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三千佳麗 第四十三章：自不量力 文 / 風嵐
第四十三章：自不量力
孟安不過是四十出頭的樣子，也是條鐵血漢子，手腳、胳膊、腿上被十三發子彈連射貫穿，愣是沒有吭一聲。只是，腳上、腿上中槍的孟安再也無法站立，身體跪倒在地，俯面趴在了地上，鮮血很快將地上的灰白地毯染成了鮮紅之色。
事實上，傅開對越青和孟安悍然出手的原因卻不僅僅是因為這兩人對玲瓏的所作所為。若僅僅是因為玲瓏的事情，傅開還得謝謝他們，否則，他怎麼都不可能跟玲瓏產生交集。他之所以對越青和孟安出手，乃是因為這兩人是他所在的部隊的主官。只是，兩人的做法讓傅開心中怨念很深。
當然，傅開並不確定毒蛇的事情，是不是越青和孟安有關。但是，這並不妨礙傅開教訓他們。當年為了從那特種部隊裡脫穎而出，傅開可是幾次險死還生。而在那訓練中，傅開親眼見到了十幾個人或死或殘廢。精兵的訓練是殘酷的，是一條充滿血淚的荊棘之途。傅開不會因為自己勝出而瞧不起那些被淘汰的戰友，他們雖然最終成了陪襯，但是他們付出的卻是一生，那種痛苦，比傅開他們這些人要慘烈百倍不止。
而這些，一度是越青和孟安所提倡的，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
「葉狂，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孟安倒在血泊中，卻是高昂著腦袋，輸人不輸陣。
「殺不殺你，不是我說了算，我留了你們二十多年，只是為了把你們交給我那可憐的孫女處置。至於你們的家人，生死也不在我的考慮之中。」
一聽葉狂的話，傅開眼睛一瞪，看向葉狂：「老頭兒，你是不是腦袋有問題，俺媳婦兒那麼善良的人，肯定是不會繼續追究的。你要是想放了他們就直說，何必搞這麼多的彎彎繞繞！」傅開這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聽不出葉狂話裡隱藏的深意。
傅開懂了，可惜越青和孟安身在局中，在聽了傅開的話之後卻是明白過來。可惜，明白過來之前，兩人付出的代價卻是夠大。越青掉了半嘴的牙齒，孟安則是四肢殘廢。
「既然你小子看的這麼清楚，那麼，這件事情，就由你去跟小葉子說吧！」
葉狂很隨意地擺著手，沒有回答傅開的問話。
傅開眼睛一翻，不搭理這老頭兒。讓自己去跟玲瓏坦白，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麼？而且，傅開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雖然張嘴閉嘴喊玲瓏媳婦兒，不過是因為他現在假裝的陳大壯這個身份。真正恢復了傅開的身份，對玲瓏該是個什麼態度，還真是一件費思量的事情。稍有不慎，沒準兒玲瓏從此都不會再搭理他。
「葉狂，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什麼，我們都是軍人，軍人的使命就是保家衛國。你我理念不同，但我們最終的著力點是一樣的。鄭老曾說過，為將者，仁者無敵。可惜，我們對仁者無敵的認知不同。你們的仁太軟，並不利於我們現在的國情。所謂仁者無敵，必須有著強硬的武力為後盾。這一點，我想，鄭老的認知跟我是一樣的！」
「葉狂，我承認，你的方針對於吸引年輕軍人有著強力的誘惑力。但是，你別忘了，我們也是在提倡武力至上的。我們訓練出來的特戰隊的實力，你也得佩服，是吧？」
「是，我的確是佩服你們訓練的特戰隊。但是，用那麼高的代價，以子弟兵的性命換來的高戰力，真的有用麼？而且，你們所注重的武力，過分看重奉獻，卻忽略了對他們的照顧。就說不久之前的那只特戰小隊的背叛，你們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軍人，服從命令為天職！他們身為軍人，就該有犧牲的準備！」
「犧牲換取勝利，沒錯，但是那是在針對敵人的時候，訓練中受傷流血，我認同，但我不認同，用性命去打造一支鐵血軍隊。人的心理承受都是有極限的就像是彈簧，一旦壓力過重，便會失去所有的彈性。你們打造的特戰隊，就是那彈簧，已經出了幾次的事故。單單是這一點，若是要追究責任，你們都要上軍事法庭！」
「說得好，他們的確是該上軍事法庭！」
傅開拍手叫好，若不是這兩個混蛋指定的方針，毒蛇就不會死得毫無價值，身為軍人，卻保護不了自己的家人，那是何等的一種悲劇？想起耗子說的那些事情，傅開原本給了兩人教訓之後，現在卻是忽然起了殺心，甚至想要讓他們承受一下保不住自己家人的那種悲痛！
