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上甘嶺防禦戰役 第八十六章 林雪 文 / 遠征士兵
「地雷的種類達三百多種,按用途可以分為殺傷人員的反步兵地雷和破壞車輛的反坦克地雷。b反步兵地雷又可以分為三類:爆炸式,跳躍式和碎片式,」
坐在課桌上,手上拿著筆記本和鉛筆。看著講台上軍裝筆挺的教員正在給我們講解地雷的種類,不禁讓我有點回到大學時代的感覺。
不,這又不像是大學時代。
因為大學時代,咱們走進教室時是不會排著隊的;因為大學時代,課堂裡的座位總是會空上幾把的;因為大學時代,我們手裡抓著的教科書,永遠是古龍和金庸的,」
我不禁回憶起大學時的快樂時光,回憶起大學時的年少輕狂,還有那些許久也沒有聯繫的同學」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存樣了,也許現在個個都已經結婚生子了吧我快要受不了了!呆呆的在椅子上坐了一個多小時,教官還沒有下課的意思。我的屁股就開始不安份起來。
上課也要講科學的嘛!從教育學的角度來般人的注意力是很難連續集中一咋。小時的,所以課堂才規定為四十五分鐘的不是?
「怎麼搞的!」也許是做了幾個月的團長帶來的脾氣,我有一種站起身來罵人的衝動。
但想想自己現在已經是一名普通的學員,再看看周圍的其它人,個個都認真的在筆記本上記著什麼,就連李平和也是如此,我只得無奈地把視線轉回到面前潔白得像個處*女一樣的筆記本上,思緒就跟著亂飛」
昨晚我們就遵照伯父的意思搬進了學員宿舍。
之前,李平和就跟我說過,高級步校是培養部隊骨幹的搖藍,步校裡的每一個人都是部隊裡軍事素質最好的戰士。其中有一些人還比較難纏」
我知道李平和這話裡頭「比較難纏」的意思。無論在什麼時代、什麼地方,一個國家這麼多人不可能會一碗水端平的。特別是在這個戰爭時期國人民都掀起了轟轟烈烈的抗美援朝運動的時候,這一屆高級步校的人就尤為「吃香
不是嗎?他們參時期就正好是打仗的時候,等他們畢業了朝鮮戰爭也就差不多結束了,那時再把他們派到部隊裡去當幹部
當然,我這並不是說步校裡的學員都是這樣。事實上我接觸到的步校學員他們戰鬥精神都很頑強,甚至睡在我上鋪的那個仁兄還希望美帝國主義能多打兩年仗,好讓他也有機會去跟他們較量一番。
但這麼「吃香」的一屆,難免會有一部份有背景、有關係的人擠進來。這一部份人。就是李平和所說的難纏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了,我和李平和似乎也是有背景、有關係的人。區別只是在於,我們是不情願的進來的。
我不是一個新兵,不只不是一個新兵,而且還是在戰場上打過幾場血戰的老兵,所以並沒有把李平和口中所說的難纏的人放在心上。但一走進宿舍的一霎那就發現自己錯了。氣氛跟平時和戰士們在一起時的不一樣。
宿舍在一排低矮平房的頂端,空間不大,但裡面的戰士卻很多,上上下下的左邊六張床右邊六張床,把一個本來就不大的幾豐平方的地擠佔得只剩下中間一條過道。不過毛巾、臉盆牙刷之類的卻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被子也疊著方方正正的豆腐塊,使整個宿舍讓人看起來十分有條理。
看著我心裡就不由暗自叫苦。在戰場上打戰打了那麼久,咱經常都是睡覺也不脫鞋呢!一、兩個月沒洗臉也是常事,都養成習慣了,現在就這也要那也要的。往後可有罪受了
教官給我們安排了兩個床位,接著簡單的把我們跟舍友們介紹下名字後,就自行離去。看著正發愣的我,李平和碰了碰我的肩膀,示意我把手上的臉盆牙刷擺放好。我苦笑了一聲,就有樣學樣的把那些對我來說是多餘的東西擺上,並且暗下決心,往後都不去碰它們了,就讓它們保持原樣。
「歡迎你們,同志!」很快就有幾雙手伸到我和李平和的面前,自我介紹道:「我是山東的,叫陳革生!
