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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上甘嶺防禦戰役 第一百二十章 探照燈 文 / 遠征士兵

    「砰!」又是一聲槍響,就在我朝坑道口跑去時,正看見一名志願軍戰士頭部迸出一道血花倒在血泊中。

    讓我十分驚奇的是,坑道的拐角處閃爍著探照燈的強光,把駐守在這裡的戰士照得一清二楚……

    這也許就是為什麼美軍的狙擊手能夠精確的命中守在坑道裡的戰士的原因吧。果然是個好辦法,用探照燈對著坑道口照。志願軍戰士原本躲藏在暗處,這麼一照就變成在明處了。美軍的狙擊手本來在明處,但志願軍戰士卻因為被強光照著看不見任何東西,所以他們又變成在暗處。

    果然不愧是美軍的精銳部隊!只是讓我奇怪的是,駐守在坑道口的志願軍戰士怎麼會任由那些美國佬把探照燈對著坑道口照。探照燈那麼大的一個玩意,而且還在這麼近的距離,要想把它們一槍打爆並不是很困難不是?

    「參謀長……」坑道口的戰士叫了一聲,這才把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留神一看,不由恨得直咬牙,只見地上已經躺著三名志願軍戰士的屍體,無一例外全都是頭部中彈,一看就知道是狙擊手幹的好事

    「參謀長!」苗懷志跑到我跟前來報告道:「美國佬在坑道外打燈,咱們什麼也看不見,已經犧牲了三個同志了……」

    「這我看得見!」我怒目一瞪就打斷了苗懷志的話:「我想知道的是,你們是怎麼讓美國佬給打上燈的?這麼大的燈也能讓他們打在坑道口上?你們是怎麼防守的?」

    之前我一直沒有發現自己脾氣暴燥,也正因為我沒脾氣,所以在現代時就被同事落了個「綿羊」這樣不雅的外號。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參謀長!」苗懷志頹唐地摘下了帽子,深深歎了一口氣:「那些鬼子精得很,他們不是在咱們面前打燈,他們是把探照燈從上面吊下來的,咱打不著啊!等看見的時候,那子彈都過來了……」

    「哦!」聽著苗懷志的話,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美國佬的辦法還真是絕了!把探照燈從我們頭頂上吊下來,當我們看到探照燈的時候,也就是意味著探照燈的光線就照在我們身上了……這時潛伏在外頭的敵人狙擊手也就看清了目標,接著就可以扣動扳機一擊斃命

    他的目標是我!我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因為我知道,美軍如果是用這種方法讓我們處於明處的話,根本就不需要動用狙擊手。他們完全可以用普通的美國大兵,他們就算槍法不好,也可以用機槍、用火焰噴射器,甚至可以用火箭筒……我想,這情況就連游騎兵都不值得為此冒險,而他們卻動用了狙擊手。

    一名出色的狙擊手,對一支部隊來說是一筆不少的財富。甚至可以說,一名可以稱之為高手的狙擊手,在部隊裡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軍很懂得利用資源,所以在這時用上狙擊手很不合常理。

    於是事實就很清楚了,這是美軍那名狙擊手在向我叫陣,他是希望用這種方法把我逼出來與他對決

    但現在這情況我怎麼跟他比呢?在探照燈的強光下,我只要一探出身去就像是一個靶子一樣擺在他的面前,而我卻什麼也看不見。這擺明就是一個不公平對決

    不過戰場從來就沒有公平不公平之說,只有你死我活、優生劣汰

    這時我突然發現,原來根本就不需要我犯什麼錯誤,這個傢伙同樣也可以用他自己的方法把我逼上絕路……

    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我自己告訴自己,這傢伙一路對我窮追猛打,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只怕不僅僅是因為我是他的對手!他現在的舉動,幾乎已經可以說是瘋狂了。我想,這其中很大一部份原因,是他在想報仇。

    對!他是想報仇,他恨我入骨

    他之所以恨我,是因為之前在戰場上,我為了逃命而誤導他殺死了自己戰友。

    如果他殺死的這個人是韓國的偽軍,也許那算不了什麼,這事就權當死者是被敵人打死的,但偏偏死的又是一個美軍士兵。美國人重視生命,所以即使他的上級不想追究,但死者的家人,卻會千方百計的把他告上軍事法庭。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幾乎就可以說,這名狙擊手從這個戰場走下去後,他的軍人生涯也就此完結了。

    我可以理解他的這種痛苦。一名狙擊手,一個被專門培訓出來在戰場上以人為目標的獵手,從此以後將再也不能走上戰場,再也不能握上他心愛的狙擊槍。這無異於一個賭徒被砍了雙手,色狼被剁了男根……

