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落英篇 第10章 裴家少爺 文 / 霽六月
第10章裴家少爺()
裴老爺又是用銀子做保,又是表示自己一定會去與那些受傷的外鄉人協商讓他們撤下狀訴,最後總算是暫時打發走那些捕快。直把那些捕快送出門口,裴老爺才發已經是近晌午的時候。
看著裴老爺一臉鐵青的回屋,青書小意的說道:「老爺晌午了,是不是該吩咐擺飯了。」
裴老爺陰沉沉的回道:「不忙,先去把那個逆子給我叫來。」
青書囁囁嚅嚅了半天,最後想到裴彬玢日常的打賞,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老爺,你先消消氣,少爺現在醉的人事不醒,不如還是等少爺醒了……」
「不醒?你現在就去叫,他要是不醒,你就用冷水給我潑醒,快去。」裴老爺說話的時候,差不多是一字一頓的從牙縫裡蹦出來的,那臉上都寫滿了怒意。
青書不敢再說什麼,趕緊一路小跑著去了裴彬玢住的流雲苑……
流雲苑裡的南洛瓔剛吃的美美,現在就睡的香香。而同樣在流雲苑裡的裴彬玢可就沒有南洛瓔這樣的好閒情了,他躺在床上,一隻眼睛半開著,伸著頭望向窗外,看著窗稜上印著枝葉的影子,正在隨風擺動,想像著那院子裡的一樹樹桃花現在正是開著艷色的時候……
院子裡必是彩蝶飛忙,百鳥鳴叫,此時若是能在塘邊的亭子裡擺上一壺酒,一邊傾聽這自然的聲音,一邊看著徐徐清風吹落那一樹的桃花,欣賞著那落英繽紛的美景。或是再叫上三五好友一起小酌幾杯,豈非是人生一大悅事。
裴彬玢越是想著平日裡快樂的生活,對比著現在自己因為要迴避去南洛瓔的房裡,而不得不在這裡裝醉睡覺硬躺著床上的無趣,心裡越發覺得南洛瓔這個災星惹人討厭。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裴彬玢趕緊閉上眼睛,四平八穩的躺好,就聽墨書還沒有進門就在門口嚷道:「青書,你小心點,別吵醒了少爺,要知道少爺剛醒來的時候,脾氣可大了。」
裴彬玢聽完只覺得一陣好笑,這個墨書真是太笨了,說話都有點顛三倒四的,聰明人一聽就知道他這是在給自己報信了。
青書似乎就是這樣一個十分知情識意的聰明人,他不緩不慢的跟著繼續說道:「墨書,你不知道,老爺發脾氣了,現在就要見少爺,還說少爺要是叫不醒,就用涼水潑也要潑醒,你說,這不是讓我們這些當下人的為難嘛?我那敢用水潑少爺啊,要是能這樣就把少爺叫醒,倒是好了,也免了我的為難之事。」
裴彬玢立時睜大了眼睛,啥,爹要用水把自己潑醒,難道他不知道喝醉酒的人全身都是酒熱,要真是用涼水潑醒,驚了涼,還不得生病了?爹這是怎麼了?