「我跟你有仇麼？」
「你跟我沒仇？哈哈……」傅開大笑起來，「毒蛇是我兄弟，他的事情，你們別說一點兒不知道的。就憑毒蛇的事情，我就想宰了你們！」
「你是誰？」
聽到傅開說出毒蛇這個名字，越青和孟安都是一驚。即便是葉狂，也不知道毒蛇這個代號。而能知道毒蛇這個代號的人，早已在之前逃離了華夏，進入了金三角。他們本來是讓冷鋒去追殺，卻因為上面有人干預而停了下來。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毒蛇的事情，你們覺得自己問心無愧麼？」
「毒蛇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耗子他們的行為太過激，造成的影響太大，就算我們想要保住他們，也不可能！」
「放屁，我說的是毒蛇的戰功，還有他的家人遭受的不公正待遇，為什麼他請假的時候，你們不允許？有沒有人性！」
「對不起，毒蛇的事情，我們的確是有過失。但是，作為軍人，首要任務就是服從命令。作為軍人，當以國事為先，沒有國就沒有家！」
「是麼？很好，那我現在就去宰了你們的家人，你們覺得如何？」
「夠了！」葉狂忽然開口，「小子，這些事情，不是你理解的那麼簡單的。他們固然是有錯，但是他們為國的動機卻沒有錯！」
「扯淡，他們沒錯，那誰有錯？我們是當兵的，我們就該去死，我們就該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葉大將軍，玲瓏當年出事了，你沒有動手，想來也不是為了等找到玲瓏讓她決定吧。你，應該是放長線釣大魚，對吧？」
傅開心中火冒三丈，難道所謂的成大事者，就得這樣捨棄自我？
「爸，他說的是真的？」
聽到傅開的質問，葉衛風則是驚詫地看著自己的老子。結果，葉狂眼睛一瞪：「怎麼？你也準備向你老子我要一個公道？」
「我不應該麼？」
葉衛風橫眉怒目地看著葉狂，當年他的女兒被人搶走之後，他可是第一時間向自己的老子求助，並且動用了他掌握的所有的力量。可是，追查到最後，竟然沒有任何消息。他一度詫異，自己的人為何效率這麼低，現在想來，一定是自己的老子在其中發揮了一定的影響。
二十多年，他就一個女兒，卻生生地被分離二十多年，而這一切，都是拜他的老子所賜。都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可是，他不甘心，他心不平！
「你應該麼？你要明白，你先是一個兵，然後才是一個父親！」
「生為父母，卻無能守護自己的女兒，我不僅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就算是作為一個兵，保家衛國，我連家都保不了，何談衛國？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家都不存，何能衛國？」
從小到大，葉狂都是葉衛風心中的偶像。他從來不曾跟葉狂大聲說過話，更不用說這般理直氣壯地頂撞葉狂。但是此刻，思及二十多年的骨肉分離，葉衛風終於將自己的父親從神壇推了下來。若要成為派系掌控者需要付出自己的家人，需要斷絕親情，他寧可做一個平凡的父親。權勢、財富、地位，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挽回他的悔恨。
葉狂面色深沉，瞪著葉衛風，這個他自小看到他的兒子，在這一刻，變得他不熟悉起來。但是，在這一刻，葉狂看到了葉衛風身上的那種擔當。也在這一刻，葉狂心裡鬆了口氣，他的兒子終於成熟了，邁出了成為掌控者的第一步。
「很好，很好，你終於敢向你老子叫囂了。若是你當年就有這份勇氣，這二十多年的父女分離之苦，你也就嘗不到了。如果說，你一定要怪，還是去怪你自己吧，誰讓當初的你那麼幼稚。」
葉狂的話，毫不隱瞞地表明了一個問題，當年的事情，他的確在其中扮演了推手的角色。而自以為得計的越青和孟安，不過是當了葉狂用來磨練自己的兒子的磨刀石。
「葉老大，單憑這一點，我們就不如你！」
越青抬頭看向葉狂，相比葉狂的心硬如鐵。他越青可是差太多了，在危難來臨的時候，他首先想到的是為自己的家人謀一條後路。而葉狂竟然能為了磨練自己的兒子，將自己的孫女送到了他們的手中。可笑，他們還想跟葉狂作對，當真是很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