    唔,這比喻似乎太暴力了些,不過管他呢……恰當就好

    所以他才恨我,所以他才會這樣千方百計的想把我逼出來。

    他的手段不可謂不高明,但他錯就錯在他的恨!心中一有恨就會失去理智,一失去理智就會衝動,衝動就會犯錯……所以這時候,正是我解決他的大好時機。

    事實上,我也不得不想辦法解決他,如果任他們這樣的封鎖住我們的坑道口的話,那麼今晚我們根本就無法完成反攻表面陣地的戰略目標。

    但是用什麼方法對付他呢?我陷入了苦思……

    猛然間我就感到一陣奇怪,這傢伙為什麼就針對這幾個坑道口

    「其它坑道的情況怎麼樣?」想到這裡我不由問了一聲。

    「其實坑道暫時還沒有動靜!」苗懷志回答道:「美軍只對我們這幾個坑道動手!」

    「嗯!」我點了點頭,緊皺著的眉頭也不由鬆了鬆。

    這傢伙還不知道我們的坑道互相之間是打通的。他看見我從這個坑道口鑽了進來,所以他就以為我肯定在這個坑道裡,所以他才這麼針對這幾個坑道,所以我就有機會……

    但是該怎麼做呢?隨後我很快又犯難了。

    即使我知道這一點又能怎麼樣?也許我可以繞到他的身後,但他不可能會笨到把自己的後背亮在另一個坑道口前。所以在外面肯定不只他一個人,他會讓他的戰友守住其它的坑道口,好讓他專心對付這個坑道。

    而能讓他放心把後背交付的戰友,必定也不是等閒之輩。這幾處坑道全都有敵人的探照燈照著,在這種情況下,我也許連一個普通的美國大兵都打不過,更不用說是他們了……

    先把探照燈打掉!這也許是一個辦法。

    想到這裡,我就小心翼翼地靠近坑道的拐角,然後猛地一探頭再迅速地把頭縮了回來。

    我是在坑道的最上方做這個動作,我料想美軍的狙擊手不會料到我趕在這個部位探出頭去,同時他也沒有那麼快的反應,所以我才無驚無險地觀察到了外面的探照燈。

    但只這麼一看,我的一顆心就涼了半截。因為我發現,敵人的探照燈並不是整個吊在坑道口的,他們竟然十分聰明的只把探照燈露出一小部份。這一小部份的光線就足以照亮坑道裡的一分一毫,而我們想要打中這一小部份並把探照燈打壞卻是難上加難。

    打探照燈是不行了。看了看旁邊的血跡,我就明白這些戰士肯定是拼著性命要出去把探照燈打掉,但顯然沒有一個成功的。

    也許我會成功,但在我打掉探照燈的同時,就會一發子彈鑽進我的腦袋

    這幾個坑道不行,那就只有從其它坑道口了。但在其它坑道口又不能看到對手,那就只有……鑽出去

    這個想法讓我自己都感到吃驚。

    現在上甘嶺上的每個坑道口對美軍來說都不是秘密,那麼大的一個洞,美軍發現不了才怪了。甚至他們可能已經把我們的坑道口在地圖上標出來,並且還會在每個洞口附近都分配上幾名美軍防守,以防有我軍士兵出去了都不知道。

    不過要鑽出坑道還不算很困難,昨晚我們反攻表面陣地的時候,就是在敵人的眼皮底下偷偷溜出去偷襲的。難就難在……這回我鑽出去,還必須在到處都是美軍的地方尋找美軍狙擊手,將其擊斃後再全身而退……

    這裡面只要任何一個環節出錯,或者在任何一個時間被敵人發現動靜,那麼我都不可能活著回來。於是連我都開始懷疑自己有沒有成功的機會。

    但無奈的是,我沒有其它辦法,又不得不出去。

    就這麼干

    我一咬牙就對苗懷志下令道:「你命令戰士們小心戒備,只要不讓敵人進來就行,不要輕舉妄動!」

    「是!」苗懷志點頭應著,看著我檢查完裝備提著槍就要走,不由問了聲:「參謀長,你這是要上哪?」

    「出去看看!」我輕鬆地回答道。

    「出去看看?」苗懷志等人聞言不由就愣了。

    「參謀長!」我沒跑幾步,苗懷志就從後面跟了上來:「參謀長,外面都是鬼子,你一個人就這麼出去看看?我跟你一塊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胡鬧!」我不由訓斥道:「我交給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任務?啥任務?哦……命令我讓秦指導員去下達了!」

    「那你……」想了想,我就接著說道:「那你再回去,命令戰士們每隔個幾分鐘就朝坑道外面甩一枚手榴彈,或者隨便打上幾槍!」

    「是!」苗懷志應了聲轉身就跑。

    但等我跑到通往其它坑道的通道前時,卻發現苗懷志又屁顛屁顛地跟上來了。

    「參謀長……你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了!」苗懷志傻乎乎地笑著。

    「又是讓人轉達的啊?」我沒好氣地說道:「我是要你親自去下達命令!」

    「參謀長!」苗懷志不樂意了:「你就讓我跟著你吧!我,我不會拖你後腿……」

    我搖了搖頭,實在拿這個苗懷志也沒轍,於是只好點點頭說道:「那就跟著吧!不過一定要記住,我沒打槍你絕對不能打槍!」

    「是!」苗懷志興奮地應了聲,跟在我屁股後面就往通道裡鑽。

    沒過一會兒在後頭又問了聲:「參謀長,不能打槍能打手榴彈不?」

    只問得我一個越趄,差點就沒有當場暈過去……

    兩個人在通道裡鑽了一會兒,很快就來到了較遠的一個坑道口。

    這個坑道口因為與剛才我所在的坑道隔了一個山脊,所以我可以說暫時逃出了美軍狙擊手的控制。想到這,我全身都沒來由的一陣輕鬆。但一想到等會兒我還要爬過去找他,一顆心很快又提了起來。