這時候青書,墨書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青書走到裴彬玢的床榻前,輕聲的喚道:「少爺,少爺,你好些了嘛?」
裴彬玢十分配合的哼哼了幾聲,又翻了一個身,拿背對著青書,裝著似醒非醒的樣子,嘀咕道:「墨書,別吵,我還想再睡會。」
青書與墨書都知道這位大少爺壓根就是在裝,但青書還是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的說道:「少爺,你快醒醒,老爺要見你。」
裴彬玢這才裝的一副睡眼矇矓的樣子,一雙燦若星晨的似開未開般的說道:「爹要見我,什麼事?」
青書一邊拿過裴彬玢的外衣,服侍他換上,一邊說道:「少爺,你昨天夜裡是不是醉月樓和人打架了,這家人告到了官府,官差尋到家裡來了,老爺可生氣了。」
裴彬玢一聽,立時想到,這事要是讓爹知道,只怕在爹心裡會更加不喜歡非煙,一時之間,裴彬玢的心下就涼了大半。
裴彬玢眼眸一轉,立時吩咐著墨書先去把這件事稟報給老太太……
裴彬玢跟著青書到了正廳門口,不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換上一張滿不在乎的笑臉,正準備進去,卻感覺到柱子另面有人,裴彬玢眉頭一動,順勢一繞,只見是么弟裴彬玨,裴彬玢這才又繼續笑道:「玨弟,你在這裡幹什麼。」
裴彬玨扁著嘴說道:「娘讓我來叫爹一起去屋裡吃飯,可是爹卻把我趕了出來。」
裴彬玢苦笑了一下,看來弟弟是因為受自己的牽連,憑白受了爹的氣了,摸了摸裴彬玨的頭,安慰笑道:「你還是快回屋裡陪姨娘吃飯吧。」說完停了停,方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歎道:「爹爹,今天只怕是沒有心情再吃飯了。」
裴彬玨沒有聽到裴彬玢說了些什麼,但卻總是聽自己的母親提醒過,在這家裡一定要聽爹的話,聽大哥的話,聽大娘的話,聽……總之自己一定要聽話,所以雖然不太明白,但裴彬玨還是點點頭道:「嗯,大哥,我回去了。」
裴彬玢望著么弟,寵溺的又揉了揉他的頭,笑著說道:「幫大哥向於姨娘問好。」
裴彬玨懂事的點了點頭回道:「知道了,我會和娘說的。」
不待裴彬玢再說什麼,裡面已經傳來裴老爺怒浪濤濤的喝聲「你這個逆子,還不快進來。」
裴彬玢又換上那副滿不在乎的痞子般的笑容,抬步就走了進去,顯的十分光棍。
裴老爺看著他那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氣的手都哆嗦了一下,順手拿起一邊的茶杯就想砸過去,但終還是壓住了胸口的怒氣,悶悶的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茶。
如果裴彬玢這時候一臉猥瑣的縮頭縮腦的跑進來,裴老爺肯定一茶杯就砸過去了,但現在看著兒子這樣一付坦然自若的樣子,裴老爺心裡的火氣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也還在冒,但卻也覺得兒子還是有點像個男兒漢。
「呯」的一聲,裴老爺把那茶杯放在了案上,盯著裴彬玢說道:「你幹的好事,枉你自幼學習詩書禮儀,修行武藝,皆講的是修身怡德。你可好,你可好,在新婚之夜,夜不歸宿。這便罷了,可是你居然是跑到青樓去鬼混,還為了青樓艷妓與人打架,你還真是越來越出息了。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你讓我的臉往那擺,你自己的名聲又會成什麼樣子?頂著這樣的名聲,你以後怎麼繼承裴家的家業,你說,你說,你說,你說。」裴老爺是越說越氣,說到最後,那一連幾個你說你說,都是帶著三分顫音,真真是怒其所為,卻更是恨其不爭。
裴彬玢卻一臉的滿不在乎,眉眼挑了挑,一付輕佻的樣子說道:「爹,這有什麼,人不風流枉少年……」
這句話不異於是火上澆油,裴老爺粗粗的喘了一口氣,一下站了起來,喝道:「給我跪下。」
裴彬玢看見裴老爺氣的臉都紅了,那裡還敢多嘴,立時跪在地上。
裴老爺盯著裴彬玢慢慢說道:「你娘生你的時候,差一點難產死了,因為你來的太不容易,又是我裴家的長子嫡孫,所以你娘與你爺爺,奶奶對你總是格外嬌寵,遠多過你二弟,么弟與三妹。年少時,你喜武不喜文,我也隨你。練武本不是什麼壞事,只是習武先習德,可你仗著那點微末的功夫,氣跑了幾個教習詩文功課的師傅,我只是幫你再請,從來沒有對你動過一次手。想起來,真可謂是養不教父之過,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養成了你現在這樣無法無天的個性,不知禮儀廉恥的德行。好,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逆子。」
裴彬玢沒想到父親會說出這麼重的話,不由抬頭望著裴老爺,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裴老爺卻是扭過頭去不再看著裴彬玢,而是對一旁的青書吩咐道:「青書,快去取家法來。今日,我就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羞恥的逆子,以正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