「我叫張建軍。湖北人!」
我導李平和也和這些熱情的戰士一一握手,互相介紹著自己。但卻有四、五個就顯得很冷淡,躺在床上動也不動,有的在用匕首削蘋果,有的躺在床上裝著看書,還有一個像是在跟我們顯威似的,裸著上半身露出一塊塊肌肉在床上做仰臥起坐。
來自山東的陳革生心直口快。在一旁說了一聲:「他們是城市兵,看不起咱們呢」。
「唔!」聽著陳革生這麼我就明白了,感情這在部隊裡還有分城市兵和鄉下兵的。
「我說同志!」陳革生這麼說,那個在床上做運動的戰士就不答應了,他停下了動作張狂地說道:「啥叫城市兵看不起你們呢?咱說的是優勝劣汰你知道不
川上就是比誰的拳頭硬,咱們的軍事素質比你們強。就薦荊一欺川們能咋滴?」
「他們哪知道優勝劣汰呢!你跟他們胡扯啥?」拿著書本的那名戰士插了一句嘴,那幾個城市兵就跟著發出了一片笑聲。
「切!」我不屑地笑道:「優勝劣汰可不是在學校裡說說就算數的,真正的優勝劣汰啊!那是誰能在戰場上活過來,被淘汰的那就是吃槍子嘍!」
「說得對!」
「沒錯!要比厲害咱們上戰場上比去」。
陳革生他們也跟著在一旁起哄。
「嘿」你小小子!」那名渾身肌肉的戰士一骨碌就從床上爬了起來,似乎是要找我麻煩。
我與李平和對視了一眼。暗笑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還敢打算在太歲頭上動土,正打算好好教他們一番,碰巧熄燈號吹響了。
軍校不比其它地方,休息時還可以搞一些小小動作,但熄燈號一響就必須睡覺,否則教官一到就會讓我們吃不了兜著走。所以那幾個城市兵只得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不服氣地爬回到床上。
在陣地上從來都是困了就睡醒了就打仗的我,這一會兒爬上床卻睡不著了。而且咱們志願軍習慣於打夜仗,往往越是在夜裡就越精神。這下正是我們精神的時候,哪裡還會睡得著。我想李平和也是這個樣子,因為我在黑夜裡時不時就會聽到他翻身的聲音。本想把他叫起來聊聊天,但宿舍裡有那麼多的戰士,會吵著他們不不定還要被教官叫出去罰跑、罰站呢!
這一睡不著腦袋就會開始亂想了,想起了剛才那幾個城市兵囂張的樣子,心裡不由就在奇怪了。聽他們的口氣,好像是在軍事素質上勝過咱們鄉下兵一籌啊!我在戰場上打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帶過的兵也不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城市兵比鄉下兵能打呢?
想想很快就明白了。
這時代的生活艱苦,鄉下兵能不能吃飽肚子都是個問題,所以個個都是營養不良面黃肌瘦的,在前線打仗的志願軍戰士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城市兵在這方面就比鄉下兵好多了,他們不但營養能跟得上,而且其中不少還是幹部子弟。話說這時代的幹部子弟跟現代的官二代又有所不同,這時代的幹部子弟大多也是老紅軍、老革命的後代,他們從小就很注重對後代軍事素質的培養。所以城市兵的軍事素質會比鄉下兵好就不足為奇了。
但是在戰場上比的,不僅僅是槍法、拼刺技術、防禦、各種兵器」等等諸多的軍事素質。在戰場上比的,更多的是吃苦、挨餓、耐力、心理承受能力等等,特別是在作戰環境十分惡劣的朝鮮戰場,就更是對人性的一種考驗。相對於朝鮮戰場上的艱苦來說,當年紅軍過草地、爬雪山、萬里長征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鄉下兵在平時的生活中就把苦當飯吃。挨餓更是常有的事,長期這樣生活下來,耐力和心理承受能力自然就會有。所以在戰場上能站得起來、能撐得住的往往是鄉下兵。
而所有的這些,卻是城市兵所沒有的。他們雖說擁有過硬的軍事素質,表面上看起來強過鄉下兵,但那畢竟是在後方,在戰場上他們根本就撐不了幾天。城市兵,就像是一朵溫室裡培養出來的小花,表面好看但經不起風吹雨打。鄉下兵,就是一棵青松。看起來不起眼,但經得起戰場的檢驗。
掏出懷表來又過了兩個小時了。還是睡不著。
罷了罷了,就當是這個被窩是潛伏陣地吧!我就當是來這練潛伏作戰的。不過這被窩實在要比寒冷的雪地裡要舒服多了,結果什麼時候睡著了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李平和給推醒的,匆匆忙忙地打好了綁腿就朝門外跑去。
不用懷疑,我是最後一個跑去隊列的,而且風紀扣、軍帽、皮帶到處都是毛病。當即就受到教官的一頓斥:「怎麼搞的!你是第一天當兵還是怎麼回事?」
操!我還第一天當兵?志願軍都不打綁腿的不是?志願軍在戰場上能穿上一件沒打補丁沒沾上泥血的棉衣就算不錯了,還能穿得這麼整潔?