    因為緊張,所以我根本就沒有理會駐守在這裡的幾名戰士的敬禮,一路跑到坑道口,就自顧自地開始做最後的檢查。

    「參謀長!我們這是要去幹啥?抓俘虜?」趁著還沒有出去,苗懷志抓緊時間問了句。

    「去打掉美國佬的那個神槍手!」我悶聲回答著。

    「啥?」苗懷志不由愣了下,滿臉驚異地望著我。

    我沒再多加理會,乘著另一邊傳來的幾聲手榴彈的爆炸聲,低頭一鑽,就無聲無息地鑽出了坑道口。

    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它們全都被周圍的硝煙和塵霧給擋住了,雖說煙塵在晚上已經少了許多,但還是足以讓整個高地伸手不見五指。

    當然,如果美軍探照燈的燈光剛好照到我的手指,那就得另當別論了。

    跑出坑道口,我貓著腰繼續小跑了十幾米,這才在一個彈坑裡趴了下來。

    監視這個坑道口的美軍在哪呢?我在黑暗中環顧了一下四周。但感應這東西很詭異,沒有刻意的去感覺的話,總是在不經意之中就像是特異功能一樣就感覺到了敵人的位置。但現在用心去感覺,甚至我都快把眼珠子瞪破了,卻怎麼也感覺不到敵人的位置。

    現不了敵人的位置,也就意味著多了一個危險,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被敵人發現的危險。說實話,我很不喜歡這種不確定性。這就像是整天被債主追著一樣,要提心吊膽著過日子。

    不一會兒隨著一陣風,一個黑影就無聲無息地趴在了我的身邊。我一看正是苗懷志,不由暗讚了一聲,這傢伙的功夫也不錯,隱蔽功夫做得很到家。最難得的還是在這黑暗中還能這麼精確、這麼快的找到我的位置。

    即使有戰士們的槍聲和手榴彈聲做掩護,我還是不敢說話。於是我拍了拍苗懷志的肩膀,指了指槍聲和手榴彈爆炸聲的方向,兩人就小心翼翼地朝山脊上爬去。

    我們爬得很慢,因為我們知道在這黑暗的某一個地方,正有幾名美軍在監視著這個坑道口。所以我們任何一點大的動作,都有可能給我們招來殺身之禍。這讓我們有一種步步危機的感覺,就好像這黑暗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們,左邊、右邊、後面……到處都是。我們每往前爬一步,都要停下了聽一聽、看一看,仔細觀察一番後這才敢接著再爬一步。

    於是當我們爬上了這個小小的山脊,看到我原本藏身的那個坑道時,都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後的事了。很幸遠,沒有任何人發現我們,這可以由我們倆還活著來證明。

    正如我熟知的那樣,在我的視線裡一共有三個坑道口。這三個坑道口排列成品字形,因為我們的有意為之,這三個坑道口可以互相支援。也就是說,任何一個坑道裡的戰士,只要在坑道口架起一把槍,都可以火力控制另外兩個坑道口。這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讓美軍對我們束手無策。

    當然,他們現在似乎已經想到辦法了。

    就像我現在看到的一樣,每個坑道口上都吊著一個探照燈……

    這樣一來,三個坑道口都被同時控制住了。這時候的美軍,其實可以很輕鬆的往坑道口上丟幾個炸藥包,就可以把這些坑道口全都炸塌,或者說用火焰噴射器對著裡面狂奔一通。雖說這對藏身在裡面的志願軍戰士起不了多大的傷害,因為我們的坑道是相通的,但至少美軍卻不知道這一點。

    他們沒有這麼做的原因,我想就是美軍的狙擊手不願意這麼做,他想把我逼出來,而不是那樣不知生死。

    他在哪呢?

    我慢慢地把步槍架到跟前,然後透過瞄準鏡一寸一寸地尋找著下方任何一點可疑的地方。

    我現在正佔著優勢,至少在這一刻是這樣。因為對方不知道我正在他腦袋上找他,一旦被我找到了,那他的小命也就差不多要玩完了。

    不過可惜的是能見度很差,對手偽裝的也很好,我在探照燈的餘光下搜尋了兩遍,也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那下至少有三個人,因為他們每個人控制一個坑道口,但我卻連一個也找不到。

    「哇,他們真是好樣的!」這時身旁傳來的一聲英文讓我和苗懷志不禁嚇了一跳。

    我終於知道那幾個監視坑道口的美軍在什麼地方了。原來我們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爬到了他們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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