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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大結局 1 終夜 文 / 冰痕

    1終夜

    李嚴知道這位皇后娘娘向來不循常規,也不十分驚訝,只令人趕緊去尋。李嚴又連喚了數聲皇上,韋臻沉在夢中,毫無反應。少時太醫亦至,診脈望氣,看不出端倪。眾人無計可施,只得靜候皇上醒來。

    韋臻足足睡了十二個時辰,直過了大年初二的子夜,方徐徐醒來。韋臻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仍是一片大紅喜色,自己沒有死麼?「莫愁!」韋臻叫道。

    沒聽見莫愁的回答,卻是李嚴驚喜的聲音:「皇上!皇上總算醒了,可嚇死奴才了!」

    總算醒了?難道朕睡了很久麼?怎麼覺得只是打了個盹?韋臻抬頭見殿內燈火通明,紅燭高燒,這該還是朕的洞房花燭夜吧?莫愁?莫愁上哪裡去了?又聽李嚴道:「皇上睡了整整一日一夜,現在已經是大年初二的晚上了!」

    整整一日一夜全無意識,這可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是醉生夢死的毒發作了麼?韋臻一個挺身坐起,身上並無乏力之感,或許是迴光返照吧?「皇后呢?」她不是答應過要陪在我身邊麼?大禮雖成,還沒來得及共度良宵呢!就算死,我們也要相依相偎在一起。

    「娘娘……」李嚴面有難色,遲疑片刻,到底不敢隱瞞,「娘娘她……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意思?怎會不見了?」韋臻噌的一下跳起來,英俊的五官都已扭曲,「是什麼時候的事?」

    李嚴便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又道:「從中午至今,奴才已派人在宮中尋了數遍,鳳鳴宮、長樂宮、閉月苑及其他宮室,還有御花園、瑤池等處都細細找過了,並未發現娘娘的蹤跡。娘娘宮中的奴才也都不知道娘娘的去向。」戰戰兢兢地說完,李嚴提心吊膽等著韋臻大發雷霆,皇后娘娘新婚之夜失蹤,這可是了不得的事,何況,皇上為這場婚禮傾注了多少心血,李嚴再清楚不過,如果找不到莫愁,後果李嚴都不敢設想……

    韋臻有片刻的暈眩,轉頭看見鳳冠喜服,伸出手逐一撫摸,那上面彷彿還有莫愁的體溫……她走了?還是她從來就不曾來過,昨日的婚禮只是眼花錯亂的幻象?韋臻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很痛,不是夢,是她走了……她走了!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不留一句話,拋下我悄然離去,她既然決心要走,又怎能找得到她?就算找得到,又怎能留得下?那些信誓旦旦相伴到死的諾言再一次成為欺騙和謊話,一腔癡情,不過是一次又一次可笑可悲可憐可歎的自欺欺人……

    韋臻沉默不語,只緩緩起身走到窗前,遙望那燈火輝映的夜空,眼中一片空茫。良久,韋臻無聲地笑了,呵呵,莫愁,說不定她只是將這場婚禮當作一場遊戲,玩夠了就走。曲終人已散,那鏡中花,水中月,看得見,摸不著,何必再去苦苦追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殿中的空氣似已凝結成冰,令人窒息,更深漏殘,李嚴鼓足勇氣:「皇上?」

    韋臻一把扯下貼在窗前的大紅燙金雙喜字,揉成一團,聲音低沉倦怠,似長途跋涉後耗盡精力的旅人:「不用找了,皇后她……她是不會回來了,你去傳旨,就說皇后突患重病,需要靜心將養,並封鎖鳳鳴宮,不許任何人擅自出入,亦不許任何人洩露私傳皇后失蹤的消息。」

    韋臻此言一出,大大出乎李嚴的預料,難道皇上早就知道皇后會走?那這場婚禮又是為何?但聖旨是不能不遵的,李嚴哆嗦著應了聲是,躬身退出。天明之後,皇城內外便已傳遍,皇后娘娘新婚之夜罹患重疾,於宮中靜養,任何人不得探視,皇上同時傳諭,免去一切大婚及新年慶典。

    李嚴退下後,韋臻望著那紅燭呆呆出神,明天是大年初三,也許自己的日子只剩下最後的兩三天了,趁著現在還清醒還能說話,多少事情得趕緊安排。自己是一國之君,為一個女人葬送了性命也就罷了,總不能再葬送了社稷江山!韋臻攥緊拳頭,狠狠的一拳砸在牆上!劇痛反衝回大腦,韋臻咬牙,這是最後一次了,今夜過去,自己的生命裡,再沒有「莫愁」這個名字!

    韋臻回到座前,鋪開黃絹,令人磨墨,開始草擬遺詔,傳位於二弟靖親王,這樣的計劃,該是第二次了……苦笑一下,命中注定沒有太子傳承皇位。韋臻字斟句酌擬好了詔書,又靠在龍椅上瞑目思索,該召見哪些大臣,如何在有限的時間裡,盡量籌備妥當,以避免突然駕崩後的朝政動盪?

    韋臻冥思良久,待睜眼時,晨光熹微如霧,已淡淡籠在御案上。韋臻又喚了李嚴來,令速傳密旨召靖親王、左右丞相、御林軍首領與兵馬大元帥來見,除此之外,不可驚動任何人。

    天色朦朧中,奉詔親王大臣皆乘青呢小轎,從偏門進入皇城內,悄悄來到乾元宮內殿,殿中仍是喜房的佈置,但皇帝的臉色卻沉鬱凝重,如遇國殤。內殿再無他人,諸臣知皇帝是要密議要事,卻琢磨不透。待眾人請安畢,韋臻一開口,便嚇了眾臣一跳:「朕與皇后都已身患怪疾,將不久於人世……」

    韋璟大驚:「皇兄何出此言?」

    韋臻唇邊現出一抹寂寂笑容,卻讓人遍體生寒:「眾卿不必驚異,朕患怪疾並非一日之事了,生死有命,非人力可為。朕已大婚,至此無憾。今日召眾卿來,便是要商議身後之事。」眾臣面面相覷,震駭無言,只覺此事太過匪夷所思,復齊齊跪下,伏地不起。韋臻的聲音仍平靜無波:「朕膝下無子,今欲立二弟靖親王韋璟為儲,望眾卿日後盡心輔佐。」說罷,將昨夜草擬的詔書遞給右相。

    右相雙手顫抖,不敢去接那詔書。韋璟慌忙叩首:「臣弟無德無能,不敢當此重任,還請皇兄保重龍體,善自珍攝,方為社稷萬民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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