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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陳家有人叫浮生 第34章 粉墨登場 文 / 烽火戲諸侯

    第34章粉墨登場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很大程度時是因為人要衣裝佛要金裝,誰不想衣錦還鄉,「衣錦」這個兩個字輕鬆道破了歷史洪流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玄機,當下這個社會,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紈褲子弟斜靠著跑車裝b,對尋常女孩來說,遠比窮酸孩子手拿廉價玫瑰或者懷揣一疊詩歌情書來得靠譜。當陳二狗內心交織矛盾地穿上魏冬草替他選的襯衫和西裝,換上那雙剛拿到貨沒幾天的意大利手工定制皮鞋,再戴上他不知道牌子的手錶,站在鏡子前,自嘲地摸了摸下巴,挺像那麼回事請,沙啞著嗓子喃喃道:「以後回張家寨給娘和老頭子上墳,也得有這一身行頭。」

    最先看到陳二狗這副模樣的是吳媽,結果不等拿著領帶不知所措的陳二狗開口,吳媽就跟見著了妖魔鬼怪一樣衝上樓,然後一頭霧水哭笑不得的方婕被領著來看陳二狗,於是她也愣在當場,再次不給陳二狗說話的機會,小跑上樓,把正忙著梳妝打扮的女兒牽下來,莫名其妙的魏夏草一看到從頭到腳俱是煥然一新的陳二狗,瞪大眼睛,摀住嘴巴,一臉不可思議,陳二狗被徹底鬱悶到了,他只不過是想問一下領帶怎麼個打法,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搞得跟看到鬼一樣嗎。

    方婕沒解釋什麼,只是讓魏夏草幫陳二狗打了領帶,等這兩個年輕人出了別墅,煮茶的方婕坐在沙發上終於感慨道:「剛才看到這孩子,尤其讓我想起端公挖到第一桶金後買了一身名牌陪我回家見父母,當時我爸媽嘴上不說什麼,可心底是第一次嘗試著開始認同他,倒不是說那身名牌值幾個錢,只不過就跟一塊翡翠。剝開外層的石頭後,終於開始露出鋒芒,有種男人,稍微一出頭,是就能夠讓人刮目相看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呵呵,哪需要三十年。撐死三年就夠了。」

    吳媽雖然是個傭人,可也算是方家半個成員,在生活方面有些時候說話比方婕父母還要頂用,不說魏夏草魏冬蟲,方婕這一輩都是她打小看著長大的,感情自然深厚,她坐在方婕不遠處,視線從年輕人最不耐煩卻是她看得最津津有味的老派肥皂劇中收回。笑道:「當年魏先生一踏進方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不光是人精神,那一口話也是頭頭是道,把方老爺都給說得心動。我當時就覺著小姐您是找對了人,雖然這些年魏先生來往少了,但我知道他心裡最緊要地女人還是你,只不過他嘴上不說罷了。今天那個姓陳的孩子一穿上西服。真是眼前一亮,來過我們魏家的年輕人不少了,夏草的男朋友也一起吃過幾次飯,但我還是覺得這個孩子舒服,不急不躁的,但心思跟魏先生一樣細膩。」

    方婕樂了,笑道:「是挺帥的,嚇了我一跳。估計夏草那丫頭更震驚,現在肯定還懵著,一時半會是回不過神了。端公以前還玩笑說把夏草跟浮生撮合一起,我覺得是亂點鴛鴦譜,現在這麼一看,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不過年輕人的事情,就由他們自己解決了,我自己年輕的時候最痛恨包辦婚姻。不能到老了再搬石頭砸自己地腳。」

    「夏草看不上二狗。我知道的。」吳媽歎了口氣,到了她這個年齡的大娘。最想看到的無非是孫輩們的孩子一個一個得到幸福。她現在無疑很迅速地把二狗視作了半個自家人,雖然口頭上一點沒透露,但心底多少是替他著想的,也許是二狗這兩個字和他東北人的身份,也許是在方魏兩家見慣了張揚和城府後接觸到難得的謙恭溫和。

