讓她正視著自己，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居然想讓細娘在外面憑租店面，你想自己在外面單做些小生意？」
南洛瓔的眼眸不由睜大了幾分，今天上午細娘方才出去，中午裴彬玢便已得了信趕了過來，這中間是……誰在做的鬼。
似乎看出來南洛瓔的心思，裴彬玢輕輕的冷哼了一聲，然後抬了抬眉，咬著牙說道：「你身邊的人把這些瞞的好緊啊，若不是他們今天看的面鋪正好是我裴家的產業，而我，今天好巧不巧的正在那隔壁一家店裡查帳，你說，我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夫人的店面開上了，我都不會知道。」
南洛瓔這才心下定了定，心平氣和的說道：「我只是無聊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原來，這樣的事情，你都可以不用和你的夫君，我商量一下，便自已一個人，一個人自做主張了？」裴彬玢說著話，瞧著南洛瓔一臉淡然的表情，手慢慢的一隻一隻手指的鬆開了，只是望著南洛瓔輕聲歎了一口氣，瞧著南洛瓔卻還是垂首不語，裴彬玢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無力感，他不由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瞅著南洛瓔，好半天，好半天，沒有說話。
那一瞬間，屋裡靜的嚇人，南洛瓔甚至彷彿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呯……呯……」而且越跳越快，若有若無中還聽到不知是裴彬玢還是自己呼吸的聲音。
良久，良久，裴彬玢終是又長歎了一口氣，背過手慢慢向外走去。
南洛瓔才抬起頭，瞧著他越走越慢的身影，心裡突然有一陣，裴哀的感覺。可是卻又說不出來是為了什麼。
裴彬玢一直走到了快到門邊的時候，卻又停住了身影，他回過頭來，瞧著南洛瓔，聲音有些微顫的說道：「你知道為什麼，你來如城，沒有給你遣來一個丫頭嘛。」
南洛瓔沒有說話，只是嘟著嘴，就那樣望著裴彬玢。
「因為，我不知道，不知道是誰下的毒，所以，我想，不如，讓你自己再重新挑人吧，唉，所以我才讓母親把那幾個丫頭都留在了裴家，或許，我真的不曾對你好過，但……」說到這裡，裴彬玢突然又停住了話頭，沒有繼續說話，只是瞅著南洛瓔重重的又歎了一口氣，眼眸眨動了一下。
就好像蝴蝶輕輕飛過一樣，南洛瓔感到自己的心讓擰了一下，有些生痛，生痛，但卻說不上來是為了什麼，突然間恍然明白，為什麼那些丫頭們，會正好這麼稱自己心意的留在了裴府，而自己可以只帶著自己娘家帶過來的兩個人來這裡，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流放，可是，經歷了過去那段時間的磨礪，南洛瓔心裡明白，這對自己來說，才是相對安全，相對好的一個生活環境，原來……原來……
南洛瓔心裡千種念頭轉動著，有些想要對裴彬玢致歉，卻聽到裴彬玢終於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有些低啞，沉沉的，緩緩說道：「算了，你好自為之吧，只是你若真的想要做些什麼生意，可以與我商量，這世間的事情，原初就不想你想的那般簡單，你想著做生意，要打點衙門，要與各地行商聯繫，要有自己的進貨門路，要懂得鋪面的經營，還得有個好的掌櫃，還有要有個貼心的帳房，這樣，這事情才能做的起來，經營才會有些條理，你明白嘛。」
南洛瓔點了點頭，有些想與裴彬玢商量的說道：「我自己懂的一點帳目，但是對於進貨……」
裴彬玢已是嘲弄的笑著止住了南洛瓔的話，淡淡的繼續說道：「不必說與我聽，你之前不是就沒打算過要告訴我的嘛？而且，你記住，我說過的話，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
說到這裡，裴彬玢又打量了一下南洛瓔，無語的搖了搖頭，似乎帶著幾分無奈的說道：「算了，你是在官家長大的小姐，那裡懂得這些經商的營生。還是讓馬叔過去給你打理幾天吧，這樣，旁人終歸是知道，這份產業是我裴家的，大約也會給你些面子。好了，以後的事，我不會再管，也不想管，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只是，只是你記住不要失了裴家的臉面，」
說到這裡，裴彬玢掉頭便走，沒有再繼續停留，走出門時，南洛瓔說了一句謝謝，看著他已經離去的背影，卻不知道這一句話，他有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