話說老爺子為了不搞特殊化,並沒有對這些教員說我的身份,所以這些教員對我竟然一點都不客氣。我想,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知道我是李平和帶來的話,就不會是一通斥就能算了的。
接著就是五公里越野,這聽嚇人,因為我在大學時跑個一千米就累得個上氣不接下氣的,不過好在我現在的這個身體著實過硬,跟著隊伍一點都沒有落後。不過跟昨晚那個運動型的城市兵比起來就差了點,那傢伙一直跑在隊伍的前頭。時不時還耀武揚威的回過來衝著我笑
操!看著他囂張的樣子,我心中就不由無名火起。
你如果在朝鮮戰場上半饑半飽的吃了一年多的炒麵,蹲了一年的坑道。
「崔偉!」一聲暴喝讓我從回憶中驚醒過來,只見教員嚴肅地朝我喝問道:「崔偉,你的筆記本上怎麼什麼也沒有?」
「報告教員!」我站起身來黑板上一個大大的地雷,照想教員是在講解地雷的結構。再看看自己空白一片的筆記本,挺身回答道:「報告教員,地雷是埋在土裡的,所以看不見!」
哄的一聲,全班的學員都笑出聲來,就連李平和也不例外。教員雖說還是滿臉嚴肅,但從他顫動的嘴唇我知道,他也是在苦忍著。
結果可想而知,這一天我在外面被罰站了七個小時之久,連中飯都沒吃,直到晚飯時才得到解散的命令。
那個窩囊啊!手腳都僵硬了。
更可氣的是李平和一邊扶著我,一邊呵呵直笑:「我說崔團長,你就不能嚴肅點嗎?這耳是軍校。還,還地雷埋在土裡」
「軍校又怎麼了?」我沒好氣地回答道:「我這性格就這樣。軍校還能把人的性格都改了不成?」
「你如果不改啊,這往後可有你的苦頭吃嘍!」李平和或許還在想著早上我的那番回答,勿自呵呵笑個不停。
「我,我找老爺子去!」我甩開李平和扶著我的手,邁開腳步就朝老軍人的住處走去。一邊走著一邊不服氣地說道:「我怎麼說也是個團長,手下還管著千把號人,何苦在這當個小兵受窩囊氣。」
「團長,冉長」我在前面急走,李平和就在後面一路緊趕。
但我根本就對他不加理會,心想不就是學排雷嗎?我團還有個排雷大王呢!回頭找王顯儒教我去,哪用得著又是做筆記又是站隊列的。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老軍人的住所,在門口放哨的兩個哨兵認得我,給我敬了個禮沒有多加阻攔。我跑到門前伸手就拍」
「來了」
沒想到門裡傳來的卻是一陣悅耳的女聲,接著木門「吱」的一聲打位英姿颯爽的女軍人就站在了我的面前。個頭不高也不矮,身上穿著一套草嫩色的軍培育,纖細的腰上紮著一條棕色的皮帶,頭上戴著一頂圓圓的沒有遮沿的軍帽,紅色的五角星在正中閃閃發光,烏黑的短髮在軍帽下面紮成了兩個小辮子,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此時正疑惑地望著我。
「同志,你找誰?」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又把目光投向了門邊的警衛員,似乎是在奇怪警衛員怎麼會讓我這樣一個普通的學員來打擾老軍人。
「我找」這時我不由一愣,話說我還不知道老軍人叫什麼名字呢。
「雪妹!」這時後面的李平和跟了上來,不由興奮地叫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平哥!你怎麼來了?我網回來!,小這名女戰士一看到李平和就興奮地叫了起來:「你,你不是回部隊了嗎?怎麼又回來了」還穿著學員的衣服?」她笑起來就像是一朵綻放的花,聲音像銀鈴般的清脆悅耳。
「你看看我!」李平和笑道:「都忘了你不知道我在家了」。
「哦!這位就是我跟你說起的崔團長」小反應過來後,李平和當即為我介紹道:「這是伯父的女兒,林雪,她跟我們是同一個班的呢!這幾天外出執行任務,所以才沒跟你說起」。
「你,你就是崔團長林雪瞪著雙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
「你還以為我是個糟老頭子是吧!」我不由打趣道:「如果我們再過二、三十年見面,你就猜對了!」
哄的一聲,李平和與林雪不由都笑出聲來,就連旁邊的警衛員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雪兒,你爹在嗎?」笑了一陣,李平和就小心翼翼地問了聲。
「在!不過在睡覺!」林雪回答道:「我回來想看看他,但聽小陳說他剛睡下,據說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你們找他有事嗎?」
李平和不答話,直接就把目光轉到我身上。
「唔,沒事沒事!」我不由老臉一紅,說道:「我也是想來看看他老人家的,既然他睡下了,那我就改天再來吧!」
開玩笑,在女人面前,特別是在這樣一個美女面前說自己受不了軍校的生活,那男人的面子也過不去的是吧!
「嗯,沒事!」李平和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滿臉疑惑的林雪解釋道:「是這樣的,因為戰場的需要,伯父讓我和崔團長留在軍校裡學習排雷,所以我們又成學員了!而且我還特意安排了跟你在同一個班呢」。
「那我們不是同學了!,小林雪不由興奮地叫了起來,白哲的臉上也有了兩朵紅暈。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林雪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睛是盯著著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