    「談不上看不起,七分是不適應一個小人物地奮鬥,再就是三分小女兒心思的嫉妒罷了,知女莫若母,夏草想什麼我知道,她父親一向是她從小的崇拜偶像,頂天立地,就跟天下第一的男人一樣,她也一直說自己的男人起碼要有一半父親地好,可結果呢,談著的那個年輕人怎麼都不入她父親的法眼,端公跟他們偶爾一起吃頓飯都不肯給個好臉色看,她自尊心強,怎麼能不氣餒,結果冒出一個陳浮生,在山水華門做一個小保安卻硬是讓端公青眼有加,幾次來這裡吃飯談得最多的還是他一個陌生人,夏草怎麼能不有心結,既然不能對父親出氣,就只能轉而對浮生多番刁難一副眼高於頂地富家女作態了,等相處久了,夏草會明白浮生這種年輕人的不同尋常,浮生也會知道夏草沒他想得那麼膚淺。」方婕是過來人,又身為人母,稍微抽絲剝繭就給出了正確答案。

    吳媽恍然大悟,可又陷入糾結道:「這得等多久啊。」

    方婕沒好氣笑道:「皇后不急嬤嬤急。」

    開車就是一場戰爭。

    小題大做了?

    對大多數有車一族來說肯定會笑,但事實上對陳二狗第一次摸上方向盤,這就是他的宗旨,正因為這股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瘋強,才讓他14天就拿到駕駛證,一個多月就敢開一輛帕薩特跟一輛保時捷跑到240碼。姜子房分別的時候送了他一句話,前半句是做一件事情要是走火入魔了就成功了一半,把它當作金玉良言的陳二狗牢記在心。

    後半句是,身處車內就是站到了戰場,跟女人翻滾到床上後,更是到了一個講究戰術和戰略的戰場,所以你必須深入研究我這些博大精深的收藏品。對於後半句,當時正好拒絕了猥瑣大叔一疊據稱是精華版「動作片」收藏碟片地陳二狗耳朵自動忽略不計。

    魏夏草起初還提心吊膽,生怕這個心機深重的傢伙手一抖就撞上什麼東西,可開出一段路程後她發現這個剛拿到駕駛證沒多久的傢伙很穩,她自己就是車齡不小行駛路程也不短的半個老手,所以更驚訝陳二狗各個動作的嫻熟程度,那完全是一個摸慣了方向盤的人才能生出地默契,等一肚子驚訝地鬆口氣放下懸著的心。就開始偷偷打量換上裝扮後咋看咋不對勁地陳二狗,那種味道跟英俊沒多大關係,魏夏草見多了脂粉氣地男生,對他們沒多少好感,對太陽剛的肌肉男也沒興趣,感覺跟大猩猩是近親,一想到和這類人肌膚之親就渾身雞皮疙瘩,但太斯文陰柔地又太娘。所以她一直在找兩者的中間點,找了半天,她現在的男朋友勉強算小半個,再就是眼前不想承認卻不得不側目地傢伙了,髮型很簡單,平頭,臉龐也沒讓誰嘖嘖稱歎,神情也不出奇。就是比她認識的異性多了點看似溫順其實狡黠的刁鑽,以前沒看出他有什麼身材,今天一套上西裝,立刻就凸顯出來,她覺得如果拋開他的身份。她圈子裡幾個出了名的花癡女保不準酒一喝多就有想跟他一夜情的衝動,一想到這裡,魏夏草又開始憤懣,那感覺就像是一個妻子花錢讓老公嫖妓。相當的複雜矛盾,畢竟這一身東西還是她刷卡買下來的。

    一路駕駛行雲流水,丹鳳街38號,直到陳二狗在no.1蘭桂坊酒吧門口停下車,魏夏草才平緩心境,看著那個傢伙走下車卻沒有關門,潛台詞無疑就是她要不願意他在酒吧露面就呆在車裡不出現,這反而讓魏夏草有些於心不忍。想到他那次德基廣場上車後也許是無心之語地提醒,魏夏草心一軟,道:「你也進去,你自己喝酒就是了,少喝點,因為不管喝多喝少,酒後開車終歸不安全。」

    「我不喝酒,喝點水就可以。」陳二狗點頭道。

    心不在焉進了這家她一直不太喜歡的酒吧。等魏夏草找到了二樓的玻璃透明包廂那群玩瘋了的死黨和死黨的狐朋狗友。她才想起那個正式入主她家地司機身上也許沒帶錢,那絕對是一件尷尬到差不多可以鑽地洞的糗事。可等她猶豫是不是下去幫他解圍的時候,卻透過玻璃發現他已經在樓下掏錢點了東西,正巧他也尋覓到她,朝她點了點頭,意思大概就是不需要理會他,這讓刀子嘴豆腐心從小到大沒有幹一件大壞事的魏夏草有些怔怔出神,她是一個習慣性丟三落四地女人,偶爾坐過幾次出租車,不是丟手機就是丟錢包,她一直以來也不覺得那是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對待細節,她根本談不上苛刻,雖然讀的是金融,但她覺得自己也就是仗著父親從小培養的關係大局觀比同齡人優秀一些,細分到一件工作一個項目,她一定拿不出手細緻的策劃流程,魏夏草眼神複雜地瞥了眼樓下果真只要了一份果盤和一杯水的陳二狗,他一定是早就算到了這個環節,即使讓他進入酒吧也不會讓他涉足自己的圈子,所以才不忘帶了錢,要是她,換上新衣服後是怎麼都不會記得帶錢的,事後真需要消費跟死黨江湖救急一下就是了,魏夏草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你這麼小心翼翼做人,不累嗎?」

    不累。

    陳二狗是真不覺得累,現在這種日子已經足夠舒坦了,舒坦到差點讓他忘記老家大雪天地寒冷刺骨。

    不喝酒就不喝酒,屁大的事情,紅酒威士忌或者伏特加什麼的,他還真喝不慣,也不想花那個冤枉錢。雖然那個妝濃了點的漂亮服務員起初聽到這個有點訝異,但陳二狗實在懶得在意她眼中的玩味,有這功夫還不如多看幾眼酒吧內的環肥燕瘦們,出了上海離開了sd酒吧就沒再逛聲色場所,今天是第一遭,所以陳二狗張大了眼睛使勁瞧,想要把果盤的錢瞧回本,這蘭桂坊比sd自然要出彩不少,但服務員倒遜色了一籌,也許是風塵味濃了點,不太對陳二狗的胃口,由此可見陳二狗也是頭喜歡吃嫩草地老牛,哪怕不全是,起碼有這個趨向。

    他不光帶錢,還沒忘記把裝在至尊南京煙盒子裡地綠南京也帶來了,自顧自點煙,抽煙,偶爾觀察魏夏草那一頭的動靜,一有個風吹草動就準備拎酒瓶子捅人,魏端公都能死。誰敢說自己在南京不可能出事情?陳二狗不得不小心提防著,郭割虜把他請進魏家別墅,當然不是去欣賞女人地。

    把虎剩和王解放也弄進來,保險一點。

    這就是陳二狗的打算,雖然這個口不好開,但小心駛得萬年船,為了這個不太能濫竽充數的飯碗不被砸碎,他覺得有必要找個借口弄個幌子說一說。

    「小白臉。讓姐姐好好看看你。」

    一個滿臉緋紅一嘴酒氣雙眼朦朧水霧春意的年輕女人左手拎著一瓶黑啤,右手兩根手指夾著一根香煙,就這樣步履不太穩地走到陳二狗桌前,一屁股坐下來,對著一臉平靜地陳二狗說了句極端葷素不忌的言語。

    陳二狗剛抽完一根煙,在煙灰缸掐滅,沒動靜。

    女人很時尚,很潮。陳二狗跟沐小夭和張兮兮相處久了對潮流大致也瞭解一些,知道眼前這個瘋癲騷媚女人挺有范兒。她喝了口酒,將酒瓶胡亂一丟,不遠處的一名服務員似乎有些忌憚這個沒酒品的時尚女人,只是安靜撿起酒瓶沒敢說話。女人吸了口煙,得寸進尺地伸出塗滿猩紅指甲油的手,在陳二狗臉上摸了一把,媚眼如絲笑道:「呦。皮膚挺好,來,讓姐姐摸摸你的胸肌。」

    陳二狗依舊沒反應,只是點燃了第二根煙,看似醉酒不輕的女人不露痕跡瞥了眼煙盒,以及他手上那塊貨真價實的伯爵,笑容愈發玩味,她剛想要趁勢去陳二狗胸口揩油。卻被他輕描淡寫擋開,朝她露出一個差點令她目眩地燦爛笑容,說出一句話,卻差點讓她被一口煙嗆到,「小姐,包你一個晚上200夠了沒?不夠我們好商量。」

    女人差點氣瘋,她兩成是氣他把她當作雞,八成則是惱怒她在他眼中只值一個晚上兩百塊。這比任何惡毒的言語都要來得有殺傷力。根本就是一顆重磅炸彈,還是殺人於無形的毒氣彈。她那張時尚而漂亮的嬌媚臉蛋逐漸扭曲,就在她即將理智崩潰的邊緣,看到這個男人一閃而逝的促狹眼神,終於明白他開了個更加葷素不忌的黑色幽默,竟然沒來由怒氣全消,醞釀了半天的驚濤駭浪剎那間就煙消雲散,連她自己都感到神奇,起身離開桌位之前轉頭朝這個有趣地男人拋了個媚眼,道:「姐姐我一個晚上起碼值兩百萬,還是有價無市的那一種。」

    陳二狗沒有自作聰明地畫蛇添足,見好就收,不再廢話,目送她小蠻腰一扭一扭嬌媚韻味就那麼一蕩一蕩地離開。

    女人上了樓,竟然來到魏夏草所在的包廂,這個角度樓下的陳二狗是看不到的,她笑得花枝招展,在一群人期待地眼神中差點笑出了眼淚,最後卻沒有詳細描述過程,只說了一句話:「夏草你家新來的司機真tmd不是一般的牛,連老娘都調戲不過。」

    不知所云的魏夏草只能喝檸檬汁,這自稱老娘地年輕女人不是她的朋友,準確來說是她死黨的異性發小的女朋友,跟她不算一個圈子,但是在南京大小圈子裡都挺出位的一個同齡人,以前魏夏草也只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據說是個王熙鳳類型的狠角色,剛才魏夏草下意識多看了幾眼陳二狗,然後被身旁心細的一個閨蜜發現,就刨根問底起來,魏夏草就如實說了陳二狗是她家的司機,然後不知道怎麼那個女人就發了酒瘋說要下去見識見識,結果下去沒多久上來後就成這個無法無天地樣子,喝酒更凶抽煙更快,讓她身旁怎麼看怎麼多餘的小男朋友看得心驚肉跳,卻不敢說什麼,魏夏草挺悲哀那個死黨的發小,一個男人眾目睽睽之下看了自己的女朋友跟一個陌生男人**,卻不敢有任何表示,不過憐憫歸憐憫,魏夏草倒沒把他當作孬種,因為這個女人實在過於耀眼了一點,今天之所以選擇在一大幫子人都不怎麼鍾情的蘭桂坊開生日聚會,就是因為賣她的面子,再說了只要是她的朋友到了這裡吃喝全部免費也是南京圈子的一號潛規則,至於為什麼從香港開到北京全國十幾家地蘭桂坊會那麼給她面子,誰都給不出準確答案,眾說紛紜,但魏夏草只確定一件事情,幾年前南京蘭桂坊跳脫衣舞那檔子事情捅出大簍子後,只是罰了兩萬塊錢便不了了之,這就是她地能量,誰要是認為這是個誰都可以脫她衣服佔她便宜的娘們,就敢往她身上湊,那是要當晚就被沉屍秦淮河地。

    這麼一想,魏夏草猛然間覺得樓下那個傢伙是不是該算一出場便技驚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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